第0136章小样，还收拾不了你
今年的夏天，比以往任何年代，都来的更早一些。
关中大旱如期而至！
一切如云墨所言。
从入春往后，整个关中大地。
一场雨都未曾下过。
连续多日的高温天气，太阳都跟下火似的。
就连风儿吹来的都是热风！
这个时候，挖渠引水工程的效果，彻底有了用武之地。
百姓们, 更是感激陛下的先见之明。
若不是有沟渠里的水。
今年这庄稼，绝对是颗粒无收的局面。
李世民派重兵把守各个新挖的河渠。
而且沿途要不断的巡逻和巡视。
但凡是百姓用水灌溉农田，都没有什么问题。
而且李世民还破天荒的，让工部为百姓们无偿提供了诸多灌水工具。
此举，让李世民在百姓们中的威望和口碑，越发的深得民心。
在百姓们眼里和心中。
谁当皇帝, 怎么当上皇帝的？
跟他们半个大子的关系都没有。
只要能让百姓们不挨饿，过上好日子的皇帝，就是好皇帝！
此时正是庄稼抽穗的最佳时节。
只要有水灌溉这最后一次。
今年收成就还是一个好年景。
看着水往农田里流淌，百姓们脸上的笑容是幸福而真诚的。
而，五姓七望和关中八大家，心里也算火急火燎的。
原因无它。
因为但凡没有参与挖渠引水的，都不许用沟渠的水灌溉农田。
唯一的两个例外是卢氏和长孙世家。
卢氏倒下以后，良田归皇家所有了。
长孙无忌也因为给挖渠的百姓提供了口粮，而获得无偿灌溉权。
整个长孙世家，都对长孙无忌的先见之明，深表感激和敬佩！
眼看着这天气越来越热，而且毫无下雨的迹象。
农田里的庄稼，抽穗的时候没有水分补充，最后肯定连种子都收不回来。
世家们焦头烂额的聚集到一起，商议一番。
不得不派出代表团，亲自去都水监去找都水使者求情。
都水监, 相当于后世的水利工程部。
以往, 这样的官员。世家们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这都水监就彻底一个清水衙门。
世家很后悔，没有在清水衙门里, 安插自己人进去摸虾啊，如今只能到处抓瞎。
都水使者早就接到陛下旨意, 微笑着拒绝了世家代表团的成员们，让他们去找水部司。
水部司，是尚书省门下的四司之一，原本卢仕旺，便是这水部司的郎中令！
若是卢府未倒，这件事情也就好办了。
可是卢府一垮台。
至今水部司郎中令还是空缺的。
暂代之人乃是河间王李孝恭。
世家们算是明白了，这李世民是成心跟他们过不去。
眼下，过不去也得过啊！
他们可是拥有整个关中最多的良田和土地。
而且卢府的轰然倒塌，确确实实给他们敲响了警钟的同时，心里也留下了阴影。
世家代表团，不得不硬着头皮，踏足河间王李孝恭的府邸。
李孝恭自然知道他们所为何来。
如今百姓的农田基本灌溉完毕。
他们自然是来求水的。
一番讨教还价下来。
李孝恭颇为为难的，答应了世家们的请求。
太极宫。
御书房里。
李世民听完李孝恭的汇报。
开心的哈哈大笑起来。
“皇兄，没想到，你这要价比朕还要狠啊！”
“陛下，反正他们也不差钱，卢府一案, 我算是看出来了, 这些世家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富有许多。”
“我给出的价格也算是合理, 毕竟盘算下来, 他们还是一点也不亏的。”
就在这个时候。
御书房外传来咚咚咚咚，沉重的脚步声。
听这声音。
李世民嘴角弯起一抹弧度。
这不是程咬金就是尉迟恭。
不过程咬金的概率更大一些，毕竟如今土豆快要到了收获的时候。
果然，御书房门口出现了程咬金的身影。
“陛下，土豆熟了。”
程咬金的话，让李世民和李孝恭都站起身来。
“知节，真的熟了？”
“陛下，确实熟了，那产量，简直是忒吓人了！”
程咬金一股脑将兜在怀里的土豆，全部放到了桌子上。
“陛下，这是一株土豆的产量！”
李世民和李孝恭，当场就傻了。
二人眼睛瞪的溜圆。
死死盯着桌子上的土豆。
形状或椭圆，或滚圆，通体泛黄。
大的有拳头般大小，小的也比鸡蛋要大。
更要命的是，数量竟然有十五个之多。
李世民的李孝恭，齐齐倒吸一口气。
“知节，这他娘的真是一株土豆结出来的果实？”
李世民都开始高兴的骂娘了！
“陛下，这真是一株土豆结下来的果实，您亲自去庄园里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李世民闻言，大喝一声。
“准备马车，朕要出宫。”
李世民迈步，风风火火的往御书房外走去。
李孝恭也紧紧跟随在李世民身后。
坐上天子座驾，李世民突然想起答应父皇李渊的事情。
于是便让李君羡驾驶马车，将父皇李渊也请到了马车上。
“世民，孝恭。你们这是准备去哪里？”
“父皇，城外庄园的土豆熟了，儿臣答应过父皇，要带父皇亲眼看看土豆收获的。”
李渊闻言，表情也立即精彩了起来。
程咬金拍马在前。
天子座驾紧随其后。
到达城外的庄园之后。
庄园外已经有重兵在守护。
李世民对程咬金的安排，非常满意的点点头。
四人踏足庄园里面。
一股泥土的芬芳扑鼻而来！
“陛下，太上皇，这株土豆，就是俺刚刚拔掉的。”
靠近庄园门口的位置，程咬金手指一个土坑，开口说道。
李世民，李渊和李孝恭，都快步走向前去。
那株被程咬金拔掉的土豆秧，已经开始泛黄了。
“世民，父皇以为，这应该是可以收获了。”
李世民闻言点点头，说道。
“还请父皇亲手，收获一株土豆。”
“好！”
李渊听了李世民的话，大踏步的往前走了几步。
弯腰撅腚，就抓住一株土豆秧的根本。
既然程咬金是从泥土里拔出来的，那李渊自然也要从泥土里将其拔出来。
结果，李渊差点闪了老腰。
土豆秧竟然不为其所动。
依然深深扎根于泥土之中。
李渊肯定不服气啊！
想当年，自己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不但拳脚了得，箭术超群，一膀子力气，也是有目共睹的。
如今，竟然拔不出一株土豆。
当着儿子和侄子的面，岂不是证明自己真老了。
小样，一株土豆秧而已，老夫还收拾不了你？
想到这里，李渊深吸一口气。
紧紧抓住土豆秧根部。
以扭腰送胯之合力，将力道，聚集与双臂和双腿。
双臂使劲一拉，双腿使劲一蹬！
李渊力贯全身，土豆秧终于被拔了下来。
不过土豆秧是连根而起了。
李渊因为用尽了全身力气，随着土豆秧被拔起来，李渊也随着惯性使然，而一屁股跌倒在地。
“父皇……”
“太上皇……”
李世民，李孝恭和程咬金，都紧张的脱口而出。
“世民，父皇无恙！”
李渊来不及起身，便往土豆秧根部看去。
看到密密麻麻，紧抱成一团的土豆时。
李渊彻底不淡定了。
“世民，孝恭，你们看，你们看看。这得多高的产量啊！”
李渊激动的眉毛胡子一起跳。
开心的跟个孩子一样。
李世民和李孝恭快步走到李渊身边，蹲下了身子，一双双火热的眼睛，死死盯着土豆秧根部。
爷仨一起动手，将根部的土豆全部用手扒拉下来。
坐在地上一数。
好家伙，十八个！
“陛下，太上皇，这坑里还有。”
程咬金话音落地。
李渊，李世民和李孝恭，齐齐爬了过去。
让大唐的扛把子，在泥土上爬行。
可想而知，此时此刻，他们有多激动！
已经激动的四肢发抖，属实站不起来了。
程咬金伸手往坑里刨去，一双大爪子力道之大，跟铁锨一般。
李渊，李世民，李孝恭，三人的脑袋，就这样碰在一起。
随着程咬金又挖出来七八个鸡蛋大小的土豆。
三人齐齐坐在泥土上，哈哈大笑起来。
李渊笑着笑着就哭了。
“世民，父皇没有做到的事情，你终于要做到了。”
“有此祥瑞，大唐百姓们，以后再也不用为填不饱肚子而忧愁了。”
李世民也激动的热泪盈眶。
“皇兄，咱们也拔一株土豆秧出来，看看是不是每一株的产量，都有如此之高。”
李孝恭高兴的从地上爬起来。
二人，一人抓住一株土豆秧根部，马步一扎。
毕竟李世民和李孝恭正值壮年。
二人深呼吸一口，双臂使劲用力往上一拉。
土豆秧便应声而起。
让李渊看到这一幕，不得不感叹，自己属实老了。
不服也不行啊！
四人一起聚拢在一起。
逐一清点每一株土豆的数量。
程咬金继续用双手刨坑，绝不放过哪怕任何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土豆蛋子。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四人最后坐在泥土上，仰头大笑起来！
最后人人都把眼泪给笑出来了。
这眼泪自然是喜极而泣的眼泪。
原本做梦都不敢想的产量，眼下看来已经是确认无疑了。
“世民，不知这土豆味道如何？”
此时已经到了午膳时间，李渊的话，让几人都感觉到肚子开始抗议起来。
“知节，你在云家庄，可曾品尝过土豆的味道？”
程咬金闻言，使劲吞咽下口水，开口回答道。
“陛下，臣在云家庄吃过土豆炖牛肉，醋溜土豆丝和拔丝土豆，还和夫人一起在云雀房间，跟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烤食过土豆呢！”
听了程咬金的话，李渊，李世民和李孝恭，肚子开始咕噜咕噜起来。
“知节，味道如何？”
“陛下，何止是好吃，简直是太好吃了。”
“公子说，土豆可蒸，可煮，可炖，可炒，可烤，还有许多知节根本听不懂的吃法。”
“每一样，味道都是极其可口的。而且此物营养丰富，可菜可食……”
程咬金一阵白话，让众人满口生津。
“世民，既然此物可煮可烤，不如今日咱们就尝尝鲜如何？”
“父皇所言甚是！”
李世民转身看向程咬金。
“知节，让人准备木材和炊具。”
“今日咱们就在这里，边煮边烤。朕倒要尝尝这祥瑞，味道究竟如何。”
程咬金高兴的搓搓手，转身便去安排了。
很快，篝火点燃。
锅里煮着土豆，锅底烤着土豆。
程咬金还非常大气的，将早上射杀的两只野鸡，清理干净切成块以好，也一并丢进了锅里。
最原始和古老的土豆炖鸡，在长安城的野外诞生了。
浓郁的香味从锅底和锅上面，开始弥漫开来。
四人使劲开始抽鼻子。
“知节，还有多长时间可以食用？”
李渊是不间断的催促着。
“太上皇，这小的肯定烤熟了，而且小土豆是最好吃的。”
“别看长得小，浑身都是宝。”
程咬金从锅底下，用烧火棍扒拉出几个小土豆。
此时的土豆，已经被烤的面目全非。
锅底下被程咬金扒拉出来的，那模样比程咬金还黑。
“陛下，太上皇，您先尝尝。”
李渊早就迫不及待了。
伸手拿起一个烤土豆。
烫的嘶嘶嚎嚎的。
“太上皇，小心烫，先把它从中间掰开，散散热气再吃。”
李渊闻言强忍住烫手，将土豆掰开而来。
好家伙。
四个人的眼睛都瞪的溜圆。
金黄色的土豆肉露了出来。
热腾腾的散发着，带有浓香的热气。
李渊美滋滋的，将一半烤土豆放入口中。
脸上的表情瞬间精彩起来！
看着地上还有几个烤熟的土豆蛋。
李渊立即扒拉到自己身边。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古人云：先下手为强！
李世民心里苦啊，可是李世民还不能说。
再怎么样，李渊也是他爹啊！
说好听点，这皇位都是李渊传给他的。
程咬金看到了李世民的窘态。
立即开始行动起来。
程咬金将手中的几颗香葱，用手掐吧掐吧，直接丢进了锅里。
再撒上些许盐粒！
毕竟火候也差不多了，烤的太过，或者煮的太烂，土豆都会失去原有的味道，而且营养大大流失。
这些道理，程咬金自然是，陪夫人住在云家庄那十日时间学会的。
那些日子里，程咬金可没少向云墨讨教。
程咬金将锅端了下来。
然后开始用勺子舀了起来。
四人一人一碗，满满当当的全是土豆和鸡肉。
啥也别说了。
端起碗来就造。
四人一人一碗，吃的那叫一个欢实。
什么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在看到他们四人今日表现的时候，一定会找到真正的答案。
此时此刻。
那有什么帝王，太上皇，河间王和左武卫大将军！
分明就是四个吃货而已！
“来，来，来，再来一碗！”
李渊竟然是第一个吃完的，这让李世民，李孝恭和程咬金情何以堪！
程咬金又给李渊盛满一碗。
此时李世民和李孝恭的碗也伸到了锅沿。
这一顿饭下来。
四个人吃的肚子滚圆。
不但锅里连口烫都没剩下。
锅底下的烤土豆也吃个精光。
“舒坦啊，真是舒坦。”
四人躺在地上，不停的打着饱嗝。
就连饱嗝里的味道，都是浓浓的土豆香味。
“知节，一大片土豆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你这次算是为朕立下大功了。”
“陛下言重了，知节乃是朝堂臣子，为陛下效劳，那都是份内的事。”
李世民闻言坐起身来，微笑着点点头，说道。
“知节，当初种这片庄园的时候，用了有多少个土豆，现在你还记得吗？”
程咬金闻言思索片刻后回答道。
“陛下，臣当时数过，具体数字忘记了，总之没有超过两百个土豆。”
李渊正在美滋滋的闭目养神，听到程咬金的话，一骨碌就爬了起来。
“程咬金，你说的可是真的？”
程咬金满脸疑惑之色，心里想着，太上皇这是哪根筋出问题了。
大惊小怪的吓唬谁啊？
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李渊啊！
不过程咬金也就是心里嘀咕嘀咕，嘴上必须还是要客气的回应的。
“太上皇，确实不到两百个土豆，就种满了这一大片庄园的土地。”
“当时有多少土豆，长孙无忌也在场看着的，知节可一个也没敢偷吃！”
呼！
听完程咬金的话，李渊长出一口气，面带悔恨之色。
“世民，我们四人今日吃掉了半个庄园的种子啊。”
“罪过，罪过，天大的罪过也！”
李渊的话，让李世民，李孝恭都愣住了。
仔细想来。
确实是这么回事！
谁知道程咬金却哈哈大笑起来。
“知节，为何大笑？”
李世民颇为不解的开口询问道。
“陛下，公子说了，这收获的土豆随便吃，因为这土豆在这个季节，实在是无法储存多长时间的。”
“哦，知节可否详细说说，朕洗耳恭听！”
于是，程咬金将土豆在太阳照射下会变绿。
在黑暗处会发芽。
在高温下会腐烂。
在低温下也会破损的特性，逐一讲解一番。
此时此刻的程咬金，颇有一番土豆专家的风范！
“那现在怎么办？这么一大片土豆，咱们全部吃掉？”
听了李世民的话，程咬金微笑着摇摇头，说道。
“非也，非也！依照公子所言，现在收获的土豆，放在黑暗处让其发芽以后，咱们再继续种植。”
“等到再次收获的时候，那时候秋高气爽，土豆存储的时间也更长久一些。”
“陛下，这么大一片土豆，若是咱们不吃的话，恐怕能种满整个长安城周边的土地。”
“可惜啊，蝗灾即将来袭，那蔽天遮日的蝗虫啊，将会给关中之地，带来比旱灾还要严重数倍的灾害。可叹啊！知节还未从公子口中探到治蝗之法！”
程咬金一副忧国忧民的神色。
把李世民感动的不行！
“知节，什么都不要说了。宿国夫人劫难之日，若是朕没记错的话，也没有多少日子了。”
“即日你便再去一趟云家庄，照顾好宿国夫人的同时，务必要和云公子探讨一治蝗之法！”
程咬金闻言，开心的笑了起来！
三日后！
太极宫。
显德殿里。
李世民大宴群臣。
烤土豆，煮土豆，蒸土豆。
各种土豆应有尽有。
而一盘盘醋溜土豆丝，更是让群臣吃的摇头晃脑起来。
可惜了。
如此高产之物也有遗憾。
夏天存储时间太短。
李世民不得不，强忍心中的悲痛，用这祥瑞之物，宴请群臣一顿。
不过种子都已经备好了，而且定兴酒楼也送去了几大马车。
菜单上，又加了一道醋溜土豆丝和土豆炖羊肉。
最近，李世民的小日子，是越过越红火。
每日里，他都会派百骑司的暗探，去城北那片隐秘之地，取些青菜和瓜果。
如今抗旱胜利，几乎已成定局。
百姓们就等着粮食成熟后，便可以开始收获了。
希望，程咬金能早日将治蝗之法，从云家庄带回来吧。
否则，百姓们一旦开始收获后，继续播种的话，那秋季的庄稼，可就全部喂蝗虫了。
想到这里。
李世民心窝窝就疼痛的厉害！
程咬金头顶炎炎烈日，一路直奔云家庄而去。
反正他也不怕晒。
本来就黑的发亮，嗮嗮更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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