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人心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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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 钧哥是一个极度神奇的剑修男子。
他有一个大袖子,装什么都不会掉。
除了, 钱。他自己掏出来扔掉的钱。
至今没有人知道他的袖子明明什么都能装,为什么就是不能装钱。
是因为硌肉吗?还是,因为硌到灵魂?那,视金钱为粪土的灵魂。
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但同样的,也没有人不知道——
他,顾钧,这个有史以来最为完美且帅气的剑修, 是真的清高。
身为皇太子、大禹未来皇帝却依旧两袖清风没有一块金子的清高。
啊, 钧哥, 多么节俭的男子啊!
在臭弟弟们都在花钱的时候, 他却是连出门都几乎分文不用, 简直就是这皇室之表率。
他甚至还会废物利用。利用他不想要的金子,悄咪咪藏在好兄弟家中的各个角落。
从床下到田野, 从花园再到日常练剑的梅林。吹雪家中几乎每一寸他常去的角落里都被藏下了名为金钱的宝贝。
这是钧哥乱丢吗?
不!这不是。
这是他的善良, 为了帮助兄弟们而费尽心思的善良。
就像是那些西域盛行的话本里描述的那样, 不是每一个王子与公主的故事里都存在马夫, 但总要有那么一匹白马,来传递他们那即便是千里路途都无法消散的情谊。
而钧哥, 恰好就是这么一匹具有奉献精神的白马, 让兄弟们虽不能相见却依旧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那, 满是阿城的爱与热情与富饶的气息。
啊, 钧哥,多么勤恳的爱情白马啊!
勤恳得饶是高冷的阿城知道了都得感动得来到深夜的海边, 在南海之域最为清辉美丽的月光之下向那些善于唱歌还喜欢夜间泡海水的城民们点上一首歌。
一首特意为钧哥点来、充满感激之意的讴歌——
谢谢你, 因为有你, 温暖了四季。
用于传颂钧哥的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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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钧哥的功绩太过动人,陆小凤来时吹雪正在家里寻宝。
他已经寻了很多天了,但至今没有翻完,这让他的信念越发坚定,坚定他的好兄弟阿钧是只灵魂上的宝藏豚鼠。
陆小凤的到来打断了吹雪寻宝的路,但吹雪不会生气。
吹雪的朋友不多,最多的时候也只有一两个,而陆小凤恰好是其中唯一一直存在的那个。
至于钧哥和阿城
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和灵魂对手算什么朋友?
就像是全天下都知道的那样,吹雪是个无情如雪山一般的剑修。但他们不知道是,在吹雪那如寒冰一样的俊颜之下藏着的是一颗善良的心。
他是那么的善良,向来包容他的朋友。
就比如这一次,面对陆小凤带来的麻烦和请求,他没有迟疑便是接下,只要陆小凤付出一点点代价。
剃掉碍眼胡子的代价。
这让陆小凤有一丢丢小小的悲伤,悲痛丢失男子气概的殇。
可惜的是,并没有人理解他。
毕竟无论是在吹雪还是七童的心里,胡子除了吃饭喝水时容易变脏以外没有任何意义。
这个事实太过残忍,以至于可怜的陆小凤在听到花满楼的诉说后心中那小小的悲伤登时成倍地翻涌。
涌得都逆流成了河。
然而,这和吹雪又有什么关系呢?
吹雪是个剑修,一个连灵魂都像名字一样冰冷的剑修,根本不会在乎别人的悲欢离合。
就算想在乎,他,也不一定能看得懂。
哎,大概,这就是剑修的精髓吧。
在接下陆小凤的请求后,吹雪第一时间便是飘去了山下,在六扇门北域分部揭下了全新的单子。
这是吹雪的习惯,从好兄弟阿钧那里学来的习惯。
阿钧说,身为一代剑修除了心中有剑还应该身居良好的修养和高雅品德,比如勤俭持家。
而这份持家往往可以通过薅六扇门的羊毛来进行解决。
反正,剑修的剑都会杀人,那不如杀一些旁人干不掉的恶人。为民除害不说还能从六扇门薅下不少的赏金。
吹雪初出茅庐之时便已试过,还发现那羊毛远比阿钧口中提到的要多得多,甚至超出他名下一些铺子全年的收入。
吹雪不是个花钱如流水般的剑修。他很是节省,虽然不像钧哥那样出门都不住客栈,但至少他吃饭只吃白水煮蛋。
因此他每一次薅回的羊毛,不但足以补上他出门时的开销,而且还能让万梅山庄本就富裕的金库更上一层。
这让看着吹雪长大的管家阿福如何不动容?
动容得每当吹雪出门,他都要泪眼汪汪,一边做作地用帕子摸着眼角,一边哽咽着发出“少爷长大了,知道养家了”的动人吟唱。
而这一次,阿福的吟唱更是高昂,连带侍从和侍女姐姐们都双手交握置于胸前,配合地发出此起彼伏的绝美和声——
啊,吹雪,漂亮而强悍的吹雪少爷。他,好生勇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猛。
他,此次竟然接下了一笔从未见过的悬赏大单。
捣毁青衣楼的大单。
还是独自一人接下的那种。
喔,天呢!好生具有有男子气概的行为。
不愧是你,吹雪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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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和侍女姐姐感动至极,一边讴歌着吹雪的伟大,一边还不忘给他们的少爷打点好行走江湖的包裹。
当然,这个包裹是不会跟着吹雪走的。
吹雪是什么人?江湖上大名鼎鼎遗世独立的顶尖剑修,身负剑神之名。
清冷是他的衣骨,冷艳是他的灵魂。
如此剑神合该白衣飘飘似如九天上人,又岂能随身携带什么碍眼的行囊包裹?
他又不是某个可以把行囊塞进袖子里还会飞的顾姓剑修。
他的行囊只会跟着他的行程脚步,被送往万梅山庄在大禹各地的店铺。
只不过这一次,没有包裹的吹雪袖子里多出了一只小小的人参。
那是当初吹雪送给钧哥的小人参,养在花盆里,钧哥很是喜欢。
为了感谢吹雪,钧哥还给它取了一个满是爱意和深情的名字,叫西门叶。
如今的西门叶已经有吹雪的巴掌那么大了,似乎还到了好动的年纪,晚上总是将自己拔出花盆不说,还经常跑到吹雪的床头,趴在他的枕头上偷看。
更为过分的是,最近西门叶不知和来庄里度假生崽崽的猫咪一家学了什么,偷看吹雪的行为甚至延伸到了沐浴的时间。
一旦吹雪沐浴时间过长,西门叶就会开始挠门,活像是怕吹雪洗澡时把自己淹死了一样。
这可把吹雪烦得够呛。
阿福却是笑盈盈,顶着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时不时捧着西门叶,望着吹雪陷入二十多年前的回忆。
完毕,他还要拍拍吹雪的肩又戳戳西门叶的头顶的叶子,在被西门叶一藤蔓狠狠打手后,发出一道“虎父无犬子”的呜呼感叹。
年轻的吹雪并不能明白阿福的感叹,也不能懂谁是虎父谁是子。
如今的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把西门叶还给阿钧,夺回属于自己的沐浴自由。
没错,就是这一次。
曾经的他虽然一直有收到阿钧让鹅送来的信,但却从不知阿钧的行踪,无法行动。
可现在不一样了,时隔多年,他,吹雪,终于找到了。
通过陆小凤带来的朋友花满楼身上那熟悉的、带着梅花香气的皂角味道,他终于找到了阿钧的行踪——
阿钧,就在江南。
得到这个结论,吹雪当场下定决心。以最快的速度去山下揭好悬赏单,飘回山庄揣起正坐在猫头上溜达的西门叶,牵起大马咯噔咯噔一路向江南奔去。
然后,然后他就在半路上被人拦住了。
在他刚刚在一家客栈落脚之时被一个奇怪的人拦下送上了一份请帖。打开一看,这帖子是来自珠光宝气阁的总管霍天青。
珠光宝气阁乃是关中鼎鼎有名的珠宝商楼,属于阎家门下,万梅山庄与其也有一些往来,只是这些都是阿福负责打理的,吹雪向来不关注。理所当然的,吹雪根本不记得这宝阁的存在。
不过那位霍天青的名字,吹雪倒是听说过。
他是上上一代武林奇人天禽老人七十七岁才得来的独子,一出生便是上一代江湖名宿的师弟,江湖名门天禽派唯一的继承人,辈分高得离奇。
只是他出生得太晚了,他的师兄师姐们都已功成名就,成了江湖的前辈。他注定得背负着师门的压力,活在师兄师姐还有父亲的阴影之下。
他是不愿的,因为他有自己的骄傲,想凭借自己摆脱师门的大山,证明自己的能力。
他的确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但可惜的是,他出生在了一个对他来说非常不利的时代,一个遍地都是天才的时代。
不提已是站上这武林之巅的吹雪和阿城,就说是那以才智出名的陆小凤,他霍天青与其动手都有一半战败的可能。
以他的能力,吹雪本不该记得他。但他的身份太特殊了,每一次出现都会让人想起他身后的无数武林泰斗。而这些泰斗,恰恰都是吹雪想要去挑战的。
看在那些泰斗的面子上,吹雪勉为其难接下了邀请的帖子。只是他去的有些晚,到达时宴已是开席,看那样子宴上的人聊得也差不多了,脸色还都不怎么好看,像是要打起来的样子。
吹雪见状转身就要走人。谁曾想他刚要离开,便见一只巨大的球从宴中突然蹿出,咕噜咕噜几下直直向他撞来。
仔细一看,竟然是个灵活的胖子。
吹雪想都未想,直接侧身闪开。
可那胖子却好像是铁了心地要跟他过不去,在他面前站定先是问了口他的名字。在听到他回答西门吹雪四字后,那胖子登时小眼一瞪,瞬时见后退数步。
好家伙,那惊恐的样子不像是看到了让无数北域人民哦呼的漂亮吹雪,反倒是像极了见鬼。
而吹雪本人却是半点不知发生了何事,一脸平静。出于善心,他还给了胖子一个眼神。
那是一个平淡中又带着一丝丝安慰和半点询问的眼神。
不过,出于习惯,他的眼里不小心带上了些来自北域雪山的冰冷。
如寒风一般凛冽,如冰雪一般刺骨的。
可再是冻人,那也是来自剑修的友好。但凡有一个专业的剑修在场,定能从中读出吹雪的心善。
可惜的是那胖子不是剑修,也并不是钧哥。
在吹雪那寒风般的眼神之下,他仿佛感觉到了自己赤身于在冬日之中,任由那锋利的刀刃切割着娇嫩的皮肉。
他好害怕,真的好怕,怕得连脸上肥肥的肉都在随着心跳的节奏颤抖。
他不敢对上吹雪的眼,也不敢和吹雪说话,只能拼尽全身的力气,大手一挥,向周身发去恐惧的呼唤,“来、来人!”
话音刚落,便见五个打手从不知哪里的角落蹿出,手上还都举着打造精巧的武器,哗得一下齐齐向吹雪冲来。
吹雪瞳孔一缩。
这一刻,他想了很多。从北域爽朗开放的民风到江南文雅的群众,从自己多年来一年只出三次门的江湖经历再到阿钧在信里给他写过的江湖故事。
阿钧说,现在江湖人心险恶,动不动就喜欢在话本里对他们剑修动手动脚,试图利用他们的善心骗他们放弃剑道不说,在话本外的现实里还盯上了他们的剑。
曾经的吹雪并不是很能理解阿钧说的话。曾经的他每年三次的出门里都是一人一剑一马以疾速行走天下,很少遇到什么江湖人。
就算遇到了,那些也大都是在他出剑时围观,收剑时走人的路人剑修,从未见过有人做出什么险恶之事。
直到今天,这一刻,吹雪终于明白了。
这个江湖的确是险恶的。他明明是受邀而来,连凳子都还未坐下,竟然就遇到了这等围攻之事。
这叫什么?
吹雪一边闪身一边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这就是传说中的碰瓷,这就是阿钧在信里提过好几次让他小心的仙人跳。
真是没想到,出身不凡的霍天青竟是能做出如此不义之行的渣人。
连没脸见人的玉罗刹都做不出这等行径。
霍天青,比玉贼还渣的渣人。
就在此时,吹雪忽然感觉到一股破风之音向他腰间探去。斜眼余光一看——
好家伙,竟是只手。
成掌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向他左边腰间的手。
仔细看去,那掌上还带着一层寒气。若是陆小凤在此,他定然能一眼认出这掌乃是关西高手张武鸣成名之技寒冰掌。
可惜,陆小凤此时并不在此。
他,正在屋内,和那霍天青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当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木头人。
而吹雪呢?
身为当代顶尖剑修之一,吹雪和他的好兄弟阿钧一样,从头到脚都贯彻着剑修的准则,那就是眼里一般看不见什么人。
特别是那种根本打不过他的人。
让他认出寒冰掌?
笑话,还不如指望他认出家门后山里的冰块。
在旁人眼里,那人是想用寒冰掌攻向吹雪防守薄弱的腰部,但在吹雪的眼里显然不是如此。
吹雪是什么人?随身带着爱剑的剑修,而且还是个普通的、善用右手剑的剑修。
他的左腰处有什么?是他最为心爱的佩剑。
而现在这个打手却是探向了他的左腰,这意图何需多想?
定然想偷他的剑。
这,吹雪能忍?
他刚下的山,刚保养过的剑。
而且,还是他为了见阿钧专门用他们一起种的花提炼出的精油保养过的。
果然,阿钧说的没错,人心真是险恶。
吹雪的眸中飞快闪过一道骇人的厉色。不过瞬间,剑刃已是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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