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少爷您要的书信找到了。”李叔递上来一个信封。他小心地抬眼看时钰,男人坐在病床边,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病床上的人。
时钰这样不吃不喝守在病床边,李叔看了心里也难受。他是看着时钰从小长大的,身为时家的长子时钰一出生便是万众瞩目,他养尊处优,却也历经锤炼。
三十而立的这一年,时钰拥有了他曾经渴望的全部:权利、家族、声望。
他稳稳地坐在了时家掌权人的宝座上,坐在那个无数人穷尽心血也触碰不到的位置。
时钰得到了他追求多年的宝座。头戴王冠,睥睨众生。
他本该高兴,他理应是痛快的。
“李叔。”时钰盯着凌洲苍白如纸的脸,“信上写了什么。”那封信,是当初时钰从凌洲的枕头下拿走的。
当时他满心怀疑,认定凌洲跟时庆年暗中勾结,背叛自己。至于那封可笑的书信,时钰却没有打开看。
时钰没有细想自己为什么不愿意看那封信,当时没有细想,现在却隐隐明白。
他不过是个懦弱的家伙,无法直面凌洲对旁人的喜爱。
关于爱情、关于凌洲,时钰的心远比他本人的理智沦陷得更快。可惜当时理智占了上风,时钰并不想剖析自己已经变质的情感。
李志打开信封,一字一句地看下去。最后,他叹了口气,“少爷,信上是时庆年承诺给凌洲少爷一些股份,让小洲帮他盯着家里的变动。”
事情再明显不过,为了保住时钰的地位凌洲到死都没有交出自己手里的股份,更别提为了时庆年的口头承诺背叛他。
凌洲明面上答应跟时庆年做交易,可到底没有出卖过时钰——反而,从时庆年那里弄来了不少把柄。
时家内乱的那天的情况也有人替时钰查清楚。凌洲根本不想跟时庆年走,是被硬逼着上的车。
时钰麻木的思绪转动起来,缓慢又尖锐地刺痛着他。
时庆年看似轻易的覆灭,背后是凌洲笨拙的手段。
凌洲时钰闭了闭眼,才将涌上来的情绪压下。
李志又拿出一封信,犹豫着要不要交给时钰。毕竟现在时钰的精神状态看上去并不好。
可他想了想凌洲拼死也要护住时钰的样子,到底不忍心。
“大少爷,凌洲少爷给您留了封信”
时钰的目光这才动了动,“什么。”
“这封信是老时总临终前,凌洲少爷在他老人家的病床前写的。”
是了老头子过世前凌洲似乎是写了个什么保证书时钰回忆起来,当时他忙着对付难缠的时家人,没有过多的心思留意凌洲。
“拿来我看看。”
时钰打开信封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他展开信纸,展开了一场隐匿了多年的秘密,窥见了当初那个小少年单纯又热烈的善意。
“我一定会保护好大哥,不让其他叔叔婶婶欺负他!”
“还有二哥,他是大哥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至亲,我不会让他们手足相残”
原来是这样么“傻子。”时钰忽地笑了,他紧握着信纸,指节都泛白。
“傻子”
他在时家孤军奋战几十年,早已习惯了独自面对腥风血雨。
可他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个人,一个单纯得有点儿傻气的家伙,用最笨拙的方式护着他。
他以为的背叛者却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实心实意对他好的人,在背后默默护住了他,并为此搭上了性命。
“小洲。”时钰抬手抚摸着凌洲苍白的脸,“为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他本性阴狠,手段毒辣,他的灵魂早就在时家这个炼狱变得肮脏。
他卑鄙阴暗的灵魂,根本不值得凌洲救赎。
可偏偏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告诉他,这世上不只是黑暗,还有光,有善良,有美好
时钰俯身,绝望又虔诚。他在凌洲唇上落下一个吻。
“小洲,不要离开哥哥。”
这个世界太过阴暗,他好不容易看见了这么一束光,又怎能放手。
——
“好痛”凌洲下意识捂着额头,昏昏沉沉地呓语了一声。
一双温暖的手缓缓覆上来,轻轻按着凌洲的额头。
“宝贝,怎么了?”男性低醇的声音传来,凌洲下意识循着声音过去。
很快,他便落入了一个温暖安心的怀抱。
耳边的系统传来了好消息【恭喜主人成功攻略第三位面危险人物,目前该人物爱意值达标,黑化值回落至正常状态。】
【第三位面已经脱离,请主人再接再厉,完成最后一个位面的任务!】
凌洲终于松了口气,他这一步险棋没有下错。果然,对付狠人就要用毒招。
“小洲?”凌洲迟迟没有醒来,男人的语调有些着急。
凌洲睁开眼,便看见裴斯年温润漆黑的双眼。就像是一捧清泉水涌过,内心终于平静下来。
“做了个噩梦。”凌洲笑了笑,“裴老师别担心啊。”
裴斯年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生病了。”他反复摸了摸凌洲的额头,确认对方没有事情才起身。
“你再睡一会儿。”裴斯年捡起床脚的睡衣,看见衣服上的扣子崩得不像样子,有些难为情地将衣服放到了一边。
“早餐吃卤肉粉?你最喜欢的。”裴斯年走到衣柜前,拿出一套白色休闲服穿上。
凌洲趴在床边欣赏着男人美好的身材,完美的腰线、紧实的肌肉、修长有力的长腿
“没胃口。”凌洲如实说。虽然关键时刻他关闭了痛觉感知,可是又一次血淋淋的经历对于凌洲来说,实在是太吓人。
凌洲爱惜自己的身体在意自己的小命,却不得不一次次铤而走险。
他看着裴斯年,希望这次能够顺利一些。
“嗯?”裴斯年身上是凌洲熟悉的清香,干净又温暖。他坐在床边垂眸看着凌洲的时候,眼神带着让人舒心的温和。
裴斯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嗯——”凌洲蹭了蹭,躺在了男人大腿上,“还不是昨晚太累”他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捂上了嘴。
凌洲不能说话,可仰仗一双灵动漂亮的眼睛,还是看得男人偏过脸。
“昨晚你也没怎么”裴斯年没有再说下去。他松开凌洲,起身,“我去做早餐。”
“裴老师,别走啊——”凌洲笑得像只得逞的小狐狸,他摇晃着尾巴开心起来。
裴斯年一如往常盯着凌洲吃好早餐,又帮他整理好画具。颜料按规律排放好,素描笔也都削得整整齐齐,裴斯年事无巨细将凌洲的生活料理得井井有条。
“裴老师我的围巾放哪里了?”
“衣柜下面第二个抽屉。”
“裴叔叔我的手机呢?”
“给你放包里了。”裴斯年拎着凌洲的书包站在门口,“凌洲同学再不出门,你就要迟到了。”
凌洲急匆匆套上外套,冲进裴斯年怀里抱了抱男人。
“裴老师亲一个。”凌洲说完,就被男人拥进怀里吻住。
“我开车送你。”
凌洲拒绝:“别了,影响不好。而且这边去美院挺快的。”
“那晚上早点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好啊。”凌洲背起画板,凑过去在裴斯年脸颊上亲了亲,“裴老师也好好工作哦,晚上见。”
说完凌洲匆匆忙忙出了门,朝着美院的方向狂奔。
说来好笑,他一个现实世界中的文科生没有一点艺术细胞,却在这个世界赶鸭子上架学起了画画。
不过,凌洲转念想想,他在第一个位面是被霸总养着的金丝雀,养尊处优——第二个位面他又摇身一变,打架斗殴,欠债跑路。
甚至,第三个位面还成了朵清纯小白花。
不知道严霜烬知道自己在工地搬砖的混混男友其实是豪门小少爷,家世显赫、品学兼优会是什么心情。
不对,凌洲荒唐地想,严霜烬怎么可能知道这些。那个爆脾气要是知道真相凌洲后背一寒,别说严霜烬,就连脾气最好的顾成耀、裴斯年,凌洲都不敢想象,他们知道真相后的样子。
还有时钰,那个变态一样的男人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自己?
凌洲越想越觉得后怕,尤其是系统变得不那么靠谱之后,他就总是联想到一些不妙的情况。
“凌洲,你画的是谁啊?”——同系的同学扭头看了一眼凌洲起的草稿,画纸上的线条虽然凌乱,但明显看得出来是个跳起投篮的少年。
少年的身形流畅,跳起时代肌肉紧绷着像拉满了的弓。这幅画人物构造不算复杂,场景也简单,可细节却很到位。
让人忍不住疑惑,凌洲跟画上的人应该认识。
凌洲画的是高中时期的严霜烬,没有别的理由,今天的主题是人物——凌洲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人也就四个,他挑挑拣拣想了想,还是画热血篮球少年比较简单。
他笔下的严霜烬青春、鲜活、少年感十足。路过的老师看了一眼,笑了笑,也忍不住问:“凌洲你这是画的谁啊。”
美院的教授和老师多多少少都知道凌洲跟裴教授的关系,免不了八卦一下。
“这怕不是裴教授以前上学的样子吧?”老师打趣他,“裴教授可真帅。”
凌洲握着笔的手一僵,“是吧。”他端详着画里的严霜烬,嗯要硬说是裴斯年也说得过去,毕竟帅哥都是相似的嘛。
好不容易熬完早课,整整一个早上凌洲的画也没画好。没办法,他这种半路出家的和尚再怎么努力也是白费。
凌洲只盼望快点完成任务离开,他真的快被这个专业折磨疯了。
“小洲。”
凌洲抬眼看去,只见裴斯年站在他们院系门口。男人样貌出众又年少有为,在院系里十分有名气,路过的学生都频频回头看他。
“你怎么来了。”凌洲一跟裴斯年站在一起,投过来的目光就越来越多,两人都是人群中最为鹤立鸡群的存在,很难不引起注意。
凌洲拉着裴斯年穿过他们院系的林荫小道,避开众人打量的视线。
“你今天不是要忙着看那几个研究生的论文吗?”
裴斯年的视线在他的画板上停留了一瞬,“想你,就来了。”
嗯凌洲分明从他语气里听出了不对劲。
“这样啊。”凌洲牵过男人的手,“正好我也想你了,我们——”
“今天听你们张教授说起,”裴斯年牵着凌洲慢慢地走在小路上,“你画人物有了进步。”
裴斯年笑着问他:“小洲,我不记得我高中的时候打过篮球,你今天画的那个人,是你的同学么?”
“啊是我前男友。”凌洲脱口而出。
谎言是无法让人信服的,瞒不过就坦白。
凌洲想,裴斯年脾气好人又温柔,肯定不会黑——
系统【警告警告!裴斯年黑化值+1+1+1!!!】
“裴斯年你不会生气了吧?”
裴斯年深深看着他,“我不能生气么?”
裴斯年细细感受着心里的情绪,确认自己有了愤怒这种情绪——不是对凌洲,而是对那个“前男友”。
除了愤怒,还有更加复杂的情绪,但是裴斯年暂时还无法消化和分辨。
只是裴斯年感受着内心的变化,他抬手,将凌洲抱进怀里,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情绪变化了。
凌洲却轻易地让他的世界有不同的颜色。高兴、幸福、愤怒、压抑
只有在凌洲身边,他才能清晰地感知这个世界,感知自己的存在。
“裴斯年你别多想”凌洲张嘴想解释什么,系统的声音却再次响起【裴斯年爱意值+1+1+1】
凌洲:“”裴斯年的大脑结构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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