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怪我曼丽
程蓝的力道松了一些,苏格一下将程蓝推开,她开口想和孟斯年说话,孟斯年却看都没看他们,直接进了洗手间。
程蓝啧啧两声:“差一点就亲到了。”
“我不是因为你。”苏格不太高兴地瞪他一眼,说着朝楼下走去。
程蓝跟在她身边:“嗯?”
“不来公司,不是因为你。”苏格停在楼梯中间,又说了一遍。
见她神色不豫,程蓝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停住脚步,看着苏格,她的眼中映着他的样子,他有着女孩们普遍喜欢的长相,但是,对她,却没用。
半晌,程蓝沉声说:“你不是一直叫他叔叔吗?”
苏格诧异地看向程蓝,她这才意识到,原来,程蓝早有发现。
“随便叫叫,”苏格继续向楼下走,“逗他玩。”
程蓝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也就是说,她这是承认了。
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苏格会这么说,逗孟斯年玩?亏她干得出来。
程蓝的手搭在楼梯扶手上拦住苏格:“我并不是说你不好,但是,苏格,那可是孟斯年,出道十几年,零绯闻的享誉国际的钢琴家。”
“零绯闻?真的吗?”苏格眨巴着眼睛,看起来高兴了些。
程蓝见她找不到重点的样子,突然笑了:“苏格,我是真的喜欢你你知道吧?”
“刚刚模糊地……知道点。”
“喜欢到什么程度你知道吗?”
苏格摇摇头:“要不,你还是放弃吧。”
程蓝也摇头,他说:“喜欢到,可以当你的备胎。”
苏格:“……”
“我会等到你放弃老板的时候。”
苏格:“……我为什么要放弃他?你就不能大气地祝福我们吗?”
程蓝却问:“魏澜姗你听说过没?”
两人走到了落地窗边,苏格没忍住,又从柜子上摸了支烟,她问程蓝:“我可以抽吗?你要吗?”
“不要,我很爱惜嗓子。”程蓝说。
苏格低头点烟:“嗯,魏澜姗是谁?”
“舞蹈家,现在在意大利一个现代舞团当编舞,也是领舞,”程蓝说到这儿,停了一下才接着说,“老板的青梅竹马。”
苏格抽烟的手一顿,只听程蓝又接着说:“很美的一个女人,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下都没搞定老板,你说为什么?”
“因为孟斯年不喜欢女人。”苏格说完,笑起来。
程蓝也笑:“你笑什么,我真的觉得是,这么想想,老板还是挺酷的。”
孟斯年是不是不喜欢女人,她还是有判断力的。吐了口烟雾,苏格问他:“魏澜姗的事你怎么知道?”
“有次萧老师喝多了,和我们说的。”程蓝说,“听说魏澜姗回来了,萧老师就提起这事了,他说很多人在追魏澜姗,她却一直在等老板。”
“哦。”苏格的烟抽完了,她转身去找烟灰缸,走开时,她说,“程蓝,千万别对我抱有什么希望。”
“为什么?”
“我这辈子,除了孟斯年,大概不会喜欢别人了吧。”
临时组成的五黑战队竟然打得越来越默契,散场时,几人同时升了一个段位。半夜一点多,一行人出了别墅,夜晚很凉,风也比白天大,苏格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跟在众人身后。男演员似乎意犹未尽,落后两步,对苏格说:“哪天组个局,咱们啥也不干,就开黑。”
“好啊。”
众人叫的车子陆续开来,萧树对孟斯年说:“你的车扔这儿吧,喝了酒也没法开,明天找个人给你开回去。”
孟斯年没说行不行,只说:“你们的车来了就先走吧。”
“老板你怎么走?”
“有人多叫一辆车吗?”
“或者谁顺路?”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孟斯年却突然越过众人,看向最后的苏格,他说:“苏格,你过来。”
苏格和那几个队友说了再见,走过去站到孟斯年面前,他将车钥匙给她:“没喝酒吧?”
苏格摇了下头。
“真乖,你开我的车,我家你知道的。”孟斯年说完,抬脚走向停在一边的车子。
他说完这话,众人突然有一瞬间的安静,老板的家……
大家面面相觑,然后心中默默得出一个结论,嗯,他们都不知道……
只有萧树,没察觉到异样的氛围,他说:“苏格开车能行吗?天还这么黑。”
“没事,她车技好着呢,更黑的路我们都开过。”孟斯年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前,对众人说,“都走吧,路上注意安全,今天谢谢大家了。”
苏格坐进驾驶座,启动车子,离开前,从敞开的车窗对众人道了别,踩下油门,车子驶离别墅。
有人突然回过神:“这……什么关系?”
另一个人说:“这大半夜的,老板竟然把苏格带走了?”
然后,大家都看向程蓝,程蓝双手插在裤兜中,还是之前酷酷的模样,他什么也没说,仿佛事不关己。
“一晚上没见两人交流,这结束了两人一起回家了?”
“我似乎知道了什么……”
“苏格没喝酒,帮着老板开个车你看你们,想什么呢。”华灵好笑地看着众人,“我先撤了,太冷了。”说着,华灵转身先上了车子,关上门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这个苏格,怎么回事?”见华灵脸色难看,坐在她旁边的萱姐也皱起了眉头。
半晌,华灵突然笑了下,灯光昏暗,萱姐看不出她的神色,只听她说:“有时候男人的直觉比女人准。”
“什么意思?”
“罗泱,他提醒过我。”华灵苦笑,“我还当他危言耸听,苏格在我眼里,只是个孩子。”
“你是说……”
萱姐还没说完就被华灵打断:“我只是突然开窍了,最大的隐患从来都不是魏澜姗。”
要说太京的交通,大概只有这个时间段不堵吧,苏格甚至觉得一路上连红灯都没怎么碰到,畅通得仿佛行驶在曲桑的小路上。
孟斯年闭着眼睛靠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像是睡着了,丝毫声响都没有。狭窄的车厢内,有清幽的酒香在弥漫,而且是带着他的气息的酒香。
“你是因为又老了一岁所以才不高兴吗?”苏格不确定他睡没睡着,但就是想和他说话。
车厢内还是安静如常,苏格以为他真的睡着了,结果,半晌,旁边那人突然懒懒地开口:“我有不高兴吗?”
因为喝酒的缘故,他的声音变得喑哑,有着说不出的性感。同时,他微眯着眼睛,斜觑着她,让人丝毫猜不出他的情绪。
“没有吗?”
“没有。”
孟斯年看着她握方向盘的手,右手中指翘着,好像是刚刚被玻璃扎伤的那只,他伸手打开腿边的储物柜,没翻到创可贴。
“那就当你不是因为这个。”苏格想了下,继续说,“那就是我给程蓝的那首歌你不喜欢?”
“给程蓝?”他停下手,挑眉看她。
苏格点了下头。
“这首歌为什么叫《石青》?”他盯着她看,似乎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苏格认真地看着路,随口回道:“石青是一种颜色,第一次见程蓝时,他头发差不多就是那个颜色,嚣张死了。”
其实,这首歌,苏格是存了私心想要补偿程蓝几人的,蓝色Blue乐队出道的歌曲和《山河曲》取得的成绩比起来,确实有些差距。
何况,今天又听说了“欺压”事件,更加坚定了她想帮他们乐队争取资源的心思。跟华灵比,蓝色Blue乐队似乎更需要那首歌,而且,之前孟斯年本来就是要把《山河曲》给蓝色Blue乐队的。
苏格抿了抿唇,继续说:“过完年我和萧老师学学编曲吧,把这首歌做成适合蓝色 Blue乐队风格的。”
孟斯年关上储物柜的门,靠回到椅背上,没说话。
苏格等了半天,一脸疑惑地看他:“你们不是一直想让我拜师吗?”
孟斯年却说:“有交警。”
上高速的收费站附近有几个交警在查车,其中一个交警摆手示意苏格靠边停,她没再和孟斯年讨论歌曲演唱权的问题,踩着刹车将车子停到路边。
她摇下车窗,还没说话,那年轻的交警耸了耸鼻子,立刻皱紧眉头:“喝酒了?”
苏格指了指孟斯年:“他喝的。”
交警歪头向里看了下,似乎认出了是谁,他又将视线移到苏格身上看了看:“不好意思,请出示一下驾照、行驶证和身份证,顺便再打开一下后备厢。”
孟斯年随手按下开后备厢的按钮,解开安全带开了门下去,苏格也跟着下车,将后座的斜挎包拿出来翻找证件:“现在都两点了你们还在查车?怎么这么严?”
“太京最近有个国际会议。”交警说着看了眼她的驾照,刷了下身份证,又走到后备厢那里。
孟斯年正站在一边抽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高速路收费站的灯光照在他掐着烟的手指上,白皙细长又骨节分明。
烟雾缭绕下,他垂下来的几缕凌乱发丝后的眼睛亮得出奇,苏格与他对视,微微怔了一下。
他那漆黑的双眸看向她时,竟有几分专注。
她再一眨眼,他已经移开视线将身份证递给交警,顺手开了后备厢,再也没看她。
仿佛刚刚是错觉。
后备厢里很整洁,除了一袋子胡萝卜和两大塑料袋零食再无其他。
苏格拿起了一个胡萝卜:“给我堆雪人用的?”
“不是。”他叼着烟,将后备厢扣上。
“零食呢?”苏格曾抱怨他家里没有任何零食来打发时间。
“关你什么事?”孟斯年缓慢地说完,转身要走,苏格没想到喝完酒的孟斯年会这样淡漠冰冷,她有点被他的态度激怒,顺手便将手里的胡萝卜朝他扔过去。
就像打在棉花上,其实就是打在棉花上,他穿着墨绿色棉服,胡萝卜打在他后背上,落进雪地,悄无声息。
交警拿着酒精测试仪想让苏格吹一下,刚一伸手,便发现气氛不对。
孟斯年停住脚步,回头看她:“犯什么病呢?”
“你犯什么病呢?”
“你砸的我。”说着,他看了眼地上的胡萝卜。
“你先凶的我。”她也不甘示弱,“你是不是看不上《石青》,看不上就还给我!”
他狠抽了口烟,将烟头扔在雪地上,苏格恍然间似乎听到烟头与雪地接触时的“刺刺”声,然后就听,冷风中的孟斯年,冷冷地说:“别提那歌。”
苏格觉得他可能真看不上,想着自己白送给他他还这副模样,更生气了。
她还没说话,一旁的交警突然说:“孟先生,请不要乱扔垃圾,这位女士,请你吹口气,测下酒精含量。”
苏格正在气头上,冲他喊道:“吹什么吹,没看到吵架呢!”
交警举着酒精测试仪的手,再次尴尬地停在空中。
孟斯年停住脚步,回头:“你配合点,吹完赶紧上车。”
“不。”苏格说完,将包挎好向后看去,后面的几辆车子陆续地靠边停下准备接受检查,苏格看到在递身份证的程蓝,抬脚走过去。
其中一辆车中的萧树看到她,喊了句:“苏格,怎么了?”
苏格没说话,只气呼呼地走着,然后,众人都看到孟斯年冷着脸,迈着长腿,几步追上苏格,二话不说,强硬地拽着她将她塞进了车子的驾驶座。
他关上车门,弯腰,似乎是缓了一下才说话:“苏格,你别闹。”
苏格不理他,使劲推车门却推不开,孟斯年接着说:“我喝多了,苏格。”
其实,他的表现并不像苏格印象中一个醉酒的人的样子,但他身上的酒味确实有点大,眼睛微眯着,比以前还亮,只是眉头紧锁,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苏格依旧沉默着,但是,却松开推车门的手,将车窗玻璃升了上去,见状,孟斯年回到副驾驶。
交警看着那边突然剑拔弩张又突然熄火的两个人,拿着酒精测试仪又好脾气地去敲苏格的车窗,苏格这次倒是配合,远远地吹了口气,等交警示意她可以走了,她利落地系好安全带,“嗡”的一声冲了出去。
后面几辆车子中的人,再次目送两人的车子离去。
“我还第一次见到孟公子发脾气。”有人说。
“我还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对老板发脾气。”
“所以有没有人知道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
第二辆车中,看起来唯一一个像是能知情的萧树,头抵在前面座椅的椅背上,睡着了。
一路上,苏格和孟斯年再没说话。
苏格并不是好脾气的人。
但她所有的不能忍受,跟孟斯年扯上关系时,就那样轻易地变得——没关系。他发脾气没关系,他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他一定有他的原因。他身上有酒味,混杂着烟味,也没关系,这让他看起来有了烟火气息,让她觉得他也是普通人。
因为他是孟斯年,所以她没了怒气,只是有些委屈。
把车子停到车库中,苏格送孟斯年进了电梯,孟斯年靠在电梯一侧,因为醉酒,显得懒懒散散的,手里夹着烟没点燃,只慢悠悠地转着,那股子突然生出的痞劲迷人得一塌糊涂。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苏格没忍住,开口问道,“是因为我没和你打招呼就去了别墅吗?”
他动也没动,只是沉声说:“我心情不好你别说话。”
苏格觉得更委屈了,她的倔劲上来了,非得要说:“孟斯年你这样我真的会生气,然后再不崇拜你了,也不喜欢你了。”
孟斯年看向她,双眸如深井般幽深无波,苏格却察觉到了狭窄的电梯中气氛的变化,她微微有些不安,然后,就见靠在电梯壁上的孟斯年突然直起身,把到了他家楼层自动开了门的电梯又按关上。然后,他朝苏格走了过去,弯腰,伸手,只一瞬间,苏格便被他“逼”到电梯一角。
电梯停了一会儿又开始自动下降,苏格抿着唇瞪着大眼睛看着孟斯年,他慢慢地凑近,她以为他再次故意玩老把戏,要吻不吻的,“呵”了一声:“玩了几次了?你无不……呜……”
和前两次不一样,他这次,真的吻住了她。
苏格僵在那里,半天不知如何反应,他的唇,柔软、微凉……
孟斯年又朝前迈了一步让两人贴得更近,他一手微微抬起她的下巴,一手挡住她睁得大大的眼睛。眼前突然一片黑暗,唇上的感觉被无限放大,苏格微惊,随即,带着熟悉的烟草味的舌尖,突然闯了进来,攻城略地……
这一刻,苏格觉得自己的脑中似乎发生了爆炸,无法思考。
电梯又回到了一楼。
不知过了多久,密闭的空间中被放大的拥吻的声音戛然而止。孟斯年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两人微微喘息,气息交融着,分不清是她的清香还是他的酒香。
苏格以为他会说些什么,谁知他伸手将不知何时别到她耳边的那支烟拿了下来,转身,重新按了楼层。
“明天酒醒了你会忘了吗?”苏格看着他的背影问。
问完这话,她着实讶异了一下,刚刚这声音娇俏温柔得似乎能滴出水……但,她也没心思害羞,此刻,她还没从那个吻中回过神来,如鼓的心跳声让她怀疑孟斯年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第一次登台表演小提琴时,都没紧张成这样。
孟斯年双眼迷离地看着她,醉酒程度看起来并没有比刚才在车上时轻多少。苏格不动声色地用舌尖舔了舔上颚,红酒味很浓,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乱码的大脑想要开始天马行空地乱想时,孟斯年哑着嗓子开口:“如果今天我没出现,你会不会和程蓝这样?”
苏格皱眉,刚复活的脑子突然死机:“怎样?”
“你们不是找了没人的地方,准备接吻吗?”
苏格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嘴也不自觉地噘了起来……
本应该发怒的,因为他的误会,他的猜测,但她,却突然笑了……
苏格仰着头,亮晶晶的眼睛凝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孟斯年,原来,你是吃醋了。”
今晚脾气如此反常,原来,你是因为程蓝,吃醋了。
孟斯年“呵”了一声,随即又是“啪嗒”一声,他点燃了那支烟。经过那么激烈的拥吻后,那支烟竟然还能完好无损,苏格完全记不起当时这根烟什么时候被他放到了她的耳边。
孟斯年嘴里叼着烟,在电梯到达的“叮咚”声中,边说话边吐着烟雾:“苏格,如果你喜欢程蓝……”说话间,他一眼都没看她,抬脚走出电梯,转身,手撑在门框边,“别来招惹我。”
要是以前,苏格非得说几句怼回去,她会变本加厉地招他也惹他,但就在他收回手,电梯门开始慢慢关闭时,她看到电梯一侧走来一个女人……
高挑苗条,优雅妩媚。
那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瞥了电梯内的苏格一眼便收回视线,仿佛苏格是透明般,丝毫不需要她浪费目光。
电梯门彻底关闭前,苏格听到这个美丽精致的女人说道:“斯年,我回来了。”
电梯楼层显示器上的数字一直在减少,直到到了一楼,苏格也没动,在电梯中站了很久,久到电梯对讲机突然响起。
保安小哥似乎是看不下去了,他问:“B栋一楼电梯里的那位堆雪人的小女孩,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苏格这才按开了电梯门抬脚走了出去。
小女孩?
是啊,楼上那个,才是女人,美得像个天仙似的女人。
她竟然还觉得自己刚才说话的声音娇俏温柔,刚才那个女人的声音才娇得让人浑身发软。
孟斯年没想到,这个时间,魏澜姗在他家门口。诧异一闪而过,他沉着脸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想你,就来了。”魏澜姗看他的眼神,一如曾经那般,执着中带着炙热,“你也躲了我五年啦,还没消气吗?”
她竟然用“消气”这个词,孟斯年懒得和她说话,也没什么心情理她,瞥她一眼,转身去按大门密码。
魏澜姗走近两步,语气还像以前一样,亲密、自然:“你这么久都不开演奏会了,竟然还有小姑娘来纠缠,刚刚是楼下蹲点的狂热粉丝吗?”
“魏澜姗,”孟斯年像是失去了耐心,随着门开锁的声音,他说,“发生了那样的事,你觉得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吗?”
“谁要和你做朋友?”魏澜姗语调轻轻上扬,她还是几年前那个高傲的女王,说话的样子丝毫没变,微抬下巴,挑着眉,“斯年,我晚上七点钟就过来等你等到现在,不是为了和你做朋友的。”
“别的,更不要奢求了。”他开门进去。
“你喝酒了对吗?我们今天先不聊,我明天再来。”她说。
回答她的是无情的巨大的“咣当”的关门声。
魏澜姗也不以为意,转身去按电梯。
见到魏澜姗从电梯走出来的时候,苏格正在保安室的椅子上坐着查她的资料。
她比苏格想象中下来得要快很多,见她冷着脸,苏格的心情莫名有点好。
魏澜姗经过保安室的时候,像有感应一般朝保安室看了一眼,见苏格捧着手机也在看她,她抬了抬眼皮,并没多惊讶,大概觉得这粉丝有点疯狂,随即,收回视线,开门走了出去。
“学舞蹈的气质是好哦,那气场,我有点想跪拜。”一旁的保安小哥将视线从魏澜姗那儿收回,又回到苏格的手机上。
苏格是没见过魏澜姗的,但刚刚电梯中的一瞥,她便觉得,这就是魏澜姗了,而网络资料证明,她的第六感很准。她将手机锁屏,问保安小哥:“你们这不是高级住宅吗?怎么随便放人进来?”
“你说这个……魏小姐?她是和孟夫人一起来的。”保安小哥说,“后来孟夫人走了,她就一直等在门口。”
孟夫人是谁,不言而喻了。
果然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有孟斯年的妈妈撑腰。苏格“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保安小哥看看她,突然犹犹豫豫地问:“你们三角恋吗?”
苏格:“……”她怀疑他脑补了几十集电视剧。
保安小哥接着说:“我刚才看到,呃……孟先生在电梯里亲你了。”
苏格觉得自己脸红了,她轻咳一声,低头玩手机,貌似无意地问:“你觉得谁是女主角?”
保安小哥:“啊?哦……呃……”
“你别说话了。”看他眼睛不由自主地还往外瞥的样子,苏格就知道他的答案了。说着,她解锁手机,改了个微信名,然后给孟斯年发了条微信。
寝室门禁后无处可去蹲在孟神楼下保:安室等待认领的格格。
因为名字字数限制,前十六个字是名字,后九个字是内容,孟斯年洗完澡出来看到微信,扫了一遍后差点笑出声,一晚上的阴郁和怒气似乎都要烟消云散了。
孟斯年:上来。
寝室门禁后无处可去蹲在孟神楼下保:腿麻了。
约莫过了五分钟,孟斯年湿着头发走出电梯,穿着他那看起来极其舒服的纯棉长衣长裤,轻薄的款式,显得他又瘦又高。苏格指了指走过来的孟斯年,对保安小哥说:“就那腿,才叫腿。”
因为椅子被苏格坐了,他蹲在椅子一侧,听到苏格的话,他朝玻璃窗外看了一眼,又低头看自己的腿,不想站起来了。
孟斯年开门进来,看了看端正坐在椅子上的苏格和憋屈蹲在地上的保安小哥,呵,腿麻?信了她的邪。
苏格跳下椅子,走近孟斯年,仰头看他,没了烟味,没了酒味,浑身散发着清爽气息,她还没说话,地上蹲着的保安小哥先说话了:“孟先生来认领走失的小朋友吗?怎么证明她是你家的?”
苏格眼睛一亮,悄悄地在身后冲保安小哥竖起了大拇指。
孟斯年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一扫视,淡淡开口:“不要了。”
说完,他转身走出保安室,苏格噘了噘嘴,抬脚跟上,保安小哥以为他们这就离开了,没想到,苏格从里面用力地把保安室的门关上了。
保安小哥愣了愣,把“大拇指”还回去:“有脾气。”
随即,门又被从外面推开,孟斯年靠在门框边,看着她:“椅子舒服吗?”
“不舒服。”
“那还不走?”
“你凶什么凶?”
他抿了抿唇,伸手牵住她的手腕,像是真的来认领走丢的小朋友似的把她牵走了。
保安小哥在后面喊:“小姑娘,在我心中你是女主了。”
苏格乐了,回头赞扬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一进电梯,气氛突然有点尴尬,刚刚那个吻的记忆、触感、味道又都清晰地回来了。孟斯年松开握着她手腕的手,按了楼层按钮,还是那个姿势,斜斜地靠在电梯壁上,不动,也不说话。
一路到他的家里,两人都没再说话。
房间里一如既往的温暖,空气流动中有他身上的清爽味道,是薄荷味,像带有薄荷爆珠的香烟,让人上瘾。
孟斯年的酒意浅了很多,不过看起来还是不舒服,眉头微锁。他说话时依旧没看苏格,只是指了下走廊:“走廊尽头那间还有左边两间都是客房。”
“主卧在哪儿?”
“右边。”
见孟斯年不舒服的样子,苏格趿着拖鞋,接了杯温水递给了他:“魏澜姗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我以为你们会叙叙旧。”
孟斯年接水杯的手一顿,挑眉,居高临下地看她:“你还知道什么?”
“唔……你们是青梅竹马的恋人?然后因为误会分手,她远走海外,你痴情地等待多年?”苏格胡编乱造,张嘴就来。
孟斯年嗤笑一声,苏格接着说:“你不弹钢琴了是不是因为她?”
他突然敛了笑容,苏格心下一凉,知道自己可能猜对了,她“呵”了一声,学着他说话的语气:“解决掉前女友之前,别来招惹我。”
孟斯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什么时候招惹你了?”
“刚才亲我的是鬼啊?”苏格仰着头,瞪他,“还伸了舌头!”
孟斯年面上不动声色,其实气得要咬牙了,这丫头真是什么都敢说!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喜欢程蓝?”想到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就委屈,顿了一下,她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接着道,“我喜欢谁?你是瞎了吗?感觉不到?”
他看着她,眼神平静又带着些令人难以琢磨的意味:“我比你大十岁。”
“九岁。”她纠正。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苏格,你还小,等你再大点,如果喜欢我,再来告诉我。”
苏格微愣,然后气笑了:“你这个渣男,那你刚才亲我干什么?还伸了舌头!”
不知道她为什么非得纠结于舌头,孟斯年缓缓地呼了口气:“我喝多了。”
他确实喝得有点多,酒精让他的意志力垮掉,让他放纵了自己。
“你以前喝多的时候也亲别人吗?”
“……没有。”
苏格眉眼一弯,乐了。
孟斯年:“你特别烦人,你知道吗?”
苏格笑意更深。
孟斯年抬脚要走,苏格伸胳膊拦住他:“我不是小孩了,我不喜欢程蓝,还有……”
她往前迈了一步,抱住他精瘦的腰,脸埋进他胸口:“我喜欢你,孟斯年,我都要喜欢死你了。”
孟斯年微僵,他没动,没回抱她,也没推开,两人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姿势。
半晌,孟斯年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了几个字:“程蓝喜欢你。”
苏格的耳朵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声以及传来的不甚清晰的说话声,她松开他,带点火气怒视他:“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喜欢,你。”
“我美我招人喜欢也不行?”
孟斯年没说话。
“你是不是有病?”苏格真的火了。
他目光沉了沉,然后,回道:“对。”
苏格气急,觉得他就是随便找借口拒绝她,抬脚踢向他的小腿,这下力道不轻,孟斯年没躲,生生地受着了。他眉头紧锁,看样子对苏格也是忍着怒气。苏格也不怕他,“哼”了一声,昂着头走了。
然后孟斯年就见她大剌剌地走进了走廊右边的他的房间。
他提醒道:“那是我的房间。”
苏格理也不理,开门进去后,用力地把门踢上了。
孟斯年的房间,极大,落地窗、床也都极大,装修风格不浮夸,却处处透露着精致与讲究。苏格研究了一下质感很好的落地灯,开了仿佛最新发明的高科技加湿器,挨个儿把那些稀奇的东西玩了一遍后,随手拉开他的衣柜,里面立刻灯光大亮。她伸头看了看,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宽敞得堪比一个房间,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衣柜其实是穿衣间。
一面墙摆满了鞋子,一面墙挂满了衣服,手表、领带、袖扣之类的配饰也应有尽有,男人活得这么精致也真是让女人都要自叹不如了。
她想进去,于是,发了个微信给他。
寝室门禁后无处可去蹲在孟神楼下保:我没有换洗衣服,洗完澡可以穿你的衬衫吗?
孟斯年:可以。
寝室门禁后无处可去蹲在孟神楼下保:你的换衣间我可以进去吗?
孟斯年:可以。
苏格没再回,孟斯年等了一会儿,拿起手机又发了一句:你这就是在招惹我。
寝室门禁后无处可去蹲在孟神楼下保:这也算?
孟斯年:穿我的衬衫,你说算不算?
寝室门禁后无处可去蹲在孟神楼下保:是你心术不正。
孟斯年:呵。
胃里还是有些难受,孟斯年喝了些温水,看时间已经快四点了,他准备随便找个客房对付睡一下,当经过主卧门前听到里面的水流声时,他突然停住。
她在洗澡……
意识到此事后,他便抑制不住脑中突生的某些想法,想着苏格要穿他的衬衫,是白色款还是黑色款,他还有深蓝色墨绿色浅灰色……
这晚本不太愿意思考的脑子,突然开始细细地将自己的衬衫都想了一遍,甚至想了苏格穿上的样子,想着什么颜色配她的肤色……
他又去接了杯水,仰头灌下去,有点后悔把这丫头从保安室给领回来了,就应该让她坐那椅子上跟那个热情的保安小哥聊一宿,看他俩的样子仿佛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放下水杯,他点了支烟,却越抽越烦躁,索性将烟在烟灰缸里一拧,去了另一个洗手间又冲了一次澡。
再出来,主卧已经没了动静,他随便开了个客房的门,疲惫地躺在床上。
他手搭在额头,想着这一宿可真够折腾的,想着……苏格没说错,他对她,确实是心术不正。
苏格的觉很多,而且睡得也沉,她几乎没有过凌晨四点才睡觉的经历。所以,这天早上八点多,孟斯年敲门问她早餐要吃什么的时候,她是发了怒的,起床气可谓是极大了,她捂着耳朵躲进被窝里,喊道:“不吃不吃不吃,烦人烦人烦人!”
孟斯年放下敲门的手,心道:这臭脾气。
苏格再次被吵醒还是因为敲门声,她听到外面说什么“起没起床,早餐”之类的,顿时脾气又上来了,“噌”的一下跳下床,皱着眉头眯着眼睛准备去告诉孟斯年她连中午饭都不想吃只想睡觉。结果她快走到门边的时候,突然一个激灵,醒了大半——外面的说话声,是女人的声音。
而就在她一停一顿之时,门口的人似乎听到了动静,压下了门把手,轻轻地推开了门,面带笑容的美丽妇人柔声道:“斯年,我和澜姗给你熬了粥,听她说你昨天喝……”
苏格的眼睛彻底睁开了,看着门口和孟斯年有四分像的女士,她的困意瞬间全无。这是孟斯年的妈妈无疑了,还有孟妈妈身后同样惊诧地瞪着大眼睛的魏澜姗,三个人,三双眼睛,全部瞪得滴溜圆,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随即,外面响起了开门声,门口的两个女人同时扭头看去,孟斯年手里拎着两个纸袋,看起来是早餐。他低头准备换鞋,见到地上的两双高跟鞋,忙诧异地抬头,待他看清走廊的两人后,更诧异了。
不过他倒是镇定,将纸袋放到一旁的柜子上,一边脱外套一边走过去,见到开着的主卧门,他立刻明白两个女人神色复杂甚至有些微怒气的缘由。
孟斯年手里拿着大衣,歪头看向门内,漆黑的双眸突然不由自主地闪了闪,他本以为苏格正躺在床上睡得香甜,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正鼓着腮帮红着脸颊手足无措地站在门边。
他昨晚如何脑补,也没能脑补出这么香艳的画面。
苏格披散着头发,睁大双眼,上身松松垮垮地穿了件他的白衬衫,下身……光着一双细白的腿,踩在地板上的白嫩脚丫似乎是因为冷或者是害羞,微微蜷缩着。
孟斯年转身站到门口,挡住了两人的视线:“妈你怎么来了?”
苏格朝他身后躲了躲,完全避开了她们不太友好的打量的目光。孟夫人收回冷厉的视线,对孟斯年淡淡地说:“听澜姗说你昨天喝了酒,怕你胃疼给你送点粥过来。”
孟夫人说话的声音低沉有力,躲在孟斯年身后的苏格,听不出她的丝毫情绪,孟斯年说:“去客厅坐着吧。”
同样,也听不出情绪。
孟家的人,都这样吗?祖传的不动声色。
孟夫人和魏澜姗抬脚离开。
孟斯年回身关门时,看了眼苏格,见她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觉得稀奇,然后,他嘴角一挑,突然笑了。
笑得痞里痞气,像是恶作剧后的熊孩子。
门被他关上,苏格又站了一会儿,突然跑向床的方向,一下钻进了被窝,恼得在被窝里滚了又滚,心道:那是孟斯年的妈妈啊!互相的第一印象,“惊悚”二字完全不足以形容!
孟夫人和魏澜姗坐在沙发上,前者面无表情,后者冷着脸忍怒。
魏澜姗精修的贴着闪钻的指甲死死地捏着身上的紧身裙,她记得那个女孩,昨天跟着孟斯年回家,被孟斯年警告不要招惹他的那个女孩,下楼时见到她在保安室,还觉得这小女孩太不知分寸。
可谁知,不过几个小时,她就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孟斯年的卧室里,身上穿着孟斯年的衬衫,皱巴巴的……
捏着裙子的手指,开始泛白了。
孟斯年不是随便的人,在他成名之初,盛名之时,不知有多少女粉丝疯狂崇拜他、迷恋他,不是没有人在他的住宅小区蹲点、在公司楼下围追堵截的,但,从没有人能让他多看一眼。
“里面那个女孩怎么回事?”孟夫人问出了魏澜姗就要脱口而出的问题。
“朋友。”孟斯年没多做解释。
孟夫人顿了顿,犹豫地问:“成年了吗?”
屋里那个女孩,细胳膊细腿,清纯又秀美的脸上还带着少女的稚嫩,她不得不怀疑。
“虚一下都小二十了。”孟斯年似乎不想在魏澜姗面前谈论任何事,他看了看茶几上放的保温桶,又看了下挂钟,“谢谢妈送来的粥,不过我马上要去公司一趟,今天不能留您了,晚上我回大宅吃饭。
”
孟夫人依旧一脸严肃,化着精致妆容的脸冰冷地沉着:“我催你找女朋友催你结婚是想让你找个能照顾你的人,而不是让你找个闺女养。”
孟斯年笑了:“妈,您也没见得怎么照顾我爸呀,家里还不都是阿姨或者钟点工在打理。”
孟夫人眉头一皱,还要说什么,苏格突然披着毯子从房间冲出来,她倒是还记得礼貌,冲孟夫人鞠了一躬:“阿姨好。”说完,她猛地扯住孟斯年的袖子,“完了孟斯年,我突然想起来我今天九点有考试。”
现在已经八点半了,孟斯年不紧不慢地看了眼她光着的脚,随即把自己的拖鞋脱下来:“你把拖鞋穿上,到时候再吵肚子疼我可不管你。”
她立刻将脚丫塞进大她脚两圈的拖鞋中,可怜兮兮地仰着头问:“怎么办呀?缺考要重修的。”
“把衣服换上,我送你过去,不堵车的话来得及。”
“堵车呢?”
“重修。”说完,他笑了,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苏格瞪他一眼,伸手推了他一把,跑回房间。
随即,又传来她的声音:“孟斯年,上次你送去干洗的我的那套衣服呢?”
“在换衣间里,自己找。”说话间,孟斯年又将刚脱下来的大衣穿上,斯文俊秀,从进门开始就一句话没说的魏澜姗看得半晌没移开眼。
喜欢了十多年的男人,还是当年让人心动的模样,温雅的他经过几年岁月的沉淀更加内敛迷人,可偏偏,他却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她,想过他会心存芥蒂,但没想到他会无情至此。
更没想到,他能对一个女孩,温柔至此。
孟夫人也觉得诧异,孟斯年近三十岁的人,有个女伴她不惊讶,只是反对他找个年龄这么小的,但显然她理解错了。她见两人相处,自然亲切,一举一动都是默契……在一起绝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看了看一旁脸色发白的魏澜姗,拍了下魏澜姗的手,转头,问孟斯年:“没上心吧?”
孟斯年没回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妈,你们交响乐团还缺不缺小提琴手?”
“我只是个名誉团长,你还真以为我管事啊?”
“帮我问下。”
“有人托你找工作?”
他看了看苏格离开的方向,只说:“水平绝对是演奏级的。”
孟夫人一下就知道他指的是谁,她不太高兴地站起身:“行了,等我抽空问下,你晚上别忘了回家吃饭。澜姗,我们走吧。”
魏澜姗跟着起身,经过他身边时,侧头,冷冷地对他说:“斯年,这种小姑娘不适合你。”
“哪种?”孟斯年抬着眼皮看她,语气甚是冰冷。
她掀了下眼皮向苏格离开的方向看了眼,语调丝毫没有起伏:“这种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你了解她还是我了解她?”孟斯年对她说话毫不客气,“还有,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魏小姐?”
魏澜姗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愈发白了,但她依旧保持着表面上的优雅,不紧不慢地道:“只有我最了解你,也只有我最适合你,抽空聊一下吧,我们的事儿早晚要解决。”
“我们有什么事儿?”比起冷言冷语,孟斯年从不会落于人后,这些年温和了许多并不代表脾气没了。
魏澜姗沉默了半晌,缓了口气,压低声音说:“你知道的。”
孟斯年嗤笑一声。
孟夫人从门口唤她:“澜姗,走了。”
苏格换完衣服再出来,客厅里只剩孟斯年一个人,空气中魏澜姗浓浓的香水味还没完全消散,苏格皱皱鼻子:“你前女友真香。”
“谁跟你说的她是我前女友?”孟斯年问她。
“谁也没说,我就想听你说她不是前女友,”苏格笑眯眯的,“听着开心。”
他却说:“你考试不着急了?”
这人永远不会正面回答问题。
“不着急。”
“那我也不说。”
他挑衅地回视,一双笑意满满的眼睛仿佛在说:就不让你得逞。
苏格瞪他一眼朝外走:“皮一下你很开心?”
“啧,没大没小。”
意外的,去学校的一路上竟然不堵,只是等红灯的时候花费了些时间,苏格坐在副驾驶座上鼓捣着手机,也不急了,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她问孟斯年:“刚才你故意的吗?”
“什么?”
“没跟她们解释为什么我会睡在你的房间。”
他反问:“你是故意的吗?跑出来跟我撒娇。”
“是,我得在魏澜姗面前找下存在感。”苏格一直是这么直来直去的人,丝毫不会隐瞒自己的心思,她侧头看他,问,“你呢?你是故意气她的吗?”
“我们平时不就这么相处吗?”他漫不经心地说。
其实,他与苏格的相处一直是很自在的,亲切、舒服又自然,只是刚刚在外人面前,没有收敛罢了,倒也不是气魏澜姗,只是存了些想让她知难而退,别再纠缠不清的心思。
孟斯年的车子停在她考试的教学楼门口,看时间不过晚了五分钟:“老师会让你进去的。”
苏格开门下车,透过车窗,说:“孟斯年你昨天亲完我又用一个很随便的理由拒绝了我的表白,从此你在我心中改名叫孟渣男了,要想洗白……”
孟斯年挑眉道:“怎样?”
“你得努力点追我。”
孟斯年笑道:“你和程蓝先了断感情线我再考虑努不努力吧。”
苏格翻了个白眼:“我当他是朋友,我问心无愧。啧,你还拿这事说事,你可真渣。”
孟斯年也没接她话茬,指了指后座:“渣男的爱心早餐,别忘了拿走。”
苏格开了后门拿走纸袋,他问:“洗白一点没?”
“哪那么容易?一点都没有。”说完,她顺便告诉他,“我考完试跟同学出去玩。”
孟斯年立刻问:“去哪儿?男的女的?”
“管得太多了吧?孟先生。”说完,苏格也没管孟斯年什么表情,关上车门,走进了教学楼中。
她这是听到自己和魏澜姗的对话了。孟斯年笑,想到魏澜姗对她的形容,不知道这小姑娘会不会生气。
一月份确实是一个比较繁忙的月份,各地都发来演出邀约,电视台晚会、大企业的年会扎堆举办,孟斯年送完苏格后去公司忙了一下午,回到大宅时已经临近七点。他进门前给苏格打了个电话,没打通,估摸着这丫头这个时间可能在飞机上。
孟斯年没想到他进屋就见到系着围裙端着刚烤好的面包朝餐厅走去的魏澜姗。这让他心下立刻烦躁起来,想转身离开,还没动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他的父亲发现了他:“回来了?来,坐。”
孟斯年放弃溜走的计划,走过去坐到他父亲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爸。”
“公司最近很忙?”孟父问。
“是比之前忙了。”
“我是一直不赞同你去搞那什么流行歌曲公司的。”
孟父每次见孟斯年,都要念叨两句,孟斯年也习惯了,只笑笑,从不反驳,却也从未听过。
“心理医生有坚持看吗?这么多年了,也不见起色,不行就换个权威的。”
“好多了。”
“好到你能再开演奏会才算好。”孟父说到这儿叹了口气,“你对关河,也算做到了问心无愧了,该放下就放下吧。”
孟斯年猛地站起身,说:“爸,我去厨房看看妈忙什么呢。”
见他想跑,孟父今天打定主意不放他走:“你站住,我还没说完话呢,又没有礼貌。”
“爸,您说。”他倒是站住了,只是还是一副随时要走的样子。
“我听你妈说了,你家里……有个女孩。”
孟斯年面无表情地看了眼餐厅门口的魏澜姗,她没了早上见他时的慌张与浮躁。察觉到他的视线,她大方地回视,随即冲他轻轻一笑。
孟斯年如没看到一般,又坐回到沙发上:“只是一个朋友。”
孟父生气了,音调上扬:“什么朋友睡你的房间,连衣服都没穿。”
孟斯年低头喝了口茶,忍不住笑了:“听谁说的没穿衣服,穿着我的衬衫呢。”
孟父不满地瞪他,叹了口气,又开始了老生常谈的话题:“你早该正正经经交个女朋友然后把婚结了,非得瞎闹。之前邱医生的女儿,你不同意我们也不逼你,现在澜姗回来了,她打小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两家也知根知底,你收收心,该定的事早点定。”
平时父亲说这些,他都是乖乖听着的,等父亲说够了他顺着哄两句后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吃顿饭,他再陪父亲看会儿新闻,聊聊国家大事、国际关系,就算他们嫌他单身,嫌他工作忙,一直以来,氛围也算融洽。
但是,今天魏澜姗在,他从进门开始,就是憋着火的。
她凭什么没有丝毫愧疚感,竟然还敢痴心妄想。
“爸,不管什么时候,过去还是未来,我和魏澜姗都没有可能。”
“当着澜姗的面,你怎么说话呢这是?”孟父呵斥他,“赶紧给人姑娘道个歉。”
“我只是表明我的态度,”孟斯年再次起身,“对不起,爸,帮我和妈说一声,今天不在家吃饭了。”
不远处的魏澜姗看着孟斯年,脱下她这辈子第一次穿的围裙,说:“你不用走!”
即使她在尽量克制自己,但从她说话的声音里,依旧能听出咬牙切齿的克制:“这是你家,我走。”
孟斯年没说话,像是默认。
“怎么了这是,你俩怎么回事?”孟父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女,走到哪里都被人捧着哄着的魏澜姗,骄傲惯了,她哪里受得了被如此对待,即使这个人是孟斯年。她缓了口气,对孟父说:“对不起,孟伯父,是我打扰了。”
孟夫人从厨房走出来,皱眉,眼神冷厉地看向孟斯年:“你这是什么态度?”
“孟伯母,你别怪斯年,我们俩之间有点误会。”魏澜姗拿起包,看向孟斯年,“我希望你能放下成见,心平气和地和我谈一下。”
魏澜姗在孟家父母眼中一直是个稳重大方的女孩,没有外面那些女孩的巧言令色虚与委蛇,虽然性格比较强势,但也无伤大雅。她这性格多少有点像孟夫人,极少有如此失态的表现,孟夫人对她也甚是满意,所以,孟夫人见孟斯年对她如此说话,语气又严厉了几分:“澜姗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刚回来没两天,你对她有什么成见?有误会就好好说说,别这么没气度。”
“呵,误会?”孟斯年看向魏澜姗的眼中满是讥讽,“你竟然觉得这是误会?你的心是黑的吧!”
“斯年!”孟父见他咄咄逼人,开口阻止,“你的绅士风度呢?即使你对澜姗没别的想法,但她也是与你一起长大的朋友、妹妹,你这么说话是不是太伤感情了?”
孟夫人彻底冷了脸,沉声命令道:“道歉,孟斯年。”
孟斯年突然淡淡地说道:“谁给关河道歉?”
魏澜姗脸色一白,眉头皱起来,那张冷艳的脸上终于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表情,错愕一闪而过后,她抿紧了唇。
“为什么提到关河?”孟夫人问。
“你们知道我无法弹琴是因为关河的自杀,那你们知不知道关河是因为什么自杀的?”孟斯年本就冷峻的脸,说完这两句话后,神色已冷若冰霜。
“抑郁症,”孟父说,“网络暴力引发的抑郁症。”
这个结论是大众普遍传播的,大多数媒体也是如此报道的。
“呵。”孟斯年斜觑魏澜姗一眼。
“他就是抑郁症!跟我没关系!”魏澜姗一字一句地沉声说完这句话,踩着高跟鞋,迈着长腿,犹如还是那个高傲的公主一样,关门离去。
在孟斯年眼中,她可谓是故作姿态,落荒而逃。
“对不起,爸妈,搞砸了你们的晚饭。”孟斯年敛了怒气,眉目舒展了些,他拿起外套和车钥匙,“我过两天再回来,希望到时候家里没有别人。”
“斯年,到底怎么回事?”孟夫人跟他到门口。
“没事,妈,快和爸吃饭吧,难得您有兴致下厨。”要不是时机不对,他今天是很想留在家里吃饭的。
孟夫人关上门回去,见孟父一脸凝重,她走向餐厅,缓了语气:“别让这些小崽子影响了咱们的晚饭,咱俩吃。”
孟父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到澜姗回来,我还以为自己抱孙子指日可待了。”
“那你真是想太多,我想着他能愿意结婚就谢天谢地了。”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俩一见面跟仇人似的?”
“约莫还是五年前关河那事。”孟夫人从厨房端菜出来。
“怎么又把澜姗扯进去了?”
“谁知道,不管他们,吃饭重要。”
孟斯年回到车上,靠着椅背连抽了两根烟,可烦躁依旧,空着的手不自觉地又摸出了手机,点了通信录中苏格的名字。
其实他没想好要和苏格说些什么,但就是想听她的声音,听她说话,听她扬着音调叫他孟叔叔,叫他孟斯年,叫他孟渣男……
电话还是打不通。
他有点担心,她跟谁去玩,去哪里玩,几点的飞机,他统统不知道,这种不可掌控的感觉让他坐立难安,然后,他直接拨通了程蓝的电话。
程蓝接听得很快:“喂,老板?”
“嗯。”
听到程蓝声音的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理智回来了些,立刻便开始后悔拨通了这个电话,他都不知道苏格的下落,程蓝怎么会知道。
“老板?”程蓝又喊了一声。
“苏格说出去玩,你知道她跟谁去哪儿了吗?”
这话问出口,并不困难,却矛盾,希望得到答案,同时又不希望他知道答案。
“苏格?没听说呀,”程蓝说,“老板您等下,我问问蔡子他们。”
孟斯年觉得自己大概是突然放飞自我了,他找苏格,他担心苏格,这事,并不丢脸。
所以,在程蓝几人那里没打听到,他又将电话打到了许寒城那儿。许寒城听到孟斯年的问题,惊诧了半天:“学生放假了,去哪儿不用报告老师吧,再说我又不是她的辅导员。”
孟斯年立刻把电话挂断。
许寒城本是冷淡的性子,对什么事都不上心,谁知这次突然好奇起来,他回拨过去:“你不对劲啊,孟公子!”
“她一个小姑娘瞎跑,出点什么事儿我没法跟苏老先生交代。”孟斯年说。
许寒城笑了下,拖着长音问:“是吗?”
孟斯年沉默了良久,然后,也笑了,他慢悠悠地说:“本来,我以为是。”
多的他没再说,吊人胃口这事儿,他最爱干。再次挂断了许寒城的电话,他打给了远在香港的Yoko。
“喂?亲爱的老板,您有何吩咐?”
“Yoko,想办法问到在曲桑给苏格家看房子的阿姨的电话号码,别说我问的,也别让他们怀疑什么。”电话刚一接通,孟斯年便开门见山地说。
Yoko:“……”如果时间能倒退一分钟,他一定不接这个电话,即使接了,也不会那么热情地跟这个人打招呼。
工作是好工作,但老板真不是好老板,从来不让人办人事儿。
Yoko再回电话已经是半个小时后,那时,孟斯年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苏格家那位热情的保姆阿姨依旧热情,她接到孟斯年的电话虽然感到意外,但丝毫不影响她交谈的欲望,她告诉他,苏格上学走的时候种的南天竹开花了,苏格回来看到指不定多高兴呢。
孟斯年顺势问:“她说她什么时候回去了吗?”
“前段时间联系时,她说不回来过年了,也是,老爷子在香港治病,她自己在家,冷冷清清的……”
最后一个可能知道苏格在哪儿的保姆阿姨,看样子还没他知道得多。
那天之后,孟斯年连着一周没有苏格的一点儿消息。
这一周,他照常上班,照常安排工作,但员工们都感受到了老板的低气压,即使平时如何温和,但真冷了脸下来,他们所有人也是战战兢兢的。
千棠音乐在文化产业园区有一座独栋的五层小楼,因为是极具设计感的建筑,来产业园玩的人总是喜欢在门口拍照,时间长了难免混进来乱七八糟的人,所以,千棠一楼设立了刷卡通道,通道一侧靠墙边摆了一排沙发,萧树拿着卡下来时,魏澜姗正坐在沙发上翻着杂志。
“魏大美女,怎么突然过来了?”萧树用手拦着栏杆等她进来。
“来找斯年,他在吧?”
“在是在,”萧树为难地沉吟一下,“我带你参观一下我们公司吧,规模比关河在时大了许多……”说完,萧树差点没抽自己的嘴巴,提谁不好,提关河。
魏澜姗走进去,丝毫没受影响地冲他笑了下。
一路上,工作人员见到萧树,都会停下来打招呼,萧总监的人缘看起来十分好,而魏澜姗,一如既往地保持着超高的回头率。
她走在萧树身边的模样与气场,仿佛是巡视江山的女王。
“你看到萧总监带的那个美女了吗?”员工A问。
员工们最喜欢在茶水间聊八卦。
“看到了,是哪个广告明星?帮谁拍MV的?”员工B说。
“魏澜姗你们都不知道,舞蹈家啊。”员工C插话进来。
“好像有听说过,”员工A一脸疑惑地道,“她一跳舞的来我们音乐公司干什么?”
“来找老板的,我进来的时候听到她说——来找斯年。”员工C说。
“呦,斯年?”
“萧总监都只叫孟公子,斯年……这个称呼也太亲密了吧?”
说完,三个人互相交换着仿佛知道了大八卦的眼神。
魏澜姗跟着萧树一层一层参观,开始时还有些兴致,后来就越来越冷漠,萧树也感觉到了氛围的变化,额头冒汗,开始思念孟斯年的助理Yoko。
魏澜姗突然停住脚步,萧树连忙指着一旁的门,问:“这是练歌房,要不要进去看看?”
魏澜姗看着他,没说话。
尴尬!
萧树心道:我一把年纪了这是图的啥,早晚得和孟斯年绝交。
魏澜姗终于开口:“孟斯年是不是不想见我?”
萧树摆摆手:“他太忙了,估计一时间抽不开身。”他面上堆笑,心想:什么叫不想见你,我压根儿没敢跟他说你来了。
“这马上放假了,发唱片的事都要到春节后了吧,那时候市场也比较好。”魏澜姗回道。
萧树腹诽:你怎么这么懂?他轻咳一声:“是我们认识的一个小朋友跑出去玩了,好几天找不到人,孟公子有点着急,托人打听呢。”
正说着,旁边练歌房的门被打开,蓝色Blue乐队的几个人走出来,听到萧树的话,蔡子突然说:“萧总监,孟总还没找到苏格呢?”
“没呢,这丫头真是没心没肺,回来我得好好收拾她。”萧树说。
“我听说她们班有两个女生去西藏玩了,不确定是不是苏格。”键盘手说。
“西藏?”萧树和程蓝都一脸惊讶地看向键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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