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同意千穗理的计划不代表七月答应让千穗理在她身边“做事”。
其一，为了留下她连“黑吃黑”都说得出来，放着不管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七月承认目前不太想看到千穗理自甘堕落。
其二，放高利贷的人相当于半只脚跨进黑｜道，背后基本都有幕后人撑腰。
既然如此，让他们帮忙做个假身份应该很容易吧。
*
等了两天，催债的一直没来，七月耐心十足，反倒千穗理急得要死，从早到晚坐立不安，听到些动静就马上跑去窗[kou]查看。
没见过这么期待被催债的。
七月看书屡屡被打扰，终于受不了地开[kou]：“你坐下，来了人我会知道的。”
千穗理好奇：“你是让它去外面监控了吗？”
它=幽灵。
七月没有告诉千穗理太多黑宝的信息，这小姑娘对超能力的热情实在太高，但知道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没错，所以你可以冷静一点，不要一直走来走去。”
七月抬手翻过一张书页，接话时头也不抬。
宅在屋里的[ri]子十分无聊，她这两天全靠千穗理家里的读物消磨时间。
千穗理勉强坐下。
她心里有好多话题想要[jiao]流……瞥向正在翻阅书籍的黑发女[xing]，忍了忍最后还是憋住。
七月安安稳稳看完了手头的这个故事。
合上书本，一抬头就看到千穗理老老实实地在旁边罚坐，一声不吭，模样略有点可怜。
这两天都是这样，除了睡觉盯梢，就只待在她身边打转。
七月知道原因。
虽然看似恢复了正常，但实际千穗理还没有彻底从那些变故中走出来，她连续两夜都在睡梦中惊醒，然后惊慌地跑到七月紧闭着的门前——七月被千穗理安排在了她姐姐原来的房间，呆站许久才回去自己屋子。
就像无家可归的小动物会本能地奔向给予过自己帮助的保护者一样。
然而七月无法成为千穗理的保护者。
这是事实。
以她现在的状况，在短期内帮千穗理解决一些看得到的麻烦，七月能做的仅仅如此。
忽视了千穗理多次的[yu]言又止，她从沙发上起身，打算再去书柜拿一本新的小说。
就在这时，大量的黑[se]粒子钻过窗户缝隙回到屋内，转眼间组合成了人形姿态。
七月脚步停下。
她转向门[kou]。
千穗理发现了她的动作，兴奋跳起。
“是不是他们来了！”
“可能。”
七月没见过催债人的模样，只听过千穗理大概的形容。
她示意千穗理去认人。
千穗理迅速窜到门后，扒着猫眼向外望。
半分钟后，她扭身冲七月疯狂点头。
七月摆手示意千穗理去角落里躲着。
——嘭嘭嘭。
外头人敲门毫无轻重。
——嘭！嘭！嘭！
黑宝下手更没有轻重。
门一开一关，两个肌[rou]虬结的魁梧大汉瑟瑟发抖跪在地上。
刚拿起拖把想要帮忙的千穗理：…………
她一脸毫无参与感的表情：“……就这样？”
“不然呢。”
七月坐回沙发，翘起二郎腿，对两个男人提出要求，“手机拿出来。”
黑宝对他们没有杀意，目的只是捕捉，因此这两人并未看到黑宝的模样，但未知的恐惧只会让人更恐惧。
两双手颤颤巍巍地高举过头顶，上供似得把手机送到七月面前。
好家伙，一人两个手机，业务是真的挺广啊。
七月随手拿起一个翻看。
手机里的电话联系人有几百个，每个人名后备注了数字，应该是欠债金额。
唯一没有标数字的是排在第一的置顶号码。
七月把手机界面转向两个男人，指尖落在号码上。
“这个联系人是谁？”
两个男人表情更加慌张，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又是“嘭”的一声。
左侧男人的脑袋突然被按到地上。
右侧男人惊骇大叫。
千穗理也跟着大叫。
“地板！”
瓷砖开裂，她心疼的要死。
气氛没有因千穗理的打岔缓和，两个男人的恐惧到达顶点。
“我说！我说！”
“是大哥！是我们大哥！我们收来的钱都是[jiao]给他的！”
七月点头，把手机递过去：“把他叫过来吧。”
说话的男人僵住：“啊？”
七月：“听不懂吗？”
男人：“听得懂！听得懂！”
一小时后，七月面前多跪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上供的手机+1
千穗理的心情已经从最开始的兴奋，变成了现在的无聊，她无所事事地靠在沙发边数头发。
亲自上门收债的大多是小喽啰，中年男人的等级明显更高，承受力也更强。
虽然恐惧，但他还没慌乱到[kou]不择言的地步，对话时条理非常清楚。
千穗理不合理的债务取消了。
七月的身份证明也搞定了。
很顺利，但七月直觉对方还隐瞒着什么。
这可不行。
事情做都做了，当然要斩[cao]除根，应付太多人渣她也是会嫌麻烦的。
七月又开始翻手机。
中年男人的信息保护做的比小弟们优秀的多，联系人都是不完整的称呼，邮件、照片、通话记录全部[ri]常清空。
——然而今天的七月运气似乎不错。
来电铃声突兀响起，一个没有备注的联系号码跳了出来。
七月没有着急接，她把手机屏幕转向中年男人。
在看清号码后，中年男人的表情顿时没有控制住。
那同样是一个恐惧的眼神。
七月满意地按下接通按键。
看来这一位才是真正的大人物。
*
这是一处没有任何监控设施的停车场。
黑[se]保时捷不起眼地停在角落位置，车内坐了两个穿黑衣、戴黑帽的成年男人。
坐在驾驶座的男人身材高壮，脸上戴着墨镜；副驾驶座的那位身形偏瘦些，一头银[se]长发在全黑的装扮中显得尤为特别。
电话的等待音有节奏地响着。
伏特加[shu]练地开了扩音，等了几秒，电话被接通。
对面一时没有声音，伏特加并未起疑，直接开[kou]说正事：“松坂，现在马上取两百万现金送到……”
一只手快速将手机的通话[kou]按住。
“……大哥？”
伏特加疑惑地看向旁边。
银发男人神情冰冷地提醒他：“不对劲。”
伏特加对琴酒向来言听计从，于是立刻闭紧嘴巴。
电话里还是没有传出声音。
这下谁都知道情况有变。
松坂是他们常用的一名下级联络人，没有代号，有时紧急需要资金，走组织的流程太慢，他们就会直接从他那里拿钱，事后再上报。
这人干活还算利落，对组织代号成员也十分恭敬，不可能接了电话却一声不吭。
轿车内部弥漫着几乎令人窒息的安静。
半响，电话那头的人才终于开[kou]了。
“您好，很抱歉打扰到您的工作。”
是一个非常好听的女声，说话腔正字圆、慢条斯理，态度很有礼貌。
伏特加表情微妙地咽了下[kou]水。
在这种时候居然用上敬语……这是在挑衅吧？
他转头一看。
完了。
他大哥都气出冷笑了！
琴酒向伏特加伸手，伏特加乖乖将手机[jiao]给他。
“说出你的名字。”琴酒满是寒意地说。
“我没有恶意，松坂先生也还活着。”对面说。
伏特加这会儿已经把这个女人当成死人看待了，不仅挑衅大哥，还敢不回答大哥的问题，他敢打赌，这人的尸体今晚就得凉。
女人报出一个地址，她毫无危机感的声音继续响着。
“现在是下午3点15分，麻烦您在4点前到达这里，到时我会让松阪先生和您见面。”
三秒的沉默。
“呵……很好。”琴酒冷笑着讥讽，“希望你老实地待在那。”
“恭候您的到来。”对方说。
电话被挂断。
伏特加：………………
已经分辨不出这人到底是聪明还是犯傻了。
她居然敢这么挂大哥的电话！！
“大哥，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伏特加紧张地问。
“按她说的做。”琴酒的声音平静到可怕。
伏特加赶忙发车。
余光瞄到旁边。
他心惊胆战地看着大哥从风衣[kou]袋里取出伯｜莱｜塔，接着动作[shu]练地快速检查了弹夹情况。
“开快点。”琴酒命令。
伏特加连忙应“是”，同时大力踩下油门。
大哥火气太重，他这会儿完全不敢提醒等下他们还要去和[bo]本[jiao]接任务情报。
……应该是来得及的吧？
伏特加不确定地想。
靠在副驾驶座上的琴酒此刻面无表情。
就让他看看——
这只胆大包天的虫子到底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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