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匍匐的兽
每逢节日，礼服馆总会格外忙碌。
所以孟家习惯提前一天庆祝，沈女士好热闹，新历年的团圆饭更要图个人丁兴旺。
自家女儿毛病一大堆，可对她的两位闺蜜，沈女士喜爱有加没话说。
肖玥无辣不欢，林菱口味偏清淡，满桌子美食佳肴，有一半都是沈女士特意为她们准备的。
谈笑间聊及婚姻大事，沈女士面对三位“老大难”，不分亲疏一视同仁。
重金悬赏，“谁先交男朋友我奖励三万，第一个结婚奖励十万！”
老孟砸吧口小酒，也乐乐呵呵附和，“我奖五百万！”
“刚喝你就发酒疯。”沈女士没好脸色嗔怨，“五百块私房钱都有不起，你哪来的五百万？”
“我话还没说完嘛。”好脾气的老孟笑得一团和气。
朝仨小辈儿竖起巴掌，他温温吞吞道：“我奖励五百万头奖的彩票一张。”
肖玥闻言最先响应，嘎嘣嚼着鸡脆骨，高举起右手，鼓囊囊喊：“我我我，叔叔阿姨，一定是我第一个！”
孟子陶和林菱没言语，一笑带过。
沈女士哪会轻易罢休，“你们呢？不表个态吗？”
“我来，我来。”肖玥又抢在前面冲锋陷阵，先指林菱，“林老师情况特殊，需要多花些时间调整心态，免得再遇到渣男。”然后指孟子陶，“这位老板呢，事业心强，开完礼服馆又开工作室，暂时忙不过来交男朋友。”
最后回指自己，“我就不一样啦，没什么事业心，也不需要调整心态，时刻准备着恋爱结婚。阿姨，有合适的对象，一定，一定要第一个介绍给我啊。论选男人的眼光，我谁也不信，只信我沈阿姨。”
马屁拍的漂亮，沈女士心花怒放当场行动，花镜一戴，翻找起手机里的三姑六婆。
成功吸引全部火力，肖玥得意邀功似的，偷偷冲两位闺蜜眨眼睛。
林菱玲珑心窍，立刻就近搛了块辣子鸡给她。
孟子陶抱拳道谢，只听旁边老孟道：“你头两天问我要家里老照片，我找着了，都放在小房间木床底下的塑料收纳箱里。”
翻遍房间没找到和俞洄的合照，孟子陶转而拜托老孟。
实话自然不能明讲，便随口编了个理由。
这会儿她继续圆谎，“我先搬往车里，空了找朋友做修复，全部过塑一遍。”
老孟：“满满当当一大箱子，我帮你搬。”
孟子陶笑着摇头，“不用，我还有她们呢。”
过了会儿老孟再度开口，踟蹰不决，“秋秋啊……”
孟子陶偏头，“嗯。”
老孟抿了抿酒，眼角笑纹沟沟道道，少有的语重心长，“你也大了，有些事不能太由着自己性子来，三思而后行。”
孟子陶撇唇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深深看了老孟一眼，她乖顺垂首，“我明白。”
吃完饭时间尚早，三人驱车回到公寓，围坐暖桌打斗地主。
小赌怡情，输家请喝一礼拜咖啡。
肖玥事先声明，“我只请得起蜜雪冰城。”
朝孟子陶抛媚眼，乐此不疲欢唱，“你爱我，我爱你，蜜雪冰城甜蜜蜜……”
后者听见了当没听见，摸起遥控器打开电视，锁定某卫视的跨年演唱会。
肖玥老公零点压轴登场，她下了死命令，12点前谁也不准睡。
调大音量听歌提神醒脑，孟子陶先洗牌。
问起她们元旦三天有什么安排。
林菱明天补觉大睡特睡，后天和单身女同事有约，两天一晚周边休闲游。
肖玥调了班打算48小时连轴转后，穿上她最亮眼的皮草去参加音乐节。
“你呢？”她们看向孟子陶，同时问。
“工作啊。”
孟子陶干巴巴笑，用一种又悲伤又快乐的语气，细细数来，“明天接待广州来的合作伙伴，给客户重新试妆。后天参加公益活动，估计会从早忙到晚。大后天还要早起，拍新主纱的样衣图录，下午抽空去机场，接高中同学。”
俩闺蜜爱莫能助，只能用眼神表达对她的同情。
“弟弟什么时候回来？”林菱问。
孟子陶漫不经心摸牌，“再过几天吧，好不容易去一趟，他外婆留他过元旦。”
肖玥歪斜坐着，“不想他？”
“想啊。”孟子陶戚戚然哀叹，“想得我都快不想洁身自爱了。”
一把烂牌左手换右手，她特认真问林菱，“有好玩具介绍吗？我要不费手的，噪音小的，来得快的。”
“讨厌。”林老师难为情，用牌遮脸，“没有，没有。”
知道孟大美人从不委屈自己，肖玥不由感叹，“要憋那么久，真难为你。”
又问，“你和弟弟到底确定关系了吗？”
“没有。”孟子陶摇头，注视着手里卡牌，说，“再等等吧，我没考虑清楚呢。”
肖玥叫了地主，边出牌，边继续不解发问：“已经有了恋爱的感觉，你还考虑什么？林老师讲过的那什么和什么吸引，弟弟全满足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浪漫吸引和性吸引。”林老师及时查漏补缺。
牌太烂直接撂了，孟子陶心情不爽，“和你说的都没关系。”
桌上手机响，瞥了眼更不爽，点拒听，将屏幕倒扣。
林菱和肖玥敏锐对视，小心问：“谁啊？”
孟子陶冷脸，“谁也不是。”
想了想，她抓起手机钻出暖桌，起身回房间。
砰——
关门声山响。
坐床边回拨于靳，她硬邦邦开口：“说吧，什么事。”
那边传来低沉的笑，“明天一起去三亚。”
“不去，没空，忙得很。”孟子陶断然拒绝。
“忙着和小男人约会？你们还没分手？”于靳仍语带笑意。
笑屁啊，孟子陶心里骂，攥拳沉住气，“我再讲一遍，他不是我男朋友。”
于靳：“要不你先下来，我们当面聊。”
孟子陶心生警惕，“你怎么知道我住哪里？”
“你下来，我告诉你。”
也不管对方同意与否，于靳追加了句多穿点，率先挂机。
孟子陶走去窗边，拨开窗帘。
路边果然停着辆黑色轿车，如暗夜匍匐的兽。
倏忽间，驾驶位探出一只手。
指间衔着半根香烟，火星在黑暗里一闪一闪。
犹豫三秒，孟子陶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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