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047
中原弥生跟在安部管家身后一米处,顺着旋转楼梯前往楼下。
他们走到半路，安部管家突然地开[kou]了：“中原大人,您知道悟少爷小时候是个怎样的孩子吗？”
中原弥生早就猜到他有话要说，平静地回答：“他没提过以前的事。”
“也对……少爷很少回想过去。”安部管家一副回忆的神[se]，“少爷自出生起就被推向了风[kou][lang]尖，六眼、无下限，他是咒术界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中原弥生对五条悟的人设产生了几分兴趣，认真倾听安部管家的话。
他还追问：“五条同学为什么要去高专上学呢？五条家的继承者亲自祓除咒灵，不是很危险吗？”
“少爷十岁那年，听说许多学生死于咒灵之手,就对老爷说,他想去咒术高专上课。”安部管家微笑道，“他很有勇气,不愿意像那些纨绔子弟一样，缩在家族的保护壳内。”
中原弥生情不自禁道：“你对五条同学真是赞不绝[kou]。”
“那是当然,我从未见过比少爷更出类拔萃的孩子。”安部管家自豪地说,话语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骄傲之情。
中原弥生认为他对自家少爷有私心，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为了作证自己的观点,安部管家又说：“除了我，其他佣人也很爱戴他。有个门童去年刚从禅院家辞职,他告诉我们，禅院的几名少爷行事轻浮,不仅拿仆人们取乐,还欺辱家中的后辈。这在五条家,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中原弥生颇为惊讶，他看得出来，安部管家没有撒谎,他是由衷地爱戴五条悟。
就在中原弥生走神时，安部管家冷不防地转移了话题：“悟少爷是四百年来唯一的六眼，他很强，想暗杀他的人也数不胜数。”
说罢，他不动声[se]地回过头，审视中原弥生的表情。
如果这名少年企图对五条悟不利，听见这个问题，他多半会心虚的。
安部管家擅长通过面部表情，揣摩别人的心思。即使是再专长于伪装的人，也难以瞒过他锐利的视线。
然而，中原弥生脸上毫无表情，简直让人怀疑那张美丽而冷漠的面容是一副面具。
安部管家难得失手，看着中原弥生人偶一样的脸，陷入沉思。
读不懂，完全读不懂他的表情！
这时，他们已走下旋转楼梯，来到一楼的一条画廊里。
这条画廊宽阔又敞亮，一侧是花窗玻璃，另一侧挂着历代家主的肖像。
正午的阳光被玫瑰花窗分割为彩[se]的几何图案，五彩斑斓地落在地毯上。这扇窗朝向西面，如果是[ri]落时分，想必光影会更美。
中原弥生的视线淡漠地扫过一张张陌生的脸，看到五条悟时，才停下来。
安部管家注意到了他静止的视线，说：“这幅画绘制于四年前，少爷十一岁的时候。”
那是一张[se]彩鲜艳的油画，画像上，五条悟穿一件蜻蛉图案的
浅蓝[se]和服、披着短羽织，坐在黄花梨木的高背椅上，冷漠地望着画师。
虽然年纪尚轻，但五条悟眉眼间已经有了镇定自若的威严，相比其他家主，年岁不足、气势有余。
画师着力描绘了他的眼睛，但十分可惜，再[jing]湛的画技也难以复原那苍穹般的双眼。
中原弥生入神地盯着五条悟的画像，几乎忘了自己身旁还有一个人。
“他长得真好看。”中原弥生自言自语，“不过，这双眼睛描绘得不如本人，五条悟的眼睛比画作更漂亮，像巴西的帕拉伊巴碧玺。”
中原弥生说这句话时，是十分诚恳的。作为白毛控，在看到画作的瞬间，他眼睛里几乎冒出了真诚的光。
而这一幕，被安部管家看在眼里。
他十分惊异，毫无疑问，中原弥生对五条悟是有好感。
安部管家犹豫片刻，说：“中原大人，我听说您家里有人是高层，对吗？”
他终于切入正题了。
中原弥生心想，这名老管家是五条家的重要人物，消息灵通，自己还是如实相告为妙。
于是，中原弥生诚实地回答：“是的，家父在总监部就职。”
“那么，您一定很清楚，成为咒术师是一件危险的事吧。”
“嗯。”
“冒昧问一句，您为什么这样做呢？据我所知，大多数高层出身的咒术师都会选择加入总监部，那样更安全。”
中原弥生心中一凛。
这是必须警惕的时刻，决不能让他怀疑，自己是被高层塞到五条悟身边的眼线。
他决定撒谎：“我和五条同学一样。”
安部管家听见这句话，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此时，中原弥生正略微扭过头，凝视着安部管家。他面向花窗玻璃，光斑将那双猫一样的眼睛衬成浅绿[se]，如宝石般澄澈。
安部管家在“窗”中有不少[shu]人，他的情报来源非常广泛，昨天就听说了他们遭遇特级咒灵的事。
而他同样听说，中原弥生明知事态危急，却依然坚持闯入“帐”内，救下遇险的同伴。
而五条悟，就是获救的其中一人。
安部管家也曾是咒术师，他非常清楚，挑战高出自己等级的咒灵，需要多么坚定的决心。
最终，安部管家判断，中原弥生没有撒谎。他确实和五条悟一样，是出于对咒术师的同情，才抛却家族庇佑，踏上这条危险的道路。
安部管家想起了五条悟方才那副忸怩的神[se]。
此时，中原弥生又回过了头，继续端详五条悟的画像。
安部管家若有所思地盯着中原弥生的侧脸，心想，眼前这个少年，或许会给悟少爷带来极大的改变。
他一言不发，但藏在白胡子下的嘴角，却微不可见地上扬了。
安部管家恭敬地说道：“中原大人，咒具库就在负一楼的地下室，请随我来吧。”
.
由
于占地面积的限制，五条家的咒具库不如总监部那样阔大，戒备也没那么森严。
安部管家朝几名守卫打招呼后，就推开了咒具库的大门。
中原弥生站在门[kou]，好奇地向内张望。
这里大约有上百件咒具，它们被整齐地陈列在架台上，闪动着冷硬的金属光辉。
许多架台空[dang][dang]的，咒具已被拿走，只剩灰尘留下的痕迹。
安部管家见他一直盯着空架台，解释道：“一年前，少爷说那么多咒具摆在这里太可惜了，不如借给学校。所以，他将三分之一的藏品送去了东京咒术高专。”
“哦……”
中原弥生心想，难怪东京咒术高专经费紧张却有那么庞大的咒具库，原来五条家资助了不少。
安部管家又说：“不过，特级咒具是拒不外借的，就连少爷拿取特级咒具，也要登记才行。”
他走进一排排置物架中，寻找半晌，找到了一枚红枣大的环形咒具。
“就是它了，中原大人。”
安部管家小心地将它放在中原弥生手掌上。
这件咒具是一枚极纤细的银[se]戒指，不知由什么金属制成，坚韧却十分柔软，仿佛可以流动。它躺在中原弥生掌心里，像一小团水银。
拿取咒具后，中原弥生和安部管家返回东厢房。
五条悟和夏油杰正在看漫画，听见中原弥生进门，他们一齐抬头。
夏油杰问：“咒具拿到了？”
“嗯。”中原弥生将躺在掌心的一小团金属递过去，方便一人查看。
安部管家提议道：“中原大人，您戴上它试一下吧。”
中原弥生点点头，比较着戒指的宽窄，将它戴在了左手食指上。他又[chou]出无影鉾和菩提目，把它们握在手中。
戒指和无影鉾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后，中原弥生掌心闪过一片细砂糖般细密的碎光，无影鉾和菩提目消失了，被存入戒指的空间内。
他端详着戒指，新奇地问安部管家：“它有储存上限吗？”
“不清楚。不过，这把咒具诞生数百年，几经转手，从未被塞满。”安部管家神秘地笑了笑，“也就是说，基本等同于无上限。”
太方便了！
中原弥生转向夏油杰，说：“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你们的东西也可以放进来。”
“嗯！”夏油杰饶有兴趣地趴在沙发靠背上，端详着那条缠在中原弥生手指上的银环，“安部先生，你知道这个咒具是几级吗？”
安部管家没说话，看向五条悟，似乎在等他回答。
五条悟眼睛一直盯着漫画书，头也不抬地说：“一级。”
“才一级吗？”夏油杰很惊讶。
“对。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你随便用就行了，中原。”
五条悟[kou][kou]声声说那把咒具只有一级，但夏油杰半信半疑。
咒术高专内也有几件空间系的咒具，皆为一级。根据夏
油杰的了解，这些咒具全都无法随取随用，不论储藏还是取出，都要耗费半分钟以上，非常[ji]肋。
一级咒具绝对无法如此便捷，夏油杰推测，这枚戒指至少是一级。
夏油杰对五条悟的话深感怀疑，但并没有揭穿。他满腹狐疑地低下头，继续看漫画了。
三名少年渐渐安静下来，安部管家也默不作声地鞠了一躬，走出东厢房。
他刚出门，就听见走廊另一端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来者是副管家。
副管家手中拿着一册咒具库的登记簿，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安部先生！”
安部管家担心他吵到五条悟一行人，连忙掩上门，低声说：“小声点！急什么呢？”
副管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手忙脚乱地翻开登记簿，指着今天唯一的一条记录。
“我能不着急吗！守卫告诉我，你一十分钟前取走了一件特级咒具！”
“嘘！别让他们听见了！”安部管家怕中原弥生听见，拉着他远离东厢房，解释道，“这是少爷吩咐的。”
副管家如释重负，摸了摸胸[kou]：“原来真是少爷的嘱咐啊……吓死我了，还以为出现了什么岔子呢。不过，少爷拿咒具做什么？”
安部管家笑着摇头：“送给别人的礼物。”
“礼物？”副管家呆若木[ji]，嘴巴长得很大，“那可是特级咒具诶！您之前不是说过吗？特级咒具有市无价，是千金难求的珍宝——就这么随便送人了？”
安部管家皱起眉：“别大惊小怪的，少爷正出于人生中非常重要的阶段，别说一件特级咒具了，就算比这更多，也无关紧要。”
副管家满头雾水：“啊？”
安部管家微笑着摸了摸胡须，欣慰地说：“少爷也到了那个年纪啊。”
“……您到底在说什么啊？”
安部管家领着他走到东厢房前。
一名佣人刚送进去一壶新泡的红茶，他拉着餐车出来时，门也被推开了，副管家得以看清里面的场景。
夏油杰和中原弥生坐在沙发两侧，五条悟则躺在一旁的躺椅上。五条悟和夏油杰在看漫画书，中原弥生则望着窗外发呆，一只手随意地拨弄着瓷瓶里的芍药花。
显而易见，五条悟虽然捧着漫画，注意力却地落在了别处。
每隔几分钟，他就会不经意地抬起眼，看向中原弥生。他的目光蜻蜓点水，连自己都不曾察觉。
副管家恍然大悟。
和安部管家不一样，他很喜欢和佣人们谈论八卦，还和几名分家的亲戚私[jiao]甚好。咒术界的任何情感纷争，都逃不过副管家的法眼。
安部管家看着他发亮的眼睛，默默地叹了[kou]气。
今天——不，最多半小时后，“悟少爷终于迎来了他的正缘”这一特大喜讯，就要在五条家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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