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
唐有术四下望了望,最后看向客栈二楼点亮的灯光。
隔着轩窗,他似乎还能看到余灵儿的身影。方才余灵抽空倒是跟他说了几句,好像是银子花光一类的。可惜他还没来得及给余灵儿补银子,她就被小筱拽上楼了。
摸了摸赔得空荡荡的钱袋子,唐有术缓缓叹了口气。
几日不见,灵儿的脸颊怎么细瘦了些?一定是他给的银子不够,小姑娘家家,都是长身体的时候,他给的那袋银子真是太少了。
师尊回归神格,看样子是不会再去卫家要银票子了。看来他寻机会还要卖些壮阳的迷情符才能继续养家糊口啊!
再说余灵儿和小筱回转了客栈房间,余灵儿担心地摸了摸小筱的脸颊,问要不要她去厨房冲一碗鸡蛋陈醋醒酒汤?
小筱笑了笑,让余灵儿不用担心她,自去休息就是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所谓古往今来的醉汉,有大半是借酒装疯。
她也是如此,醉是真的,足有七分。当时走不动也是真的,可也不至于被人白白占了便宜。
其实小筱老早就察觉了有人跟踪自己。她也曾经偷偷奢望过,会不会是魏劫放心不下自己,便一路跟来。
毕竟她自从穿越到二百年前,魏劫从来不曾主动与她分开过。他俩之间,一直像是有莫名的牵绊。
可是今夜秦凌霄现身的时候,小筱却大失所望了。原来跟着她的,不过是秦凌霄罢了。
她附身了五凤,六感更加敏锐,所以秦凌霄出现后,二人酒喝了一半时,小筱隐约感觉似乎还有人在暗中窥视。
小筱索性装得更烂醉些,看看能不能引蛇出洞,可万万想不到秦凌霄竟然色壮人胆,趁着她闭眼的时候想要轻薄她!
其实就算魏劫他们不出来,待小筱稍微聚神清醒些,也不会让秦凌霄占到便宜的。
可是当魏劫出现在小筱眼前的那一刻,真是让小筱恍惚以为,她的乖徒弟劫儿又回来了!
不过事实证明,有些人就算见了,也只会徒增不快。上一刻有多么狂喜,下一刻就有多么失落。
小筱甚至懒得去问魏劫和唐有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看来,洛邑城里的美食还没吃够,她又要走了。就是今日秦凌霄狗撵兔子跑得实在是太快了!不然小筱还想跟他商量一下尽快回转二百年后的法子呢。
就这样余灵儿回了自己的房间,而崔小筱也准备躺下休息了。
可是她刚躺在床上,眼角余光却扫到窗口似乎有个暗黑的人影……
这人是怎么进来的?她怎么一点察觉都没有?
小筱腾地坐起身来,可是那黑影已经冷冷开口说话了:“如此绝佳时辰,你居然倒头便睡!你师父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入夜打坐,对修真最有裨益吗?”
听着熟悉的声音,小筱无奈地理了理鬓角乱发:“唐老先生‘死’得太早确实没教过我什么,不过我应该教过你些规矩,进女孩家的卧房要敲门,人家没让你进,就不要随便乱闯进来!”
魏劫沉默着,他当然清楚小筱以前无数次耳提面命,让他别老不敲门就进她的房间。
不过大部分时候,他都是不听的,总是出其不意地推开小筱的窗,探头笑着喊“师父”……
想到这时,魏劫的额头又是一阵发紧,额头的火焰纹饰似乎在提醒他,那些无关紧要的陈年往事,没有必要再想下去了。
可是今夜崔小筱自甘堕落,跟秦凌霄在屋檐上同饮的事情却不能这般提也不提的放任下去。
她若真是他的师父也就罢了,崔小筱愿意自甘堕落,为老不尊,他这个做徒弟的也懒得管。
但按照唐有术的说法,崔小筱其实是他的徒孙才对!
既然是他的后生晚辈,他岂有看着她如此颓丧,给师门丢人的道理?
想到这,他看崔小筱毫不受教的样子,几步走过去,一把将她从床上扯了下来:“你有时间跟男人赏月饮酒,却没工夫打坐精修?崔小筱,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魏劫握着她的手腕握得十分用力,小筱一时甩脱不开,只能讪笑了一下道:“人是会变的,你以前对我也不是这个德行!”
她现在只不过一时失去了前行的动力,只想寻个地方吃吃喝喝睡睡,疗一疗伤口罢了!
魏劫既然已经开了神格,要斩断世间欲念,自是进步去好了,又何苦来打扰她这个俗人?
魏劫如今自认为看淡了男女私情,可是做一个合格的师祖督促徒孙上进,并不与神格违背。
魏师祖坚持得很起劲,甚至再次将小筱的衣袖撸了起来。
小筱的整个手臂如今都被密实的金鳞给覆盖了。可以看出这几日颓丧的情绪,让小筱魔化的程度加深了。
这跟他料想的一样,魔珠的魔性是要有之相匹配的灵力修为才能抑制的。
更何况小筱之前又被附身了五凤,情况变得更加复杂。若是她一味懈怠下去,可是有生命之忧。
想到这,魏劫瞪向小筱,看着她不受教的样子时,他的眼神更加阴冷。
魏劫甚至想:她若是再这么顽劣下去,不管她就是了。毕竟命数既定,她原本就是十伤的倒霉命数,若是真的入魔也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魏劫冷漠地想着,可是胸口却突然忍不住一阵的疼。
好像是他上次在凤凰秘境里,为这女人流出心头血泪而留下的后遗症。
这几日以来,每当想到跟这女人有关的事情时,胸口就阵阵钝痛,仿佛有人在用木凿子在凿一般。
他虽然无意在男女私情上浪费分毫的时间,但是却总是想要看看她是不是安然抵抗住了魔性。
所以他才会寻了查访璨王下落的借口,顺便下山来看看她的情形。
结果这女人竟然比他猜想得还要糟糕!
魏劫甚至有些恼唐有术——就算要找十伤命格之人重启神像,难道就不能找个更省心些的来吗?
小筱觉得今夜伤感也是够够的了。
她当然爱惜自己的生命。就算魏劫不来警告她,她放任自我颓丧几日后,也会重振心情开始提升灵力。
毕竟别人修真是为了升仙,而她修真炼气则是为了保命。
但是魏劫显然不知道,其实他这个挂名师父的反骨更甚!
他若是以老友的身份相劝,大家还勉强能和气地客套一下。
可姓魏的偏偏拿出了什么师祖派头,跑到她面前说教——臭小子,玩蛋去吧!
当下崔小筱都懒得与他说话了,只突然发难,劈起一掌,就袭向了魏劫的胸口。
魏劫直觉往后一躲,几步间就退出了房门。
紧接着,小筱的房门在他的面前大力闭合上了。
只听房屋里面有清冷女声传来:“天色已晚,还请魏尊上带着你的徒弟赶紧离开吧!我从下灵山那一刻起,就不再是符宗弟子了,我的一切,不劳烦您来费心!”
魏劫讨厌极了这女子的冥顽不灵:她这是要干什么?想要不经过师父点头,自己叛出师门吗?
所以他冷声道:“你可很有本事,你师父没答应,看哪个师门敢再收你!”
屋里的那位姑娘似乎也是被他一句句惹恼了,隔着门愤怒高喊:“我一向都有本事,何须改投他门!告诉你,我这是要另起山头,改立别宗了!打明儿起,我就开山立宗!新宗门就是……逍遥合欢宗!”
魏劫显然没想到崔小筱竟然还真有开那合欢宗的打算!
他被浪荡徒孙肆无忌惮的宣言,气得紫眸微微透出了血红色。
若不是额头的蓝色火焰及时稳住了魏劫的元神,让他再次变得清冷起来,他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这女子果真对修真一道无益,若再多说下去,魏劫只怕是要稳不住翻腾的气血了!
下一刻,他懒得再跟胡搅蛮缠的姑娘多言,只是夹裹着冰霜万丈,消失在了寂静的走廊上。
可待魏劫走后,这一层有几个客房的房门却被人打开了。
这些人赫然就是之前被崔小筱哄撵下山的拜师弟子们,他们是方才闹哄哄赔偿修墙银子的时候,才来投宿的。
这些人当中,当然也有一直不死心的灵芷珊!
妙仙山的一个弟子不无忧虑道:“小师妹,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个崔小筱居然真的要改修合欢宗……我们几兄弟倒是无所谓,若是非要入宗,大不了被那女魔糟蹋一顿,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可你这样的名门之后,如何能接受那般奔放浪荡的门派啊?”
灵芷珊听着自家师兄不太着调的劝慰,忍不住瞪大了杏核圆眼:“你们疯了?难道看不出魏劫现在的修为早就远远在崔小筱之上了?我会放任着真正的大能贤才不拜,而去拜崔小筱这个魔女?诶呀呀,你们的脑子在想些什么啊!”
说到这,她便带着人下楼,办理退房去了。
其实崔小筱下山后,跟着她的可不止秦凌霄,还有十几个一直不死心想要拜师的宗门弟子。
毕竟他们在鬼石崖上差点拉死,如此要命的付出居然还换不来结果,如何要人甘心?
可万万没想到,一路跟来这里,得到的却是崔小筱正式改弦更张,决定弃符宗,而改练合欢宗的惊天消息。
这下子众人恍然!难怪之前崔小筱要给他们下泻药之毒,这是要验看弟子的精气是否充沛,堪不堪大用啊!
一些弟子跟灵芷珊他们走了,可是大部分却都留下来。
第二天,她彻底醒酒起床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推开房门,却看见自己的门前跪了一排弟子。
他们一个个面露羞涩,齐齐跪拜合欢宗崔宗主,并且表示自己仰慕合欢宗的男女合修之道甚久,若是有机会跟崔宗主学习这么精深而古老的修真奥义,他们将夜以继日,苦修不停……
小筱面无表情地听他们胡说八道,觉得一定是自己方才开门的方式不对,当下便合上了房门,然后……改跳了窗户。
等她吹了一下狐哨,余灵儿也从二楼跃了下来,一脸钦佩道:“小筱,你可真是成大事的人。说改立山头,立刻就有眉目了!不过这新弟子可不能光挑模样,也要看他们的家底丰不丰厚。最起码得多招些像魏劫这样的富户弟子,这样当师父的才不愁吃喝!”
昨晚上时,唐有术偷偷找到她的房间敲窗户了。可惜他竟然也没钱了,只是将随身的一个玉佩给了灵儿,让她先去当铺典当了顶顶。等他卖些药符一类,再把银子送来。
余灵儿见他压根不提接她和小筱回鬼石崖的事情,气得懒得听唐公子废话,猛地关了窗户。
结果唐公子被夹了手,咣当一声掉了下去,好像把客栈的马厩棚子都给砸个大窟窿,引得楼下的人又嚷着叫他赔钱……
看样子,唐公子得做上几笔大买卖才行啊……
可若是小筱开山立宗,招些富贵弟子来,唐公子也就不必那么辛苦了。
小筱看着余灵儿比她还兴奋的样子,忍不住问:“怎么?你不回符宗了,也要加入我的合欢宗?”
余灵儿很认真地想了想:“你才是我们狐族承受天劫的恩人,要不然我也得跟着你啊!魏劫现在一副六亲不认的德行,唐公子都跟他学坏了,我若回去,指不定魏劫要怎么欺负我呢!我就跟着你,而且这逍遥合欢宗,逍遥二字听起来,好像很适合我们狐族!要不我让唐有术也改投你门下得了!”
想到这,余灵儿顿时狐眼都亮了,恨不得小筱立刻招揽些贤才弟子,好让唐公子改投名师。
小筱觉得自己已经醒酒,就不必再跟余灵儿进行这样没有什么汤水营养的对话了。
她只是无奈翻着白眼,转身朝着街上走去。
小筱原本是想寻个地方吃一吃早餐的。可是走到主街上时,却发现主路被封,到处都是看热闹的人群。
跟人一打听才知道是常山王要嫁女了,而今日是成礼前夕,男方家送聘礼的日子。
至于为何常山王嫁女在洛邑城举行,是因为常山王的封地略远,而永宁郡主要嫁的婆家就在离洛邑不远的昌城。
常山王为了嫁女方便,就先抵达,在洛邑城里暂住,并在此处纳聘礼,顺便走一走婚轿。
这在远嫁女儿的人家里,也是常用的法子。大多是体恤男家,赶在婚礼前,先送女儿过来,成礼也方便许多。
小筱看着街市上长长的聘礼车队,知道这街市得封上一会。
她怕那些要入合欢宗的弟子又跟来,也没有多看热闹,便戴了遮脸的兜帽,拉着余灵儿去了一旁的糕饼铺子。
此时人们都在街上看热闹,糕饼铺子的茶桌全空了下来。
小筱上了二楼,要了两三样点心,再配一壶花茶跟灵儿一起吃。
不过二楼并非只有她们这一桌客人。好像隔壁雅间里也有女客,小筱隔着珠帘看,那女眷好像也是轻纱遮脸,背对她而坐。
毕竟这里是男客常来的地方,女子避嫌低调些,也很正常。
吃上两口时,有两个刚看完热闹的客人也走了进来,待上了二楼雅间临窗坐下后,一边要茶点一边道:“常山王向来阔绰讲究,今次看,他招揽的贤婿也不差,如此排面,太是讲究了。”
另一个听了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这还讲究?我有个表亲昨日负责帮忙给男家昌城的那位忠勇侯大公子装彩礼箱子的。听他说,这些箱子看着挺多,其实都没装满。那冒尖银箱子的上半截倒是实打实的银锭子,下半截其实都是用砖垫的!而且有些绸布,都是放糟了的老布,这就是掏家底,打肿脸充胖,笑死人了!”
听他这么一说,那客人来了精神头,一拍腿道:“我说的嘛,人都说那忠勇侯府如今衰败得不行,不过是撑起的架子,都是靠吃忠勇侯夫人娘家的老底撑着,怎么这回娶儿媳妇这么阔绰,原来搞的是这个花样子!不过那位常山王到底看重了忠勇侯府什么了,居然舍得让养得金枝玉叶的女儿嫁入这样的人家?”
“听说常山王重情义,上次他不是宴会走火,被毁容了吗?听说就是这位忠勇侯的儿子救下了常山王,所以两府这才缔结了婚约……不过那位公子可都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竟然还能义勇救人?啧啧,莫不是知道那位小郡主貌美如花,所以舍了命来讨好未来岳父?”
两个男人八卦起来,也如长舌妇人说个没完。
小筱听到这,却顿住了饮茶的动作,不由得仔细去听隔壁的男人对话。
她知道今日纳聘礼的新娘子,就是那位当初送给她鬼石崖行馆的永宁郡主。
那位小郡主为人豪爽,长得也漂亮。如此可人的姑娘却要嫁入一个如此不堪,用石头充银子的虚伪人家?
小筱听了都替那位小郡主不值
就在这时,小筱注意到那个背对着她,戴着兜帽的女眷腾得站了起来,径直走出了雅间,向那桌多舌的客人气冲冲地问:“你们居然如此胡说八道,有什么证据?”
那两个长舌男人聊得正兴起,压根没想到一旁居然有偷听的。
他们非议富贵人家,毕竟也不对,当下只能瞪眼抵赖道:“我们自是聊自己的事情,与你何干?”
小姑娘气哼哼道:“你说忠勇侯府以次充好,糊弄聘礼,到底有何凭证!”
那两个男人瞪眼抵赖:“我们可没说这话。你要是那么好奇,干脆也跟过去,帮着永宁郡主收一收聘礼不就知道了!”
这时有几个丫鬟样的姑娘过来相劝,其中一个小声道:“您何必听这些市井之徒的闲话,时候不早了,还是先回去吧!”
可是那戴兜帽的姑娘却不听,只咬着牙道:“如此市井之徒都知道的事情,我却不知。若是真的,难道非等到聘礼入府,生咽下这苦水?”
说到这,她几步来到了客栈门口,隔着人群看着还没走完的聘礼,突然伸手凝神,以两指指向头穴处,双眸紧紧盯向聘礼车队中,那几箱冒尖的银子。
就在这时,街市上店铺的旌旗突然被吹得摇摆而起,卷起的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那突然而至的狂风越刮越大,抬箱子的人都站不稳了,只听哗啦啦的几声,那几箱子的银子居然被倾覆在地,洒得到处都是。
小筱就坐在二楼的窗边,看得分明,那几箱子银子果然只有上面浅浅的几层,而下面都是青砖头,也被倾了出来。
看来长舌男人的表亲说得并不作假,忠勇侯府真的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而这时,小筱看着那姑娘被风儿吹荡起来的面纱,也认出她就是跟自己有两面之缘的永宁郡主。
这永宁郡主居然会御风之术?小筱之前还很真没看出这个金枝玉叶身怀异术啊!
不过这姑娘也是够勇的,居然这么当街扯下了未来夫家的遮羞布。
就在这时,永宁郡主对着身后的一个侍卫冷冷道:“去!跟聘礼的说,就说是我的意思,他们忠勇侯府的下人奸猾,在装箱子出了错,还请他们打道回府,重新清点了聘礼再来跟我父亲定日子吧!说的时候,声音大些,免得有人装傻充聋,假装听不见!”
那侍卫得令之后,赶紧下去了。他带人拦住了送聘礼的车队后,展示了常山王府的腰牌,冷冷地说了永宁郡主吩咐的话。
这话一出,满大街的人们哗然。事到如今,有什么看不懂的,原来是忠勇侯府的人以次充好,往聘礼上注水,结果天公不作美,一场大风刮来,漏了馅,结果人家常山王府的人看到了,这是要将聘礼退回侯府,一切重议啊!
这下子,忠勇侯府的人也乱了套,一个个呆立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结果还是先蹲下满地捡起银子砖头,再等本家主事的发话。
而忠勇侯家主事的也是急得一跺脚,干脆先撇下聘礼队伍,先去常山王府在洛邑临时的宅邸去跟常山王解释了。
小筱看那永宁郡主也下楼似乎要回府了,于是对余灵儿道:“走,我们也跟去看看。”
余灵儿的八卦之心,向来比人族都大,有这样的热闹岂能不看?于是她跟小筱戴着兜帽也一路下楼跟了过去。
可是越走余灵儿越觉得奇怪,忍不住小声道:“他们这不是往以前的璨王府走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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