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76章 ,闫占鹏:是男人就不能怕
唐纵酒忽得闪身来到沈磬身后,伸手圈住沈磬的腰身,将人牢牢接在自己的怀里。
“姜汤!”
沈磬急得跺脚。
唐纵酒一伸手,带着沈磬转了一圈,稳稳当当地接住托盘和碗,就连里面的姜汤都没洒多少。
“君歌你好厉害!”沈磬不禁拍手叫好。
她从唐纵酒怀里走出来,举起姜汤,递给唐纵酒。
“我为你煮的,快喝。”沈磬抬眸笑道。
“你煮的?”唐纵酒抬眉。
这可是太新奇了。
“是啊,我煮的,你快喝,别凉了。”沈磬笑眯眯道。
“好。”唐纵酒端起碗,一口喝了下去。
“怎么样?”沈磬带着期待问。
“好喝。”唐纵酒笑道。
“哇!”沈磬自己鼓励自己拍手道。
“来,”唐纵酒将沈磬带往楼上,“关于昨天的事情,我和你详细说说。”
半柱香之后,唐纵酒将事情说完,沈磬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们为了灭口,杀了一百五十人。”她语气冰冷,“究竟是这么心狠手辣?”
“不知,”唐纵酒从怀里把闫占鹏给他的信放在桌上。
到底是什么信,要沾上一百多条人命?
沈磬将信件一封封平放在桌上摊开。
因为雨水和血水的浸泡,信件里面的墨水几乎全化开了,纸张也皱巴巴的。
沈磬勉强一封封打开,字迹不可见,只能隐约识别出“驸马”“公主”几个字。
沈磬摇了摇头。
饶是唐纵酒,仅凭这些模糊的字也看不出什么,只能将信件再次收起来。
“等等!”
忽然,沈磬盯着信件的眼睛突然亮了亮。
“怎么了?”唐纵酒停手。
沈磬再次拿起信件。
信件在她的手里反复翻来覆去。
“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唐纵酒问。
沈磬摊开一封信,敲向唐纵酒。
“是纸。”
唐纵酒闻言立马反应了过来。
他也拿起一封观察了起来。
这些信件用的纸张,居然是宫里惯用的一种宣纸。
这种宣纸比普通宣纸要厚,并且更牢固,遇到水没那么容易被破坏。
“可是为什么?”唐纵酒不解,“对方一直很谨慎,不该出现这种错误。”
沈磬摇头表示不知。
“或者说,”唐纵酒道,“不是他不想用普通的纸,而是他不能。”
“什么意思?”沈磬问。
“就是对方处在一个,除了这种纸张,其他普通纸张根本用不到的环境。”唐纵酒道。
“这怎么可能呢?”沈磬想不到这样的情况。
“所以一定是我们疏忽了什么,”唐纵酒将信件收了起来,“无论如何,现在我们有两个线索,一个是声音低沉,一个是来自宫里。”
“不错。”沈磬点头,“那接下来,闫占鹏和小宇怎么安排?”
“等他们醒来再说吧。”唐纵酒道,“人既然救出来了,自然也不能什么都不管。”
此时,大夫已经请到了客栈。
少年的伤势不严重,严重的是闫占鹏。
“他需要人好生照看,特别是晚上,一旦发烧要喝药。”大夫看完人,边开方子边道。
“沈三,去跟大夫抓药。”沈磬在一旁吩咐道。
“这个人晚上我来照顾吧。”秦思婉上前一步,自告奋勇道。
秦思婉以前在吴府被人当作下人时,什么事情都做。
自从她死里逃生后,因为自己遭受过一回,对于伤痛也有了不少经验。
再者,苏芳和李嬷嬷是沈磬的丫头嬷嬷,总不能让她们把沈磬放在一边来照顾一个男人。
纵观整个队伍,除了她其他都是男人,照顾人什么的肯定是不行的。
因此,怎么看秦思婉来照顾是最好的选择了。
“那就辛苦思婉了。”沈磬道。
“不辛苦,”秦思婉对着众人道,“好了好了,大家都累了,都去休息吧。”
房间里,便只剩下闫占鹏,小宇和秦思婉三人。
沈一他们在地板上叠了好几层的被子,小宇睡在上面,又盖着一层,因此晚上并不冷。
只是孩子一直眉头紧锁,整个人时不时颤抖,嘴里还一直说着梦话。
“不要……不要杀我……不要……”
秦思婉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孩子没有发烧,应该是梦魇了。
“没事了,都过去了。”秦思婉顺着孩子的背安抚道。
这边孩子哄好了,那边闫占鹏开始发烧。
闫占鹏整个人烫得像个火炉,秦思婉立即端好水给他擦汗。
擦好汗,秦思婉则去厨房煎药。
刚出门,就看见苏芳走了过来。
“这里有我,你去厨房看着点药。”苏芳道。
“好,辛苦你了。”秦思婉也不客气,药得时刻注意火候,还得倒药渣,加药引,这时候确实离不开人。
熬好了药,秦思婉端着碗来到房间。
这时,苏芳正在给孩子顺气。
“又梦魇了?”秦思婉问。
“一边哭一边哆嗦。”苏芳叹了口气,“是个苦命的孩子。”
“是啊,这么小就经历了这种事情,着实惨了些。”秦思婉惋惜道。
见孩子又平静下来,秦思婉立马让苏芳回去休息。
“公主那儿离不了人,你赶紧回去吧。”
“没事,睡前公主叮嘱过,能帮忙就帮忙。”苏芳坐在桌旁,“你先去睡会,醒了我换你,一晚上你熬不住的。”
秦思婉看了看窗外,此刻已是寅时,到天亮起码还有两个时辰,她也就不客气了。
“那我给他喂完药就去眯会儿。”
说完,秦思婉来到闫占鹏床前。
闫占鹏全身发着烫,冒着汗,满身的肌肉黏答答还带着一丝顺滑。
秦思婉一只手抓住闫占鹏的手臂,居然只能圈一半儿,她另一只手伸向闫占鹏的后颈,用力想将人扶起来,结果闫占鹏纹丝不动。
这是得有多沉啊!
以前她伺候过吴华钦,吴华钦是虚的,秦思婉的力气完全可以把吴华钦拉起来。
秦思婉又使劲儿拉了一次,闫占鹏还是一动不动。
瞅着这个壮得像头牛的男人,秦思婉有些无奈。
“这样,你微微拖着他的脖子,我来把药给他灌进去。”苏芳见秦思婉窘迫的样子,提议道。
“好。”
于是,秦思婉换了一个姿势,双手托起闫占鹏的脑袋,将脑袋捧起了一个弧度。
苏芳也不耽误,捏住闫占鹏的两边脸颊,趁闫占鹏张嘴,直接把药一点点灌了进去。
就这样闫占鹏都没醒。
“伤得真的很重。”
秦思婉见过男人的伤势,裂开的,化脓的,断裂的,大大小小,几乎没一块好的地方。
把男人嘴角的药渣擦干净后,秦思婉向苏芳点了点头:“那我先去眯会儿。”
“去吧,这里没别的事儿,我等你来。”苏芳轻声道。
秦思婉也没再耽误,回到二楼的房间,小眯了起来。
但她没能睡熟,心里毕竟惦念着事情,仅过了半个时辰她就醒了。
她去厨房弄了点吃的带到房间,苏芳正坐在桌边单手撑着下巴小憩。
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苏芳抬头。
“吃点东西吧。”秦思婉将点心递给苏芳。
“行,你也吃点。”苏芳没客气,动嘴吃了起来。
吃完东西,苏芳将餐盘取走:“那后面就都交给你了,自己注意身体。”
“去吧。”秦思婉点头。
苏芳走后,整个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一片寂静之中所有的感官似乎会被放大。
床上的男人发出了一丝呜咽声。
秦思婉走上前,男人双眼紧闭,眼角处却隐隐流出了眼泪。
秦思婉微微弯曲手指,拂去了男人的眼泪,凉凉的。
忽然,“啪——”的一声,男人抓住了秦思婉的手。
秦思婉吓了一跳,想抽回手,却被男人紧紧握着丝毫动惮不得。
“不要杀他们!不要……!”男人喃喃道。
秦思婉没有照顾过吴华钦以外的男人,如果是过去,她或许会有些拘谨,但对如今的秦思婉来说,这似乎都不算是什么大事了。
她坐了下来,任由男人将自己的手握在身侧。
坐着坐着,秦思婉眼皮开始打架,最终撑不住趴在盖着男人身体的被子上睡着了。
闫占鹏这一夜睡得很不踏实,天风寨一百五十多口人每张脸都一一出现在了他的梦里。
笑着的,哭着的,怒着的,哀着的,每张脸都被人刺了个大洞,最后全都模糊不见了。
闫占鹏猛地睁开眼,大口呼吸了几下。
映入他眼帘的,是客房的床顶,他环视了一圈,终于注意到手上传来的温度。
他发现自己正握着一个女人的手,这个女人还爬在自己身上睡着了。
女人的手很软,身上还若有似无得飘来一阵香味。
闫占鹏这辈子就没怎么和女人打过交道,一个山寨大王,长得五大三粗,面相还有点凶,根本没有女人愿意接近他。
在闫占鹏以往的印象里,女人就是软得像泥鳅一样的东西,而事实证明,确实是这样。
女人躺在他身上,他完全感受不到一点点的重量,轻得像根羽毛。
闫占鹏松了手。
这一松手,秦思婉醒了。
她抬眸,发现闫占鹏睁着眼睛正看着她。
两人就这样相互对视着。
“啊,冒犯了!”秦思婉立即坐直身体站了起来,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闫占鹏注意到女人的手腕被自己抓红了,这让他非常窘迫。
“没……!是我不对!”闫占鹏说话有些结巴。
秦思婉伸手将手背搭在闫占鹏额头上。
闫占鹏顿时整张脸都热了起来。
“还在发烧,你再休息休息,我去煎药。”秦思婉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啊……不……”闫占鹏没能把话说完,就只看见秦思婉离去的背影,“我没烧……”
他的脑袋虽然还有点昏昏沉沉,但他很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退烧了。
他是真的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脸红而不是发烧。
面对此刻的情景,闫占鹏有些不知所措。
他居然被一个女人照顾了一夜。
还是个软软的女人。
闫占鹏觉得他作为一个大男人,不能这样被一个女人照顾。
他歪曲手肘,试着起身,结果全身刺骨的疼痛从丹田冲到天灵盖。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
再定睛一看,他发现自己全身裹得跟粽子似的,动一发而疼全身。
闫占鹏大概明白自己为什么需要半夜人照看了。
接着,他看到了房间里的小宇。
小宇此刻还安静地睡着。
这个女人不仅照顾他,还照顾了小宇。
真是个好女人啊。
闫占鹏想。
“吱呀——”一声,门开了。
秦思婉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她将药碗放在桌上,来到闫占鹏跟前,伸手去扶闫占鹏。
“可能需要你自己用一下力,”秦思婉的双手碰上了闫占鹏紧绷的上肢肌肉,“我力气小,没办法把你完全扶起来。”
说完,秦思婉便用力,结果闫占鹏像个石头似的硬邦邦完全不动。
秦思婉不解,看向闫占鹏。
只见闫占鹏像是被触了电似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整个人被钉在床上。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碰过他!
从来没有!
闫占鹏被女人的手碰触到的一瞬间,全身都麻了,脑子也空了,灵魂直接出鞘,一时半会儿估计回不来。
“你没事吧?”秦思婉不解。
轻柔的话语听得闫占鹏从全麻变成了瘙痒。
“没事!”闫占鹏哪能让秦思婉折腾,他忍者疼痛,拼了老命坐起了身。
秦思婉见他这个憨厚的样子,突然笑了一声,这一声笑,把闫占鹏笑傻了。
闫占鹏的心跳噗通噗通猛烈地跳着,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口里蹦出来似的。
秦思婉拿起汤碗,坐在闫占鹏床边。
“来,喝药。”
闫占鹏机械性地张开嘴。
这下好喂多了。
秦思婉一勺一勺将药喂好后,窗边引来了晨光。
鸟儿们似乎都饱睡了一觉,这会儿叽叽喳喳地叫着。
“喝完药,你再休息休息,我也得回去睡会儿了。”秦思婉双手搭在闫占鹏的双肩,将人一点点躺回床,再盖好被子。
闫占鹏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可他此刻仿佛是个不会说话的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闫占鹏死憋死憋,憋出了两个字:“谢谢。”
“客气了。”秦思婉说完,将房间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后,便离开了。
闫占鹏完全没办法休息。
他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女人柔软的手和轻声的细语。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黄花闺女似的,哪哪都别扭着。
虽然闫占鹏脑子不想睡觉,但药劲儿上来了之后,身体还是陷入了睡眠。
闫占鹏在床上躺了一周,从完全不能动弹到可以自己吃东西,秦思婉照顾了他一周。
一周的时间相处下来,闫占鹏不再像是第一天那样拘谨了。
碰都碰了,还怕什么呢?
是男人就不能怕!
而沈磬一行人在白莲城因为闫占鹏的缘故,也耽误了一周的时间。
见闫占鹏差不多了,众人也准备启程。
“那我们后会有期。”唐纵酒对着闫占鹏道。
听着这句话,闫占鹏浑身都不得劲儿。
他的视线总是往秦思婉身上飘,过了半晌,他突然下定了决心。
“我跟你们一起去!”
“什么?”唐纵酒一时间没听清楚。
“我说,我和小宇跟你们一起上路。”闫占鹏重复道。
闫占鹏想带着小宇跟他们一起上路,这点是唐纵酒等人没想到的。
“为什么?”唐纵酒问。
“为什么?”闫占鹏为数不多的脑子里,在短短几个字的时间,想尽了所有的借口。
“跟着你,我能找到仇人,而且我能打架,小宇能打杂,不会拖你们后退的。”
这时,小宇有些怯懦地走向秦思婉,他拉了拉秦思婉的衣袖,带着一丝丝可怜道:“姐姐……”
这一周下来,不单单是闫占鹏,小宇更是将秦思婉当成了自己的亲姐。
秦思婉摸了摸小宇的头,没有说话。
唐纵酒和沈磬对视了一眼。
沈磬表示自己听他的安排。
事实上,在南下前沈磬便和唐纵酒说,出门在外,她都听他的。
唐纵酒觉得闫占鹏那句“他能打”还是挺有道理的。
这一路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们此次出门本来人手也不够,带上闫占鹏似乎没什么不妥。
而且闫占鹏身上或许还可能会引来神秘人的线索。
思忖间,唐纵酒下了决定。
“那就走吧。”
既然做了决定,众人也就不再耽误,收拾好行囊,装好马车,继续南下。
自从天风寨那日开始,太阳仿佛在休沐,一连几日都不曾出现。
一路上总是阴雨绵绵,四周潮湿得很。
从白莲城出发,他们路过了瑶华城和七彩城。
长期的雨水把管道都变得泥泞起来,沈磬自从白莲城出发也没有再和唐纵酒一起骑马,而是乖乖待在马车里。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大大小小的泥坑,这会儿因为一个大泥坑,马车陷入了泥里。
“君歌,我还是下车吧!”沈磬掀起帘子道。
此次出行,虽然没有带很多东西,但加上行李,也有两辆马车。
载人的马车还好说,载行李的马车此刻几乎完全动弹不得。
除了沈磬还留在马车里,连苏芳和李嬷嬷,秦思婉和小宇都下了马车去帮忙了。
沈磬实在是过意不去。
“没事,马上就好了,你坐在车上别下来。”唐纵酒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而就在这时,突然一道巨大的泥石流从山体上滑坡而下!
马匹们受了惊,突然跑了起来。
“舒凝——!”
唐纵酒猛地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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