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我会负责的
“青延呢?”闻清徵蹙眉问道。
青延向来都是跟在闻清徵身边的,要是他在戚怀香肯定不会被……
“他在蜕皮期,正是虚弱的时候,我让他留在教中了。”
戚怀香深吸了一口气,略微平复了一下怒气,但还是有些烦乱,道,“左右他要是来的话,你跟他说我不在你这儿。”
他都不知道自己造了哪门子的孽,惹上了这么一个正经到迂腐的名门正派的弟子。柳眠迟非要那他们父辈的那套道德观念来对他,追在他屁股后面一脸愧疚地说他可以负责,非要给戚怀香一个交代。
戚怀香心中郁闷,朝闻清徵伸手,道,“既然沈昭都出去了,你把你偏殿的钥匙给我,我这几天便睡那儿。”
“……”
闻清徵顿了顿,把钥匙给了戚怀香。却在戚怀香临出去之前,道,“你……莫把那些摆设弄乱。”
戚怀香本来还心情郁郁,听到他这句话之后笑了,打趣道,“怎么?他都走了你还给他留着地方呢?还不许我弄乱?”
闻清徵不说话,戚怀香只能啧了一声,随意道,“我知晓了。我就睡个觉,不会把那儿弄成什么样的。”
次日,天光乍破,清净峰罕见地没有被笼在层层云雾中,灿烂夺目的晨光将整座山峰都蒙上一层金边。
沈昭照例在林中练剑,准备一会儿便去拜见师尊,看到请山下有个人影正朝这边走来。
按照断情宗的规矩,旁峰的人到了别的峰都要步行上山,不可御剑,这人也不例外,快要走到山头的时候额上已冒出了汗珠。
沈昭看那人眼熟,待他走近仔细看了看,问道,“柳师兄?”
柳眠迟抬头,看到沈昭,有些诧异,“哦,是沈师弟。”
“柳师兄这是要去峰顶,去找师尊么?”
“……”柳眠迟沉默片刻,道,“正是。”
“我也要去,咱们便一起同行吧。”
“好。”柳眠迟微微颔首,“只是,沈师弟你不是一直都在紫华殿的么?今日是出来做什么?”
沈昭顿了顿,道,“我自行辟了洞府。”
“哦。”
柳眠迟似乎无心多问,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便随他一同赶路。
到了紫华殿的时候,沈昭看到阶前落了一层薄薄的落叶,他不在这里,晨间的落叶都没人扫了。
沈昭默默拿起扫帚,扫着落叶,一言不发。
柳眠迟跟他说了一声,便进殿内去拜见闻清徵。
闻清徵正在梳发,但他许久没有自己梳发,梳起来不甚熟练,慢慢地面色冷凝。
柳眠迟在门前扣了扣,见到闻清徵转头,便行礼,“弟子拜见闻师叔。”
闻清徵看他一眼,心中已猜出他来意,“来找谁?”
柳眠迟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低声道,“弟子想问,万蛊教戚教主可曾来过么?”
“不曾。”闻清徵只是淡淡道。
“……”
柳眠迟沉默片刻,苦笑道,“闻师叔,您别骗我了。我是亲眼看着他进了断情宗的,除了您这儿,他还能去哪里?”
“左右不是在这里。”闻清徵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道,“你去别处找去罢。”
“闻师叔——”
柳眠迟犹豫了片刻,却还是下定决心,认真道,“您告诉他,若是他一直不肯见我,我就在这里一直等下去。我知道我罪无可赦,但至少,让他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
闻清徵看他像是要在这里呆着不走了,迟疑了片刻,就听到戚怀香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你倒是真会威胁人啊!”
戚怀香从殿内绘着山水画的屏风后出来,先没理柳眠迟,只是对闻清徵道,“这本也不关你事,我不在这里扰你。”
说着,他指着青年,态度高傲地,“你,跟我出去。”
“……好。”
柳眠迟低眸应了一声,又对闻清徵行过告退的礼之后,跟在戚怀香身后出了紫华殿。
看到在殿外阶前扫着落叶的沈昭,戚怀香眼睛眯了眯,道,“沈昭,进殿内去陪你师尊吧。”
沈昭抬头,视线在他两人身上停留片刻,只觉他们二人身上的气氛格外古怪,但他不深究,只是淡淡点了头,把扫帚往旁边一放,走进殿内。
他知道戚怀香是不想让他听到他们的谈话,他也懒得听,今日他过来只是为了向师尊问声好,仅此而已。
直到确定沈昭走进殿内之后,两人之间沉默的气氛才打破。
戚怀香以往总是带着轻佻笑容的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脸色冷冷地,看也不看柳眠迟一眼,漠然道,“人你也找到了,那就快点说,说完就滚。”
柳眠迟看着他的脸,再没了之前见到他的愤恨之状,只有无尽的悔恨和内疚,温声道,“对不起,我那日真的不是故意的。”
“哦。”
戚怀香冷笑一声,“你不是故意的,那又怎么样?你自己做的下流事儿还想不承认了?”
他可还记得清清楚楚,他帮闻清徵杀了那魔修之后,闻清徵便急匆匆回宗内去了,而柳眠迟却留下来,非要和他理论,要个道歉。
理论了半天,没理论出结果,戚怀香就是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事儿错了,也是绝对不会向他一个小辈承认自己错了的。偏生柳眠迟太过迂腐,跟个老头子似地,只要个道歉,其他什么丹药法宝都不要,到最后理论到两人身上蛰伏的情毒都发作了。
戚怀香因为靠那魔修比较近,所以吸食的粉末比较多,当他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全身都已经软成了一滩水,背靠在一颗古树下无力地滑了下去。
柳眠迟还问他怎么了,没想到自己过了片刻也是浑身发热,逐渐被情毒侵蚀了理智。
戚怀香可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荒郊野外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侵犯,可他那时候浑身修为都使不出来,看着柳眠迟想要强撑着走出去,却还是拜倒在了情毒之下。
他承认,他那时候也昏了头了,衣服是他自己脱的,跟柳眠迟没关系。
可谁知道柳眠迟本来还要强撑着离开,一看到他衣衫凌乱的样子,就再也忍不住了。
幸好那片密林地处偏僻,那时候也到了晚上,什么都看不清。戚怀香那时候脑子都快烧糊涂了,只记得有人把他抱进山洞,青年人灼烫沉重的身体压在了他身上,他伸手去挡,指尖却无力地触到青年结实坚硬的腹肌。
……
想起来之前的事情,戚怀香就面上发热,只能死死咬着牙才能抑制住去把柳眠迟大卸八块的冲动。
明明看起来很正经的一个人,没想到做起那事儿来那么畜生,直到把自己弄晕了还没停下。戚怀香都晕死过一次,结果醒来之后还是看到青年还在……
戚怀香现在看到他都没有好脸色,冷冷讽刺过一番之后,看到青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直在说着对不起。
柳眠迟有些不敢看那张明艳到极致的脸,他想起之前的事情,自己尚脸上发红,更不要说是戚怀香了。
他想了片刻,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对戚怀香认真地说,“戚教主,我自己做的事情是不会不认的。您再给我三天时间,我这便回柳家告知家父此事,一定会让家父接纳您的。以后,柳眠迟也只会有您一个道侣。”
“……”
戚怀香被他气得说不出话,一刹那不知说什么,不怒反笑,幽幽道,“好,好得很呐。看来和本座结成道侣还委屈了你啊,你还想有几个道侣?”
“我并非此意。”柳眠迟见他理解错了,有些着急,“您到底要如何才肯信我?我是肯定会对您负责的。”
戚怀香冷冷看着他,脸色无动于衷到了近乎刻薄的程度,只是道,“那你就死在这儿吧,我或许会信你。”
柳眠迟看着他的脸,抿唇不语。
戚怀香冷笑一声,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到一声清亮的长剑出鞘的声音。
他脸色忽变,一转头面庞被秋水般凛冽的剑光照亮,柳眠迟执剑直接将剑锋朝脖颈间抹去。
戚怀香不及多想,右手一抬,手中一枚柳叶般薄薄的暗刃弹向长剑,柳眠迟的剑锋偏了一些,只在青年脖颈上滑下一线淡淡的血痕。
“……”
长剑落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柳眠迟苦笑一声,低眸,黯然道,“连这条命,也难以抵挡我犯下的罪过了么?”
戚怀香没想到自己一句戏言竟让他真的想去轻生,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嘴上却不饶人,“你要死,回你们无为峰去,在这里算是什么意思?是要让闻首座替你受过么?”
“……”柳眠迟说不过他,只是低声道,“那您要我如何?”
戚怀香心静不下来,烦闷道,“你现在立刻走,走的远远地,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能听懂吗?”
青年沉默片刻,转身离去,却在临走时坚持抛下一句,“对不起……我会负责的,一定。”
“滚——”
戚怀香气得转身走进正殿,一进门,却看到闻清徵衣衫半褪,露出了白皙莹润的肩头,沈昭背对着他,在他身后为他轻轻地涂着药。
“……”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来了,沈昭涂药的动作顿了一下,转头去看,只见一角白衣掠过。
戚怀香转身直接走了,并不打算在这里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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