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5章 蛮荒天下
蛮荒天下。
整体面积要比浩然多出两个北俱芦洲，灵气环境贫瘠，妖族里低等的妖兽繁殖速度快，数量茫茫多，开窍修行难，而且下五境比人族修士多出了一道化形门坎，但化形成功之后，先天体魄强大，寿命悠长，总体来说，好坏参半。
这座天下，有三月同天的奇景。
月满人间，大地最南方，矗立着一道横贯大地，高逾万丈的雄伟天堑，左右长到仿佛无穷无尽，阻拦在蛮荒前往浩然的必经之路上，剑气长城内部大阵由当初的三教祖师共同打造，破损小半都能缓缓恢复过来。
这里居住着数十万户远古刑徒，后代繁衍至今仿佛造就出了一座剑道天地，浩然天下十分金贵的剑修，这里足有数万，无论朱门还是陋巷，家家户户的孩子十一二岁时，就得承担起前往城头送剑的职责，等到跻身了中五境，必须前往城墙北方的大地上杀妖。
在这里天才最不值钱，死掉的天才比各家门口的水井都多，这一代的剑仙胚子高达三十余人，只要能活下来，未来都有资格跻身上五境，放在其他天下各大顶级势力，根本想都不敢想，同时这一代也被誉为三千年来的大年份，只是一群七八岁的娃娃就已经让老人们无比期待。
万里大地上，妖族如同地毯一样攻向城头，密密麻麻，仿佛一座移动的血肉陆地，各种各样的妖族掺杂在队伍里，距离城头百里时，数万道剑光铺陈向北，遮天蔽日，剑修齐齐出剑，拉开大战序幕，烈度刚开始就演变成了白热化。
纵横天地的飞剑和无穷无尽的妖族。
十几名剑仙远去，像是钉子扎进妖族浪潮里，然后中五境剑修们紧随其后离开城头，与万年死敌展开血腥的拉锯战，各式各样的本命神通和本命飞剑在战场上大放异彩，双方死伤逐渐上升，骸骨尸首一层层加厚着地面，混合汪洋般的血水，积土成山。
每隔一百年，妖族就会进攻一次剑气长城，可能一战即退，也有陆陆续续交战一二十年的时候，这次进攻的主导者是一头飞升境大妖重光，同时负责十三之争的筹备。
一道道光柱冲天而起，其中两座最为雄壮，通天彻地，气冲斗牛，飞升境剑修之间的相互倾力厮杀，放在别处堪称万年不见一回。
妖族一方的战场边缘，一袭黑袍背手独立，脸覆面甲，两侧各有潮水般的妖族向前席卷，却无一人打搅这位青年。
二十一岁的元婴巅峰剑修，在如今秘密评选出来的妖族皕剑仙谱上排名第一，被王座大妖第二位的文海周密誉为“大道在手”，未来板上钉钉的十四境巨头，区别只在乎能否成就纯粹剑修，这份年轻一辈的榜单尚未公开，并不完全看实力和道龄，至今依旧藏在天下最高处的托月山里。
半个时辰过后，一位形神枯槁的老者掠地而来，手里捧着一颗完整的二品金丹。
黑袍青年不言不语，袖口一只竹篓落入手中，收走了这颗来之不易的战利品，无论妖族还是剑修，临死前基本都会炸掉全身神意，不让敌人好过，因此收获极难。
此时，竹篓里面已经有了四十颗品相不错的金丹和妖丹。
黑袍青年一指点出，一缕特殊剑气脱离指尖，老者喜不自胜，再三言语道谢，小心翼翼地将其收好。
妖族修行之路有三道大坎坷，分别是下五境的化形，中五境的鲤鱼跃龙门和上五境的大道飞升，根本原因是一万年前，三位远古剑修问剑托月山，两死一残，使得蛮荒天下共主大道折损，始终未能跻身十五境，差了半步。
而黑袍青年有一门古怪神通，可以让观海境多出三四成概率突破至龙门境，意义太过重大，毕竟任何生灵一生都只有三次跃龙门的机会。
“小先生，小心城头那些剑仙，老朽先走一步，代我向陛下问好。”
老者收起馈赠后告辞，打算离开。
突然，他身形剧烈颤抖，背后的阴暗里，一道身影飞快升起，赫然是一尊刚刚破境的剑仙，本命飞剑·影双重，最适合暗杀，而作为临时破境的存在，他成功躲过了大妖重光的检查，为了这一剑，隐官一脉筹备了数月。
剑光如虹，在浩然天下足可以独享逍遥的剑仙来此腹地，根本就没打算回去。
“北俱芦洲，屠养浩。”
剑尚未至，还不是本命飞剑出鞘，监管妖族大军推进的两位元婴立刻赶来拦在路上，先死后死而已。
飘渺剑光转瞬即至眼前。
黑袍青年在刹那间倾泄了自己体内的百缕剑气，然后收束为一，随手掂了掂，斤两不轻，于是便将其甩了出去。
一剑斩出，影光破碎。
一百缕剑气之中，擂鼓花甲手的神意不断递增强化，相当于劈砍百次，剑剑登高，直至巅峰。
北俱芦洲剑仙肉身和神魂破碎。
漆黑的剑气大江切割千里战场，出剑如架桥，黑光湮灭了几百剑修，以及数以万计的海量妖族，隐隐可以媲美大剑仙的倾力一击。
黑袍青年依旧站立不动，即便是他，半天之内也递不出相同威力的一剑了，目前终究只是一个不堪大用的元婴境。
不远处，北俱芦洲剑仙尚未死净，破碎神魂对后方城头抱拳。
“请君落剑！”
相隔一整座战场，城头上的一位董姓老人亲自出剑，如同一轮大日坠落战场，万里之内，天翻地覆，妖族死伤无数。
而其中大半剑都在北俱芦洲剑仙体内释放，影双重，他人既是自己影子，自己也是他人影子，相互调换。
事实上，即便最后关头，这位剑仙仍然可以返回城头，无非日后苟延残喘。
但他果断舍弃了城头上事先留下的本命飞剑，置换来了董姓老人的大半剑。
这一剑的壮阔，飞升之下，谁来谁死。
这个所有剑修都欲除之而后快的妖族大敌亦不例外。
但在剑光落下之前，黑袍青年身形已然消散，原地一道影神代替他死亡。
“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
百丈深坑之上，黑袍青年重现，毫发无伤，一记刚刚从太上清净诀中悟出来的替死道法罢了，不值一提，代价是阴神三清化身的影神变成了八道，没点大机缘补不回来。
城头上，无数饱含杀意的锋锐目光投来，一个羊角辫小姑娘气得一跃砸入战场，大开杀戒。
一道朱紫大袍的老者骤然出现。
大周国师霍国将之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却没有出手相助，四座天下，最希望这位彻底死亡，也最希望这位大道登高的其实是同一个人。
“太子殿下，陛下叫您回去。”
新立的大周王朝，皇位不看血脉，只看大道，一条路上的后辈既是传承者，也是死敌。
“他也就会占点嘴上便宜了。”
黑袍青年多看了一眼极远处的董姓老人，飞升境圆满剑修，杀力确实不俗，董家是剑气长城的大姓，却有一段青黄不接的历史，当时只是金丹的董三更带着祖传佩剑一丈高深入蛮荒腹地，两百年后背着十三境大妖的头颅返回，大名鼎鼎的一代传奇，祖传佩剑事后破碎，董三更也因为倾力厮杀过于频繁，断绝了大道更进一步的可能。
斩杀飞升境大妖，就能在剑气长城上刻字。
目前已经有十七个：道法、浩然、西天、雷池重地、剑气长存、齐、陈、董。
“走了，我要跟那家伙商量一笔买卖。”
黑袍青年转身离开，霍国主动落后一个身位。
“你觉得剑斩蛮荒怎么样。”
“殿下，刻四个字可太多了。”霍国无奈，他知道对方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阵营观念，没准哪一天其真身就站在了远处的城头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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