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茶
“真是难为你了,这大冷天的居然还给我备置了这用菊/花泡的茶。”
苏如锦盯着那漂浮在茶水表面的菊/花,朝着里头轻轻的吹了口气。
芸香有一些紧张,但被她巧妙的给掩饰了过去。
“不瞒小姐,这菊/花茶还是早前在府里时夫人赏的,拢共也就那么一点儿,奴婢一直舍不得喝。听说这菊/花都是打南边儿来的,是给宫里御供的。老爷擢升吏部尚书时,那些南边儿的官员为了讨好老爷特意送过来的。虽说品相不及宫里头的,但味道应该都差不多。”
“如此说来,这菊/花倒是甚为珍贵之物。”
苏如锦说着,又徐徐的向茶杯中吹了口气,将眸光凝在了茶杯的底部。
芸香一怔,顷刻间便知道自己方才过于得意说错了话。
苏如锦是谁？
新任吏部尚书苏敬亭的嫡长女。老爷擢升,这打南边儿送来的菊/花茶她都没有,自己这个夫人跟前儿的丫鬟却有,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苏如锦不受待见！
苏如锦不受待见这是苏家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情,但她不该,不该当着她的面儿将这件事情抖落出来,更不该将自己显得比她在苏家还要重要,在夫人跟前儿还要得宠。若这幕情形发生在苏家,她芸香自不会介意,甚至还会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奚落她苏如锦一番,可今时不同,今日更不同。
想到这里,她屈膝一跪,说了句:“小姐恕罪,奴婢方才说错话了。”
“芸香你这是做什么？方才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苏如锦晃着茶杯,将刚刚触及茶杯边缘的嘴唇给收了回来。眼角的余光轻轻的从芸香脸上划过,她看到了她眸中一闪而过的失望,更看到了那沉在茶杯底部的粉末已经全部融化。
芸香给她的茶,果然是有问题的。
接着说话的功夫,苏如锦将茶杯放了下来。
芸香跪着的身子动了动,一双眼睛死死的锁在那杯茶上:“小姐怎么不喝了？”
“大概是在火场里待的时间太长了,头有点晕,人也有些犯困。”苏如锦挥挥手:“你也休息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小姐,你还是喝一口吧。芸香听人说过,这菊/花茶清心明目,倒是很适合小姐现在饮用。”
芸香不死心的劝着,甚至在心中暗暗埋怨自个儿方才的打岔。她想着,若是她方才没有下跪认错,苏如锦她说不准就已经将这杯菊/花茶给喝干净了。
指甲掐进掌心,微微的疼了下。
芸香起身,将茶端到了苏如锦的跟前:“小姐,好歹这也是芸香的心意,你若是不喝,芸香还以为是小姐不肯原谅芸香先前的口误,也不愿意接纳芸香。”
芸香反常的举动让苏如锦越发的笃定,她送来的这杯菊/花茶是有问题的。至于那沉在杯底的粉末究竟是什么,她一时之间还无法判定,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芸香就在跟前儿,且步步紧逼,若是她此时执意不喝,倒是有可能引起芸香的警觉,反而让她看不透芸香真正的目的。
想到这里,她扯了扯嘴角,将那杯掺了料的菊/花茶接了过来,并且当着芸香的面饮了两口。芸香满意的退了下去。然而,待确认芸香自房中离开之后,苏如锦便忙的将口中含着的茶水给吐了出来,且利用之前沈衍教给她的办法进行了简单的催吐。
“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就在苏如锦拼命吐着的时候,乳娘与阿萝回来了。她顾不得解释,一把抓住阿萝的手臂快速的与她说着:“去找无双,快去把无双姑娘给找来！”
阿萝急应了一声,也顾不得询问什么便提着裙角匆匆跑了出去。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乳娘也是一脸着急的样子:“老奴与阿萝才出去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秋风苑就走水了？王爷呢？王爷不是与小姐你待在一块儿的吗？王爷他,难不成也受伤了？”
“乳娘,这些事情咱们待会儿再说。你现在,去寻一个与那个一模一样的茶杯过来。对了,还有菊/花茶,那茶杯中也要倒上菊/花茶。”
“那杯茶……”
“是芸香送来的！”苏如锦说着,晃了晃明显有些眩晕的头:“原本,我只是瞧见那茶杯底部有些东西心里生疑,可当我瞧见芸香那满脸期待又有些不自在的神情时,我便确认她在这茶水中动了手脚。”
“芸香她竟敢给小姐你下毒！”
乳娘失声大叫,却被苏如锦立马给捂住了嘴。
“乳娘,小声些,芸香她就在附近。”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叫我小声？那个芸香,我就知道她跟着小姐你进府没按什么好心。竟然敢给小姐下毒,看我不去活剥了她的皮。”
“乳娘。”苏如锦冲乳娘摇了摇头:“芸香她只是个丫鬟,若然她真的在这茶水中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也必定是有人在后背指使。想要剥了她的皮,容易,可你这样怒气冲冲的跑出去只会惊了那个藏在她背后的人。明刀易躲暗箭难防,咱们眼下还不能打草惊蛇。”
“那小姐你——唉！都怨乳娘,乳娘不该领着阿萝去找管家商议什么小姐回门的事情。若是不去,也断然不会给了这小蹄子下毒的机会。”乳娘恨恨的拍着自己的腿:“现在怎么办？要不去找沈先生！”
“先让王爷身边的无双过来看看。若那茶水中掺着的并非什么毒物,你我这么冒冒失失的去找沈衍,也不过是让他平白无故多担了一份儿心。若真是毒物,早去一会儿和晚去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分别。”
“小姐,你怎么总是这样！”乳娘又狠狠的拍了自己一下:“这是你自个儿的命,你怎么老是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你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叫我怎么去跟已经过世的夫人交代,叫我拿着一张什么样的脸去见姜家老爷。”
“乳娘,锦儿没事的。”苏如锦笑着拍了拍乳娘的手:“锦儿只是觉得自个儿的头有些晕,或许那茶水中下的只是寻常的秘药。”
说话间,阿萝也领着无双走了进来。刚刚好,让无双听见了苏如锦说的那句话。她看了看桌面,将那杯还冒着些热气的菊/花茶端了起来,先是仔细观察了一番,跟着皱眉轻轻的嗅了一嗅,最后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将其浸入了茶水之中。
“王妃说错了,这茶水中混着的并不是什么秘药,而是曼陀罗的花粉。”
“曼陀罗的花粉？”乳娘一脸紧张的看着无双:“无双姑娘,这曼陀罗的花粉又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草药,其花含有剧毒,只需进入血液或者随着饭食进入我们的腹中就可以致人死亡。无双随着父亲验看尸体时,曾亲眼见过被这曼陀罗花粉毒死的人。”
“这么说来,我们家小姐……小姐她会……”
乳娘身子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无双看了看乳娘,走到苏如锦跟前,轻问了句:“无双能否给王妃你把个脉？”
苏如锦点了点头。
“无双,我还好吗？”
见无双松开了手,苏如锦淡淡的问了句。
“从脉象来看,王妃您并无中毒的迹象。想来您是早有察觉,并未将含有曼陀罗花粉的茶水饮入腹中。”
苏如锦点点头:“我吐掉了！”
“吐掉就好。这花粉虽不如新鲜的花瓣那般含有剧毒,但若是进入腹中,其毒素也必然会侵入人体的五脏六腑,虽不至于片刻就要人性命,但总归也是隐患。”
“如此说来,我还算福大命大。”
苏如锦轻吐了一口气。
“话虽这样说,但王妃您仍需小心。”无双瞥了一眼茶杯:“请容无双将这茶杯以及杯中的茶水带回去仔细验看,倘若这杯中还藏了些什么,无双也好提前做些准备。”
苏如锦的心微微沉了下,随后又抬起下巴来对无双说了句:“这茶水的事情就不要给王爷说了。”
“无双可以不说,但王爷他肯定是会知道的。”无双将一颗药丸递给苏如锦:“这颗是解毒药丸,虽不是针对曼陀罗花的,但好歹也有些用处。”
眼瞧着苏如锦连片刻犹豫都没有就将自己递过去的那枚药丸给咽了下去,无双禁不住问了句:“王妃为何不问问无双,这药丸是用什么制成的,又是否会对王妃的身体产生不宜。”
“我又不是大夫,也没有学过医理,纵然我问了,你答了,我也听不出什么来。既听不出来,我又何必去问。再说,你是王爷身边的人,王爷既信得过你,我便也信得过你。”
“王妃——”无双低头福了福:“无双保证,只要府中一日有无双,就断然不会叫王妃您受制于这些药物。”
“我信！”苏如锦抬手将无双扶了起来,同时眼眸稍稍一沉问了句:“你既知道这曼陀罗花粉,手中可也藏有少许？”
“王妃您……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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