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画中魔
确认完侍酒师的改装进度，莱恩对此非常满意，远超他的预期。
既然现在该办的事情都弄得差不多，那也是时候找点吃的凑合一下午餐了。
离开狩魔事务所前，莱恩并没有从委托板上看到什么值得接取的委托，大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他毫无兴趣。
虽然这些委托报酬很少，内容也无聊，但对于提高自身的猎魔人评级却很有帮助。
换句话说只要你够肝，完成上百次哪怕最低级的委托也能慢慢提升评级，所谓的评级根本没有任何含金量。
因此，只有那些实力不济或者闲得蛋疼的猎魔人才会对此感兴趣。
说到评级，事务所对猎魔人的评级倒是划分得很详细，按照段位严格呈现为“四三一”的结构：
即基础的“黑铁、青铜、白银和黄金”，进阶的“陨星、蚀月与坠日”，以及无比神秘的“传奇”。
不光如此，每个段位之间还会有更细致的数档划分。
这点倒是令莱恩非常纳闷，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图什么？而且靠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居然还可以提高自己的评级？
在原先的世界，猎魔人之间并无具体的实力参照，只会根据恶魔的强弱阶别来判断，这委托自己到底能不能接。
能接就爽快撕下，接不了就当没看到，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仆从、精英、领袖、梦魇与灾厄，这五个不同的恶魔阶别足以判断一个猎魔人实力，也根本不会有人无聊到去提高自己的排名——毕竟狩猎远超自己实力的恶魔，结果只有死。
因此，所谓的虚名对于死亡常伴的猎魔人来说一文不值，委托的报酬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由于莱恩昨晚完成了委托，这种高难度的委托为他累计了不少评级，顺利从黑铁提升到了黄金，距离陨星仅有一步之遥。
可对于莱恩来说，提高评级不过是把刻有代号的勋章从铁的换成金的而已，居然还只是镀金……真小气。
算了，就当入乡随俗了。
至于下午的安排，莱恩打算去市图书馆的藏书室翻阅一下文献，看看这个世界的历史到底如何。
既然这个世界与自己所熟知的过去截然不同，多了解一些总没有错——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事做。
下午的市图书馆非常空闲，毕竟，距离下班还有好几个小时呢。
除了一位图书管理员忙着查阅资料，这里并没有什么人。莱恩从他胸前佩戴的工牌得知，这个管理员叫杰拉德。
莱恩给自己的定位是一个初到冷杉市不久的旅行者，用这个身份的话，对方推荐的书籍一定很适合自己现在的处境。
经过短暂的交谈，杰拉德向他推荐了两本书以作参考，分别是《冷杉往事》与《冷杉市旅行指南》。
毕竟这年头会专门找这些书做研究的读者已经不多了，甚至连来图书馆静坐的也多半不是读者，而是准备各种考试的学生。
相比之下《冷杉市旅行指南》倒是好找，但是《冷杉往事》可就比较难了，花费了一些时间，杰拉德才帮助莱恩定位到书架，在TG-156号书架，
可当莱恩走到标有相同字样的书架旁，他却注意到已经有一位陌生男子待在这里了。
这里挺偏僻的，看起来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陈旧读物，平时基本不会有人来这里翻阅，没想到现在居然有人。
此时他正靠在书架旁翻阅着一本书籍，而他手中所拿着的，赫然正是莱恩想要借阅的最后一本书：
《冷杉往事》
唉，那就没办法了。
莱恩还真没想到，一本这么难找的老书，居然正好出现在另一位读者手中，这是有多巧啊？
但渐渐地，莱恩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他在旁边等待了大约半分钟之久，可对方却没有任何翻页的动作。那位陌生的男人依旧是侧过身靠在书架旁，始终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
他的动作显得无比僵硬，就仿佛是一尊沉默的人体雕塑。
“老兄，你看完了吗？”
莱恩伸出右手，轻轻碰了一下对方的左肩。
对方并没有回答，可躯体却如同倒塌的沙塑一般，迅速溃散开来：
先是皮肤开始出现裂痕，还伴随着细腻颗粒的散落；继而是肌肉与骨骼，都被连带着一起化为了齑粉；失去支撑的衣物粘附着些许的颗粒，最终淹没在一堆黑色沙砾之中。
眨眼之间，男人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唯一能证明其存在过的证据，仅剩那一地的黑色粉末，以及满地凌乱的衣物。
与此同时，一道血红色的屏障也将莱恩与外界隔离开来，几乎将整间藏书室都封锁在内。
这道半透明的屏障表面呈现为蛛网状的裂痕，看起来支离破碎，但坚硬度丝毫不会逊色于钢铁。
嗯，这种熟悉的魔力气息，只能是恶魔留下的，绝不会有错。
怎么，这年头难道连恶魔都内卷到要增加一点文化素养了吗？居然会选择现身在图书馆里？
更何况，现在可是白天！
虽然这种程度的屏障并不能困住莱恩，但他还是想要弄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由于有屏障的遮掩，莱恩自然不需要去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
在调用阿莱塔咒文的同时，赤红色的繁复符文印记被勾勒而出，凭空悬浮在莱恩面前，他随即将手探入其中。
等他重新伸出手的时候，万千破碎光点迅速凝聚成型，一柄沉重的双手剑被他紧握在手中。
不过由于对方尚未现形，莱恩仅仅是将其背负在身后而已。
层层堆叠的书架干扰了了莱恩的视线，但这其实并不碍事——毕竟那些只会用视线去感知威胁的猎魔人，早就被偷袭致死了。
在莱恩视野没有触及的墙壁上，一幅作为装饰的油画画布渐渐扭曲，隐约可见其下覆盖的多排槽牙。
它在等待，等待那个倒霉蛋自己送上门来。而它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像蜘蛛那样耐心等待。
这次的猎物让它很是心动，自从它莫名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已经很久没有饱餐一顿了。
很巧，刚刚穿越不久的它遇到了一幅油画，便将其作为自己的寄体。不久后。它又被搬运到图书馆里作为墙饰。
在这处偏僻的角落，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虽然它的实力并不强大，但可以依靠吞噬人类不断强化己身。
它并不挑食，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是独行的，它都会将其吞噬，而且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在过去的数个月里，它已经悄悄吞噬了17个倒霉蛋，而且迄今为止，并没有人发现过它的存在。
这个世界的人类中很少有这样的优质猎物，莱恩身上蕴含的魔力总量更是庞大到令它彻底失去理智。
为此，它不惜耗费大量的魔力凝聚成屏障，就是担心这顿美味不慎溜走。
毫无疑问，要是能将莱恩吃掉吸收，它想要进化成更强大的存在也并非不可能，它也将不再畏惧那些猎魔人了。
可惜，想象很美好，现实却不尽然。
莱恩活动着颈部，伴随着一阵骨骼的剧烈摩擦声，将全身的关节都舒展了一遍。
那只躲在暗处的恶魔自以为隐藏得完美，却不知自己已经在莱恩的感知中暴露得一清二楚。
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画框中的油画表面突然蠕动了起来，仿佛有一双双狰狞锐爪从中探出。
小小的油画却仿佛一道隐秘的传送门，不断有鬼手从其中伸出，胡乱抓向周围的一切。
莱恩眼看着先前的那堆黑色粉末也被鬼手选中，被拖拽着塞进油画中间。
但目前为止，它的本体还没有显露出来，只是不断从油画中伸出爪子骚扰着。
这种恶魔莱恩认识，是一种名为莫图的拟态恶魔。它们习惯于伪装成常见的物件，然后等受害者放松警惕时将其一口吞食。
一般来说，宝箱、油画以及木桶都是它们拟态的绝佳载体。而且它们的胆子很小，一般只会盯上单个的目标。
但是……连这种弱鸡恶魔也敢打他的主意？
这里的空间太小了，动用魔武的话会引起不必要的破坏。再说了，对付这种仆从级的低阶恶魔，哪里需要上真家伙？
对于猎魔人来说，打败它倒是不难，可想要弄死它就有点麻烦了。
想要将其击杀，最主要的是将它的本体勾引出来，否则它随时可以变回混沌的拟态，并借此逃脱。
大多数时候，莫图都会保持拟态，只有进食时才会变回本体，也是对付它最好的时机。
一旦其变回了本体，那一段时间内它都无法重新进入拟态的伪装状态，这时候收拾它就容易多了。
莱恩小心控制着力道，生怕自己一用力就把这家伙给吓跑了。
在“剧烈”的打斗过程中，莱恩两旁的书架早已被疯狂的鬼手所破坏，连同破损的书页一起，胡乱地堆积在地面上。
一时间，空中到处遍布着被撕碎的纸屑，遮掩了莱恩的视线。
而一直等待着时机的莫图也借助这个短暂机会，将本体具现化，朝着莱恩狠狠咬去。
它的本体仿佛是一只蠕虫，中央是遍布着乱牙的口器，旁边还挤满了不计其数的眼球。
“你上当了。”
即将被莫图吞噬的莱恩没有丝毫的慌张，反而轻描淡写地讥讽了一句。
一拳，仅仅是一拳，就将莫图那蠕虫一样的口器彻底打碎。与此同时，也将它从混沌状态中强制中断。
莱恩并没有放过残余的部分，快速挥动终夜，将其剩下的部分斩击粉碎，手段极其残忍。
但如果以为这一切已经结束了，那未免也太小看恶魔的生命力了。
在莱恩的狩魔感知中，莫图的反馈源极其微弱，但并不是没有。很显然，它还没死透。
长叹了一口气，望着狼藉四周的书架残骸，以及满地凌乱的破碎纸屑，莱恩不由得面露苦笑。
要知道，在这间藏书室收藏的书籍中，古典藏书占据了很大部分，涵盖了历史、天文、地理与政治等诸多门类的内容，而它们的价值更是难以金钱来衡量的。
当然，将这只恶魔放跑的后果远比这可怕得多。
虽然这只莫图已经濒临死亡，但笼罩着整间藏书室的屏障并没有解除——倒不如说它已经无力解除。
在那堆腥臭而黏稠的红色浆糊中，正躺着一颗颗硕大的眼球。
那颗眼球正微微颤抖着，其四周粘连着的血丝本是它移动的工具，现在却反过来成为桎梏自身的镣铐。
它曾绝望地想要逃离，可讽刺的是：它自己先前所设置的屏障却在此时阻断了它所有希望。
为了让莱恩无法逃走，这道屏障它可是咬牙消耗了大量的魔力呢，就算是满状态的自己想要从内部打碎都需要消耗不少力气，何况现在仅剩残躯的自己？
得了吧，可以躺平摆烂直接等死了。
先前的交手也足以让它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招惹了怎样恐怖的存在。可哪怕再如何后悔，现在也已经晚了。
莱恩重新从地上捡起那本《冷杉往事》，将封面上沾染的灰尘擦拭干净。还好，它并没有任何损坏。
谁能想到这样一只恶魔，居然会伪装成一幅油画挂在墙壁上？谁也不知道它在这里存在多久了。
那么，它到底吃过多少人？
没有任何废话，莱恩抬起逆戟鲸的枪口，对着那堆眼球清空了弹膛，伴随着不断溅洒的晶状液体，这只恶魔的生命也被彻底终结。
与此同时，那些荆棘残骸在失去了本体之后，也纷纷褪回灰白色，仿佛风化了一般逐渐变得破碎，最后化作一堆灰烬。
至于原先的那幅油画，此时也已经彻底不见踪影，仅剩墙面上的一个巨大窟窿。
或许，那堆碎裂的砖瓦能够说明什么吧。
就在莱恩准备离开的时候，一簇血红色的结晶让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结晶很小，甚至比拳头还要小上许多。
这是一种罕见的晶体：它并非诞于自然，只会凝结在恶魔的体内。
有人说那是恶魔的血液结晶，也有的人说那是源于地狱的特殊矿物......但其实都不是，它们只是魔力的一种存在形式。
“切，就这么点啊？刚才白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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