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到达那旧镇
申旺到达长垑堡后，按着老爷的吩咐，换了辆马车，于第二日一早，再从长垑堡出发进京。
他绝不会去想老爷为什么让他先到长垑堡然后再换辆马车进京，老爷总是对的，按老爷说的办就好了。
他们换了一辆茶褐色的马车，是普通的众多马车中的一辆，没有特别的色彩，也没有特别的装饰，马车并不大，只能容两人乘坐。张伟的伤已经全好了，现坐在驭夫的位置上驾车，他的责任就是保护申旺顺利到达京城，并和老板会合。
两人身上没有贵重物品，也没有多少银钱，这一路上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风险。
隆昌客栈那就是个意外，是山贼是盗匪，客栈里无人幸免，他们遇到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算起来，因为自己的抵抗，申掌柜损失最小，至少保住了大部分的银票，只被抢走了一个小金佛，那个也值不了几两银子。
在申旺身后好几里地的位置，程令琪带着程贝伊一行十几人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们。
“公子，咱们就这样一路跟着他吗？”程贝伊不解，这申旺显然没有功夫，就是个普通人，况且十几人对他们两人，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为什么一路这样跟着，而且，这走得也太慢了，他们贯常骑马来去如风的飙飞，在这人热得像狗一样喘着粗气的火热天气里，好想让马儿跑起来呀，奔跑搅动空气，风儿呼啦啦掠过身体，那种爽朗才是男儿本色，如今这慢条斯理跟那裹足的女人一般，走得一摇三晃扭扭捏捏，心里特别窝火。
“我说了，谁也不许动他” 程令琪语气严肃而坚决，冷冷的不容反驳。
“为什么呀，他们绝对不是咱们的对手” 程贝伊十分不解，敢跟公子抱怨提意见的也只有程贝伊程泽里这些家生子，他们从小和公子一起长大，名为主仆，情同兄弟，从小被教导着存在的意义就是要护主子周全。
“如果火雀在他们身上则罢了，如若不在呢，又当如何” 程令琪看了程贝伊一眼，也不等他的回答说：“如若他身上没有真火雀，我们不仅打草惊蛇了，也暴露了我们自己的行藏，再要找到真火雀，恐怕比登天还难了”。
他往后看看自己这一队人马，过于招摇，容易引人关注，也不管他们是否理解，命令道：“贝伊，你带几人先走，往前面的那旧镇，今晚在那旧投宿。记得给他们空一间房”
“是， 在咱们中间给他们留一间嘛”可以策马奔驰了，程贝伊兴奋地扭转马头，头一歪，给身后的几人递了个眼色，惯常跟着他的几个护卫就策马出列，一甩马鞭就奔驰着与申旺的马车擦身而过，尘土飞扬迷住了张伟的眼睛，黄土裹着汗水，像洗了个泥浆浴，碜得嘴里鼻孔里全是土，张伟不由得叫骂一声：“奶奶的”。
马车里，申旺听到了张伟的骂声，想想这热烈的天气，今天还是早点歇下吧。
“张大侠，前面到哪里了？” 申旺从车里伸出头来问，他也热得焉巴巴的，一点精神也没有。
“天黑前可以到达那旧镇”张伟回道。
“那咱们今晚就在那旧歇了吧”申旺摇了摇空空的水囊，想嘱咐张伟找个有水的地方停下，去打点水喝，最终什么也没说，忍着到了那旧就好了。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张伟看看天色，今晚只能住在那旧了。
长盛客栈的大堂里并没有几个人，申旺跨进客栈的时候也并未引起任何人的关注，他就如大多数的行路人一样，匆忙而又疲倦，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躺平在床上，让卷曲一天的身体得到舒展，吃不吃饭都在其次。
“掌柜的，要两间房” 张伟将一张银票拍在柜台上，目光瞄着申旺的包袱，这货已有好几天没沐浴没洗头了，那一身的汗臭，和着尘土，实在是不想跟他同睡一间屋。
“对不住客官，本店已客满，没有房间了”， 掌柜的一脸歉意，平常嫌客少，今天嫌房少。内心还是抑制不住的开心，开店这么些年来，今晚头一次住满了人。
刚才来了一伙人，直接要了五六间房，本来还有最后一间的，也被另外三个客人住下了。
申旺拿着包袱进来，就见张伟傻愣在那儿，马车已交给伙计去安置了，车子放在院子里，马已经牵去马房里了。
“没房了？” 申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失望伴着痛苦，让他一下子呆愣住了，嘴里嘟囔着，“怎么会没房呢，那今晚去哪儿歇呀”。
“咱这那旧镇不大，倒还有间客栈，客官不如赶早，去那儿看看，说不定有房”。
张伟不待他们说清楚，直接去马房里牵了马，跑去另一家客栈，生怕去晚了似的。
申旺一屁股坐在大堂的椅子上，只好耐心地等着，小二倒是机灵，赶紧上了茶，不论贫贱，来者是客，住不住店的，一杯水还是要给的。
程令琪跨进客栈就见到申旺坐在那儿喝茶，一脸的愁苦样。不是叫贝伊给他们留房间的吗？怎么回事?
此时张伟骑着马回来了，将马交给伙计，两手一摊，没房间了。程令琪不想让申旺发现他，也不想引起他们的任何怀疑，正如程贝伊说的那样，对付他们二人易如反掌，在没有探查到火雀的真实所在之前，绝不能把火雀给惊飞了，那就悔之晚矣。
可目前事情不是如预先安排的那样，他们给申旺留的房间，估计被别人捷足先登了，这就有点尴尬了。
程贝伊此时正好出来接人，“公子”。
程令琪瞄他一眼，眼里明明白白的意思，“怎么回事？”
长盛客栈的大堂里，店家已置好了酒菜，申旺颓然地坐在桌旁毫无食欲，程令琪和程贝伊坐在另一张桌上，其他侍卫分几张桌子坐下。
张伟拎着一壶酒，满脸堆着谄媚的笑，表情既假又难看，他往程令琪桌前一坐，也不说话，就给程令琪倒了满满一碗酒，然后再给同桌的其他人的酒碗里也倒满，最后端起自己的酒碗，示意众人，“干了”，颇有江湖儿女豪气干云之势。
程令琪等人也不扭捏，端起碗就一饮而尽。
“在下张伟，蕙城居安镖局的镖师，护送一位客人进京”，说着话，又给自己倒了一碗，自顾自干了。
“今天走到这儿，客栈没房了，听店掌柜说，公子要了五六间房，在下想跟公子打个商量，能不能匀一间给我二人歇个脚”
酒下肚，说话就畅快多了。
从他拎着酒壶过来，程令琪就猜到了他的来意，许多事人算不如天算，弄巧成拙，倒是有了这意外的收获。
“好说，在下蕙城蕙通牙行程令琪” 双手一抱拳，报上姓名。
“这太好了，蕙通程家，那在蕙城可是响当当的名声，今天有幸遇见，不知公子可否行个方便” 一听是同乡，心里的忐忑和不安瞬时就放下了，亲近感油然而升。
程令琪也不废话，直接就吩咐程贝伊，“带张镖师去楼上”。
“多谢，多谢” 张伟也不扭捏，喊上申旺一起往楼上去。
原本一筹莫展的申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张伟来招呼他，稀里糊涂地跟着往楼上去，没走几步，又折回来，对着程令琪深深一躬，“多谢程公子”
“好说，既是乡里，理当照应” 程令琪也不客气。
申旺和张伟安顿好，复又下到在堂来吃饭，菜还没上齐，门外又来了三个人，一副赶路人的样子：“掌柜的，要两间上房”一进门就朝掌柜的吼着。
“哟，客官，今儿真不巧，您来晚了，一间房也没有了”掌柜的难掩高兴的表情，又一次感叹平时嫌客少，今日嫌房少。
“客满了？”其中一人不信似地往店堂里瞧了瞧，果然有不少人，这么个小店，最多也就十几间房，住了这么多人，看来是真的满了。
“满了也要给老子腾两间出来”一人不讲理地说。
另一人扯扯他的衣袖：“咱们还是别生事了，去别家看看”
三人恨恨地离开了。
程令琪始终不曾抬头，也没有看向那三人，等他们走出去了，才在桌上蘸着茶水给程贝伊写了一个“锦”字，然后又很自然地抹去了。程贝伊深吸一口气：“锦衣卫”。
他此前已经收到了程楠锐传来的消息，告知锦衣卫已经查到了火雀，让他们务必小心。
此三人正是锦衣佥事杨慎和左千户牛犇右千户彭诚，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蕙城，目标自然是火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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