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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全文完)


出征的日子,终究还是到了。

  送走了宋清衍之后,谢南乔和安然继续忙着绸缎庄的事情,而因为这场战争的缘故,绸缎庄的生意不仅没受到影响,反而变得更好。

  现如今已是深秋,眼瞧着就要到了冬季,人们需要备上足够的布料,做成衣裳以便过冬。

  不仅如此,姜氏布行甚至还接了缝制军营棉衣的活儿。

  在安然的带领下,当初那些选择加入商会的人,彻底的算是赚了一个盆满钵满。

  布行的生意,有安然照顾着,谢南乔反而能抽出更多的时间陪在家人身边。

  前方战役的情况,传到京城,已经延迟了许久。

  谢南乔虽然对宋清衍想念得快要发疯,但她却丝毫不敢松懈了片刻,就怕叶溪闻会趁机发难。

  一眨眼,就过了两个月。

  京城也到了初冬时节。

  这日,谢南乔正打算出门去布行看一看,却有人忽然送来了一张请柬。

  看着递到面前的请柬,谢南乔的脸上顿时一脸的嫌弃。

  见到她这样的表情,安然也伸出手去,将那张请柬拿过来看了一眼,然后才发现送来这份请柬的人竟然是叶溪闻。

  “好端端的,他派人送请柬来做什么?”安然将手中的请柬嫌弃的丢在了一边,才说道:“我看他这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既然看得出他不安好心,也就没有必要前去赴约了。”谢南乔只是又给绘春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将送来的请柬给处理掉。

  现在自家夫君不在京城,所以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极为小心谨慎,免得被人抓到了把柄,到时候有损于定国公府的声誉。

  绘春到底是跟了她多年的丫鬟,自然也明白,她方才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将落在地上的请柬捡起来,便先放在了衣袖中。

  谢南乔和安然刚吧请柬给扔了,没有走多远,一辆马车,却突然停在了两人的面前。

  看着马车上的府徽,谢南乔和安然往旁边退了两步,全当做没有看见这辆马车,又继续往前走。

  可马车里的人,似乎并没有想就这样轻易的饶了两人。

  他直接掀开了车帘,面带笑意的对两人打着招呼。

  “二妹妹,安然姑娘,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小王爷,我们不过是要去街上闲逛一会子,难道还需要向您报告吗?”

  安然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谢南乔,所以便挡在她的前面,一脸戒备的看向了他。

  “二位姑娘要去何处,自然是不需要向我汇报的,只是先前我派人送来请柬,想请二妹妹喝一杯茶,二妹妹莫不是忘了与我的约定?”

  叶溪闻直接忽视了安然的存在,还是开口问谢南乔。

  听到这离谱的话,安然都忍不住被气得笑了。

  她摇摇头,才笑道:“小王爷,你这话就说错了,且不说少夫人已是成了家的人,即便少夫人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家,那也不好随便就跟着小王爷一起去喝茶,这个事传到了别人的眼里,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少夫人。

  如今公子不在府中,少夫人的一言一行都要谨慎小心才是。所以至于小王爷的相邀,少夫人实在不好前去。只有少夫人不与小王爷私下见面,这对于少夫人和小王爷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哼,喝茶?说的好听一点,是请去喝茶,可实际上究竟打着什么样的主意,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听到安然的一番话,叶溪闻的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他早就知道安然是一个伶牙俐齿的,但他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一个女人计较些什么。

  “安然姑娘所言甚是,只是我一直以为我和二妹妹之间青梅竹马,本不该闹到如今这般境地,真没想到我的想法却有损于二妹妹的名声,说到底还是我唐突了。”

  叶溪闻的目光,在两人的脸上互相看了一眼,才又对着两人招了招手,低声道:“不瞒二妹妹和安然姑娘,我想请二妹妹喝茶,并不是想要对二妹妹做些什么,而是有关于小公爷的事情,要告诉二妹妹。”

  听到关于宋清衍的事情,谢南乔顿时有些失去了理智。

  她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夫君的事情了。

  她对于所有的事情都能够保持理智,但是唯独对于宋清衍的事情,她做不到理智。

  幸好她的身旁还有安然在,拉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思绪重新给拉了回来。

  “小王爷既说有关于我们家公子的事情,为何不在这里直接说明,又或者是亲自到定国公府去禀告老爷夫人,却偏要找一个请我家少夫人喝茶的理由?”

  安然又问道。

  被安然这样一番逼问,叶溪闻神色一怔,果然,安然才是最大的绊脚石。

  他略微一想,顿时又装出了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才道:“我也实在不好欺瞒二位,这个消息,并非是好消息。皇上体谅定国公劳苦功高,又怕他们的二位实在担忧,所以便将这个消息给压了下来。如今为难的不只是我,还有皇上,倘若我没有估计错,用不了多久,皇上还会派出援军去支援。”

  听到这话,谢南乔和安然这才突然想起,最近朝中似乎果真有什么大动作。

  “二妹妹,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小公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看着两个人脸上的神色略略有些松动,叶溪闻又再一次问道。

  “小王爷,咱们去醉仙居一聚。”

  谢南乔最终还是答应了他。

  叶溪闻微微一笑,请两人上了马车。

  ……

  到醉仙居的时候,并不是饭点,所以,即便是大堂里,也并没有多少的客人。

  醉仙居的掌柜,看到是谢南乔和安然来了,眼中闪过些许的惊讶,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赶紧上前,招呼着他们。

  谢南乔并没有要吃东西的心思,只是让掌柜的上了一壶茶,几盘小点心。

  等茶点都摆在了桌上,叶溪闻却还是迟迟不肯开口,像是在故意拖延着时间。

  看着他这样,谢南乔实在忍不住,抢在他的前面开了口。

  “小王爷,现在你可以说,战场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吧?”

  她的声音,冰冷得好似外头的风,没有带上一丁点儿的感情。

  见她果真如此绝情,叶溪闻苦涩的笑了笑。

  “二妹妹,你果真爱上他了,对不对?”他问道。

  “他是我的夫君,我理当爱他。”

  谢南乔回答。

  “如此说来,谁要是你的夫君,你就会全心全意的去爱谁,是吗?”叶溪闻迟疑了片刻,才问道:“那倘若当初将你娶进门的人,是我呢?”

  “没有那么多的假如,事实就是,即便是在你说的这假如的情况里,我也不可能会爱你。”

  谢南乔的一番话,说的十分绝情。

  亲耳从她的口中听到她说这番话,叶溪闻的心里,竟然像是被人用针扎了一下。

  他忽然显得有些慌乱,颤抖着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茶,才问道:“二妹妹,我们之间青梅竹马,从来都是极为要好的,我以为你会喜欢我,但为什么你会对我如此绝情?我究竟是哪一点比不上宋清衍了?你既然如此讨厌我,当初又为什么表现的对我这么好?”

  “小王爷,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今日来此,并不是为了和小王爷叙旧,我只想知道我夫君的情况。”

  谢南乔并不想听他这些虚情假意的话,倘若没有前一世的事情,自己或许还会喜欢眼前这个人,只是那些事情已经确确实实的发生了,就没有了能够回旋的余地。

  他是她第一次情窦初开时爱慕的男子,却也是通敌叛国,差点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男子。

  自己永远不可能原谅他所做的这一切。

  见她果真不愿意和自己多说什么,叶溪闻只好将带来的书信放在了桌上。

  “这就是从前线传来的书信,二妹妹,你自己一看便知。”

  他又说道。

  “小王爷这话,说的这般无凭无据,我们又凭什么相信你?”

  看见他果真拿出了书信,安然又质问道。

  “二妹妹自小便在军营中,这书信究竟有几分真假,她自然会有自己的判断,我又何必用假的书信来戏弄你们?”

  被安然这样冤枉之后,叶溪闻的脸上,明显有了些许的怒意。

  安然接过书信,认真的看了许久,才道:“这确实是从军营里寄出来的。”

  说完这话,她又赶紧将那书信给拆开,将里面的内容全都给看了一遍。

  看到最后,她整个人的脸色顿时一白,再也拿不稳手中的书信,那书信也直接落在了桌上。

  “你怎么了?”

  看着谢南乔这样的反应,安然赶紧握住了她的肩膀,问道。

  谢南乔没有说话,只是颤抖着,去端起面前的茶盏,茶盏中的茶水,也因为她的手在颤抖的缘故,撒在了她的手上,但她似乎却完全没有感受到那些茶水的存在。

  见她这般样子,安然再也忍不住,直接拿过了放在桌上的书信,看了一眼。

  “粮草告急?”

  安然顿时也明白,这件事究竟有多严重。

  行军作战,最讲究的就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仗本就是极为消耗力气的事情,倘若吃不饱,士兵和马匹简直就不战而败。

  “先前,他们去的时候,没有想到那边的情况这样严重,再加上敌人夜袭军营,火烧粮草,所以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叶溪闻也跟随着谢南乔的情绪,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才道:“倘若朝廷不能及时下令送去粮草,这一场战役,他们必然会败了。”

  “皇上那边,如何打算?”

  谢南乔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回过神来,又问道。

  “二妹妹,你不是朝廷中人,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你。”

  眼见着问到了关键之处,叶溪闻却选择了闭口不言。

  “好,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多问。”

  谢南乔并没有要留下来和他多费口舌的意思,站起身来,就带着安然离开了。

  直到走出了醉仙居,她才当即又换上了一副淡定从容的神色。

  看着她这前后的反差,即便是了解她的安然,也有些看不明白了。

  她看着她,问道:“小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方才那封书信,难道是假的?”

  “不,那封书信是真的,但是,我早已料到,他们必然会有这样一手,所以,在这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应对的方法。”

  谢南乔看向安然,微微的挑了一下眉头,才道:“你可还记得,我先前利用醉仙居为幌子,大量收购粮食的事情?”

  “自然记得,我先前还说,你这样做,不是一个赚钱的方法。”

  安然说到这里,才猛然醒悟过来,她恍然道:“我明白了,你那些粮草,都是为了应对突然的战争。”

  “没错,上次我们去皇宫,我就已经看出来叶溪闻的狼子野心,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料到会有这样一天。”

  谢南乔低声说道。

  “但是,这些粮草你是要赠送给朝廷?”

  安然又问道。

  “现在我还不知道朝廷的打算,还是先回去问问大哥再说。”

  谢南乔并没有回定国公府,而是直接带着安然一起,去了将军府。

  她知道,倘若是去定国公府问宋恒,必然得不到一个确切的回答,所以,只能去将军府,问大哥。

  ……

  将军府里,同样也得到了前方粮草紧缺的事情,谢南风和谢家的众人,都坐在正厅里,为了此事而焦头烂额。

  “娘,祖母,你们放心,我明日便去请旨,到前方去支援。”

  谢南风看着众人这样担忧,又说道。

  “现如今是粮草的问题,你便是去了,又有什么用?”谢老夫人睨了他一眼,厉声道:“你不许去,你是谢家唯一的男丁,倘若有个什么闪失,我们谢家实在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了。”

  “但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爹和清衍在前方生死未卜,倘若他们有什么事,娘和南乔又该怎么办?”

  谢南风反问道。

  “夫君,可是你若出了事,我又该如何?你就真的不为我考虑一下吗?”

  沈知意在听到谢南风的话之后,顿时便红了眼。

  一句话,让谢南风顿时陷入了两难。

  “知意,我……”

  他看着她,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有办法。”

  就在众人商议着,却商量不出一个结果来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往外面看了一眼。

  站在门口的,正是突然回来的谢南乔和安然。

  “妹妹,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看见谢南乔,谢南风顿时不再提及半句,关于战场上的事情。

  “大哥,你们方才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不瞒你说,我突然回来,也是因为战场的事情。”

  谢南乔并没有和他叙旧的心思,直接说明了她来这里的目的。

  “南乔,你知道了?”谢老夫人看着她,将她打量了两眼,才道:“南乔,不管你的办法究竟是什么,这件事你都不许掺和。”

  “如今陷入危险当中的人,一个是我爹爹,一个是我夫君,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没有置身事外的道理。”

  谢南乔对上她的眼,完全没有做出任何的让步。

  “娘,你先不要着急,先听听南乔怎么说。”

  姜妩到底是见过了各种世面,如今反而是显得最为淡定的一个。

  谢南乔点点头,又看向谢南风,问道:“大哥,你先告诉我,朝廷对于这件事,究竟有什么打算?”

  “朝廷自然是要派人押送粮草前去。”

  谢南风回答。

  “押粮官是谁?”

  谢南乔又问道。

  “是刘冠清。”

  谢南风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想问关于朝廷的事情,但还是实话实说了。

  “果然是他。”

  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谢南乔的心里一惊,前一世,她虽然对宋清衍并不上心,但是,对战场上的事情却尤为在意,在前一世的时候,就是这个刘冠清,故意拖延时间,导致粮草迟迟未曾送到前线,甚至在粮草将要送到的时候,被敌军发现,再一次来了一个火烧粮草。

  没想到,这一世还是他。

  “南乔,你认识此人?”

  听到她的话,谢南风又问道。

  “这人和叶溪闻的关系密切。”谢南乔自然不能说,她重生了的事情,只是又道:“他们先前曾在醉仙居碰过面。”

  “倘若刘冠清是叶溪闻的人,那他做这个押粮官,起步就等于是送羊入虎口?”

  谢南风情急之下,便直接将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没错。”谢南乔点点头,又道:“叶溪闻一直知道,醉仙居是我名下的产业,但他却故意选择在醉仙居和他碰面,这就说明,他是故意想让我知道这个消息。

  今天,他又找到我,告诉我关于战场上的事情,又不告诉我,派人送粮草的是刘冠清,目的就是想让我来找你们,求大哥自请调离京城,如此一来,京城中能打仗的人就又少了一个。

  而他这个时候转过头来对付谢家和宋家,必然会引得朝中老臣的混乱,传到爹爹的耳中,更是会引得他们放弃前线的战争,而回来叛变,等两败俱伤之后,他自然能坐收渔翁之利。”

  听完她的分析之后,在场的众人,才明白了叶溪闻这人的野心究竟有多大。

  “既如此,南乔,你方才说的方法,究竟是什么?”

  谢老夫人在听到谢南乔的分析之后,又问道。

  “我带人去。”

  谢南乔回答。

  “你带人去?”谢老夫人当即摇摇头,否认道:“别说你现如今已经有了身孕,便是没有怀孕,我们也不能让你一个姑娘家去冒风险。”

  “祖母,我的身体究竟如何,我自己最清楚,我从小就在军营里面长大,行军打仗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我既然做了这个决定,那必然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我不仅是谢家的女儿,更是东耀国的百姓,现如今,家国皆有难,而我又有本事,怎可坐视不理?”

  谢南乔跪在她的面前,道:“祖母,我们谢家满门的荣誉,都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我身为谢家的女儿,同样也可以上战场杀敌。”

  “南乔,你这……你这简直就是在胡闹!”

  谢老夫人别过脸去,实在不忍心看着她这样祈求自己。

  “祖母,我没有胡闹,现在来看,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了,大哥必须要留在京城,而我也不会和许冠清一起走,他带的那些粮草,还是要由他押送,只有这样,才能引出内奸。而我则押送另外一批粮草过去。”

  谢南乔为了让他们能够放心,又道:“我早知道会有这样一天,所以便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在我接手醉仙居之后不久,就已经开始暗地里收买粮草了。”

  “南乔,你……你怎么会想到这样深远?”

  听到她的话,便是向来自以为看透了这些后人的谢老夫人,忽然也觉得,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他们。

  “祖母,难道你们忘了,我从小就是跟着爹爹在军中长大,又最是喜欢下棋,这落一子而观全局的本事,便是爹爹,也不见得能敌过我。”

  谢南乔为了能够去战场,便又说道。

  等她说完了这些话,谢南风和众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还是拒绝了她的提议。

  “妹妹,不管你究竟把话说到了什么地步,我们都不可能让你去。”

  谢南风眼见她还要反驳,便又抢在她说话之前,道:“行了,妹妹,你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

  说完,他又看向安然,道:“安然姑娘,还请你好生帮我照顾我妹妹。”

  “你们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

  安然上前,拉住了谢南乔的手,才低声劝道:“小姑娘,咱们还是先回定国公府之后再说。”

  谢南乔看了众人一眼,略微思量了片刻,才又点点头。

  “既然大哥和祖母都不愿意我前去,那我便不去了。我今日出来已经许久,公婆留在家里必然担心,我就先回去了。”

  谢南乔同众人说完这话,才又带着安然,离开了将军府。

  出了大门,谢南乔站在原地,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将军府的牌匾,斗大的字,在冬日寒风里,熠熠生辉。

  “小姑娘,他们都是为了你好,所以才不要你去,依我看,你还是别去的好。”

  安然将自己的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才又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他们不要你去,你必然是要偷摸着前去的,小姑娘,你就听一次话,不要去,好不好?”

  “安然,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在战场上的人,是我爹爹和夫君,除了我,没有人能去帮他们。为了我家夫君,我便是死了也甘愿。”

  谢南乔抓住了她的手,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安然,我若是走了之后,京城的一切事情,就要拜托你多费心了。”

  见她已经把话给说到了这个地步,安然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劝她,她都不会再做出任何的改变了,便又道:“什么时候走?”

  “今天晚上。”

  两人长久相处下来,培养出来的默契,足以不需要将一切给说得太过明白,就已经知道对方的想法。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就大胆的去,我会帮你照顾好京城的一切。”

  安然拉着她,往定国公府走了,“小姑娘,你可得照顾好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啊,我还等着做小宝贝儿的干娘呢。”

  “你放心吧,你只需要准备好给孩子的见面礼就行。”

  谢南乔同她说着逗趣的话,故作轻松的笑道。

  ……

  亥时三刻,万籁俱寂。

  谢南乔背着一个包袱,换了一身男装,趁着夜色,飞身翻出院墙,逃出了定国公府。

  后门的巷子里,早已有一匹马儿在等着她。

  而牵马的人,正是贺叔。

  “少夫人,你果真要独自前去冒险吗?”

  贺叔将马儿的缰绳递到她手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必须去。”谢南乔将马儿接过来,才又嘱咐道:“贺叔,爹娘那里,我已经给他们下了药,今晚必然不会醒来,等明天一早,他们醒来之后,还请你帮忙为我解释一番。”

  “少夫人客气了,你交代的事情,我一定为少夫人办到,少夫人,你也一路小心。”

  贺叔说完,转身回了府。

  谢南乔也拿着马鞭,在马儿的屁股上一抽,趁着夜色,离开了京城。

  在京城外面的冯家村,正有一群人等着她。

  她并没有将粮草直接露出来,而是假扮成了贩卖布料的商人,至于那些随行的人,也都是先前爹爹的旧部下。

  见到她来了,众人才赶紧列队迎接。

  “二姑娘,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其中一人,站出来对她说道。

  谢南乔下了马,又检查了一番那些货物,才道:“诸位叔叔伯伯,我原本不该为了此事让你们也跟着冒险,但我如今别无选择,前方战况紧急,这些粮草,我一定要送到前方才行。”

  “二姑娘,我们这些人本就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本来就是谢将军的部下,现如今谢将军已经上了战场,我们又怎么能袖手旁观?

  于公,我们应该追随将军一起在战场上保家卫国,于私,二姑娘既喊我们一声叔叔伯伯,我们又是看着二姑娘长大的,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二姑娘独自去冒险。”

  又有人说道。

  “诸位叔叔伯伯的恩情,南乔铭记于心,倘若能从战场上平安回来,南乔必然好生酬谢诸位叔叔伯伯。”

  谢南乔又说道。

  “好了,二姑娘,咱们不能再耽搁,还是赶紧走吧。”

  众人说完这话,便赶紧跟着她,离开了。

  等第二天,宋恒和郑芸醒过来时,才发现,谢南乔早已不在家里。

  郑芸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心头一急,差点儿晕倒,但一想到谢南乔失踪了,她又坚持着,派人到处去寻找。

  最终,还是贺叔,走到两人面前来,说出来真相。

  “老爷,夫人,你们不必这样麻烦,继续派人去寻找少夫人了。”

  贺叔站在两人面前,低着头,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少夫人去了何处?”

  宋恒听到贺叔的话之后,心里也大概猜到了七八分,只是他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

  郑芸听说他知道谢南乔的下落,又赶紧追问道:“你倒是赶紧说啊,南乔她究竟去了哪里?”

  “回禀老爷夫人,昨天晚上,少夫人已经连夜出了城,去了战场。”

  贺叔只好如实交代道。

  “去了战场?”

  闻言,郑芸终究是坚持不住,身子一软,直接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老爷,现如今南乔正怀着身孕,她怎么能独自去那样的地方?你赶紧去把她给追回来啊。”

  “追不上了,少夫人是骑着快马连夜赶路。”

  听到郑芸的话,贺叔又补充了一句。

  “你既知道少夫人要走,为什么不拦住她?”

  郑芸红着双眼,看向贺叔,质问道。

  “你何必为难他?南乔本就会武功,又是铁了心的要去,莫说是他拦不住南乔,便是你我,不同样也是中了她的圈套?”

  宋恒无奈的低下头去,叹了一口气,“咱们这个儿媳妇啊,可比我们想象的聪明得多。”

  “我的南乔啊……”

  郑芸再也忍不住,扑进了宋恒的怀中,哭得肝肠寸断。

  “好了,夫人,现在不是该哭的时候,咱们还是想象,要怎么和将军府的人交代这件事吧,南乔到底是在咱们定国公府失踪了,将军府到时候找我们要人,我们从哪里将她找出来?”

  宋恒在她的背上拍了拍,才又说道。

  “你说得对,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将军府。”

  郑芸坐直了身子,赶紧擦干了眼泪,抓着宋恒的手,便拉着他,出了定国公府。

  ……

  两人赶到定国公府的时候,时辰尚早,谢家的众人,也都才刚起床。

  听到仆人来禀报,说是定国公夫妇亲自登门了,姜妩和谢老夫人第一反应,便知道是谢南乔出了事,便赶紧赶往了正厅。

  等一家人都到齐了,谢老夫人才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亲家公亲家母一大早突然前来,所谓何事?”

  在没有亲口听到两人将事情给说出来之前,他们的心里,到底还是带了几分侥幸。

  “我们前来,是特意赔罪的。”郑芸看向屋里的众人,叹了一口气,才道:“说起来,到底是我对不住你们,所以,才没有看好南乔,她……她竟然……”

  “她逃去了战场?”

  不等她将话给说完,姜妩顿时便将她一直说不出口的话,给说了出来。

  “对。”郑芸点点头,又有些诧异的看向她,道:“你怎么知道?”

  “昨天,南乔回来了一趟,当时她就求了我们,说一定要去战场,但当时我们都没有答应她。没想到,她到底还是自己跑去了。”

  姜妩在桌上拍了一下,才又急又气的说道:“我就知道,这孩子一定会自己跑出去,她啊,从小就是这样,只要是她已经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拦得住她。”

  她的话刚说完,谢南风又从外面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娘,我方才听说,妹妹将爹爹先前的旧部下给带走了。”

  刚跑进屋里,他就开口说道。

  说完,才发现同样坐在屋里的宋恒和郑芸。

  “我们都知道了。”姜妩摇摇头,才道:“若是照你这样说来,南乔并非是独自前往,倒也不必太令人担忧。”

  “这孩子,我原以为她是最令人省心的,却没有想到,她一旦闯了祸,那才是捅破天的大麻烦。”

  谢老夫人气得连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自己胸口的郁结给吐出些许。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的留在京城,等着他们回来。”宋恒看着这一屋子的人,道:“你们放心,倘若有任何的风声,我一定会告诉你们。”

  “如此,一切的事情就要拜托定国公了。”

  谢老夫人又对他微微颔首,说道。

  将谢南乔的事情都说明白了之后,两家人现如今能够做的事情,也就只有安安心心的留在京城,等候着那边战场上传来的消息。

  ……

  而另一边,谢南乔在离开了京城之后,就再也不敢在路上耽搁了片刻,可即便如此,在路上紧赶慢赶,终于还是抢在许冠清的前面,率先一步赶到了军营。

  看得出,前面几场交锋,东耀国的这些将士都没有讨到太多的好处,尤其是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他们又是缺衣少食的情况下,整个军营里的士气,皆显得有些不足。

  谢南乔为了不引起内奸的怀疑,所以去军营的时候,并没有将带来的那些粮草给送过去,而是独自一人,去了军营门口。

  看着突然出现在军营门口的陌生人,当即便有人上前,将谢南乔拦住了。

  “军营重地,闲杂人等,赶紧离开。”

  那人将手中的长矛对准了她,说道。

  “这位军爷,麻烦你去通报一声,就帮我把这个东西,交给谢将军。”

  谢南乔从怀里掏出一枚铁牌,交到了士兵的面前。

  士兵听了她的话,将那枚铁牌接过去一看,才发现那枚铁牌上,竟然画着的是谢家的纹样。

  “你是谢将军的什么人?”

  士兵问道。

  “我是谢将军的小女儿。”

  见士兵认出了那枚铁牌,谢南乔也没有再隐瞒自己的身份。

  “哦,原来是二姑娘,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二姑娘见谅。”

  士兵说完这话,还是没有将谢南乔给放进去,只是看着她,面带难色的说道:“二姑娘,可这里到底是军营重地,你还是需要在此稍等片刻,我们进去通传一声之后,得了将军的命令,才能放你进去。”

  “军营里的规矩,我都明白,有劳了。”

  谢南乔微微颔首,道。

  士兵见她如此好说话,便也将铁牌交给了旁边的一个士兵,示意他赶紧进去通传。

  士兵接过铁牌,拿着铁牌便去了营帐里。

  谢长天和宋清衍正在为了粮草的事情而发愁,见到士兵突然进来,又停下了谈话的内容。

  士兵上前,双手将铁牌递了上去,道:“回禀将军,外面有一个女扮男装的人,拿了这块铁牌来,说是将军府的二姑娘。”

  “乔乔来了?”

  听到这话,宋清衍当即起身,上前从士兵的手里一把抢过了铁牌。

  见到铁牌上的内容,他才顿时又念叨了一句:“果然是乔乔。”

  说完这话,便丢下了谢长天,直接一个人冲了出去。

  谢长天看到那块铁牌之后,也是坐不住,赶紧离开了营帐。

  门口,谢南乔还在等着,突然,只见一个人影从里面冲出来,下一刻,她就落入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怀抱中。

  “乔乔,果然是你。”

  他在她的耳边,低声呢喃道。

  “夫君,是我来了。”

  谢南乔松开了他,又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才道:“夫君,你瘦了,也憔悴了。”

  “咳咳……”

  就在两人说着话的时候,谢长天从军营里出来,正看着这一幕,顿时又咳嗽了两声。

  听到这声音,谢南乔赶紧和宋清衍拉开了些许的距离,转而看向他,笑吟吟的喊了一声:“爹爹。”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谢长天看见她,脸上并没有一丁点儿的喜悦,反而又道:“你这简直就是在胡闹!”

  “岳父,有什么话,还是进了营帐再说。”

  宋清衍上前,说完这话,才将谢南乔牵着,走了进去。

  见他这般护着谢南乔,谢长天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跟在两人的身后,也一同回了营帐。

  营帐里,只有三人在。

  谢长天坐在主位上,看着谢南乔,脸色一凛,顿时厉声呵斥道:“谢南乔,你给我跪下!”

  “爹爹。”

  谢南乔听了话,委屈巴巴的跪在了他的面前。

  “岳父……”

  听到他的话,宋清衍正想劝他两句,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顿时被谢长天给打断了。

  “清衍,这不管你的事,你不许多嘴。”说完,他才又看向谢南乔,问道:“你可知错?”

  “女儿知错了。”谢南乔低着头,乖巧的说道:“我不应该离开京城,来到军营。”

  “你知道就好,现在外头究竟有多乱,你不是不知道,姑娘家不在家里好好待着,出来凑什么热闹?倘若你出了什么事,你让我们怎么办?”

  谢长天看着这个女儿,终究还是说不出什么太过严厉的话。

  “爹爹,你看我现在不也是好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吗?”谢南乔眼神一转,才又委屈巴巴的撇撇嘴,道:“爹爹,我膝盖疼。”

  “行了,你先起来吧,等将来回了京城,我再慢慢的同你算账。”

  谢长天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看了一圈,才道:“清衍,南乔,你们夫妻必然有许多话要说,先下去歇一歇。”

  “不,爹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谢南乔任由宋清衍搀扶着,坐在了一旁,才道:“我会前来,是因为得知你们粮草紧缺,但是,朝廷派人押送的粮草,到时候能不能送来都是一个问题,所以,我便做了另外一手准备。”

  “你怎么知道,这里粮草紧缺?”

  谢长天又问道。

  “是……叶溪闻告诉我的。”在说出这个名字之前,谢南乔又担忧的看向了宋清衍,“叶溪闻说,你们这里不仅粮草紧缺,夫君还受了重伤,在听到这些消息之后,我就赶来了。”

  “是啊,军中的粮草,最多也就还能坚持两天,可朝廷押送的粮草,却迟迟未曾送来,只怕到时候,也只是不战而败了。”

  谢长天叹了一口气。

  “爹爹莫急,我既然来了这里,那便是为你们解决这个问题来了。”

  谢南乔微微一笑,才道:“我早已暗中购买了足够的粮草,这次,也是请了叔叔伯伯们同我一起,将粮草给送到了这里。”

  “你送来了粮草?”

  一句话,让谢长天顿时激动得站了起来。

  “粮草就在城中的姜氏布庄藏着,爹爹你派人去取便是。”谢南乔说道。

  “好,好,南乔,不愧是我的好女儿,你也累了一路,先下去歇着,我这就派人去将粮草给运回来。”

  谢长天并没有多追问什么,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只要有粮草,那便够了。

  “爹爹,那我就和夫君下去歇一会儿了。”

  谢南乔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要等着告诉宋清衍,自然再也等不及,拉着他的手,便往外走了。

  ……

  许久未曾见面的夫妻二人,在回了营帐之后,再也抑制不住对于彼此的思念,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须臾,谢南乔在营帐中换回了女装,才又走到宋清衍面前,一下子坐在了他的怀里,然后抬手,抚上了他的脸,指腹细细的描摹着他的眉眼,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追问道:“夫君,听说你受了重伤,究竟伤在了何处?现在可好了?快让我看看。”

  “都好了,有江行舟在,这些小伤,算不得什么。”宋清衍将她禁锢在了自己的怀里,按住了她的手,才道:“乔乔,你看着倒是比我刚离开的时候胖了一些。”

  他并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身上那丑陋的伤痕,他不仅是在害怕会吓到了她,更是害怕她看了之后,只会更加的担心。

  听到宋清衍的话,谢南乔噗嗤一下突然笑出了声,她看着他,反问道:“夫君果真觉得,我变得胖了一些嘛?”

  “嗯,是胖了一些。”

  宋清衍认真的点了点头。

  “倘若再过几个月,我整个人胖上一大圈,你可会嫌弃我?”

  谢南乔说着,又用手在肚子上比划了一下。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你。”

  宋清衍又抱着她,说道。

  “那……倘若有一个人,几个月之后要来和你抢我,你又怎么办?”

  谢南乔顿时起了捉弄他的心思,眼神一转,问道。

  “谁敢来和我抢你,我绝对不会饶了他。”宋清衍将她抱得更紧了几分,呢喃道:“乔乔,你是我的。”

  “好了,夫君,你动作轻一些,小心勒着孩子。”

  见他还是没有猜出来,谢南乔只好将话给挑明了。

  “孩子?”宋清衍顿时看向她,激动得一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乔乔,你是说,你怀了我的孩子?”

  “嗯,”谢南乔脸色微红,点点头,道:“你走了之后,我就发现已经怀了身孕。”

  “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以身犯险,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宋清衍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的喜悦,反而有些愠怒,“乔乔,你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当成儿戏?”

  “我……”谢南乔忽然就直接抱住了他,才委屈巴巴的说道:“夫君,在我的心里,没有人比你更重要,包括我自己,为了你,我愿意做一切的事情。你不知道,在我听说你受了伤之后,根本没有办法安心,我实在等不了,所以才选择亲自过来找你。”

  “乔乔,我都知道,方才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凶你。”宋清衍吻了一下她的鬓角,才道:“乔乔,能见到你,我真的太高兴了。”

  “夫君,我决定了,我要留在这里帮你们,等咱们打完了这场仗,再一起回京城去。”

  谢南乔怕他会拒绝,便又继续说道:“夫君,你放心吧,对于在军营里的生活,我比你还熟悉呢,还有啊,出门之前,我给爹娘下了药,若是独自回去,他们一定会惩罚我的,所以,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回去,到时候,爹娘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会惩罚我了。”

  “你竟然给爹娘下了药?”

  听到这话,宋清衍一时之间只觉得既无奈又好笑,他伸出手去,捏了一下她的鼻尖,才道:“你啊,要么就乖巧得很,要是闯祸,那必然是要找最严重的去闯。”

  “我这还不是为了见到你嘛。”

  谢南乔皱了皱鼻子,道。

  “乔乔,你的心意,我都明白,谢谢你。”

  宋清衍将她再次抱住了,道。

  许久未曾见面的恩爱夫妻,如今一旦见了面,倒像是有了许多怎么也说不完的悄悄话,等两人听着外头传来的响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快接近天黑。

  两人赶紧走出营帐,才发现是谢长天已经派人,将她带来的那些粮草给带了回来。

  江行舟就搬了一张小杌子,坐在外头,手里抓着一个刚出锅的馒头,啃得津津有味。

  “江行舟。”

  谢南乔站在不远处,喊了他一声。

  听到这声音,江行舟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才撇撇嘴,嫌弃的说道:“你们两个,总算是将悄悄话给说完了?”

  “江行舟,多谢你啊。”

  谢南乔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认真开口道。

  听到这话,江行舟只是摆摆手,目光又落在了她的肚子上,须臾,他才惊呼道:“小姑娘,你这是……有了身孕?”

  “是啊。”

  谢南乔没有否认,反而笑着点了点头。

  “唉,真不知道这臭小子究竟有什么好的,你都有身子的人了,为了他,还心甘情愿的从京城赶过来,你是不想要你的命了吗?”

  江行舟看着似乎有些生气,说出口的话,语气也算不得和善。

  “倒也没有这般严重,我心里都有数的。”

  谢南乔眼见他说得这样夸张,又赶紧摇头道。

  “没有这样严重?小姑娘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们这种怀有身孕的人,倘若出了什么事,那就是一尸两命了。”

  江行舟气得踢了一脚面前的木柴,道。

  “江行舟,别说了。”

  谢南乔看了不远处的宋清衍一眼,赶紧提醒道。

  “我难得管你。”

  江行舟气得站起身,不再和她多言,直接走了。

  果然如谢南乔一开始预料的那般,许冠清负责押运的那些粮草,最终确实出了问题,也幸好提前做了应对之策,将他押运的粮草提前更换了,倒也没有造成什么损失。

  再后来,双方又经过了好几场战役,谢南乔留在军营里,帮忙出谋划策,最终,也取得了胜利。

  就在众人忙着庆贺打了胜仗,准备班师回朝的时候,却又收到了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叶溪闻发动了叛变。

  接到消息的众人,又赶紧带领军队,马不停蹄的赶回了京城。

  ……

  金銮殿上。

  皇帝坐在龙椅上,周围早已没有了他的人。

  叶溪闻手里拿着长剑,从门外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剑尖在地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尖锐声响。

  剑身上的血迹,顺着剑,一点点低落,在他的身后,落下一道血痕。

  不管是谁挡在他的面前,换来的,都只是被一剑刺死的结局。

  直到走到了金銮殿上,他站在皇帝的面前,才停下了脚步。

  “皇上,便是民间都会说,皇帝轮流做,当年我们叶家和你们共同起义,最终坐上这皇位的,却是你们周家,这实在不公平!”

  叶溪闻一字一句的冷笑着,说道。

  “叶溪闻,我们周家自以为从来没有对不住你们叶家的地方,没想到,你竟有这样大的胆子,居然敢造反?”

  皇帝紧紧的抓着龙椅,佯装淡定的说道。

  “没有对不住我们叶家的地方?简直一派胡言!你自己扪心自问,是不是就在担心,我们叶家会比你们更得民心,所以,才削减了我们叶家的权力,让我们只是空有一个好名声?”

  听到皇帝的话,叶溪闻抬起手中的长剑,直接对准了皇帝。

  一番话,顿时让皇帝的心里,慌乱了几分。

  在他登基之前,父皇确实交代过,叶家上下,野心勃勃,绝对不能给他们实权,没想到,即便是没有实权的情况下,依旧不能改变他们要谋反的决心。

  “怎么样?你心虚了吧?皇上,这天下,也该改姓叶了!”叶溪闻仰着头,大声笑了一会儿,才道:“我本来是想利用谢家,和我一起对付你,没想到他们竟如此不知好歹,竟把谢南乔嫁给了宋清衍,将谢南嫣嫁给了荣亲王,哈哈哈,即便是没有他们的帮助,我同样可以将你们全都给除掉!”

  他停下了笑容,然后一步又一步的朝着皇帝走了过去,“今天我就杀了你,看有谁还能救你!”

  眼见着手中的长剑就要刺到皇帝,忽然,一条软鞭缠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将他手中的长剑直接给扯了过去。

  手中突然一落空,叶溪闻猛然转过头,朝着软鞭飞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站在身后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谢南乔。、

  “二妹妹,你怎么来了?”

  他看着她,眼神当中闪过些许的慌乱。

  “不止是她来了,我们都来了。”谢长天和宋清衍一众人从门外走进来,看向了他,“叶溪闻,你的人全都被我们给控制住了,你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赶回来?”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叶溪闻简直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叶溪闻,这世间可不止你一人会用计谋。”

  宋清衍看着他,说道。

  “哼,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今日是我输了,但是,你们谁也别想抓到我去邀功。”

  说完这话,叶溪闻又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来,抵住了自己的脖颈。

  看着他竟这般决绝,在场的众人,都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谢南乔微微一笑,才道:“叶溪闻,你最是擅长装腔作势,既要准备自杀,为何还不动手?”

  听到这般冷酷无情的话,叶溪闻简直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他颤抖着手,看向她,许久,才呢喃道:“二妹妹,你对我果真如此的绝情吗?一定要让我死在了你的面前,你才能甘心?”

  “没错,我就是希望你能死在我的面前。”谢南乔对他更加没有什么好脸色,继续说道:“叶溪闻,你向来最擅长装腔作势,便是到了如今,还要这样吗?别以为方才我没有听到你究竟说了些什么,你从前接近我,只是为了想让谢家帮助你。”

  “我……”叶溪闻微微迟疑了片刻,才呢喃道:“不,不是这样的,我对你,并非是那样虚情假意,我……我的心里确实有你。”

  “叶溪闻,我不会再相信你说的任何话了,我也不想听你再说什么,你去死吧。”

  谢南乔说道。

  “二妹妹,我再问你一句话,倘若我今日果真死在了你的面前,你会不会为我流一滴眼泪,或者为我难过片刻?”

  叶溪闻看着她,执着的想要等到一个答案。

  “不会,”谢南乔微微一笑,才道:“等你死了,我不仅不会为你流一滴眼泪,更不会难过片刻,我甚至会大摆宴席,庆祝几天,并且诅咒你永世不得超生。”

  听着她这番恶毒的话,叶溪闻的心里,顿时就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匕首给插了一下。

  他看着她,良久,才问道:“二妹妹,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如此恨我?”

  “等你死了,自然知道。”

  谢南乔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逃不开那个话题,那就是希望他赶紧去死。

  “好,你既要我去死,那我便死在你的面前。”叶溪闻没有任何的犹豫,将手中的匕首插入了腹部,顿时传来一阵绞痛,让他再也站不住,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看向谢南乔,笑了笑,才道:“二妹妹,我这一生,做了许多错事,但唯独对你,我确实爱过,不管你信不信。只是,我对你的爱,都藏在了对于权力的渴望之下,所以,才会让你看不明白。倘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选择你,而不是这所谓的权力。”

  说完这番话,他又看向了宋清衍他们,嗤笑道:“至于你们,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罢了,我叶溪闻只能自己杀了自己,你们这些人,不配来取我的性命!”

  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喊出这句话之后,再也支撑不住,浑身一软,瘫倒在地,断了呼吸。

  听到叶溪闻死前的那番话,宋清衍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惊讶。

  自己是得到了一次重生的机会,才换来了这样的结局,但是,叶溪闻的那番话,却又让他有些迟疑了。

  倘若,叶溪闻同样也得了这样一次机会,那他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看着叶溪闻死在了面前,皇帝一脸嫌弃的踢了他的尸体一脚,又赶紧吩咐人,将他的尸体给拖了出去。

  很快,又有宫女太监上来,将金銮殿上的一切,处理得干干净净。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论功行赏,但是对于谢南乔而言,这并不是她所在意的事情,恍恍惚惚的听着皇帝说完话,才又同宋清衍一起,回了定国公府。

  谢老夫人她们都得到了消息,全都聚在了定国公府,就是为了这难得的团聚。

  ……

  定国公府的正厅里,坐满了宋家和谢家的人。

  谢南乔跪在众人的面前,接受着众人的指责。

  “南乔,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你公公婆婆下药!”

  谢长天抬手,在桌上拍了一下,才怒吼道。

  “爹爹,我知道错了,当时情况紧急,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所以才只能出此下策,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敢这样做了。”

  谢南乔低着头,委屈巴巴的说道。

  “还敢想着下一次?我告诉你,你以后再敢这样,我便不认你这个女儿了!”

  谢长天简直被她气得失了方寸,说出口的话,也显得有些口不择言。

  “爹爹,我真的知道错了。”

  谢南乔看着他,第一次看到他生这样大的气,一时之间,也有些被吓到。

  “亲家公,南乔这样做,也只是因为想要去找清衍,你就不要再怪她了。”

  宋恒也劝道。

  郑芸上前,扶起了谢南乔,才道:“南乔现如今还有身孕,怎么能这样久跪?这孩子,当时也是一时心急,我们从来就不曾怪过她。”

  一家人将这些话全都给说开之后,所有的一切,总算也都是尘埃落定。

  谢宋两家,聚在一处,吃了一个团圆饭。

  可饭桌上,唯独缺了一个大功臣——江行舟。

  看着那个多出来的空位,安然也显得全然一派心不在焉的模样。

  谢南乔将这一切给看在了眼中,更是担忧得不行。

  她实在太过了解她了,这次,江行舟既然选择了不辞而别,她那般倔强的人,又怎么可能选择善罢甘休?

  被谢南乔的眼神看着,安然终究还是感受到了。

  她看了她一眼,才又笑着,朝着她微微的摇了摇头。

  ……

  吃过了饭,谢家的人先行离开了。

  谢南乔也没有回听竹苑,而是去了汀兰居。

  果然,安然正在屋里忙着收拾行李。

  她站在门口,瞧着她好一会儿,却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前去找到她,同她说出告别的话。

  须臾,安然才发现了站在门口的谢南乔。

  她放下了手中的衣物,朝着她招了招手,“小姑娘,你既然来了,又站在那风口上吹冷风做什么?倘若被冻着了,又有人该心疼了。”

  “你啊,还是和从前那般,喜欢打趣我。”

  谢南乔走进屋里,坐在了她的面前。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包袱,须臾,才又问道:“安然,你果真要走吗?”

  “嗯,我决定了,我要去找他。”

  安然点点头,道。

  “可是,江湖这么大,你如何才能找到他?”

  谢南乔又问道。

  “不知道,走到哪里就算哪里吧。”安然微微的笑了笑,才继续说道:“倘若半年还找不到他,我就找一年,倘若一年还找不到他,我就找十年,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再见到他的。”

  “你这又是何苦呢?”谢南乔伸出手去,抓住了她的手,道:“安然,我是真的舍不得你离开,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走。”

  “我就是想要给自己一个交代,我想知道,他的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我就是想要一个答案。”安然说道。

  “难道你就不能选择忘了他?”

  谢南乔皱着眉头,问道。

  “忘?亡字下面一个心,心亡了才能忘,在没有得到答案之前,我没办法死心。”安然迟疑了片刻,才又笑着说道:“小姑娘,你放心吧,我一定还会回来的,我还没有见到你的孩子呢。”

  “可是,你如今这一走,我们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了。”

  谢南乔终究还是做不到那般轻松。

  这一路走来,她和自己经历了那样多,如今一切都解决了,她们之间却要面临分别了。

  “小姑娘,不要在担心了,难道你忘了吗?咱们姜氏布行的产业,如今已然遍布各地,到时候,我可以用布行给你传递关于我的消息,你也放心,我即便是走了,也会在其他地方继续经营姜氏布行,那是我们之间的产业,我必然不能放弃。”

  为了让她放心,安然又搬出了姜氏布行的一切,说道。

  “如今看来,你果然去意已绝,我也不好再多劝你什么。只是,安然你要记住,不管你走到了哪里,只要你愿意,随时都能回来。”

  谢南乔又说道。

  “好。”

  安然点点头,答应了她。

  当天晚上,谢南乔并没有回听竹苑,而是留在了汀兰居,陪着她说了好些话。

  等第二天,她醒过来的时候,安然早已不见了踪影,就连她收拾的包袱,也被带走了。

  桌上,只留下来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四个字:远去,勿念。

  她拿着那张纸条,在汀兰居坐了许久,直到宋清衍来,找到了她。

  “夫君,安然走了。”

  她将那张纸条递出去,对他说道。

  “她会回来的。”宋清衍将她抱在了怀里,道:“她最是信守承诺,说过要看着咱们的孩子出生,就一定会回来。”

  “我知道,只是到底还是有些舍不得。”谢南乔抬起头,看着他,又问道:“夫君,你觉得,安然究竟能不能找到江行舟?”

  “能。”

  宋清衍回答。

  “为什么?”

  “因为……有情人终成眷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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