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这怪不得你!你也有不得已的难处。都是被安排好的棋局,他又怎么会容忍你擅作主张。”
宁夜幽话中有些怨念,说到正伦时,眼里的星芒都暗淡了些。
絮妍突然又想起什么,“按说,你和无双是一起回来的,也是一起‘死于非命’。而今你变换身份,以宁夜幽重出江湖,那无双她……”
宁夜幽就猜到关于无双的事,会被很多人追问。
就连絮妍得知她还活着后,也免不了好奇无双的去向。
她的眼神突然就有片刻晃神,不敢直视絮妍的眼睛,有些尴尬的笑意挂在嘴边,说,“师姐还是别问了,夜幽不知道!”
明显这样的回答太牵强。
“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絮妍好看的眉头紧锁,追问,“任何人在你面前都说不了谎,也藏不住秘密。世间或许有人能瞒天过海,可再大的秘密,在你眼里都是赤裸的。我明白你的异能,你不可能不知!”
“你也知道我异能,那更应该明白,我不能言说的难处。”
像是被絮妍的话刺伤了,宁夜幽回避的越发明显。
“茯茶!”见宁夜幽要走,絮妍这才觉察自己的态度,有些咄咄逼人了。“我,我并非有意这么跟你说话……”
“我懂的。”宁夜幽知絮妍脾性,所以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我只是,只是想在心里,再为他的所作所为最后求证一次。”
看着絮妍我见犹怜的模样,宁夜幽心里有些柔软。“他,不值得你如此!”
“昨夜我想了许多,若是他真的这般不值得我付出,可终究你还活着。即便是知道了他曾经的所作所为,我还是做不到全心全意的恨他。”
“……你说的不无道理。”看着絮妍的矛盾,宁夜幽心里又开始有了另外一些感悟。
毕竟让一个人满怀仇恨的活着,人生也会变得没有颜色。
与其让师姐也深陷其中,还不如,就让他们之间的误会,逐渐变得轻描淡写。
无双的去处也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她在南鸾的事,迟早也会让千冥和一众暗门子弟查出来。
思虑再三,宁夜幽还是告诉了絮妍。
“放心,她和我一样。”宁夜幽莞尔一笑,“只不过,我换的是姓名,她改的是却是面容。想是师姐有幸再遇,恐怕也不一定认得出她。”
宁夜幽言语间尽是轻描淡写的从容,絮妍瞪大了眼,像是难以置信。
“无双她,没死?”
“嗯。”
“那她在哪儿?千冥后来知道她还活着吗?”
“无双的事,原先除了师父和我,知情的人都已被灭了口。所以,即便暗门混迹刺情圈子经年,也未必查的出蛛丝马迹。”
“那这么说来,也不是无情无义。至少,他还没坏到良心沦丧的地步。”絮妍眼里明显又燃起了新的祈盼。
宁夜幽不语,看着絮妍如释重负的放松下来,她甚至有些责怪自己,昨日不该同絮妍说太多。
真希望絮妍能永远这么简单,即使在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后!
就在她们姐妹二人都沉浸在‘秘密’中时,楼阁里一个诡异的身影,已经顿足在原地良久。
他那双钩子垂在身侧,已经被岁月裹上了一层黑色。
千冥也如释重负的红了眼眶,‘她还活着!’
近来南鸾收到的情报越来越繁杂,好在有蝼蛄旧部的帮忙,总算没有让这些千金难求的情报乱作一团。
负责接洽扬州城的,是宁夜幽专门安排的一名暗门子弟。
这日,那名暗门子弟匆忙送来扬州的消息,宁夜幽瞬间便懂,恐是王仪已经按捺不住了。
新划分出来的边北九州和金陵城,就连新藩的国号,王仪等人都已想好。
想必扬州城内的风向,已经开始朝着南鸾预估的那样,都预备着将淮南一分为二。好以边北九州及金陵做聘,示好西北边的李嗣源。
不管日后与晋人是否撕破脸皮,他们都有理由声张,说他们淮南吴人并没有参与到边北的战事中。与晋人开战的,至始至终,都只有边北的新藩国。
王仪的行径确实小人,可眼下也是唯一能避免吴杨政权与李嗣源碰撞的办法。
就是这新藩的藩王,最终会落到哪位‘幸运儿’身上,还真是愁怀了一众王仪的狗腿。
宁夜幽看完扬州所有情报,合上卷轴,静默了一会,再次睁开眼睛时,心里边也变得胸有成竹。“回书,这样写……”
数日后,扬州城,香榭小居。
正伦收到密函,函上只说,‘既已一分为二,何不趁势而起?南宫隆演,鸾推演而出。’
看完密函上的‘隆演’二字,正伦平静的情绪毫无波澜。
如今看来,能合理继承新藩的人选,也只剩下那个宫人所生的‘公子’了。
所幸,当年他并未像其他人那般欺凌过杨隆演,应该是不会惹来杨隆演仇视的。犹记得初见这个孩子,正伦都一度有了想要收其入门的想法。
无论是从其坎坷的身世,还是艰苦的人生,杨隆演都适合成为当时暗门的子弟。
细思量一番后,正伦便开始着手,如何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杨隆演推上新藩的王座。
之后,他不惜亲自端送雪梨汤,亲自去国舅府里给王素文赔罪。
去国舅府门前这一跪,的确让王素文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抒发。使她在官眷中的名声,也开始变得彪悍。
刁难了正伦个把时辰,王素文气也消了,终是被自己母亲唠叨到心烦,她这才晃晃悠悠随正伦重回小居。
回去之后,正伦也回到当初相敬如宾的态度。
王素文以为自己驭夫有道,又开始有些沾沾自喜了,狂悖到恨不能站在正伦头上发号施令。
而现实往往又是残酷的!
在与王素文的逢场作戏后,王仪果然又开始对他这个姑爷‘委以重任’。之前总是避开正伦的内部议事,终于也有了正伦的一席之地。
而正伦也争气,许多王仪不能妥善处理的政务,也被他三下五除二的处理掉。看着如此好用的正伦,王仪是越来越满意。
终于,关于新藩的诸多细枝末端的事,王仪也有意交予正伦。
经正伦一番梳理,更是得出困扰王仪等人的最大‘为难’之处。就是‘该立谁为新藩的藩王?朝中并未有功绩卓绝之人,吴杨后人也多数不在,这新藩的王,又该如何名正言顺的去到藩地?’
王仪大喜,觉得正伦是为数不多,能解他心事的奇人。
遂将正伦视为自己心腹,问,‘贤婿心中可有这藩王的人选?’
正伦不改往日和颜悦色,回,‘据知诰知晓,先王尚有一子遗留在南宫,因其母身份低微,此子被视作宫奴养在深宫。若岳父大人能推举此子,依其是先王的骨肉,去新藩受袭便名正言顺。’
此话一出,王仪如醍醐灌顶。
随即杨隆演被宫人黄门们,拥簇着带到王仪面前。
杨隆演少年之姿,甚是清隽。眉宇间尚有几分杨家儿郎的影子,的确像极了吴杨家族的孩子。
甚至都来不及帮杨隆演换洗,王仪当即去请了吴王杨溥的旨意。
当晚就紧急筹备了物资车队,欲将杨隆演送去金陵。
以为终于能将这心头大石落下,谁知,同夜,王仪偷藏于其外室舞姬身上的虎符,亦不翼而飞。
当舞姬哭哭唧唧跑来通报,王仪气的一脚将舞姬踹下门前的石阶。
女人总是喜欢高估自己的份量,王仪的舞姬如此,王素文也是。
同夜,王素文久等不见正伦来她房中,更换了便衣去他书房寻他。
不去还好,这一去,险些让王素文气到郁结。
因为正伦打点好了一切,正等着王素文自己撞破。他与其滕嫁的妾宋氏,在书房中衣冠不整,场面十分香艳。
王素文怒不可揭,冲上去便用指甲抓伤宋氏的脖子。
“我还未死,你岂敢勾引夫君淫乱?”
本就羸弱的宋氏,被王素文这么一问,脸色瞬间惨白如鬼。当即给她跪下,口里还不停说着,“四姐姐饶命,四姐姐饶命,福金知错了,福金不敢了,四姐姐,求你千万别告诉母亲大人,不然,不然我小娘会被赶出去的!四姐姐……”
又是一耳光,王素文狠扇宋氏面颊,将其扇倒在地上,瞬间口鼻都有血腥溅出。
正伦整理好衣冠,说,“闹够了没有?”
王素文气坏了,根本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转而又指着正伦的鼻前说,“你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越是身份卑贱,你便越喜欢。出自民间的下等货色,以为读了几年书,就能掩饰掉天生带的贱命不成?徐知诰,我告诉你,若非见你生的人模狗样,本小姐根本不稀罕嫁与你这等卑贱之徒!今日,你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定让你身败名裂!”
“好啊!既然王四姑娘如此瞧不起我徐某,那便随了王四姑娘的意。”
正伦说完,拉起地上的宋氏,朝外头也不回的离去。
留下傻眼的王素文原地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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