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黎珂从漩涡中心离开，端起金丝簇花杯，对着杯口的酒轻啜一口。

  有些急了，不该这样说。

  她不了解红姐的身份地位，但能坐在两位皇子下首，不会是声色犬马之辈的消遣玩意。最优解应该是继续装乖卖好，让他们以为她已经被拿捏了。

  黎珂不是生来就喜欢做低伏小，只是她生来便在低谷，她遇到的所有敌人都站在高处。她习惯了示敌以弱，一击致命。耐心隐忍本是她最锋利的刀刃。

  黎珂跌过一个跟头，那时是她第二次刺杀成功联邦首脑，那也是她人生中最大的一个跟头。

  那一次，生命药剂和她融合的十分完美，她的躯体恢复到了二十岁的样子，异能奇迹般的没有衰减，吞噬依旧是双s级。

  黎珂一向是个谨慎到极点的人，从小的出身和经历注定了，她不把任何事情做到极致，都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那一次之后，大概是每一次都能得逞，黎珂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她开始相信，也许，她是个幸运的人呢？

  因为这份不该有的膨胀，黎珂在逃入某个附属星球时，录入身份id卡时，没有细致的检查自身装束。

  她手上携带的挎包是在联邦首都星购买的，是最不起眼，最常见的类型，偏偏在这个附属星球很少见，因为这一件饰品，让当时从dna到外貌甚至异能都做了伪装的黎珂最终暴露身份，因为叛国罪和杀人罪锒铛入狱。

  黎珂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手中的酒杯。

  那一次是黎珂摔得最惨的一次。

  联邦监狱限制异能独立关押了三年，这三年中，黎珂被禁止与任何人沟通交流，被关在没有声音没有图像的空白监牢中，绝不允许离开，甚至就连看守的狱卒都被禁止与黎珂交谈。

  如果不是第三任联邦首脑是废死令的坚决拥护者，而联邦废除死刑已有数百年，她那时估计也活不下来。

  不过活下来日子也没好过到哪里去就是了

  这种刑罚被称为空白监狱，对于普通人的精神折磨，甚至要强过肉体痛楚。无数人在这监狱中没过多久就疯了。

  黎珂也不能确定，也许那三年她在那个监狱里早就疯了，只是好消息是，她原来就不是什么正常人。

  普通人变成疯子很好辨认，但一个疯子有没有变得更疯狂，就很难区分了，毕竟重度精神病并没有清晰的评判指标。

  也是在那里，黎珂认识了顾文曲——负责调查追捕她的联邦首席大法官——联邦首位预感异能“司命”拥有者。

  事实上，就是他在看到监控录像时，预感黎珂的背包不对劲，通过司命作弊一样的感知怀疑了黎珂，这才导致黎珂被抓。

  后来怎么逃离的来着？

  有点记不清，好像顾文曲是一个善良的人，或者说，他认为他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他固执认为，他亲手抓住了黎珂，就有义务改变黎珂。

  在黎珂经历了三年白色监狱的精神折磨后，他认为黎珂已经为她犯的错付出了代价，于是亲自来到这所监狱改造黎珂，让她成为一个对联邦有用的人。

  后来……

  黎珂装的很像，顾文曲爱上了她，或者确切的说，爱上了她伪装出的那个“她”。

  司命的确有预知凶吉的能力，可它本身不过是一个指针，它能模糊地指出命运的方向，却无法为主人避开所有魔爪。更不要说，顾文曲是主动陷入了爱情的泥潭。

  后来，那个善良的人为了他的爱情献祭了自己，临死之前，为了保护心爱的女人，他主动将异能让渡给了她。

  黎珂当然理解顾文曲的想法，但永远不会做和他一样的事，因为黎珂清楚世界上存在着像自己这样的人。

  黎珂感叹他是个好人，感谢他的单纯和慷慨，唯独没有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动。

  十年后，当吞噬再一次侵蚀她自身的生命体征后，为了第三管生命药剂，黎珂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刺杀现任的联邦首脑，顾文曲的姐姐——顾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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