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那雅思的想法和坎蒂丝的尝试

哈伯特很有才能。

  这是那雅思给哈伯特进行授课之后的感受，这个人有着一种小地方出来的人不应该有的“包容性”。事实上，在教育上最大的困难并非是人的脑袋够不够聪明，而是一个人对于未知的知识是否接受。

  很多人在接触到自己未知的知识时，第一个反应是抵触。觉得难以置信，觉得肯定是虚假的——适当的质疑是不错的品质，但这也需要进行考究。哈伯特好就好在。譬如说那雅思告诉他某个地方的某种风俗，他第一时间并不是去质疑那雅思说得话，而是提出自己的疑问：“那雅思小姐，请问您觉得这个地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风俗呢？请问您觉得这个风俗如何呢？”之类的问题。然后和那雅思进行探讨。他的意见从最开始的浅薄变得比较有见地，让那雅思感到很满意。甚至会觉得自己对过去的知识有了更深程度的了解。

  收弟子的意义就在这里啊……她也在这个过程中有了收获。事实上，米妮就不一样，当自己告诉米妮知识的时候，米妮总是表现出一种：“你知道就够了”的态度。她不是那种喜欢学习的人，而坎蒂丝则更不用说——这个少女对于自己告诉她的知识并不做任何反应。她只是听着，到底相信不相信，是否有什么疑惑，她自己有一套判断的标准，并不拿出来和那雅思进行讨论，让那雅思完全感受不到教学的  意义。

  至于琳娜和米妮的父母——只能说他们如果是喜欢学习的人，早就成为学者了而不是轮到现在，几个“大人”总是在聊一些没有什么营养的天。

  能够好好得到教学反馈的竟然只有哈伯特。

  这的确是一个很有才能的少年，如果现在开始做学者的话，大概有个十年，那雅思有把握让他成为小有名气的学者，甚至抵达可以自己作书的境界。这可比清理工厉害多了，留名于历史的清理工才几个？但学者的留下的文献可以流传漫长的岁月。知识才是抵达永恒的唯一手段，甚至比巨龙更加漫长。

  也不怪米妮和坎蒂丝都喜欢哈伯特，这个男人很多时候的确让人心生好感。不过那雅思倒是不太在意这一点，说到底哈伯特不过是小屁孩罢了。

  虽然自己在对他进行培养，但他要成为出色的人，还需要很漫长的距离，无论是知识还是别的东西，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于是，那雅思找到了坎蒂丝和琳娜。

  “你说，让哈伯特放弃做清理工转而成为一个学者？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坎蒂丝久违的感受到了“难以置信”的情绪，她想要撬开那雅思的脑袋看看里面装得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能够说出这么逆天的话。

  那雅思却表现得很从容，她轻言细语的说：“哈伯特很有作为学者的才能，琳娜女士，恕我直言，作为清理工是一件非常有风险的事情，您的丈夫就是因为清理工的工作而失去了生命，之前哈伯特也差点死在了森林中。这都是我们所知道的事情，学者不会有这样的风险。而且，如果哈伯特同样和我跟随一个老师学习的话，我可以保证他生活无忧。”

  这样的话对于琳娜而言显然是有不小的诱惑力，不过，她并没有急着发表自己的意见，反而是看向了坎蒂丝。

  坎蒂丝嗤笑一声：“就这？”

  那雅思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不好看，她不善的盯着坎蒂丝：“坎蒂丝小姐，您这个‘就这’是什么意思？”

  坎蒂丝看了看哈伯特和米妮，两人正在讨论剑术的事情，然后才挺直了腰，颇为自满的说：“我现在的资产有三百枚金币。那雅思小姐。在我真正成年之前，我有把握把这个数字变成两千。你懂我的意思吗？”

  “你想说什么？”

  坎蒂丝略带嘲讽的说：“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却要装作听不懂吗？那雅思小姐，哈伯特喜欢我，如果真的不想让他冒险什么的，让他不做清理工，我嫁给他。在我的工匠铺也很安全，而且，他会有很多钱，学者们虽然也不缺钱，但是能像是我这样有钱吗？既然都要不做清理工，对于哈伯特而言，明显是和我再一起更有利益吧？姑且不论我是否真的会嫁给他，事实就是，你说得条件并没有那么好的诱惑力。”

  “但是学者可以名留青史。”

  坎蒂丝盯着那雅思的下腹，露出意义不明的笑容。

  那雅思闭嘴了，她突然想起来月事布也是坎蒂丝发明的，这个发明大概会流传到极为漫长的岁月之后，直到有什么东西取代了这个发明，就算是自己，如今也在使用这种东西。

  她张了张嘴，打算进行一定程度的反驳。

  但坎蒂丝却抢在她前面，打乱了她说话的步骤：“不过，这些条件其实都不重要，那雅思小姐，更加重要的事情是，你是否有尊重哈伯特的意愿？”

  “哈伯特的意愿？”那雅思愣住了。

  坎蒂丝重重的点头：“你说起来教导了哈伯特这段时间的知识，但是你好像没有深入了解过哈伯特内心的世界。你觉得他很愚蠢吗？他不懂不同选择会给他带来的利弊吗？可是他为什么仍然坚定的走在清理工的道路上？甚至这样的意志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强韧？我觉得你或许应该先搞清楚这个问题才行，不然，就算是说服了我和琳娜小姐，又能够怎么样呢？最终做出选择的终究是哈伯特自己。而如果你能够说服哈伯特，大可不必和我们对话，我们完全尊重哈伯特的选择。”

  琳娜都想要给坎蒂丝鼓掌了。这种话是她这种人永远说不出来的，她最开始听到那雅思说法的时候真的很心动，但在听完坎蒂丝的话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过于肤浅了。

  那雅思皱着眉头：“哈伯特年纪太小，他自己做出决定的理由可能很肤浅。”

  “我年纪也很小，那雅思小姐。你是因为没有真正认同哈伯特这个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你没能体会到他在生死生死之间，不顾一切想要活下去的意志，你没有见到他在城门口的浴血奋战。就像是我之前说得，作为学者，你有些脱离现实了，希望你能够更多的关注一下身边的人。”

  这某种意义上已经算是斥责了。

  对于那雅思而言是很难接受的言论。她却没办法对坎蒂丝进行反驳，这个少女的意志是如此强烈，让人意识到，和她辩论是极为愚蠢的事情。她的想法绝对不会改变。

  她只是盯着坎蒂丝看了半天：“只要哈伯特自己同意，就可以了，对吧？”

  坎蒂丝笑了：“对，只要哈伯特自己同意就可以了。”

  那雅思于是转头就去找哈伯特了。

  “坎蒂丝你……”琳娜总觉得坎蒂丝有些图谋不轨。

  坎蒂丝笑眯眯的说：“没事啦。琳娜阿姨，那雅思小姐没有什么恶意的。她对哈伯特更加了解也是一件好事，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有更多的朋友，哈伯特的以后的路也很好走。”

  关键的人脉——才不是呢。

  其实坎蒂丝在原来的世界听说过一个说法。

  成绩越优秀的人，她的反馈机制就越强，她能够从辛苦的学习中获得快乐。而对应到别的事情上，这种类型的x欲就特别强。所以一般成绩好的人，都会欲望很强，只是大多数时候，他们不会表现出来。当然这个说法到底到底正确不正确不知道。坎蒂丝觉得那雅思可能就是这种人。

  这种读书人有些时候会意外的大胆，搞不好会做出大家想都想不到的事情——坎蒂丝想想就觉得乐。现在哈伯特整天对自己怀有着不妙的情感……米妮的身材虽然在发育，但明显还不够，但是那雅思不一样。这个少女已经长大了……虽然不说是身材傲人，但的确也凹凸有致。再加上学者文静气质的加成，应该没有多少男人能够顶得住。用她来分散哈伯特的注意力或许是比米妮更好的选择。

  虽然这个想法就有点对不起米妮了。坎蒂丝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毕竟她现在……正在深入的理解符文，她选择的第一个符文是怠惰符文。她自己尝试着压制其他符文，然后将怠惰符文无限的扩大，怠惰的气息逐渐遍布了坎蒂丝全身，让她有一种自己的躯体都陷入了停滞的状态。

  “糟了！”

  坎蒂丝知道，自己出问题了。怠惰的符文让肉体陷入懈怠之中。感觉上就连细胞都开始陷入沉睡，她意识到这样下去自己可能会死，但在“怠惰”之下，她连收回符文的力量都做不到。

  所以自己的父母才会死……死在愤怒的符文之下，如果照这样扩大化的路，绝对要出大问题。

  “坎蒂丝？坎蒂丝！”

  哈伯特意识到了坎蒂丝的不对劲，之前和坎蒂丝约定好，坎蒂丝要研究符文的时候他就在坎蒂丝身边带着，坎蒂丝说她之后应该会变得嗜睡——但，哈伯特能够感受到坎蒂丝的呼吸在变得微弱，她的生机在逐渐的流逝，并且，躯体在变得僵硬，就像是死人……

  如果是之前的哈伯特，他大概是会惊慌失措的。但是如今的哈伯特，蒙受了那雅思的教导，他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冷静，他很快就有了想法。

  这或许会给坎蒂丝带来痛苦，但……

  他引动了元素的共鸣，魔法的力量注入了坎蒂丝的体内，当时坎蒂丝的身体就产生了激烈的反应，她的躯体不由自主的颤抖和扭曲，这是魔法在和符文以坎蒂丝的躯体做斗争。他以此来消磨符文对坎蒂丝的影响。坎蒂丝的皮肤下，开始有淤血出现，哈伯特知道，坎蒂丝的身体在逐渐崩坏。

  如果继续下去，坎蒂丝的身体可能会承受不住。

  他不断告诫自己要保持冷静，关注着坎蒂丝身体的状况，他能够感受到魔气的消退——拿着小刀，他轻轻割开坎蒂丝一部分皮肤，让淤血流出来。

  在某个瞬间，坎蒂丝终于重新睁开了眼睛，其余符文同时出现，将哈伯特的力量挤出自己的身躯，压制怠惰的符文。

  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哈伯特，感谢，让你在身边陪着我果然是正确的。”

  略微有些摇晃的车厢中，少女躺在哈伯特的怀里，她的脸有些苍白，身上还有不少血：“符文的研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是错误的道路，虽然的确让我对符文的领悟深了一些，但这种程度称不上是蜕变。这还是我觉得最安全的符文。不能广泛的推广，就不能算作是正确。”

  她总结着这一次实验的得失。虽然她不打算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分享给其它工匠，但她不认为这种修炼方式是正确的修炼方式。这个世界，在符文的修炼上还是有些过于野蛮了。即便是这条道路可以走，大概也需要进行多种条件的辅助。或许，符文药物是一种不错的选项。

  接下来的目标或许应该集中在药物开发上，可是药物开发——也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

  魔法……或许事情的关键仍然在那雅思身上。虽然学者会研究各种各样的东西，但是学者们工作的主要内容，其实还是魔法的研究。

  事实上，清洁工们从小身上刻画的魔法阵，就都是学者们刻画的。这属于学者工作的内容之一。魔法阵多多少少会有些不同，但都具备成长性，可以随着清理工们的变强而变强。所以其实魔法阵最初始的形态并不那么重要。毕竟后续的成长会让魔法阵变得和最开始全然不同。学者们研究的魔法阵却不只是这种成长性的魔法阵，还有守护城市的魔法阵之类的玩意儿。

  如果自己想要用魔法来束缚魔气，就只能求助于那雅思。或许，魔法和符文共存，才是真正修炼的道路。坎蒂丝的表情变化着，她有些虚弱的询问哈伯特：“那雅思最近是不是对你，有些热情？”

  哈伯特顿时就满头大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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