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无凭无证
“莫慌。”叶伤槐低喃。
黄知府一怔之后，回过神来就一拍惊堂木：“大胆！”
他指向罗四爷，喝问道：“你竟敢戏弄齐王爷！竟然抬具死尸来！”
罗四爷忙告罪：“言秋虽然已死，但她死前已全数告知我等。当日杀她的人正是我二哥府里的薛婆子！”
堂下的百姓低声议论起来。
一个婆子，一个丫鬟，都是下人身份，何以一个要杀另一个？
再说，这罗家的少夫人，不是刚因为杀了自己贴身婢女被抓了、明日就要处死吗？怎的，她的另一个丫鬟为什么又被别人害了？
这罗家，到底是藏着什么勾当啊！
黄知府当下眼睛一瞪，喝道：“这丫鬟已经死了！你说的这些，有什么凭证？本官如何信你不是诬告？又或者，这丫鬟或许就是你杀死的，你栽赃诬陷他人，以此来逃脱自己的罪责！”
罗四爷原本低垂的脸顿时扬了起来，目光含怒，脖子也梗了起来：“小人虽不求上进，于家于国无望，但还算知道礼义廉耻，知道为人底线！断不会做这些害人性命的事情来！”
黄知府正要再斥，就听上首之人一声轻笑。他连忙换上恭敬的表情看过去，只见齐王摇晃着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扇子，含笑看着自己。
“这人倒也有几分意思。说的也还在理。若真的是他害了这丫鬟的性命，直接埋了扔了，岂不更省事？现在抬到这府衙，怕还真是有点什么内情，想为这丫鬟鸣个冤吧！”
黄知府连连应是，心里却有些慌乱。好不容易逮到个可疑处，结果不想齐王居然开口了。
黄知府当然不相信齐王是为了什么鸣冤、昭雪、真相才开的金口。大晋朝当官的都知道，齐王这人，喜好吃喝玩乐。八成是应了那句“这人倒也有几分意思”，他觉得这案子听起来还有几分趣味！
唉，可害苦了他这个审案的！也不知这齐王好好来苏州城到底是做什么……
“那、那你就说说这丫鬟都跟你说了什么吧！”
黄知府这话一出，罗父心里一跳。
罗四爷沉声道：“言秋说，十月二十日，她家小姐被府衙带走，下了牢。她当即决定启程去扬州，到小姐母家报信。但罗家人拦住她，说找机会见见她家小姐后再做打算。十月二十二日，她随我二嫂，就是罗家二夫人去牢里探视。她家小姐只让她赶紧离开苏州。回了罗府，她立即开始收拾包袱。第二日一早，就离开了罗家，雇了马车出了城。出了城不久，因多喝了水，她到离官道远一点的地方小解。正往回走，就听有人叫她名字。她站定回身，发现是薛婆子正朝自己过来。以为是夫人有事交代，言秋就没有防备，不料那薛婆子掏出一把刀，一下子就捅进她的肚子……”
众人皆惊。
此时，一人悄悄地从后堂走出，最后走到齐王身侧站定。
叶伤槐细看，正是领他们进来的陆风。
只见陆风在齐王耳侧低声说了几句。
齐王面露惊讶，抬头去看陆风，手上的扇子都忘记晃了。
陆风又说了句话，方见齐王点了点头。
黄知府注意到这动静，却苦于自己没有顺风耳，听不到他们的交谈。
陆风走到黄知府正对面的空位坐下，抬头看过来，冲叶伤槐轻轻颔首。
成了！
叶伤槐心道。
这边，罗四爷还在讲述。
“……言秋受了伤，体力不支，还是被薛婆子追上了。眼见薛婆子要扑过来，言秋被逼无奈跳了河，失去了意识。直到她被我救起！”
说完，罗四爷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小包巾，打开里面正是一把男子手掌长的刀。
“大人，这是当日插在言秋肚子上的刀。”
衙役接过，转交给黄知府。黄知府却恭敬地请齐王先过目。
齐王摇摇扇子，拒绝。
黄知府这才接过刀，细细看了一遍。
“这刀样式寻常，也无标记也无缺口，无从比对啊！”黄知府将刀递还衙役，嘱咐道，“收好！”
又问道：“还有其他什么物证没有？”
罗四爷摇了摇头，才道：“除了一件言秋换下来的血衣，其他没有了。”
想了想，他伸手比了比身后跪着的小厮，道：“这是我的贴身小厮山野。昨日言秋死前说的这番话，他也在场也听到了。”
山野连连点头。
黄知府说道：“他是你的小厮，自然听你的话！你们二人的证词，不足以互证。”
罗四爷眼里的光暗淡下去。
他想了想，又道：“大人，能否让那薛婆子当堂答话。”
黄知府眼皮掀了掀，张嘴就想拒绝。倏地想到坐在上首的齐王，当下改了口，道：“先前你击鼓提告，我就已经着人去拿了那薛婆子来。按理来说，你这提告只是一面之词，当事人已死，你无人证又无物证，本府该先打你一顿再去查言秋死因。如今，薛婆子人都已经拿来了，就如你所愿，让那薛婆子上堂前答话吧！”
衙役高声喊话：“带薛婆子上堂前答话！”
薛婆子被带了上来。
她匍匐在地，眼角一扫，看到一旁担架上躺着的人，唬了一跳。
黄知府一拍惊堂木：“堂下之人，报姓名身份！”
薛婆子战战兢兢回答道：“老婆子薛氏，是罗府的下人。”一边那眼角余光偷偷往上看。
恰好与坐在前边的罗父目光相撞。罗父目光沉沉看着她。
薛婆子心头一凛，连忙收回目光，不敢再乱看。
“薛婆子，有人状告你杀人。杀的就是躺在你身边的言秋！你有何话说！”
薛婆子忙叩头：“大老爷明鉴！老婆子哪敢杀人！再说，我和言秋姑娘无冤无仇，又怎么会好端端去杀她！”
“那你就是不承认杀人了？”
“是，老婆子不曾杀人。”
黄知府叹口气，似乎在说：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黄知府正要开口，就听一道男声慵懒道。
“既如此，就把死者的冤魂招来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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