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当街烧书
茂平的动作很快，原先烧毁的三间铺子已经修缮完好，并着旁边几间铺子也一并买了下来。
沈惜月进去一瞧，五间铺子里面全是打通的，里面上下三层，甚是宽敞，后院则中了些观赏的草木，倒是石桌石凳放了好些。
沈惜月上上下下看过之后，十分满意。
——
又过了两日，便是发榜的日子。
皇城边上的告示墙边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等着看榜的考生，以及看热闹的百姓，还有些等着榜下捉婿的高门富户。
顾芷兰和端王也早早地去了她的【兰香报社】，只等着一发榜，她的铺子就正式开业。
铺子里那些空白的纸张上，早已用她发明的活字印刷术印满了大大小小的字体，头版头条早已印上了考生们急着看到的名次，其它版面上印着的，皆是端王从六部中拿到的消息。
看着纸上满满当当的字，和散发着油墨味的新鲜报纸，顾芷兰脸上终于难得的露出一抹舒心的笑意。
她已经开始想象着，从今日开始，自己便会真正成为百姓中口口称赞的天命之女，那是比沈惜月成亲时的游街更加隆重和有价值的美名。
在后世的史书上，她不能作为顾芷兰存在，但哪怕是作为端王府的兰侧妃，她依旧可以青史留名。
可以被千秋万代地记得，怎么不是一种荣耀呢。
顾芷兰只觉得兜兜转转，自己的梦想还是走上了正轨。
没过一会，忽听外头一声高喊：“发榜了！”
她深深吸一口气，收回思绪，伸手放在门上，立刻便要推开门，正式开业。
忽然又忍不住回头，笑吟吟地看向端王：“王爷，准备好了吗？今日这间铺子只要一打开，你我二人便会......”
没等她说完呢，突然听到外头响起一阵嘈杂声，只听见街上有人乱七八糟奔喊着：“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新开业的【盛安书局】在烧书啊！”
一听到这，顿时越来越多人跟着跑过去看起热闹来，毕竟对读书人来说，在今天这个日子当众烧书，无异于挑衅了天下读书人。
就算是新开的铺子想要造势，那也太过了些！
顾芷兰停在门上的手一顿，莫名觉得有些大事不妙的感觉。
端王等着报纸发行等了这么多天了，这会儿看见顾芷兰发呆，忍不住皱了皱眉，催问道：“外头不是已经发榜了吗，为何还不开门？”
顾芷兰却只觉得手指微微发抖，该不会......该不会......
她努力叫自己冷静下来，声短气弱地说道：“先不发，去那家烧书的书局看看......”
端王不明所以，但是谨慎起见，还是遂了她的意。
二人一同出了门，随着人群走过瞧，那【盛安书局】和她的【兰香报社】同在长安街，而【盛安书局】就开在原来沈惜月开香铺的地方。
这会儿，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挤满了人，比皇榜底下还要热闹几分。
铺子前头围起来一块空地，一群身强力壮的大汉，正抱着一摞摞的书，从里头出来，将书扔在地上，两三个大汉随即朝书上开始泼油。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读书人瞬间眼睛都红了，立刻质问道：“店家既然开的是书局，为何又要烧这些圣贤书？！”
而书局的人似乎是早想到了这一幕，早将烧书的地方给严丝合缝的围起来，叫书生们想冲也冲不过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要知道，他们平时为了得到这些书，皆是省吃俭用，爱惜如命，今日却在放榜这样的好日子，看着这些宝贝，就这么被烧成灰烬。
在一片愤声中，书局中走出了一位女子。
沈惜月一身海棠红裙装，头上应景地簪着一朵牡丹花，那张倾城容貌早在大婚那日便已经被全城百姓看过，这会儿众人一见她，立刻就认了出来。
她身上带着一种英气而又明媚的气质，迎着一群书生愤怒的视线，唇角微微翘起，笑的人比花海娇艳。
围观的众人先是被惊艳的愣了一下，而后便更怒了。
本以为华阳郡主是个人美心善的，才能有命定姻缘二嫁东宫，原来只是空有美貌，肤浅愚蠢，竟然做出如此离经叛道罪大恶极之事！
围观的众人登时一片唾骂声，那些一向斯文的读书人也是脸红脖子粗的质问道：“华阳郡主，你如今是太子妃，是未来的一国之母，怎么可以做出烧书这种辱没圣贤的事！”
沈惜月看向他，微微一笑，随即视线缓缓视过人群，问道：“可有人知晓我今日为何烧书？”
人群中一片躁动：“无论如何也不该烧书！”
躁动中，又响起一道轻弱的声音：“太子妃既是未来的国母，定然不会无视挑衅读书人，学生相信，太子妃当街烧书必然有原因。”
沈惜月敏锐的目光扫过去，哦，是万修则。
不管他说这话是真的看出了些什么，还是源于她曾经对他的那番帮助，沈惜月都在心里给他重重的打了个标签，自己人。
人群中瞬间暴怒了，立刻准备发动嘴皮子，将这个敢替太子妃说话的狗腿子骂个狗血喷头。
沈惜月脸上笑意不减，声音扬起：“这位公子说得不错，我烧书，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些书，价格太贵。”
听见这话，众人忽然一愣，啊？
沈惜月很满意众人的反应，随即抬手拿起来几本书。
她指着那一摞书，对众人道：“这是我府中的藏书，《传习录》，共三册，拢共要卖三十银子，你们说，贵不贵？”
围观百姓：……
确实很贵啊。
码头上扛包的苦力，一个月最多也不过赚五钱银子，书生们识字，能做些体面的活，譬如替人抄书写信当教书先生，可一月最多也不过赚二两银子。
世人都爱调侃一句穷书生，可不穷嘛！
买这样一套书，简直要倾家荡产了！
人群冷静了一瞬，旋即又愤怒起来：“这样好的书本来就该贵，难道因为贵，就要把它烧了吗？”
沈惜月立刻摇头：“书上记载着圣人之言，这样的好的传承，乃是无价之宝。但书卖得贵，乃是因为纸张贵，笔墨贵，工费贵，这就是错。”
说罢，一挥挥手，让人从屋里搬出新的一摞书拿出来，沈惜月拿起一本《传世录》，笑道：“而我书局中卖的这册书，只要三钱银子。”
“什么？”
围观众人一时间简直怀疑太子妃疯了，三十两的书卖三钱银子，她这开的到底是书局，还是慈善铺啊！
见众人不信，沈惜月就命人把那本书，交给大家看，微笑道：“请诸位一看便知。”
围观的百姓们立刻伸手去接那本书，争先翻看，传阅。
很快，便有人发现了端倪，这一本书，不仅纸张比常见的纸更硬，而且厚度也比那原先那烧掉的三册书加起来还要薄。
而且印刷的字体也比常见的小了，却更加工整清晰。
顾芷兰捧着手上的书，又是震惊，又是愤怒，看着被众人包围其中的沈惜月，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为什么，为什么沈惜月身边的那个穿越者，又抢在她前头搞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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