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震撼
画有无头刑天，破破烂烂，已经掉色的榆林勤王敢死军黑色军旗，由贺四高举，骑马行进在队伍的最前面。
野人一样的榆林小伙子，裹着乱七八糟的虎皮、鹿皮、狼皮和熊皮；裸露的脸颊，与烂泥塘里打过滚的猪皮一个颜色；高大的辽东战马身上，或挂或绑着腐烂变质，爬有蛆虫的敌人脑壳。
“他们是虎力大仙、鹿力大仙、熊罴大仙转世吗？”有胆小的百姓被吓到了。
“少见多怪，他们被贱奴一路追杀，不得已转战到长城以北的喀喇沁部落。”
“又在鞑子的围追堵截中，历经千难万险脱逃回来，当然是有什么穿什么了。”
“这才是打过恶战、狠战、大战的表现，哪像旁边的京营少爷兵。”
河北地头蛇冯铨安排的眼线，故意帮榆林军宣扬战绩。
没办法，大明没有网络，信息传播慢，且容易失真。小衙内必须安排人手，做正面的广而告之。
那些翘首以盼的大家闺秀，没有看到小说中，眉眼俊美的“唐僧哥哥”；也没看到评书先生口中，英姿飒爽的“白袍小将”。
她们先被污黑包浆的各类兽皮，吓得魂不附体。等看清楚马鞍前后，几乎等同骷髅的脑壳，更是当场昏厥过去几十个。
剩下神经粗大的美女，还是被十三太保身上，混杂羊膻、马粪、血腥和腐肉的恶臭气味熏吐了。
哪里都有起哄架秧子的泼皮无赖。当他们想挑衅贬损的时候，十三太保黝黑冷峻的面容，还有满身死人味道的腾腾杀气，让泼皮们立刻泄了气。
“瞅见没？他们腰上的特大号弓体，就是地地道道的贱奴步弓，看样子应该是虎力级别的。旁边那个小号弓，是正宗的鞑子骑弓。”
“我的乖乖啊，能拉开虎力大弓，那可是万里挑一的勇士啊。”
“咱京营估计都找不出，能拉开如此巨弓的猛人。”
“这些武器应该都是缴获来的吧？”
“这是肯定的，一把贱奴好弓，需要三年才能做成。他们一定斩杀了很多贱奴鞑子。”
衣甲光鲜、趾高气昂的京营护卫，原本从心底里，看不起这些又脏又臭的陕北土老冒。
但人家里里外外，所有的东西，除了杨鹤大人亲笔书写的军旗，几乎都是缴获贱奴鞑子的战利品。
巨大的反差，让陪衬的他们，变成京城百姓口中的“绣花枕头一包草”。
榆林军这种古代妖精般的“朋克”造型，不但没吓退京城百姓，反而吸引越来越多的人群围观。
“英雄好汉啊，他们就是在鞑子腹地，辗转厮杀一个月的榆林黑旗军！”
“有金钱鼠尾辫的，就是真奴脑壳。剩下发型怪异的，都是鞑子。”
尤七八等家丁，原本不喜欢这身装扮，想着应该像戏台子上，穿成帅气逼人的岳云、罗成、赵子龙才对。
现在听着老百姓的议论，他们心里头踏实了。
“快给榆林军爷磕头。他们给你爹你娘报仇雪恨了。”
前方路口有个十岁左右的小乞丐，在白发爷爷的带领下，操着辽东口音，念念有词的冲十三太保顶礼膜拜。
旁边马上就有很多流浪孩子，也有样学样，开始磕头跪拜。
小衙内下马一一扶起他们。
这些人有些是己巳之变中，遇难的京畿平原百姓遗孤，有些是辽东的逃亡家属。因为生活无着，只能变身乞丐。
“想不想杀回辽东，干死贱奴？”
“想、想、想……”
“打仗会死人，你们怕不怕？”
“我家就剩我一人了，杀个贱奴就有脸见爹娘了。”
“我宁愿战死，也不要饿死。”
“贱奴杀了我家九口人，我要杀他们九十九个……”
“老人家，你怎么称呼？”
“小老儿名叫张文斌，考中过秀才，是东江镇战死将官张盘的亲戚。”
“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榆林军的书办。”
“凡是与贱奴有血海深仇的乞丐儿童，只要自愿，只要没有恶行恶习，都可以招收进来。”
“你把他们分成男女两队，我会尽快想办法安置。”
小衙内不理会张老头惊讶的眼神，就把他的孙子，放在自己的马脖子上。
“如果大明遭到了侵犯，热血男儿当自强，预备，唱！”
“……喝了这碗家乡的酒，壮士一去不复返。滚滚黄河，滔滔长江。给我生命，给我力量……”
十三人的齐声高歌，响彻楼台屋舍，竟然有千军万马的雄壮感觉。路边的老少爷们，不由自主的一起和声跟唱。
不知不觉间，百姓越聚越多，路边的大树和屋顶上，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北京城“山陕会馆”的大掌柜，明代嘉靖朝着名军事家、山西籍能臣王崇古的远房晚辈王好玉，亲自带人到路边接风。
“杀贱奴的英雄好汉，下马干一碗家乡酒！”
王掌柜四十岁上下，戴着叆叇眼镜，三缕美髯梳的一丝不乱。
小衙内下马接过大海碗，转身面对如山如海的北京百姓：“第一碗酒，敬所有惨遭贱奴杀害的大明百姓！”
“第二碗酒，敬所有为国捐躯的大明将士！”
“第三碗酒，祝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日月山河永在！”
“大明江山永在！”
被战火折磨小半年的北京城，到处都在回荡大明百姓的呐喊。
“皇上，真的是榆林勤王敢死军，没错。”
大太监王承恩，假装慌慌张张的去见崇祯。
“急什么？慢慢讲。”
年轻的崇祯皇帝，接到消息后，其实比谁都着急，只是故作矜持而已。
“我在远处看了，画有无头刑天的旗子，真是杨鹤大人的书法，与他奏章上的字一模一样。”
“还有那首《大明军魂》的军歌，只有他们能唱出，当时在九龙山，与贱奴决一死战时的气势。”
“那还等什么，把他们传进来啊！”
“皇上，稍安勿躁，还是让曹公公和骆指挥使审一下……”
崇祯皇帝一屁股坐在龙椅上，眼泪不自觉的流淌下来，口里小声重复着：“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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