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被砸醒的陆景非
陆景非并不在其中,他依然毫无生息。
神凤鸟依然如鹌鹑般缩成一团在角落里老实待着,它就怕阿宁想起它,再把它片了做成涮肉火锅,好让失去亲人的人们用美食安抚精神。
云皇后呆坐在地上,她怀抱着无声无息的陆景非,眼神没有焦距,皇帝跪坐在她旁边,他一手握着陆景非的手,一手不停的抹眼泪,陆景凡站在旁边,眼含着泪咬着牙不肯落下,偏着头看别处。
慕清越本来也在陆景非身边守着,结果阿宁说找他有事,然后他就被阿宁拎上了梧桐树。
并排坐在粗壮的树杈上,阿宁递给慕清越一个烧鹅腿,开始慕清越不要,阿宁就说他什么时候把鹅腿吃完,陆景非什么时候就能醒。
他们是面朝着东方,此时的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太阳随时要冲出地平线。
慕清越没有看阿宁手里的烧鹅腿,他在看她另一只手里提着的链子,链子上坠着一个小巧的香包,这是之前在唐家时阿宁留给他们护身用的。
阿宁手里的鹅腿又往前递了递,慕清越终于收回视线,他接过鹅腿几口就撕掉了上面的肉。
慕清越扬手要把剩下的骨头扔掉,阿宁先一步抢走了,然后她一脸坏笑的把骨头扔了下去。
不轻不重的骨头不偏不倚的砸在陆景非的右心口,那力道也是不轻不重刚刚好。
慕清越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阿宁的手又扬了起来。
“十九,太阳出来了,”阿宁手里的骨头脱手而出,同时她笑着喊道:“我们该回家了。”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力道,再加上阿宁的那句话,一直没有生息的陆景非猛地一咳,堵在胸口的那口气终于被吐了出来,一直闭着的双眼也缓缓睁开了。
云皇后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她机械的垂下头,初见醒来的陆景非,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她甚至都没想到这个漂亮又勇敢的孩子竟是她的儿子。
太久了,她已经太久没有见过他,最近的一次,还是在十五年前,他要被送去危机四伏的边关。
那天她站在城楼之上,她看到他回头了,但她只是看着,她甚至没有朝他挥手道别。
她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走吧,走吧,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陆景非此时已经没有了幼时对母爱的渴望,自然也没有欣喜,他只是觉得别扭,他很不习惯来自母亲的拥抱。
他向他父皇求助,结果他父皇只知道擦着眼泪呜呜哭,陆景非无奈,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陆景凡。
“姨母。”
陆景凡的呼唤让云皇后回过神来,思及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她的万般情绪化作眼泪,她抱紧自己的儿子放声痛哭。
陆景非努力朝陆景凡挤眉弄眼,陆景凡一边安抚抱着他哭的亲爹,一边无声的告诉陆景非,听话。
君卿看了看哭作一团的一家人,又看了看手里的珠子,她的眼眶也有些热。
陆湛,我们和解吧。
陆湛,你一定不知道你有一个多傻的后人。
他像你一样聪明,却比你还要固执,比你还要感情用事。
也许我喜欢他,像你说的那种喜欢。
陆湛,若你有来世,我希望你一切顺遂,诸事如意!
梧桐树上的阿宁看到有什么细微的东西落在了陆景凡的头顶,因为感觉无害,她也就没管,然后她对还有些傻眼的慕清越说:“我要出趟远门,你在不打烊里等我。”
听到她说话,慕清越回过神来,他看了看立在他们头顶那根树杈上的元宝,不太确定的问阿宁:“你刚才是在跟我说话?”
阿宁斜眼看着他,有些没好气的说:“你当我说有事是逗你玩的?”
慕清越知道再跟她呛下去肯定会把她惹毛了,他也就没有硬声反驳她的话,但他还是小声嘀咕:“我以为你说的有事是给我吃的。”
“龙族那边出了点事,我要过去看看,”阿宁把手里坠着小香囊的链子递给慕清越,再一次叮嘱道:“你在不打烊里等我,我很快回来,跟你说正事。”
说完,阿宁直接原地消失,留下慕清越无语望苍天,她走之前能不能先把他放回地上去,这树高的有点儿离谱了。
慕清越正想着要不要手脚并用的下树时,还留在树上的元宝带着他安全落地,也是这个时候,一身狼狈的青峦带着皇帝的亲卫赶到了,一起来的还有阿宝和初时。
人来了,皇帝收起了自己的眼泪,云皇后也收敛情绪擦干了眼泪,站在皇帝身边,目光坚定。
亲卫统领范天恩上前要为皇帝披上狐裘披风,皇帝先一步伸手接过披风为自己的皇后披上,然后才任由范天恩给他披上斗篷。
“城中情况如何?”皇帝边帮云皇后整理发鬓边问范天恩。
范天恩低头拱手回道:“启禀陛下,犯事者已全部押入天牢。”
皇帝轻轻拍了拍云皇后紧攥的手,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扬声下令回城。
一行人下山回明都城,此时阿宁已经到了封印遨锐的冰湖。这里一片狼藉,地上还有冻住的鲜血,以及各色的龙鳞。
阿宁将这里仔细检查后得出结论,这里的封印不存在被破坏的迹象,从残留的痕迹看,封印是逐渐减弱,直到完全失去作用。
这说明当初阿宁给遨锐设的封印是有时效的,时效一过,封印失效,遨锐自己就能出来。简单来说就是,遨锐被判的是有期徒刑。
阿宁觉得这件事很奇怪,但显然季风不了解内情,于是她给她哥送去消息询问这件事。
回复的消息很快就来了,不过她哥说他忙,事情过后再聊,还让她不用担心遨锐。
阿宁原本想去东海会会花铭,但考虑到龙族内乱未平,她贸然闯入争斗场对大家都是麻烦,所以她打算等龙族内乱平息后再去东海。
虽然不方便去东海,但其他三处封印妖龙的地方她可以去查看,而且她也有理由必须去,谁让妖龙遨锐挣脱封印失踪了,不去看看其他封印,万一他们也跑出来怎么办。
经过实地考察,确定这些封印也有不同程度的减弱了趋势,看样子他们都是有期徒刑,而且用不了太久,他们就能重获自由了。
逛了一圈,阿宁对妖龙花铭更好奇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重获自由,他要是在内乱平息之前出来,那龙族内乱估计要没完没了了。
收起乱七八糟的想法,阿宁回了明都城。
城中百姓虽然没有遇到生命之忧,但之前又是闹妖怪又是闹造反,他们又好奇又害怕,虽然天亮了,虽然差爷敲着铜锣告诉他们没事了,但他们还是不敢走出家门。
因为谁也不敢外出,阿宁想买些吃食填饱肚子都困难,无奈的阿宁只能先去不打烊,如果那里也没有能吃的东西,她就回不夜城买吃的。
意外的是陆景非也在不打烊,阿宁到的时候卤牛杂正好出锅,不用等太久,大家都吃上了热腾腾香喷喷的牛杂面。
吃饱喝足就犯困,阿宁看他们一个个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就催促他们去客房休息。
青峦也不跟她客气,随意挑了间客房就进去睡了,其他几个人也去睡了,最后厨房里只剩阿宁和陆景非。
陆景非帮忙收拾碗筷,“你不去休息一会儿吗?”
阿宁一边利落的刷洗着碗筷一边问:“你不去休息?”
陆景非实话实说:“我不困,我睡了很久。”
阿宁点着头说道:“我哥有事要忙,一些琐碎事需要我来处理。”
两个人很快就把厨房收拾妥当,然后他们去了店里,辰时不在,阿宝坐在柜台后面撑着下巴望着空荡荡的街上发呆。
阿宁处理不夜城的公务,陆景非坐在旁边发呆,时间久了就有点儿犯困。他醒了醒神,转头发现阿宁已经坐着睡着了。
陆景非没有去打扰阿宁,他轻手轻脚的起身走到阿宝身边,然后陪着他一起盯着街道发呆,直到陆景非困得开始打盹。
“陆景奇偷偷潜回明都,他打算借机篡位。”
阿宝的声音不大,但陆景非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他没有做任何回应。
陆景非觉得就算陆景奇老老实实待在皇陵,绝不搅和进这些事里,他也不会再有活路。陆景奇应该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才要再赌一次。
阿宝自顾自的说道:“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我听说天牢里都塞满了人,上到耄耋老人,下到刚出生的婴儿,没一个被放过。”
“成王败寇,”陆景非扯着嘴角嘲讽一笑,“他们如愿以偿了,等着被灭九族的就是我,权力之争就是这样,仔细想想还挺没意思的。”
阿宝扬了扬眉,笑着小声说:“我给你讲点儿有意思的事,想不想听?”
陆景非眼神怀疑的看着阿宝,他可不认为阿宝能给他讲什么无关权力的趣事,这世上多数的故事,都与权力争斗有关。
结果陆景非猜错了,阿宝讲的有意思的事真跟争权夺利关系不大,他讲了一个离奇又狗血的爱情故事,据他说这还是真事。
阿宝给陆景非讲的是傲雪给他嫂子生生世世造情劫的故事,不过阿宝机智的给每个角色换了名字,但傲雪的所作所为,他是如实讲述了。
听完故事,陆景非忍不住感慨,果然世人的偏见坑人,世人总说最毒妇人心,其实论起报复这件事,男女是没有区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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