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异域风貌（四）

雯珊公主捂住双眼，泪水自指缝间湍湍而出，她不断提醒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是真的。当她放开双手，邦灵树和战士都消失了，湖面裂开的地方也合拢来完好如初，冰层下的鱼群还发着白蓝色光芒自由自在的游着。在湖面比之前邦灵树更靠前的位置，赫然出现一座几十米高的光影塔身，旋转着变得越来越高大，突然像烟花般爆炸开来，光束飞到湖周围的冰山之间消失不见了，在原来塔的位置，出现三个人的光影。

  雯珊公主认出来，侧对着她的那个是肭仂祖，可父亲的双手反绑在身后。一个白光的人将一把刀递给了另一个，只见那人走向父亲，把刀叶狠狠刺进肭仂祖的心口。

  “啊——”雯珊公主惊叫着昏了过去。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她迷糊地睁开双眼，发现晨光自阳台窗户的帘子透进来，自己躺在卧室舒适柔和的床上，泪早已经干了，只在脸上还感觉到些微泪痕，她赶紧爬出被子，跑到卫生间的梳妆台梳洗好，才回转卧室去开门，是大枝叶独自站在门口。

  “昨晚睡得好吗？”大叶枝问，要她去镇长家吃早餐，尤占廷、王万志和卢绾铭在楼下等着一道过去，两位小叶枝首领和镇长都已到达，早餐摆了满桌，除了米饭和面饼之外，多是水里生长的肉食，味香色美。有冰地蔬做的汤，这种冰川夹缝中生长的蔬菜看起来和银耳没两样，却是蔬菜的味道。米饭和面饼与外面的吃起来也都不同，原来，这米和面饼是谷鱼的骨头打碎做成的。越深入冰谷地界，河里的谷鱼就越多，吃完鲜美的谷鱼肉，把比谷物营养更丰富的鱼骨头晾干，就有稻谷的味道口感了，打碎或做成沫沫、各种糕点和饼也可。

  没有任何金属物品，桌上的杯盘碗碟全是透明或白色的水晶石材，打磨光滑，雕花精致细腻。

  餐桌上是谷鱼骨头酿的骨酒，酒色透白，性柔和，度数估计和葡萄酒差不多，雯珊公主品尝了小半杯后，改和三位叶枝首领一起喝鲜榨的没有酒精成份的蠃果汁液。

  之后没再见到大叶枝首领，她和其中一个小叶枝先回了王城。四人由镇长或别人陪同把冰湖镇的大街小巷逛了一遍又一遍，吃过无数冰谷外吃不到的美食；看过无数新奇的玩意儿，大家也不觉疲惫。五日后重新上路，这回只有二十个随从护送，二十六个人全都换上朱獳毛制成的雪白皮革衣裤，带的兵器一半是从战场捡来的金属刀兵，另一半却是用夫诸的角或骨头打磨的比钢铁兵器更锋利的刀剑，夫诸角和鹿角一样，切了会再生长出来。但夫诸的角和骨头都非常坚硬，只有用冰蜘蛛吐出的丝线才能将其切割，冰蜘蛛是一种生长在冰洞中和冰一样透明的大型蜘蛛，它们在冰谷越来越少，变得非常珍贵，也很难被找到，夫诸角和骨的资源便被冰谷的最高层掌控着。将活的夫诸角用作小件兵器，等夫诸自然死亡后，才用其骨头做更大的武器或别的物件，三部族民不干杀鸡取卵的事情。

  他们一行各骑一匹孰湖，从冰湖的出水口离开，越往前，下的坡便越陡峭，孰湖展开翅膀可以很平稳地在上面行走。本以为走到坡底就是平地了，可下了二三十里后，前面却是由冰川裂开形成的直壁峡谷的顶，两边皆是高耸的冰山，前无去路，从冰湖流到此处的水流破冰而出，直冲下深不可测的峡谷底。相距百米的峡谷对面直壁的半腰，有一个退进去二三十米的断层，孰湖鸣叫着，展开翅膀飞到断层上，平稳地落下后，排成纵队沿断层向峡谷前面行走。右面直壁，左面悬崖，稍有不慎跌落下去，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裂谷并非平直向前，而是呲牙交错，断面也时上时下，但更多是下坡的路，所见的景致变化万端，向前走，这样没有前路的裂缝越来越多，也更为凶险，不时传来冰山垮塌的巨响，水流惊涛骇浪、随处可见暗滩漩涡将巨大的冰块吞进肚中。有的地方，孰湖甚至要飞过对面的瀑布，才找得到继续前行的被瀑布完全遮挡的空隙。走一段飞跃一段或需要展翅平衡了身体才能前行的地方。因为彘兽无法在这样险峻无路的环境行走，它们全被留在了冰湖镇。

  接近午时，太阳才从巍峨的冰山顶上冒出来，使被短暂日照的冰谷夏天有了些许暖意。终于下到谷底，谷底的河畔间有沙丘或山石星星点点冒出冰层，山石上覆着厚厚的长青植物或青苔河藻，幼年朱獳七八只一群地在沙丘中躺着，厚厚的白毛使它们一年四季都非常温暖。随着朱獳慢慢长到五六岁时，会从耳下长出可以在水里呼吸的鳃，两肋间生一对鱼翅，长长的白色绒毛蜕变成满身的鳞片，而此时，也就意味着这些朱獳成年了，要担负起哺育幼年朱獳的责任，到水里捕鱼喂食幼仔们。在三百里赤原还没被黑齿国占领的大扩张之前，毛民国的人便下到冰谷谷底，拾朱獳成年蜕变自然脱落的绒毛制成雪白暖和又舒适漂亮的衣物或被褥等买到别的国家。它的来源对外是高度机密，商人或顾客只知道它叫天使绒。尽管赤原被黑齿国占领之后，毛民国商路闭塞，一些不法商人还是把这种比丝绸珍贵的物料卖到遥远的大鞠陵于天甚至更远的海外，以换取稀缺的香料或别的物资，为此开辟出了长长的天绒之路。

  之后的路坡度变得平缓，大都是履平地而行，冰随着往下的路也在减少，冰川融化形成的河床却更宽更多，但绿洲和无数叫不出名字的动植物也相应的在增加，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或水里游的应有尽有，动物不害怕人的到来，有的动物甚至还靠近围观，奔跑着、鸣叫着把这谷底的世界变成了一座美妙的音乐殿堂。

  每走一段，就会在绿洲或不见冰川的山间出现大大小小的村落，有的依河岸延绵，有的傍山势错落有致向上伸长。村落民房多是用谷底的白石修建而成，偶尔夹杂几间其它颜色的屋子，在绿水青山间把整个洁白的世界点缀的异常美丽，而高远外，还是那透出天顶的晶莹的瑰丽的冰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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