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即便要死
徐宛胭说着,眼眸中满是复杂与怨恨。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国公府的弃子,无人看得起我。在尼姑庵里,我饱受欺凌。那些尼姑们视我为耻辱,动不动便对我打骂相加,甚至不让我吃饱穿暖。每日除了诵经,便是无尽的劳作,稍有懈怠便会遭到责罚。那样子的日子,我当真是过够了!”
徐星隐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与无奈。
“所以,你借陆家木之手,假死入宫为妃。”
话说到这个份上,徐宛胭也懒得掩藏什么。
“是啊,陆家需要一个眼线,而我需要逃离尼姑庵,各取所需罢了。”
徐星隐看着徐宛胭,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了一口气,叹息道。
“陆家木已死的消息,你是知道的。如今你已不受任何人控制,恩宠也算稳固,明明可以安安稳稳地活着,又何苦闹昨日那遭?芸妃不是个什么好人,但也命不该绝。你杀了她,暴露了自己,于你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安稳?深宫之中,何人又能安稳度日?”
徐宛胭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笑罢才道。
“此事我也不瞒你,芸妃的确命不该绝,我原本要下毒的人,是小卢后。”
徐星隐大惊,“你疯了?小卢后便是再不讨喜,她也是中宫之主,是皇后!她若是死了,不知会牵连多少无辜!”
“我不在意。”
徐宛胭冷漠地应了句,目光闪了闪,似乎在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情绪。
“你们都知道吧,当年推波助澜谣言滋长之人,便是小卢后。她为了给安王铺路,对付太子殿下,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可是,我就不无辜吗?被朋友陷害,被世人指摘,被亲人抛弃,我又做错了什么?!我要报仇!即便被发现也没关系,多几个无辜之人陪葬也没关系。”
徐星隐面色凝重地反问,“托生在姨娘的肚子里,你说自己生来就是庶女的命,当真是命不好。喝酒误事纵我们多番提醒,你何曾放在心上?等到真的发生了难以挽回的过错,你说是他人阴谋,与你毫无关系。八妹妹,小卢后固然是利用了你,可此事你又当真分毫的错都没有吗?”
徐宛胭猛地站起身来,指着徐星隐的鼻子怒道。
“你凭什么来指责我?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生来就是富贵命,又怎知我的苦楚!你要维护徐国公府,因为你的一切都是徐国公府给你的!而我,未曾享受过国公府分毫的富贵,大家一起为我陪葬,又有何不可?”
徐星隐嗤笑一声,讥诮道。
“是啊,国公府给了我镇南将军府潇洒自在的十余年,给了视我为眼中钉的父亲,给了京城举步维艰的处境。如此说来,国公府于我,还真是……受益良多呢。”
徐宛胭被徐星隐的回答堵得说不出话来,沉吟良久才道。
“那你今日为何还要前来?为何还要执迷不悟?难道你就不想报仇吗?只有毁掉国公府,我们才能真正解脱。让那些自私凉薄之人,为他们的愚昧付出代价,不好吗?”
“因为,这个世界从不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么简单。国公府不是人人都伤害过我,我被国公爷仗责卧病在床之时,也会有人悄悄给我送来伤药。或许,在你看来,这些微小的善意不值一提。可是行走在黑暗中时,再微弱的光,也可以照亮前路。”
言至此处,徐星隐略微停顿片刻,抬眸看向了徐宛胭。
“八妹妹,迷途知返,还来得及。”
“迷途知返?”徐宛胭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迷茫,沉吟片刻后缓缓地摇了摇头,“谈何容易!我早已深陷泥沼,无法自拔。”
徐星隐见缝插针,开始规劝。
“只要你肯,一切都来得及。如你一般被陆家木安插在各处的人还有不少,据我所知,父皇一直在调查此事,你若能将你所知之事悉数告知,并配合调查,定能将功赎罪。”
听罢规劝,徐宛胭眼中闪过一丝动摇,显然心中的天平开始渐渐倾斜。
徐星隐也不急,只安静地等着。
徐宛胭低垂着眼帘,叹了口气,开口说准备说些什么时,却忽觉一阵热浪袭来。
紧接着,便是跳跃的火光跃入了两人的眼帘。
一阵浓烟从门缝中钻入,刺鼻的气味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不好!”
徐星隐厉呵一声,急忙向房门冲去,却发现房门不知何时已被牢牢锁住。
显然,门窗都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随之赶到的徐宛胭也发现了这一点,却仍不放弃地用力地拍打着房门,大声呼救。
“来人,快来人啊!着火了!”
然而,外面的火势似乎越来越大,厚重的木门仿佛一堵无法逾越的墙,将她们与生机隔绝。
徐宛胭还在惊慌失措地拍打着房门,而徐星隐已经快速冷静了下来,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房间的窗户上。
虽然窗户也被锁住了,但总比厚重的木门更容易破开。
思及于此,徐星隐迅速走到窗边,用力摇晃着窗棂,试图将窗户打开。
然而,窗棂似乎被钉死了,无论她怎么用力,窗户都纹丝不动。
徐宛胭也发现了徐星隐的动作,但她却已经吓得瘫软在地,只是呆呆地看着火势一点点逼近。
“没用了,别白费力气了。” 徐宛胭绝望地闭上了眼,“其实……如此也好,我死了,烧得面目全非。便无人会再发现我的身份,你也不用担心因我之故,牵连到国公府了。”
徐星隐却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边反问道。
“国公府对不起你,你便立志要报复。如今人家故意将你锁在屋内,放火要你性命,你反倒认命了?”
徐宛胭愣住,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而后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踉跄着走到徐星隐身边,双手紧握着窗棂,试图与徐星隐一同破窗而出。
“即便是死,我也要让他们知道,我不是任人宰割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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