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私塾

冬天下雪的时候，子璐就和二叔二婶家的哥哥姐姐们一起逮鸟。小麻雀在这里叫“小雏儿”叽叽喳喳地，在枝头蹦跳。在雪地里扫干净一块地，用笸箩倒扣过来，下面支起一根棍子，棍子一头拴在绳子上。绳子的一头自然是拽在孩子们的手里。笸箩下面一般会撒一些秕谷。机灵的小雏儿总是不容易上当，只肯在边上啄几下，就飞走了。不肯往中间走，有时候子璐他们心急，不等小雏儿走到中间就拉绳子，结果把小雏儿们都吓跑了。逮鸟也失败了。

  有时候二叔或者小大会从树上逮了小松鼠来给孩子们玩。在这里，松鼠叫“毛虼狸”，身手利索的大人才能逮到。因为毛虼狸在树上窜的很快。

  子璐的小舅是个手艺人，会做木匠活儿，还会杀猪，还会猎兔子。附近村子里谁家要杀猪都是找子璐的小舅。孩子们都围在旁边，等着猪尿泡被剥出来  的时候，抢过来，当球踢。子璐也和村里的男孩子们一起抢这个粉白的肉乎乎的球一起踢。虽然过不了多久就变成黑乎乎的了。但是却是少有玩具的农村孩子们兴奋上很久的玩意儿。

  年关快到的时候，走村串户的货郎就会挑着货单子来了。带着各种颜色的糖，各色的丝线，孩子们的玩意儿，还有梳头的篦子，梳子、各种精致的物品，只是太贵了。只有家有闲钱的人家才会拗不过孩子的撒娇给买上一样两样。

  子璐只能远远地羡慕着。

  有一次娘亲带着子璐和妹妹到姥姥家，姥姥家里，有小舅家的哥哥姐姐们和比子璐小一个月的表弟。表弟觉得只小一个月，不肯叫子璐姐姐，还经常欺负子璐。姥姥从货郎担子上买了假花可以插到家里的花瓶子里面。还买了一些果子，粘着糖的小面棍。姥姥给每个孩子一人分了一小根。可是子璐的还没舍得吃，就被表弟给抢走了，子璐抢的时候，还给弄断了。子璐被欺负的哭了。

  年关近  的时候，还有走乡串户的漏粉条的。钻进围成圈的人群，子璐看到，一个硕大的盆里面接着很多凉水，一个大师傅手里拿着一个硕大的铁瓢，瓢里是凉粉的糊糊。大师傅手一抖一抖的，粉条就从大铁瓢里面漏出来，像线一样，漏进了大铁盆里。像是下雨的雨丝都进了大盆。

  第二天，各家各户就都支起了竹竿，一杆一杆的都晾满了红薯粉条。子璐这些小孩子们就在这粉条的帘帐中钻来钻去。还比赛谁钻的快，还不会碰到粉条。

  大哥哥们会掰一小段粉丝，拿到灶火上，点燃，只听“滋滋”一声，粉条变粗了，变白了，蓬松地，可以吃。子璐就追着哥哥要粉丝烧着吃。

  过年的时候可以穿新衣服，还可以吃好吃的。可是子璐家没钱割肉，只能吃萝卜馅的饺子。过年的时候子璐的爹回家来了。小弟弟也能跑了，子璐的爹过节的时候还打了酒，盛在小小的酒盅里，用筷子蘸了一点给小弟弟尝，小弟弟张着嘴。子璐和妹妹他们也被允许尝一点点，但是感觉太辣了，一点也不好喝。

  过了年，爹跟娘说，孩子不小了，该送去私塾念书了。村里唯一的私塾在村子下面。就是地理位置比村里大多数人住的低的一个院落里。

  家里穷，子璐的娘也是个明事理的人，用碎布拼拼凑凑给子璐缝了一个书包。里面装上子璐爹带回来的毛笔，还有几张草纸。（草纸这种金贵的东西都是用来记账和学习的。这边大小便叫解手，解大手，都没有纸来擦，都是用土坷垃解决的。解小手自然是不擦的。）抱着家里的小板凳，跟着二叔二婶家的哥哥姐姐们一起跑着笑着上学去了。

  下坡，再下坡，再下坡，就到了一个简陋的院子。先生教村里十来个孩子，有大的有小的。教室在窑洞里，很黑，每个孩子都坐自己从家带的小板凳，后墙上有个钉子挂自己的书包。上年的孩子用过的书给新来的孩子。休息的时候，大家就都跑到院子里玩耍。

  有一次一个孩子挑唆子璐，让子璐去抢游戏的位置，为此子璐还和一个男孩，三狗抱在一起打架。后来先生来了，吼了他们，才松开。子璐还是和家里的姐姐们一起玩的。没能抢到位置，子璐感觉自己挺笨的。

  三狗还怂恿子璐，“璐，那个房檐下挂的破钟，你敢去敲吗？”“那有啥不敢的！”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个钟是先生敲了表示上课下课，放学的时候敲了，各家各户也知道私塾放学了。过一段时间还早们就跑回家放羊放牛了。

  子璐爬到门口的石头桌子上，再用捡来的树枝去敲了那个破铁片，‘当当当’的声音响起，院子里玩耍的孩子们都跑进了教室。子璐还在笑，“哈哈，他们可真傻，不是真上课了”。果然先生听到声音，出来了。谁那么淘气？还不赶紧回屋学习？子璐也赶紧跑回教室。跟着大家一起摇头晃脑的地背起子曰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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