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屈辱
云汐好像坠入了无底深渊，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她意识混沌，拼命的求救，拼命的呼喊......
叶辞优坐在榻边，看着云汐眉间紧蹙，满头大汗，很难受的样子。
冷声问着：“这都几日了，为何还高热不退，也不清醒”
太医：“回侯爷，这是伤口感染引发高热不退，她整日不清醒不进食，药也喂不进去，肯定不见好，况且......”
叶辞优皱眉：“有话直说”
太医咬牙：“况且这姑娘心存死志，恐怕是自己不愿醒来”
叶辞优轻叹一下。
云汐还走在深渊中，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一张稚嫩可爱的脸。
妹妹，找你妹妹，云后的声音在云汐的耳边徘徊。
她不能死，她还有一个下落未明的妹妹。
她努力挣脱，惊恐中睁大双眼，清醒过来，云汐望着四周，陌生的环境。
皇甫睿已经下旨定都闻都，但是还没有给叶辞优赐新的府邸，云汐现下被叶辞优安排住在叶府。
是梦吗，胳膊上的疼痛袭来，云汐垂眸扫了一下，不是梦。
她的夫君叶辞优联合他国，杀了她所有至亲。
父皇母后待他如亲子，两位皇兄视他如手足！死前甚至都不知到底为何。
脑海中又升起亲人惨死的一幕幕！
云汐的心再次被火烤起来，痛！太痛了！眼泪涌出，她从小声抽泣到放声大哭。
听见她的哭声，房门推开，叶辞优快步走到榻边。
语气温柔“安乐，你醒了，哪里疼吗？”
云汐停下哭声，猩红的眼眸盯着他，她想质问他，为什么？这一切都为什么？却又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只要他开口，云汐立马会吐出来。
叶辞优心惊了一下，云汐的眼中透着冷漠，愤恨，疏离......是他从未见过的。
还是那张绝美的脸，除了有些苍白外没有任何变化，轻轻抬眸就可以让人怦然心动，却变得有些陌生。
“安乐，我......”叶辞优伸出手要摸云汐的手。
云汐身上很痛，胳膊更是疼的没有知觉，却还是拼尽全身力气往里边躲闪一下，避开叶辞优的手。
依旧是盯着他，一句话没有。
叶辞优眼睛微红，没有在说话。
云汐清醒后，叶辞优除了进宫以外的时间，都会在她旁边陪着她，看她吃药，换药，吃饭，和以前一样温柔。
若不是云汐亲眼所见，她绝对无法相信这是未央宫内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清晨，叶辞优应召入宫。
云汐听见门外传来吵闹声。
“让开，什么东西，敢拦本公主的路”
凶狠的女声传来。
“六公主，这...您别为难小人了，侯爷吩咐，除了太医这屋子任何人都不让进”
侍卫低声的说着。
皇甫音脸上充满了不屑：“今天本公主想进，没人能拦得住，违令者，杀！”
最后一句音落，她身后的人拔剑。
侍卫哪敢真的和公主动手，退后几步。
皇甫音踹门而入。
走到云汐的床榻边，轻笑一声。
“戴罪之人倒是躲得清闲，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们西云大军到了边关发现中计之后，一半跑路，一半返回闻都，扬言要报仇，神台已倒，大厦已倾，一群连头领都没有的散军，何足挂齿？西云大军已经被本公主尽数剿灭，云安乐，西云彻底亡了......”
云汐指甲嵌进肉里，睁开眼冷冷的看着她。
皇甫音：“不用这么看着我，骗你的人不是我，怎么样，被爱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
云汐依旧瞪着她不语。
皇甫音：“怎么？烧哑巴了？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和穆恒，皇甫的豫昭侯，哦……也就是叶辞优，下月成婚，你的夫君……马上就是我的夫君了，哈哈哈……”
云汐冷笑一声。
云汐的笑点着了皇甫音的火，一个阶下囚凭什么和她这么高傲。
她用力拽起云汐的手臂，把她拖到地上，云汐忍着胳膊伤口撕裂的疼痛，血迹已经透出纱布。
云汐就这么半趴在地上，垂着头。
皇甫音从身后侍卫手中拿过鞭子，看来是有备而来。
皇甫音提起鞭子，狠狠地抽向云汐，一下两下三下......
皇甫音自小习武，力量不比男子小，几鞭下去，云汐就皮开肉绽。
云汐咬着牙，一声都没有出。
疼吗？疼，真的很疼，但远没有至亲惨死在眼前疼！
这鞭子继续抽下去不死也残了，身后的人附耳提醒皇甫音。
皇甫音还不想和穆恒闹的太僵，闻言停手。
怒着说：“云安乐，看你这卑贱的样子，如同蝼蚁一般在本公主的脚下，你还有什么可清高的”
是啊，几日前她还是花团锦簇的长公主，如今却匍匐在别人的脚下，卑微又屈辱。
云汐嘴角渗出血迹，抬头看着皇甫音，眼里迸射出仇恨的火花，声音冷冷的。
“他不爱你”
皇甫音蹙眉：“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不爱你”
皇甫音抬手摸了摸鬓角，自信的说：“谁不知我皇甫音，既可对镜贴花黄,亦可铁甲披寒光，仰慕者数不胜数，早晚有一日，他会看见我的好，爱上我”
“他不会爱你的”
无论叶辞优温润如玉的外衣下藏着何等真实面孔，相识多年，这一点云汐可以肯定，叶辞优不会喜欢一个冲动、易怒、做事不顾及后果的女人。
云汐的话云淡风轻，却让皇甫音怒火中烧。
她站在云汐面前，云汐就这么趴在她的脚下，她是胜利者的姿态，她何惧？
转身，对着身后的侍卫。
“兄弟们，想不想尝尝这貌美如花的安乐长公主是何滋味？”
几个侍卫双眼放光，转念一想，这是侯爷要保的人，又低下了头。
皇甫音皱眉：“废物，怕什么，本公主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天塌下来自有本公主撑着”
“是”几个侍卫拱手。
这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天仙一样的人儿谁不想揽之入怀。
云汐一身白色里衣，满身血迹，长发乱着，散发出一种凄凉的美。
看见几个男人一脸色相靠近，她闭上了眼，也不抵抗，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了。
侍卫伸出的手还没碰到云汐的领口，一脚被踢飞出去，撞到了桌角上。
叶辞优飞身而过，他刚进宫门，就来人通报皇甫音去了叶府，他急忙掉头，回来正看见这一幕。
云汐的惨状让叶辞优怒了。
皱眉，咬牙切齿：“找死”
不顾求饶，叶辞优出剑极快，迅速解决了几人。
皇甫音瞪大双眸，她不敢相信叶辞优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杀了她这几个贴身侍卫。
“你疯了？”
叶辞优转身看向她，怒气未消。
“我看是六公主疯了吧，是谁给你的胆子来我的府上伤我的人”
皇甫音急的跺脚：“穆恒，我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叶辞优的声音很凉：“皇甫音，他们死了，看在舅舅的面子上，今日之事我不追究，但是若有下次，安乐受得伤我让你十倍奉还！”
皇甫音还想说什么。
叶辞优大声：“滚”
“我去告诉父皇”皇甫音一边哭一边跑出去。
叶辞优转身轻轻的把云汐抱起放在榻上。
叶辞优召太医来把云汐旧的伤口换药，新的伤口上药。
皇甫音下手重，伤口都很深，云汐感觉全身都疼的火热。
人都退下去了，屋内就剩他们二人。
叶辞优坐到榻边，轻声的问。
“还很疼吗？”
叶辞优看着床上闭目的云汐，醒来好多天了，一句话没有和他说过。
“安乐，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对不起三个字对你来说起不到任何疗伤的作用”
云汐依旧没有出声，闭着眼睛，叶辞优知道她醒着。
“我的真实名字叫穆恒，母亲是皇甫帝皇甫睿的亲姐姐淑嘉公主，父亲是皇甫的豫昭侯，我出生没几日父亲就去世了，死在和西云的战争中”
多年前皇甫和西云有过一场大战，结果两败俱伤，双方约定百年修好，那时西云和皇甫还是上一辈的皇帝。
“得知父亲阵亡的消息，我还没有满月，母亲殉情，舅舅把我接到宫中抚养，舅舅恨西云人，从小我就也恨西云人”
叶辞优停了停，看着云汐没有什么表情，继续说着。
“五岁那年，舅舅登基，不久，在暗探口中得知西云叶老将军收到昔日回乡同僚的托孤信，派人千里迢迢去接那个孩子，叶老将军掌西云兵权，却膝下无子，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兵权自然要落在这个养子手里，舅舅便有了偷梁换柱之法，收买接送之人，想着无需大动干戈就可谋取西云江山”
云汐很早就知道叶辞优不是叶老将军亲生，因为叶辞优的出身云后还曾不满这份亲事，但云汐没想到的是，压根没有什么叛变，他本就是皇甫皇室的人，而真正的叶辞优或许早就死了。
“整个皇甫宫中，我是年龄最合适的孩子，长的也瘦弱，和穷苦人家的孩子一模一样，就这样我被送到了西云叶府”
说到这叶辞优轻轻得笑了一下。
“初到叶府，老将军严厉，我整日战战兢兢，与你定亲后更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恐怕你瞧不上我，十载蛰伏，一朝功成，报了父母的仇，帮舅舅得到他最想要的西云国，本以为可以卸下担子，从此轻松的活着，却没想到......夜夜难眠”
“你父皇两袖清风，是明君，母后温良贤淑，是贤后，两位皇兄更是疏风朗月，都是有才干之人，我...”
听见叶辞优提起自己家人，云汐攥紧拳头。
“我很痛心，但是我有我的国，我的身份，我的使命，我身上背负太多的期望，我必须那么做”
“安乐，你是一个意外，开始我带着目的接近你，只想要驸马的身份，但是你的豁达，和善，通透，才华，无一不在吸引我”
“所以我给舅舅提出多年以来唯一的请求，就是护下你，纵使我有万般虚假，对你的情却是真，我很爱你，真的很爱你，安乐，我可以等，一年十年二十年，等到你原谅我，等到你肯睁开眼睛看我”
憋了多日的话说完了。
叶辞优抬手，帮云汐拉了一下被子。
“好好休息吧，我会加强守卫，不会有人在打扰你”
叶辞优起身向外走，他还要进宫，早上下的诏令，现下都快晌午了。
“穆恒，若有一日利刃在手，杀你，我绝不会手软”
云汐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冷淡中透着杀意。
叶辞优挑了挑嘴角，她终于肯开口说话了，不管是恨还是什么，她肯说话就好。
叶辞优回头柔声回应：“等到那一日，不用你动手，我亲手还你这条命，但是在此之前我还不能死，因为，我死了，这个世上就没有人能护住你了”
转身离开。
云汐冷笑一声，如今叶辞优的情深几许在她眼中，耳中，心中没有一丝感动，反之恶心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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