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鸳鸯谱

除夕之夜，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随着一盘盘精心烹饪的美味佳肴被端上餐桌，烟霞山百余人组成了一个大家庭，年夜饭气氛拉满。

  有老人在堂，按说应该发表几句餐前致辞的，不过楚震山和陈淮安都自诩粗人，庄老夫子又推脱不语，最后还是楚良才越俎代庖，站起身开口说道：“各位长辈，各位同仁，各位学子，除夕辞旧，万家团圆，今日在此俱为一家。大家好好过个年吧！”

  “好！好！好！”寥寥数语赢得满堂喝彩。

  今年的年夜饭摆在了学院的礼堂，虽男女分桌但举目可见，这是烟霞山独有的场景，似是与封建礼教的习俗格格不入，但大多数人已经习惯了，感觉并无不妥。

  事实上，楚良才从一开始极力排斥男尊女卑的思想，在烟霞山倒是没有那么多羁绊，老夫子庄道临身在学院已是第二个年头，起初也对楚良才这样的安排颇有不屑，不过当初烟霞学院的女子除了赵羽桐、庄梦蝶、陈青莲之外也没有外人，因此也就迁就了。

  后来，烟霞学院一下子招收了百余名女学员，依旧和男学员同出同进，比肩相交。别说他不适应，许多男学员也来向他反映于礼不合的问题。岂料一段时间过后，女学员们学习进度普遍要比男学员高上一大截。

  在烟霞学院这样一个奇葩的地方，所有的目标和荣誉都以学业水平的高低而论，赵羽桐和庄梦蝶更是憋着劲儿地给女学员们开小灶，逼得男学员们羞愤难当又无可奈何，只能发愤图强去追赶，确实没有人再去小看这些女流之辈。

  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习惯了。偶尔男学员向庄梦蝶或者赵羽桐请教问题，也能得到满意的答复，他们倒乐的来找。学无先后，达者为师。遑论男女？

  时间是最好的调和剂，烟霞学院在无形当中把封建礼教中的糟粕摒除在外。女学员们比之男学员更有礼貌，更懂得分寸，慢慢的大家也就和睦相处了。

  除夕之夜的餐桌上，大家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楚良才他们这一桌都是好酒之人，筹觥交错间以面露三分醉意，楚良才赶紧提醒说：“诸位可别光顾着饮酒，一会儿还有好戏开场呢！”

  “哦？莫非今夜还有唱戏的节目不成？赶快上来让等欣赏一下吧！”郑伟山为人粗犷豪放，闻言马上拱手说道。

  “伟山莫急！此戏非彼戏，乃是我们烟霞学院的学子们自行排练的节目，唤作烟霞山春晚，今年已然是第二届了，大家敬请期待！”楚良才抬起手臂，得意洋洋地说道。

  “哈哈哈哈，竟有此事！那我老郑还真的有点迫不及待了！”郑伟山一脸惊喜地说道。

  郑伟山话音刚落，楚震山、陈淮安等人也是满脸期待，彼此对视一眼后，非常自觉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就连素来稳重的知府李夏升脸上也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这时，楚良才忽然一脸坏笑地说：“伟山呐，你可先别高兴的太早了。一会大家表演完了，说不得你们军工团几位也得上去给大家露一手，助助兴啥的。”

  “啊？这个嘛……好说！好说！”郑伟山的表情勉强而又尴尬。

  “嘿嘿嘿嘿……”围坐一桌的几个人顿时低头窃笑。

  宴席将散，第一次来到烟霞山过除夕的人无论男女都在小声谈论着一会儿将要开场的所谓烟霞山春晚，感觉新奇而有趣。

  不经意间，楚震山的眼睛从某个方向瞄了一下，而后靠向身边的老伙计陈淮安指指点点地说了句什么话，陈淮安随即小心翼翼抬起头，望向楚震山所指的方向，刹那间满脸不可思议，恍惚又觉失态，赶紧低下头掩饰内心的慌乱。

  不一会儿，陈淮安假装内急起身，楚震山默契地跟上，离开餐桌后却是不动声色地走到了礼堂外面的一个拐角处，见四下无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楚兄，此事你怎么看？”却是陈淮安忍不住小声问道。

  “不像简单的玩闹，我看你家丫头可是动手了，对方可一点也没有生气啊！”楚震山捋了捋胡须说道。

  “这丫头莫不是失心疯了，那可是皇子啊！”陈淮安忧心忡忡地说道。

  “那又如何！你情我愿的事情，老陈你要不必多虑了，顺其自然吧！”楚震山不以为然地说道。

  “当真吗？我这心里怎么还是有点不踏实啊！”陈淮安仍有些不安地说道。

  “怕什么，四皇子为人敦厚，我看你倒省的操心了！”楚震山满不在乎地说道。

  “老兄啊！这皇家的亲可不好攀呐！”陈淮安还是忧心忡忡。

  “顺其自然吧！”楚震山拍了一下陈淮安的肩膀劝道。

  ……

  彼时，赵毅仁和陈青莲因为年夜饭的座位正好背靠背，楚良才和郑伟山说笑让他们在春晚舞台上表演助兴的时候，赵毅仁一时兴起，偷偷踢了一下陈青莲的椅子，转过头小声说了句：“敢不敢一会儿上台比试比试？”

  “怕你呀！再敢踢我椅子试试！”陈青莲当仁不让地回怼了一句还不解气，伸出两根手指掐住赵毅仁的腰间，恨恨地扭了一下。

  “算你狠！”赵毅仁疼的龇牙咧嘴，却是不敢当场报仇，只好强忍下来，等着一会儿在舞台上见真章。

  一对儿向来打闹惯了的欢喜冤家，就这样不太愉快约好了一场比试，没想到这一幕却刚好被两个老头子看在眼里，于是便有了礼堂外的一段对话。

  这俩老顽童也是有点太过操心，不过是看了一眼少男少女的嬉笑打闹，这厢就点上了鸳鸯谱。

  如果被陈青莲知道，自己的爷爷和另外一个闲的没事干的老头儿，这会儿已经操心上了她的婚姻大事，不知道心中作何感想？

  当然，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正是因为陈青莲和赵毅仁平时随意惯了，彼此间玩闹毫无顾忌，或许他们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但两个人能凑成一对儿欢喜冤家，又何尝不是一种莫大的缘分。

  又或许，他们之间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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