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侠？！ 六
“是。”尉迟静澜点头。
他回身走向门边，打开房门，对候在门外的二人传达屋主的意思：“你们，进来吧。”
早就被站得不耐烦的凌若水的牢骚磨得耳朵生疼的卢迪听到这一声喊，简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箭一样地冲了过去。
“呿。”看着卢迪像躲瘟神一样躲着自己，凌若水不由得闷哼一声，也慢吞吞地走到屋子门口去。
“啊……！！”
还没等凌若水一脚迈进屋里，就听里面传出一声相当没品的大叫。不用说也知道，这叫声只可能属于那个小少爷。
凌若水顿时觉得有想冲上去揍他一拳的冲动，在这么个厉害的人物面前，这样大喊大叫，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她真想立刻跟屋主人说她不认识这个人。
“你叫什么叫啊，招魂啊。”凌若水看也没看，没好气地训斥起来。
“不，不是……”卢迪的声音里充满着惊讶，甚至还有点些微的欣喜，但又带着些疑惑。“你……你是小时候常来我家的那个……叔叔？”
“哈哈哈哈，好小子，看来我那时候没白疼你，还记得我啊。这么多年没见你，你可真是长大了呢。”林成则爽朗地笑起来，走过去用力拍了拍卢迪的肩。
“嗯……真疼……”承受了林成则几下有力的拍打，卢迪不由得小声嘀咕道。
“小子，你不在家好好呆着，怎么找上了我这冷面的静澜侄儿？能请的动他，想来你不是因为想要看我才找的他吧。”中年男人沉着浑厚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
“世伯……”听着男人形容自己冷面，尉迟静澜也不免有点抵触。
经过林成则这样一提醒，卢迪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来意，看着男人深邃的眼，再看看他旁边一脸霜雪的尉迟静澜，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林伯伯……，尉迟先生……你们……尉迟先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卢迪瞪大眼睛，有点不敢相信这突发的状况。
“啊，你不要怪澜儿，他也是为你着想，如果他去告诉你情况，你很可能就活不到现在了。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来问你的身世的吧？”
林成则语调很轻松，但是每一字每一句都不缺少分量。
“…………”卢迪一时间想不到该说什么话，他隐约地觉得，自己好像早已被设计了。
“你真的那么想知道你的身世吗？迪儿？”林成则十分严肃地问。
同样的，当初尉迟静澜询问他的那种表情，也再次出现在他的脸上。
小小的书房内，气压变得很强。
不过这次，卢迪并没有像上次那样陷入深深的矛盾。他坚定的目光对视二人，用他那洪亮而仍带有些少年气的声音回答：“是的，不然我今天也不会站在这儿。”
林成则稍微有点小惊讶，转而望向尉迟静澜：“哦呀哦呀，我说他怎么能打动我这个心里只有曲水流觞、管弦丝竹的风雅侄儿……真是很强的气势啊。”
尉迟静澜回应着林成则，苦笑道：“是吧……我也败给了这小子呢。”
默默看着局势发展变化的凌若水一直聆听着这些发言，终于也憋不住疑问：“那个……我一直就很想问……这个小子的身世真的很重要吧？”
“唉？！这位姑娘是谁啊？？”
这回，换了一脸老江湖的林成则大叫了。
尉迟静澜看到林成则也这样没有身段，不顾身份的大叫起来，不禁扶额头疼起来。
“世伯……她一早就在这屋子里啊，你不要跟我说你没看见吧。”
林成则不以为意，大大咧咧地说：“哎呀，我真的没注意，光顾看你和迪儿了嘛，我真没注意还有一位姑娘啊。”
“什…………么…………”凌若水背后忽地升腾起一股无名火。
看着濒临爆发边缘的凌若水，卢迪吓出了一身冷汗……嗯……果然当年邻居王二小跟自己说不能惹女人生气是对的。
眼见着凌若水就要实施拆房子的行动，林成则却不慌不忙地走到凌若水面前：“哎呀，这位姑娘，真是不好意思，都怪我粗心大意了，怎么能忽略这么一个美人呢，姑娘别见怪啊。”
“美人？”听到这个形容词，凌若水的火顿时消了一半，睁大眼睛确认。
“嗯，是啊。这么漂亮的姑娘还真是少见。不过，美人是不能生气的哦，会影响美容的。”林成则笑眯眯地回答。
“啊。”凌若水赶紧摸摸脸，也就忘记了生气。
看着凌若水这喜怒无常的变化，卢迪不由得感到一丝无奈，他真觉得女人无法理解，刚才还火冒三丈，现在却又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了，真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世伯……那么。是不是该说正事了。”尉迟静澜欠身问。
“嗯。”林成则坐回到书案后面，请了其他诸人都找定了位置，开始娓娓道来。
卢迪并不是他的本名，他的本名叫做萧楚寒。说到他的父亲，正是二十年前江湖上最强的武林盟主，血染黄沙的孤鹰城城主萧红鹰。二十年前萧红鹰作为一代侠士，凭着自己的一身肝胆，还有过硬的武功，在江湖上结交了无数好友——尉迟静澜的父亲尉迟凌霜和林成则就是其中之一—发展了自己的门派，并使自己的门派从一个小小的门派逐步成为几大势力之一，又凭着他精湛的武学，夺得了武林至尊的位置。
“但是，你父亲有个恶习。”林成则略带惋惜的说。“他性喜渔色，贪恋美女。有一次，他醉酒调戏了门人的妻子，还硬是把那女子纳成了自己的侍妾。因为他武功高强，所以有恃无恐。结果，惹恼了门人，那个被夺妻之人领着几成弟子举行了造反。你父亲看到有人公然反抗自己，很震怒，于是带着其他弟子准备进行镇压。听到这个消息，当时我们许多人都试图劝阻他，可是都没有效果，一直在外游历的他的密友，亲如手足的玉面剑客尉迟凌霜听闻这个消息，也赶来劝说。当时正是江湖动荡，风声鹤唳的时候，凌霜劝他着眼大局，将门人的妻子放回去，给门人道个歉。可是他却因正在气头上，觉得尉迟凌霜小瞧了自己，所以赌气不但没有归还女人，还将所有造反弟子统统杀掉，进行了血腥的镇压。尉迟凌霜听到这个消息后十分生气，毅然断绝了他们之间多年的友谊，不再往来。”
说到这里，林成则抬眼望了望长相酷似父亲的尉迟静澜。尉迟静澜听得很认真，很安静，眼睛里闪现着读不懂的色彩。
“后来，被杀了丈夫的女人因为感到绝望而怀恨在心，一直寻找机会报仇，终于有一天，一直在武林中觊觎着宗主宝座的凌霄堡的堡主派人混入孤鹰城，趁着红鹰大意，跟那女人接上了头，那女人便跟他们里应外合，在一个宴会上，她给你父亲下了毒，然后解除了岗哨，凌霄堡的人趁夜杀来，孤鹰城没有防备，被一举杀破。那女人也被凌霄堡的人杀死。还好你母亲是个聪明人，带着你父亲和你姐姐从城堡的暗道中逃了出去，在一个小村寨搭了个房子住下。那时候，红鹰已经是病入膏肓了。没过几个月，你就在这小屋里出生了。本想能在那里生活下去，但是没过多久，凌霄堡的人还是找来了。大概是红鹰早就预料到会有那么一天，所以即使住的是那样破败的小屋，他也还是准备了逃生的地道。”
“…………那，后来呢……”卢迪大概预感到了之后发生的事情，但还是颤抖着声音发问。
林成则摇摇头：“后来，你父亲拖着病重的身体和他们搏斗，被窃取了首级，你母亲……大概是自缢了……我赶到的时候他们的房子已经被烧光了。我是在后山的一个小山洞里发现你的。当时，你还没满周岁……至于你姐姐……我没有找到，不过残骸中没有小孩的尸体。所以她应该还活着的吧。”
“……”凌若水听得到吸一口凉气。“这么说，这小子……是武林盟主的儿子？”
林成则肯定地点点头。
“现在你知道了你的身世，你也就不得不踏入这个江湖了，我想你之前应该也有耳闻吧，那个凌霄堡后来更名凌霄殿，干的那些臭名昭著的事情。作为萧盟主的儿子，无论是为父亲报仇尽孝，还是为武林铲除祸害，你都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哈？”少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说是责任……我什么都不会啊。”
林成则笑笑：“确实，现在让你去无疑是送死，不过你也不是什么都不会，你不是一直在练那心法么？那个是你们萧家的萧氏心法，练了这么多年，内功修为怕是照静澜侄儿也不差许多。只要再假以时日修些外家功夫，你去跟那凌霄殿斗，也不是没有胜算。当然……要是能找到你姐姐的话，或许还能找到你们家独传的萧氏剑谱。最近静澜侄儿也正在积极搜寻。”
少年的墨色瞳孔瞪得老大：“我没听错的话…………你的意思是说……我能成为大侠？！”
“啊，是啊。可以这么说吧。”林成则依然笑眯眯地回答。
正在这个被告知自己姓萧的少年发蒙的同时，尉迟静澜突然猛冲到桌前抓起一杆笔，直直地向门上飞了过去。
笔杆如一把利刃，嗖的一声夹带着呼啸的风声穿过门板。
“门外何人？！”
随着尉迟静澜的厉声呵斥，门外想起瓷器碎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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