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挡灾
荟萃楼，三楼梅园厢房。
南沫凤眸闪过诧色，“什么叫做你不是你爹娘的亲生女儿？”
李漫刚刚还迷迷糊糊的双目瞬间清明，急忙解释，“我当然是我爹娘的亲生女儿了，你一定是听错了。”
“既如此，你约我今日来此所为何事？你在这里买醉又为何事？仅仅只是跟安阳侯府的定亲吗？”
南沫冷静自持的一连几个问题，让李漫一时间无从开口。
她低垂眉眼，静静的坐在那，整个身子好似都缩成一团，跟以往那个英姿飒爽的李漫完全就是两个人。
只一会功夫，南沫就听到低声的抽泣声，以及那团缩着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她知晓，李家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且这个事情与李漫的身份有关系。
刚刚那会服过醒酒药后，下意识的言语不是作假也不是赌气，是真实的。
加之眼前李漫抱着双腿蜷缩在椅子上，将头埋在双腿上的委屈模样，足以证明李漫也许真的不是李家亲生女儿。
当了十八年的李家女儿，忽有一日发觉爹娘并非亲生父母，心里定然是不好受的。
南沫抬脚走到跟前，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只是伸出纤纤玉手，在李漫头上轻抚，“无论发生何事都有我在。”
“哇……”
南沫这句话就像一个开关，彻底打开了李漫这段时间压在心底的委屈。
顷刻间，她抱着南沫的腰，整个人都埋在怀里放声哭泣。
包厢外面闻香和李漫的贴身丫鬟喜鹊听到里面传来的哭声，二人反应皆不同。
闻香下意识的往包厢旁边走去，观察着周围是否会有人经过此处，一旦有，尽可能的让对方绕路不要靠近这间厢房。
喜鹊则是长舒一口气，她家小姐终于哭出来了，只要哭出来就好，这段时间她是真怕自己小姐憋出什么病来。
府内的事情，她身为丫鬟什么也帮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守着自家小姐，即便小姐真的不是李府的嫡长女，不是李府的姑娘，但也都是她的小姐。
厢房里。
李漫终于哭完，整个人蔫巴巴的靠在椅子上，一双原本明亮的大眼，此刻又红又肿，鼻子也红红的，连脸蛋都哭的涨红，而且满脸的泪痕。
任谁瞧见都知道她刚刚大哭过一场。
南沫走到厢房门口，将门打开一个缝隙，“去厨房要几个水煮蛋。”
喜鹊急忙往楼下去。
不一会，水煮蛋送来了。
南沫亲手将水煮蛋剥开，然后在李漫的眼睛和脸上轻敷。
自始至终她没有言语一声，直到李漫自己终于开口。
因为哭过声音有些微微沙哑，同时还带着一抹轻颤，“我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连庶女都不是，完全不是李家血脉。”
南沫敷着鸡蛋的手没有停，依旧慢慢的为其消肿，她声音极轻极温柔，“然后呢？”
她没有问怎么知道的，也没有问是真是假。
跟李漫相交以来，她将她视为朋友，身为朋友这一刻需要做到静静地聆听。
“上次你也知道我爹娘和安阳侯府都相互中意这门亲事，我打心里其实是不愿意的，但后来因为父母之命我别无选择，便同意了。
只是前几日，我想着既然日后真的要嫁入安阳侯府，那就该跟之前告个别，所以夜里我偷偷出府去了迎春楼。”
“你去见萧千樾了？”
李漫忍住酸涩点了点头，“那晚我是真的想偷偷见他最后一面，然后就让这无疾而终的慕恋就此打住，从今往后我就只是他人妇。但你知道吗，那晚我在迎春楼见到我爹了。”
李漫仰着头一双杏眼红巴巴的。
南沫收走鸡蛋，安抚道，“依照你爹在外的声名确实不应该出现在迎春楼。”
“不仅我爹在那里，我娘也在，出于好奇我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李漫喉咙沙哑，吸了口气，低声道，“那间房间里还有一个迎春楼刚刚收进来的一个清白姑娘，而且那姑娘还称呼我爹娘为爹娘。
之后听了里面三人的谈话我才知晓，原来我并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我是为了给他们亲生女儿挡灾才被带回李家当做嫡长女养着的。”
“挡灾？”南沫眉头微微一皱。
“至于挡什么灾我也不清楚，当时我已经没有任何思绪了，我从未想过我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真的从来都不曾想过。”
李漫此时有些激动，眼泪又再次流了出来。
“我爹娘说等我以将军府嫡女的身份嫁入安阳侯府后，他们就对外称那姑娘是故人之女，故人去世他们便将其收为养女留在将军府生活。
其实对于这些我都没有任何怨言，如若我真的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但这么多年他们是真心疼我的，而且也并没有因为亲生女儿回来就将我赶走。无论最初是什么原因将我视为女儿养着，我都应该又要感恩之心。”
南沫拿出帕子轻轻给其擦拭眼泪，“你没找李将军和夫人问一问怎么回事？”
“我当时就想问的，但听到他们后面的谈话，我便没有勇气去问了。”
“他们还说什么了？”
李漫的脸色这一刻有些苍白，良久才开口，“那姑娘说让我嫁入安阳侯府后，然后借助侯府求皇后娘娘一道旨意让她嫁给萧千樾，她说她早就心悦他了，还说……还说……还说安阳侯府是火坑，任谁进去都是死无葬身之地。”
之前南沫都神色很平静，在听到这里的时候，凤眸闪过一抹厉色，“你亲耳听到那姑娘对你爹娘说的？”
李漫连连点头，“你也知道我轻功了得，在潜入迎春楼发现有个身影跟我爹很相似的时候，我跟了上去。
当确定那人就是我爹伪装的，我更是好奇使然的隐匿气息暗中盯着，当时我爹娘都在那个姑娘的房间里，我听得清清楚楚。”
南沫静默片刻，“你可看到那姑娘的长相？”
“没有，只是一个虚晃的身影，不过我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那姑娘是最近借着迎春楼新一轮挑选花魁新选入的姑娘身份进的京。”
接着李漫又说，“当时我只是很气愤，气我爹娘听了那姑娘的话之后，竟然很爽快的答应了。
就算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在听到有人说安阳侯府是火坑，难道不多问一句为何是火坑，毕竟女儿要嫁过去。
但他们什么多余的话都没问，只是一个劲的答应那姑娘的要求。”
南沫眼底的冰冷一闪而过，“这件事你可告诉过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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