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符度一日,无符讨一日
若说这遥沙如何与赵公子相识相知,故事还得从半月前说起。
半月前,时常百无聊赖、整日游手好闲的遥沙又趁西王母未留意间,又、又、又偷摸混到了大历晷旁,想要借助大历晷的神力穿越到货真价实的古代游览一番,此次目的地与之前的一模一样,那就是同样毫无规律且毫无章法、纯粹一时兴起的突发奇想,遥沙朝四下望去,再次确定无巡逻的仙女来往之后,便施法用手指隔空拨动神针,只见遥沙小手一挥,神针随即自行沿着顺时针的方向缓慢转动起来,慢慢地带动大历晷盘开始转圈,并发出笨重的大石摩擦的哐哐声,不多时,法术之续力消失,神针慢慢停下,大历晷盘没有了推力,也开始慢慢停下,只听“噔噔”两声,神针卡住了似的,带着大历桂晷盘一起停下,此时神针的影子落在大历晷盘上东面,晷盘面上立即闪现“大赵王朝大中祥符露月十五”等字样,遥沙再次施法术拨动神针,神针与大历晷盘再次自行转动,不多时又停下,此时大历晷盘上闪现“汴京”二字。
遥沙开心的摇摆起来,很快,大历晷像往常一样变成一个巨大的深邃星空漩涡、发出幽蓝深紫微红的光,俯视下去,仿佛下面是一个美轮美奂、又神秘莫测、且精妙绝伦的一个万丈深渊。遥沙非常喜欢大历晷,也非常喜欢这开盲盒一般随意穿越的感觉,她弯下腰轻轻抚摸了一下赑屃的脑袋说:“辛苦你了!”
感谢完赑屃之后,遥沙纵身一跃,满脸的兴奋和期待不言自喻,本来,按照遥沙的计划,是降落在一个无人巷子之类的地方,但是在降落的过程中,突然一阵妖风吹来,风力十分强劲,闪了遥沙的腰,一下就把遥沙吹离了原来的轨迹,让遥沙出现在了一个农家的猪圈上空,然后迅速下坠,将猪圈的圈顶砸穿,重重摔落在了猪猪睡的半干湿的稻草上,四周猪猪的便便臭气熏天,这可让遥沙狠狠吸饱了,猪圈里的猪猪一个个膘肥体壮、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天外来客,嘴巴里流着粘稠的口水,遥沙赶紧从稻草上爬起来,闻闻身上的味道,真上头,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突然一个女孩惊恐的尖叫声就对自己对面传来,遥沙抬头一瞧,一个穿着红色袄裙的半大女孩站在猪圈围栏外面正在看着自己尖叫,遥沙抬手,想示意女孩不要叫了,不料女孩吓得调头就跑,结果没跑两步就摔倒,只听远处有人大喊惊恐问话:“红丫头!怎么了!”
遥沙不想惹事,看着女孩身上的红色袄裙好看,于是照葫芦画瓢、用法术换了一身一模一样的衣裙,只是把红色换成了浅亮的橙色,把尺码换成了成人款,刚准备起步,忽然眼前飘来一个灰色光球,见到灰色光球,遥沙皱起眉头,灰色,在自由天的颜色里算不上光明的颜色,在光球的世界里,灰色,是许愿人陷入绝望时显现的心之颜色,灰色,代表许愿者已经走投无路之绝望!遥沙每每看见灰色的光球,心情都会大打折扣。
遥沙伸手接过灰色光球,不禁感慨道:“古来憾事多,瞧,刚落地就来活了!”说罢用力将灰色光球砸在猪大便上,溅起无数粪之便花,仿佛这样就能砸碎许愿人的绝望和困境!灰色光球破碎后,无数灰色沙粒飘散开来,将遥沙慢慢包围,之后将遥沙带到了另外一处巷子,等女孩的家人赶到猪圈,只看到一个被砸坏的猪圈顶和昏倒的女孩,其他什么也没有,转瞬遥沙来到一个小巷子里,这个巷子位置比较偏僻,房屋也比较破旧,刚到巷子里,便听见一个妇人哭喊得撕心裂肺,遥沙寻声探去,来到一户贫穷农家,此处已经有不少人在围观了。
遥沙挤开人群凑过去,只见农户院子内,一个朴实的妇人正趴在地上,一双短毡靴也不知道捕了多少次,早就面目全非,身上穿着灰色的袄裙,补丁亦是甚多,头发盘在脑后,用一块麻布简单包着,此女子便是灰色光球的许愿者,名叫春芽,此刻她正死死抱住他那赌鬼丈夫卢大!卢大穿一身灰色棉衣裤,衣裤上亦有诸多补丁,脚踩一双泛旧短毡靴,手里拿着一串铜钱,天寒地冻,春芽趴在地上,令人看着心疼,更糟的是,那卢大还在毫无人性般用力踹着春芽,想让春芽松开手,只听春芽大声地哭喊着:“孩子他爹,你长点人心咧!这是我挖了几天野菜才刚卖的!你得留米钱给我们娘三啊!家里两天没下米了,你的一双儿女这两天吃的都是野菜啊!”
遥沙朝屋内看去,只见门后躲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皆四五岁模样,用四只惊恐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一切,年幼的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反抗,只听旁边的人都在骂卢大,说:“这卢大简直不是人啊,有一分赌一分,老婆孩子的米钱也拿去赌!”
“简直岂有此理!”
人群中有个路过的富贵公子大喝一声,众人朝他望去,正好看见那喊话之人,正是气宇轩昂、气质不凡的赵公子,遥沙回头望去,只见赵公子一脸气愤,四周威风突起,吹得赵公子的发丝随风飞扬,看看上去十分英俊潇洒,把遥沙迷得花痴一般,心中顿时有了一个很好的想法,赵公子此刻身旁只带着那个一张冷脸,但是武功高强、看着就不好惹的柳龙,赵公子话音才落,柳龙便走上前去,对准卢大的腮帮子抬手就是一个大笔抖,一巴掌就把卢大打趴在地,力道之大可见一斑!卢大手中的一串铜钱也随之落地,柳龙捡起来递给春芽,春芽赶紧将钱藏到衣服里。
众人看了皆大呼:“打得好!”
卢大从地上爬起来,瞧见打自己的是人高马大、且手握长剑的柳龙,瞬间没有了气势,只敢拿眼镜不服气地斜视柳龙。看了会儿之后,卢大准备转身离开,遥沙却凑上前来,堵住卢大去路,带着调调开始嘲讽道:“嘿嘿,瞧一瞧,走一走,逛街碰见大赖狗!大赖狗,长得丑,不光脸丑心更丑!”
卢大听后怒气冲冲地质问遥沙:“死丫头,你说什么!”
遥沙接着嘲讽道:“世间人,懂人伦,赖狗不知还来问!”
遥沙一通嘲讽惹得大伙一阵哄笑,卢大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抬手就想给遥沙一点教训,遥沙趁势溜到赵公子身后,挽住赵公子的胳膊,假装害怕且娇滴滴地说:“官人,你看,他要打我!”
卢大一看这遥沙的官人是为富家公子,他身旁还站着人高马大的柳龙,一下子就蔫了,默默把手收了下去,遥沙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卢大,用法术控制卢大的右手又猛地抬了起来,卢大看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一脸惊恐,遥沙趁热打铁地说:“官人,你看,他还想打我!”
秉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真理,卢大慌忙用左手使劲按住右手,但是怎么也按不住,反而带着无比怨气朝赵公子挥去,这下可好,柳龙又赏了卢大一个大笔抖,将卢大再次打翻在地,满嘴鲜血,当柳龙的手打在卢大腮帮子上的一瞬间,一声清脆且响亮的巴掌声震破了卢大的耳膜,围观的老百姓猛烈鼓掌,表示打得真好!
当大家都以为卢大该知道死字怎么写的时候,遥沙又用法术操控卢大,只见卢大吐了一口老血,又爬起来操起家门口一把锄头就朝柳龙劈来,柳龙以神之速度站到赵公子面前,以免卢大误伤赵公子,而赵公子则用一只手拦在遥沙面前,保护遥沙安危,遥沙满脸窃喜和得意,继续操纵卢大向柳龙劈来,柳龙看准方向,一脚踢飞卢大手中的锄头,紧接着又是一脚踢在卢大的下巴上,直接踢飞了卢大两颗牙,卢大害怕得全身发抖,赶紧跪地急速磕头求饶,一边磕头一边大喊道:“公子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小的鬼上身了!才敢对公子出手的,求公子放过小的!”
遥沙的原定计划是让卢大魂飞魄散的,如今美色在前,遥沙也就没有心思再收拾卢大,见卢大跪地磕头,也就收起了法术,而后一下子跳到赵公子面前,说:“从此你与你妻小毫无瓜葛,不准你再见他们!”
卢大听后赶紧说:“小姐说了就是,但是好歹那是我妻小,小姐能否给点银子打发小的?”
遥沙原本已经打算放过卢大,留他一条狗命,让其自生自灭,没想到卢大死性不改,竟然还敢开口跟遥沙索要钱财,这可把遥沙都气笑了,低声说:“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说罢又用法术控制住卢大,令卢大突然又发起狠来,只见卢大突然跳起来,一把将遥沙推倒在地,而后立即抬起脚来,准备在遥沙的脸上狠狠来上一印子,说是迟那时快,赵公子反手一个大笔抖将卢大打翻,赶紧将遥沙扶起来,柳龙也飞身上前,一脚将卢大踩在脚底,赵公子赶忙替遥沙检查伤势,关切地问:“没事吧?”
遥沙皱着眉头,露出一副忍着伤痛的表情,楚楚可怜地说:“我没事!”
赵公子见遥沙受伤很是气愤,对柳龙说:“此等刁民,马上扭送官府,关他一辈子!”
柳龙得令用剑鞘搭在卢大的肩膀上,说:“走吧,我亲自送你到衙门去撒泼!”
卢大哪敢抵抗,只能乖乖站起来,朝官府走去,遥沙赶紧补充一句:“记得叫他写休书!”
在柳龙的帮衬下,很快春芽拿到休书,感激涕零,正在开心之际,遥沙将手伸向柳龙,毫不客气地问:“给点钱!”柳龙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绣花钱袋,正准备说些什么,就被遥沙一把抢走了,然后一股脑全都倒给了春芽,而后温柔地说:“这些钱你拿着,做点小买卖,你的一双儿女还小,可不能轻易寻死!”
春芽听后大惊,目不转睛地看着遥沙,因为就在刚才卢大抢钱之时,她实在心痛又无处诉苦,于是迫切许下愿望,希望佛主能帮助自己脱离赌徒丈夫之手,若有人照顾自己的一双儿女,自己愿意削发为尼,侍奉佛主一辈子!可惜佛主没有及时给她回应,春芽便绝望地大喊:“天上地下,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来帮帮我们可怜的娘三个嘛!这还叫不叫人活了!如果老天不给我们娘仨活路,我春芽就只有带着孩子跳河了!”
这悲切的声音被正在天空飞行的遥沙听到了,立即赶来帮他收拾坏人,春芽没想到许望这么快就应验了,真的有神仙下凡尘来拯救她,于是立即下跪,对遥沙感激涕零地说:“神仙听见我的许愿了!多谢仙女救命之恩!多谢仙女!多谢仙女!”
遥沙扶起春芽,说:“不用,速速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了,给孩子们买点好吃的!”说完,遥沙又在春芽的耳旁低声说:“扮丑,可省去诸多麻烦!”春芽听后立即带着一双儿女离开。赵公子见春芽离开,才优雅地问:“姑娘怎么称呼,为什么她会称呼你为仙女?”
在撒谎这片领域,遥沙是一流大师,对着赵公子和柳龙两个缺心眼的古代男色,张口就说:“我是昆仑山修仙的仙女,所以她叫我仙女!”
赵公子从未见过听过有世间会有修仙的女子存在,心中对遥沙的好奇顺着悬崖峭壁一路飞速攀爬!只听遥沙接着说:“是春芽求我帮忙摆脱她那可恨的丈夫的!”
赵公子疑惑地问:“仙女也管这事?”
遥沙点点头,说:“对呀!为什么不能管?”
赵公子笑了,说:“ 能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侠女也,想不到姑娘你既是侠女又是仙女,那敢问仙女怎么称呼?”
胡说八道这一块,遥沙天赋异禀,随时随地、每时每刻都能无所畏惧地张口就来,只听她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吾乃昆仑山上真玄道观千清道人门下天赋异禀之第一女弟子,道号百灵!”
赵公子听后,礼貌地向遥沙行了一个问候礼,说:“百灵小姐有礼!在下姓赵,大家皆叫我赵公子!
遥沙大气地回应说:“赵公子,好说好说!”
赵公子心中欢喜、欲多多了解遥沙,于是接着问:“百灵小姐说你是昆仑山修仙的,为何出现在这里?”
遥沙依旧是信口开河、信手拈来,想都没想就说:“是我师父赶我下山的!
赵公子疑惑地问:“你被赶出师门?为什么?”
在大历晷里撒谎,遥沙从来不需要过脑子,只凭一张巧嘴便可吹得天花乱坠、日月颠倒,只听遥沙睁大了眼睛,若有其事地娓娓道来:“哎,去年春天的一个清晨,我正在练习符文,师傅突然走来问我,道:百灵啊,为师问你,你可知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间,活着的真谛是为何?”
如此人生大哲之问,赵公子亦是很是好奇,赶紧追问道:“百灵小姐是怎么回答的?”柳龙似乎也很感兴趣,特别留意地听着。
只听遥沙大大咧咧地说:“我说人生在世,吃喝二字!人活着的真谛就是吃饱喝足!”
柳虎从未听过如此情真意切的“大哲之答”,一股难以抑制的笑意从胸中喷涌而出,但赵公子在前,他不敢放肆,但是这实在是忍不住,于是偷偷转身过去,用一只手死死按住自己的脸,以免自己的笑声从指缝间撞出来!
赵公子听后哈哈大笑,他从未见过如此真性情的女子,心中好感好似冲天烟火,一路扶摇直上窜到九霄云端,五彩绚烂地炸开了,从此将遥沙端放在心尖尖上,再不能脱手,但遥沙说的话实在不好评价,评得高吧,有违自心,评得低吧,怕伤了遥沙的心,于是只好一笑而过!
遥沙见后说,嘟起嘴巴,假装气呼呼地说:“你们怎么也这样!我当时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师兄弟们也这样笑,我说的难道不对吗?”说罢,遥沙逮住柳龙衣领问:“你觉得我说得不对,那你说,什么是人生真谛!”
柳龙猛烈摇头,憋住笑说:“我不知道!”
遥沙说松开柳龙的衣领,得意地笑着说:“不知道还取笑我?”说完将话锋转向赵公子,问:“公子你也笑我,那公子知道吗?”
赵公子想了一会,认真地说:“每个人出生门第不同,对人生的认识肯定亦不同,人生,长如彭祖,短如蜉蝣,所见世界不同,所感知的真谛恐怕也不尽相同吧,这个本公子也不能作答!”
遥沙说:“你怎么说的和我师傅说话一个口气!我师傅还说,但是不管怎么样,人生真谛不可能是吃喝!至少作为一个修仙者,人生真谛不会是吃喝,于是便把我赶下山,说我什么时候找到我的人生真谛什么时候再回去!”
赵公子点点头,说:“看来百灵小姐还未悟到此中真理!那百灵小姐来京都多久了?”
遥沙知此刻赵公子对自己已经产生了好感,于是眨巴了一下她水灵灵又亮晶晶的大眼睛,天真地说:“我今天才到的京都,一路走来的!”
赵公子听后惊奇地问:“走?就靠双脚走?百灵小姐的师傅可曾给你下山的费用?”
遥沙摇头,一本正经地说:“修仙之人,钱财乃身外之物!”
赵公子担心地问:“那百灵小姐一路的吃食花销,难道?还未请教百灵小姐可曾会什么仙法?是否需要进食?”
遥沙听后哈哈大笑,说:“我是修仙之人,不是成仙之人,成仙之后自然是不需要进食了,可是我还没有成仙呢!”
赵公子欲言又止,关切地问:“那……百灵小姐靠什么过活来?”
遥沙自信地说:“公子放心!我虽不会法术,但是我会写符咒!我写的符咒很灵验的!我靠写符吃饭!”
赵公子一听又来劲了,问:“这倒是有趣,百灵小姐都会什么符咒?”
遥沙依旧是空口白牙,张口就来,说:“我会写乖乖符!”
赵公子与柳龙相视一眼,纳闷不已,都不明白这乖乖符是个什么符!
遥沙看见赵公子和柳龙两脸懵,于是耐心地解释道:“乖乖符就是让小孩乖乖听话的符咒,比如哪家小孩不吃食,不按时睡觉,或者睡觉突然惊醒,画个乖乖符贴在家中,小孩变会乖乖吃饭,乖乖睡觉!”
这些事纯属遥沙凭空捏造,但此番开天辟地的说辞,赵公子闻所未闻,仿佛看到了新世界的大门,听得兴趣大增,于是不可置信地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想不到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符咒!那此符对什么人都有效吗?我倒是像见识一下,百灵小姐今日可写符?”
遥沙可可爱爱地摇着头说:“我这个符有人求才写,无人求不能乱写,而且只对十三岁以下孩童有效,法术维持的时间,也因我道行尚浅的缘故,持续时间不长,大概一两天的样子。”
赵公子听也听不够,但入冬天气,又怕冻着遥沙,于是说:“百灵小姐家中,可是有诸多法器,可否带本公子开开眼界?”
遥沙听后,假装遗憾地说:“我没有住的地方,之前是留宿在求符的人家,没有的话就去投宿,一天换一家,今天还没有人求符,我连午饭都,都还没有吃上呢!”
“乞讨!”赵公子大惊失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不由得对遥沙生出无限怜爱!柳龙也从心中生出一丝敬佩来,当即向遥沙做拜礼,并真心诚意地说:“百灵小姐乞讨度日,还有心去帮助其他可怜人,令柳龙敬佩!”
遥沙虽受之有愧,毕竟这是她捏造的,但厚颜无耻也是一门学问,于是假装不好意思地说:“不用敬佩我,我从小就是这么过的,我也是乞讨着乞讨着,才遇到我师傅千清道人的,乞讨这块,我可厉害了,只要我出去乞讨,大家都会给我施舍呢!一路上,我讨到什么吃什么,我这身衣服,也是上一家小姐穿剩下的,好看吧!我在昆仑山上的时候,都没有穿过这么漂亮的衣服呢!
赵公子听后心中十分酸楚,对遥沙的遭遇感到无比心疼,当即下定决心要帮助遥沙,于是故意一拍脑门,假装说:“啊!啊!我怎么给忘记了,柳龙!王丞相的养子,七公子,名叫宗泽的,你记得吗?常听闻七公子心性不定,时常闹腾、不肯听教,他今年多少岁了?”
柳龙听闻遥沙的捏造身世,心中正唏嘘,忽闻赵公子发问,立即便通晓其中之意,于是假装思考样,随后说:“今年十二!确实闹腾!丞相头疼不已,四处找人调教也无济于事!”
赵公子得到柳龙的帮腔,于是说:“百灵小姐,王丞相是我好友,七公子也算是我比较喜欢的一个晚辈,能否屈尊到相府走一趟,帮他写张符!”
遥沙听后跳起来,说:“相府!就是丞相的家咯!丞相可是很大的官呢!真的吗!那我可以在相府吃到好吃的吗?有海鲜吗?昆仑山上原本也有许多供应海鲜的鱼贩子,可惜后来听说有一群鬼,给他们打渔的海水下毒了,他们便再也没有来售卖过海鲜了!我也是很久没有吃到过海鲜了!丞相府里有大螃蟹吗?”
赵公子与柳龙听后面面相觑,这往海里下毒一事实在是闻所未闻,骇天下之大谬,不禁问:“当真有人能往海里下毒?你可知道事情详尽,说与我听!”
遥沙摇摇头,说:“他们不是人,是恶鬼,渔民也没有见过,只听渔民曾说,这些鬼作恶多端、祸患千年,但是没有人能抓到他们!”
柳龙听后气愤异常,说:“天下竟有如此不平诡异之事,那百灵小姐的师傅能捉鬼吗?”
遥沙笑着说:“我师傅倒没有说什么,但是放心吧,有人已经着手在准备除鬼了!”
说罢,遥沙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赵公子听见后忙说:“这鬼的事情先放一放,我看,还是先带百灵小姐到丞相府,问问丞相需不需要乖乖符吧!”
遥沙高兴地点头答应,然后又问:“今天有着落了!他家有没有小姐,年纪与我相仿吗?身形与我相似吗?我可以要她穿的衣服来换吗?之前我到过一户有钱人家,他家的小姐丰腴异常,衣服都太大,我穿不了!”
柳虎轻叹一口气,赵公子听后又是一阵心疼,赶忙说:“那当然有了,王丞相为人慷慨,乐善好施,若你的符真的有效,他定与你重金!”
遥沙无比自信地说:“那肯定有效,只是我不要重金,我都没有地方放,带在身上还重,会影响我飞升的,修仙之人未成仙之前,只求吃饱喝足,不求身外物!我写一符度一日,不写符就讨一日,遇到不平事就出手管一管!如此度日,悠然自在!”
柳龙听后更加佩服遥沙了,心说:“百灵小姐竟然不被世间俗物缠身,可敬!”于是不禁开口赞道说:“天地之大,小姐如此潇洒不羁性情,着实令俗人羡慕又敬佩!”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出巷子,巷口停着一辆骏马香车,赵公子指着马车接着说:“这是在下的马车,我与柳龙也是行车至此,听见这春芽的哭喊声才下车走进来的,百灵小姐请!”
赵公子的马车上的雕花装饰十分精美,还散发着阵阵木香,遥沙不禁夸赞到:“公子,你的马车真漂亮,还很香!我还没有坐过这么香的马车呢!”
说归说,遥沙却站在马车旁不上车,原因是为了刺激自己与赵公子的感情迅速升温,达到火山岩浆般的疯狂,遥沙特地安排了一场特殊表演。
遥沙四下观望,正好看见一个穿青色袄裤、且正在游手好闲、贼眉鼠眼的小偷胖胖,遥沙见此胖胖溜达半天不干正事、不务正业,反而在走马观花逛着街,怎么能让他这么惬意?于是悄悄弹了一个响指,今日份的胖胖本已歇业了,此时在遥沙暗中撺掇下,双手又突然犯痒,且是急不可耐的那种,于是胖胖不管三七二十一,急速锁定目标,且是饥不择食的那种!在如此莫名其妙的饥渴欲望下,他转眼间就瞧上了旁边一高个子,此高个子脚踩一双黑皮毛靴,穿一身灰蓝色绸缎蓄棉大袖袍,头戴同色丝绸暖帽,看着像是官府之人,平日里这胖胖是最不敢动权富之人,怕吃不了兜着走,可是今天着了魔一般不看菜下饭,看见此高个子掏出钱来正准备付钱,便抬腿迅速冲过去、以非凡的速度和身法夺下高个子的钱袋,这身手之灵敏、速度之快,令胖胖心中自叹惊奇,恐怕此生再无法复刻!
高个子钱袋被抢,立即上前来追,胖胖一路跑一路回头,诶!恰恰好、恰恰巧!正好撞到正要登上马车的遥沙,遥沙在自己完美法术的加持下、瞬间失去此刻已经不复重要的重心,只见遥沙被撞后手脚乱飞,满脸惊慌,声线也失去控制,和呼吸一起假意紊乱,眼看就要摔倒之际,赵公子迅速用一只强有力的胳膊稳稳揽住了遥沙的香肩,遥沙被稳稳接住后,脸上的惊慌立即换成了恰到好处的惊喜,此时不远处的高个子失主见胖胖撞到了路边无辜的小姐,于是赶忙跑上前来、拱手道歉,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那小偷抢了……”
柳龙见胖胖惹了事还想逃之夭夭,当即抬腿飞身上前去抓贼!
高个子失主的话说到一半却突然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因为在他慌忙说话间,看到了遥沙的容颜,这张脸长得娇俏可爱、一脸清纯,尤其是那双冰泉一般清澈灵动的双眼,一下子就将这位高个子失主的魂勾走了,只觉心中似有一片山坡草原被春风强势刮过,草原上的鲜花一片接着一片地怒放,很快,整个草原就开满了五颜六色、发光闪耀的心花,十分幻美!
与此同时,一阵清奇的馫香飘进遥沙的鼻子里,令遥沙心旷神怡,以为是赵公子身上的香味,这香味勾魂摄魄,把遥沙的心慧全蒙蔽了,心中突对赵公子产生了九分别样的喜欢,赵公子与遥沙两人四目相对,冬波在两人眼神之间流转徘徊。
“这位公子,你没事吧?”
高个子失主正沉浸在自己心花怒放的惊慌失措之中,忽听有人叫自己,只觉天空突然飘来一片巨大的黑色雷雨云,狂风暴雨恐怕转眼将至,失主摇摇头,定睛一瞧,是柳龙扭着胖胖的胳膊,并将被劫钱袋一并交于失主处理,失主此刻哪有心思管这些,麻溜地接过钱袋,眼见这赵公子扶着遥沙上了马车,高个子失主失落地道谢离开,柳龙坐到车夫的位置,驾着马车离开,胖胖见高个子失主已醉、且此醉翁之意不在自己,于是眼珠子一转、脚底抹油神速溜了。
刚上马车,遥沙一句话也不说,低着头假装害羞,赵公子也一直保持心神荡漾的状态,两人就这么在马车中安静地坐着,柳龙一路驱车,没多久便来到相府,赵公子乘机伸出手,说:“我来扶百灵小姐下车!”
说是扶着下马车,但遥沙下马车后,赵公子的手依旧紧紧抓着遥沙的手,一直舍不得松手,遥沙也假装一时忘了,亦不松手更不推开。
丞相王旦听闻赵公子前来,连忙放下手中之事,急忙忙跑到大门迎接。来到大门口,便看见赵公子手里牵着一个女子的手,满脸的欢天喜地实在是难以掩盖,那女子脸上也透着欢悦,且两人眼中皆泛着桃花一般的光,王旦见状十分不解,正准备行礼,赵公子却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急忙就开始介绍说:“王兄,咱们是老相识,不必计较旁的多余礼节,今天我特地引荐这位百灵小姐给你认识,听闻相爷府上七公子平日不太听从管教,恰巧我偶遇这位仙女,写得一手好符,所以请他来帮帮忙,你快些引路吧!”
王旦听后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的养子杨宗泽一向本分勤勉,哪有不听管教一说,但是赵公子说的话,他哪敢不明就里反驳,不由得朝柳龙看去,柳龙一个劲地向王旦使眼色,在柳龙的无声解释加持下,王旦大概猜中了八九分,心说:“郭氏毒辣,难道,太子爷是想在相府另辟蹊径、金屋藏娇?”
参悟到这里的王旦也赶紧跟着打马虎眼,但同时也吧忘记袒护杨宗泽,恍然大悟一般地说:“赵公子记偏了,不是府上小七,是小七的伴读名唤应星的,实在顽劣,但是他近日被其父亲带回老家祭祖,明日便回来了,外面天寒,请公子小姐里面坐!”
王旦请赵公子与遥沙一同到偏厅暖房,这暖房系王旦冬日书房,平日归家便在此处消遣,宽敞暖和,那边赵公子还没有进丞相府大门,柳龙就将遥沙想吃的东西悄悄报与王旦家仆,家仆得知,飞也似的向府内传达信息,府上之人当即添火煮酒备下菜肴,等遥沙一到,便看见桌上摆着无数珍馐,其中更有一大盘海蟹,个个肥美,还冒着撩人心肠的清气,看得遥沙眼睛都直了!
赵公子看见遥沙口水快要决堤了,于是说:“寒冬天气容易饿,丞相大人,那我就不客气了!”
赵公子拉遥沙坐下,温柔地问:“要吃哪个,我帮你夹!”
遥沙用手指了指摆在桌子正中间的大海蟹,赵公子见遥沙激动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爱,宠溺地笑了,取来一只最大的海蟹,仔细剔除外壳和杂物,将白嫩地海蟹肉放入精美的瓷碟中递给遥沙,在遥沙吃蟹身之时,赵公子又取来小木锤,轻轻敲开海蟹的大敖钳,取出钳肉又放到遥沙面前的碟子里,遥沙一口一块吃得不亦乐乎,赵公子在一旁也看得不亦乐乎。
王旦与柳龙交谈一番之后,这才了解到来龙去脉,但是对符咒一事半信半疑,自己更想亲自见证一下,静等遥沙吃完后,于是上前请教道:“听闻百灵小姐之事迹后,顿觉天大地大,老夫实在难以抑制心中之好奇,还请百灵小姐立即替老夫写下一贴乖乖符,老夫当即派人送去给应星,见证这神奇时刻!”
说罢命人取笔墨,遥沙摆摆手,说:“你们的笔墨是凡夫俗子的笔墨,写不得,要写得需要我这个!”
遥沙说完便伸出左手手掌,用右手食指凭空在左手上书写,只见遥沙手指快速跃动,一个黄色发光的乖字便在其左手手心写成,写完之后,这黄色“乖”字便自动离开遥沙的手心,漂浮在遥沙手心上空,众人看得呆了,只听遥沙饶有气势地说:“取锦盒来!”
王旦见状,立即搜寻房间内的柜子,取出一个尺寸比巴掌略大的紫檀色锦盒打开,慌忙倒出里面的琉璃虎首符,随意丢弃一边,便恭恭敬敬地呈过来,遥沙见锦盒到位,便用右手食指指着“乖乖符”,乖乖符便像上钩的鱼儿一样跟着遥沙的右手食指一路飘摇,最后落入锦盒之中。
遥沙接着说:“盖好盖子,把这盒子送到那孩子的房间,原本闹腾的小孩便不再闹腾了!”
王旦得符咒兴奋至极,连忙说:“百灵小姐真乃神人啊,我这就派人送出去!”
赵公子见丞相要走,便拦住说:“符已经收下,立即为百灵小姐准备安排一个小院,让小姐借宿!”
王旦连连点头,低声说:“已经吩咐下去了,公子放心,那臣老夫先退下了!”
本来赵公子对符咒之事亦十分感兴趣,但此刻他心里只有眼前的美人,看不见其他了。看见桌上的海蟹已经被席卷一空,只剩一堆空壳,赵公子向柳龙使了一个颜色,柳龙会意离开,赵公子给遥沙夹去一个鸡腿,而后问:“百灵小姐除了会写这个乖乖符,可还会其他符咒?”
赵公子话音刚落,遥沙不知何时已经扯下另外一条鸡腿塞到了赵公子嘴巴里,说:“这个单是赵公子你帮我找来的,此鸡腿理应有赵公子一个!”
赵公子听后哈哈大笑,学着遥沙的样子,用手抓住鸡腿也开始大快朵颐起来,柳龙在门外听见赵公子如此放得开的大笑,心中也不自觉开心起来,自从太子娶了毒辣的郭氏后,很久没有如此开心了!
傍晚时分,丞相归来,满脸不可置信,见到柳龙便问:“公子现在可方便?”自丞相走后,遥沙与赵公子从天上的神仙,聊到地上的妖怪,又聊到地下之鬼魅,无话不谈,无话不欢,于是拦住丞相说:“相爷,稍后再进!”
王旦见不能面见赵公子,于是拉住柳龙的胳膊惊奇地说:“不可置信!不可思议!简直神奇!我带着百灵小姐的乖乖符在大街上寻,处处寻,没想到,要找有小孩闹腾的家也不是那么随便就能找到的,我好不容易找到之后,便敲门进去,说明来意,那对夫妻也是被孩子闹得不得安生,见我就像见到菩萨一样,待我把锦盒放在小孩身边,小孩当即不闹不哭了,还咯咯地笑出声来!并且此孩童当时身上原本还发着微烫,很快也恢复了正常,那对夫妇直呼我是老神仙,要给我礼钱,我赶忙回来报信,实在不敢相信!我明日再去那户人家,看看经过一夜又怎样?”
柳龙想了想说:“百灵小姐刚才说,此符有效作用不长,不知能维持几日,到明日这个时候,相爷再去吧!柳龙也是好奇得不行,但重任在身片刻走开不得,就劳驾相爷辛苦了!”
王旦高兴地说:“乐意至极!”
说罢,王旦侧耳倾听,赵公子与遥沙聊得正欢,不好打扰,但是这渐暗的天气,实在不等人,于是对柳龙说:“公子是不是该回去了,一会该宵禁了!”
柳龙也正担心此事呢,于是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敲门说:“公子,时辰不早了!您还要去跟太夫人请安呢!”
一句太夫人,就打断了赵公子所有的念想,赵公子虽心上不情愿,但礼法还是要守,倘若宫门关闭再回宫,势必引起骚动,到时候若自己的母亲怪罪下来,相府难免一并遭受责难,若再牵连百灵小姐,岂不是作孽?
赵公子思虑再三,踌躇半晌,还是站起身来,向遥沙告辞:“百灵小姐,明日我再来与你讨论符咒之事,今日你就在相府暂且休息一晚,明日我再来找你!”
遥沙也站起身,明显舍不得赵公子走,故意撒娇问:“公子可不可以不要走,我一个人在这里,感觉怪怪的!”
赵公子听见遥沙撒娇,心都快融化了,无奈自己身份特殊,由不得自己任性,于是十分抱歉地说:“明日午时,我定来看望你!”
遥沙见挽留不住赵公子,于是假装惋惜地说:“那你可一定要来哦!”
说完,遥沙就站起身,娇滴滴地说:“我送赵公子出门!”说罢就要往外走,可刚一抬脚,鞋底就在遥沙的施法之下故意打滑,眼看就要摔个狗吃屎,赵公子眼疾手快赶紧来扶住,遥沙劫后余生,想向赵公子道谢,赵公子此刻也急于想确认遥沙也没有受伤,两人同时抬头,赵公子的脸颊正好从遥沙的娇唇旁划过,如此,遥沙也就顺理成章地被亲到了赵公子光滑的脸颊,心里简直开心到飞起,而赵公子本人也当即愣在原地,不想自己竟如此意外获得了仙女的亲吻,心里开心到起飞,双腿不自觉就发软,他强撑着对遥沙道歉说:“百灵小姐,这,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怕你摔倒,你,怎么样?”
遥沙故作害羞的模样,使劲低下头,说:“我知道赵公子不是故意的,赵公子快些出发吧!我不碍事!”
柳龙见天色甚晚,不禁推门进屋,赵公子见柳龙进门,只得低声对遥沙说:“等我!”说完,就同柳龙一起离开了相府。
赵公子走后,王旦将遥沙恭恭敬敬地请到蜜蜡小院,并下令说,百灵小姐居住期间,相府不接待其他客人。
这边丞相转身刚走,吃饱喝足的遥沙一个转身就化作一股金色细沙消失在蜜蜡小院,丞相之妻叶素素接到消息,带着一行丫鬟仆人并老妈子厨子、共二十人,想当面交于遥沙差遣,不料她在门外敲了好一会的门,竟无人应答,心生疑虑的她轻轻推门来瞧,只见房中空荡荡,并无一人,吓得当即告知丞相,丞相府当成乱成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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