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借条
上辈子为了生活蝇营狗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消磨了锐气，林渊身上完全看不出一点作为新时代有志青年的朝气。
而这一辈子，或许是因为重新再活一次的缘故，对许多事情的看法都不一样了，外表年轻，内心成熟的他心态明显豁达了许多，人也自信了不少。
一个最具体的表现就是，上辈子的他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单也不接，餐也不送，就这么靠在快餐店吧台跟店里的小姐姐吹牛，看那举手投足的老练，字里行间的油滑，哪里像一个马上要毕业的大学生，完全就是一个老油条嘛！
“我真学过看手相，让我帮你看看，不准不要钱！”
林渊半个身子都探到柜台里，嬉皮笑脸地道。
“这种老掉牙的手段你就别来忽悠我了，也就骗骗你们学校那些还没出过社会的小学妹了......”
小姐姐横了他一眼，自顾自地整理着单据，根本不接茬儿。
因为她们店的单子多，骑手没事的时候都喜欢来这儿休息等单，顺便蹭个空调，上个厕所什么的，所以彼此十分熟悉，聊起天来也比较随意。
说是小姐姐，其实人家已经三十岁了，大家都叫她玲姐，是这家店的副店长，孩子都快上幼儿园了，在她看来，林渊完全就是个不懂事的可爱小弟弟，所以面对对方的调笑她表现得很是宽容。
“说真的，你要是认真想谈一个，姐可以给你介绍，你有什么条件可以直接跟姐说。”
玲姐将收拾好的单据放进抽屉，转过头笑呵呵地看向林渊。
“我就想找玲姐这样的，温柔贤惠，还会照顾人，要不你直接离婚嫁给我得了，我还白捡个大胖小子！”
林渊越说越没边儿，说着说着自己都绷不住笑了。
“有本事我老公来接我下班的时候你也这么说，你看你姐夫不把你腿打断！”
玲姐拿起自己的水杯重重地在林渊的胳膊旁边顿了一下，吓得他赶紧跳了开去，正待开口还以颜色，一只大手突然从后面伸过来将他推到了一边。
“起开起开，别挡着你强哥挣钱！”
原来是李强接着了这里的单子，过来取餐来了。
见餐还没好，李强便随手拉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准备稍作休息。
“小强你什么时候结婚啊？玲姐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哩，红包都准备好了哦！”
玲姐催了一声后厨，然后笑咪咪的看向李强。
李强平时就比较老实，跟不熟悉的女孩子多说两句话都会脸红的那种，所以玲姐有事没事就喜欢拿他开涮。
“快了快了，到时候一定喊你，嘿嘿......”
李强笑着回了一句，然后便继续低头戳手机，似乎是在给谁回消息。
林渊凑过去扫了一眼，见聊天框上的备注是“亲亲小宝贝”，便知道应该是在跟女朋友聊天。
聊天内容也很简单，对方发来了一个商品链接，图片是个女士挎包，林渊认不出是什么牌子，但是一看就不便宜，看意思是要让李强代付。
李强回了说是钱暂时还不够，等过段时间钱存够了再给她买。
看到这样的回答，对方显然不太高兴，便抱怨了两句，说她闺蜜男朋友买礼物花钱多大方，根本不像李强这样抠抠搜搜啥的。
看到这里，林渊便忍不住直皱眉头，他这才想起来前世的李强有段时间心情不太好，大家都说是失恋了，但是他自己一直不肯说，所以这个消息也一直没有得到证实。
现在看来，失恋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说话这么伤人，两人的关系能长久了才有鬼。
林渊本来打算劝李强两句，反正将来肯定要分手，长痛不如短痛之类的，但是想想他最终还是没开这个口。
看李强这个样子，估计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劝了未必有用，弄不好劝分不成，自己反而白担一个恶人名头，那可真是冤死了。
俩人随便闲聊了几句，等餐做好，李强取了便又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林渊感觉休息得差不多了，打开手机上线准备接单，刷新了一下接单大厅，随便挑了一张比较容易顺路单的单子抢下，便出了肯德基。
当他跨上自己的小电驴，正在裤兜里掏钥匙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一个身材姣好的年轻女郎推门进了肯德基，虽然没能看到正脸，但是那紧绷的牛仔裤将那女子的身姿曲线勾勒得分外惹人眼球。
上身短，下身长，双臂下垂过臀线，背挺腰直，头小颈成，大腿丰腴，小腿紧实，这不妥妥的模特苗子？
这样的身材，要是再能配上一张平均线以上的脸，那便已经称得上是女神级别的美女了！
算了，挣钱要紧，这样的美女，还是等他挣了钱以后再去亲近吧，没办法，腰包不鼓，说话不硬啊！
脑海中闪过李强打字时那唯唯诺诺的样子，林渊心里不禁暗自叹息。
晚上回到宿舍，林渊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经过简单的交谈，林渊这才想起来自己跟段小龙一样，也是一位即将毕业，并且正在被毕业论文折磨的大四学生。
电话是论文导师打来的，把他前些天交上去的论文初稿批了个体无完肤，不过老师还是比较负责任，将修改意见一并发给了他，让他尽快按照要求改好了再交上去审阅。
打开自己的论文和老师的修改意见，林渊没一会儿就看得一个头两个大，没办法，按照实际情况来算，他都已经毕业八年了，对于大学毕业论文的记忆已经是十分模糊，再加上就业专业不对口的原因，本科专业内容更是早就忘了个七七八八，这样的他想要改出一篇合格的论文，那难度想想都有些绝望......
当然，抱怨归抱怨，正事该做还是要做，毕竟好不容易重生一回，有得自然有失，那句话怎么说来的，要想人前显贵，必得人后遭罪，有些东西总是要经历的，抱怨也没用。
就这样，林渊今晚难得熬了一次夜，直到凌晨三点才总算熬不住，关了电脑睡觉去了。
接下来几天，林渊几乎没干别的，一直在改论文和查重，单子都没怎么跑了，没办法，问题主次还是要分清楚的，他总不可能跑一辈子的外卖。
那些年在社会上遭受到的毒打让他充分意识到这一纸文凭的重要性，再差的本科那也是本科，人家招人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这个，在对工作能力没有直观了解的情况下，本科的就是要比专科的优先，博士就是要比硕士吃香，这社会就是这么现实。
这天，林渊正在被那最后百分之一的查重率折磨得头昏脑涨的时候，肖凯越的一个电话宛如一场夏日甘霖，将他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了出来。
两人约在了学校的一家咖啡厅见面，因为这里一般都是小情侣谈情说爱的地方，所以出入的基本都是成双成对的年轻男女，像他们两个这样的男男组合着实少见，因此当他们一起鬼鬼祟祟地在咖啡厅角落里落座的时候，难免也将许多或是探寻或是好奇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直到两人相对坐下，他们才意识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不过两人心里都装着正事，所以也没有太过在意这些细节。
林渊喝不惯咖啡，只要了一杯红茶，服务员小姐姐转身刚走，肖凯越就率先开了口。
“呐，这是卡，密码我写上面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张中国银行的储蓄卡递了过来。
林渊身手就要去接，却被肖凯越一把按住。
“诶，慢着，亲兄弟，明算账，你得写一张条子给我。”
说着，他又起身，从旁边的表白墙底下拿了一张便签纸和一支圆珠笔过来，摆在了林渊的面前。
瞥了一眼桌上的纸笔，又抬头看向肖凯越那张笑眯眯的脸，林渊突然嘿的一笑，放在裤子口袋里那只手慢慢拿了出来，让后，一张显然早就准备好了信笺被他缓缓摊开，也摆在了桌上。
“借条”二字的抬头，表达的意思显而易见。
“肖总，‘借款人’这一栏我已经签好了，你在‘出借人’这签上名字就行。”
林渊神色坦荡，将压在便签纸上的笔推到了肖凯越的面前。
肖凯越先是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对方会给自己来这么一手，不过他很快便回过神来，再次对上林渊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其实他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但凡林渊对写欠条的事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抗拒，那就别想从他这里带走一分钱。
这算是一个对林渊的一个小小的考验吧，毕竟他虽然有钱，但他可不是冤大头，家里生意做这么大，这点防人之心他还是有的。
当然，他也是相信林渊的人品的，这张借条一定程度上其实也是他给家里准备的交代，万一林渊把这十万赔光了，他好有借口堵住爹妈的嘴，省得被说成是他败家。
至于这十万，林渊真不还也无所谓，他就当花钱看清一个人了。
不过他倒是真没想到林渊能表现得如此成熟老练，居然主动提前就准备好了欠条。
其实这一点都不奇怪，要知道，现在的林渊可不是以前的林渊了，要论人与人之间交往的尺度和分寸，他拿捏得未必就比人家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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