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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南海


按照广东南海公司要求报到的时间,我并没有随西安应聘者集体出发,而是在第二天,直接从西安飞去了广州白云机场,从机场乘民航大巴到广州民航行售票楼。因为对那里环境很熟悉,向西跨过广州火车站,约一公里左右,便是当时广东省长途汽车站。很快,就又乘坐上了去往广东南海市的长途汽车。车子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我中途下了车。

  因为当时的工厂,在一个叫南海汉旺镇上的工业区里。在镇上,搭乘了一辆摩的,驾车的师傅听我要去的那家工厂,脚一踩,就上路了,看来他对这个厂很熟悉。走过典型渔村的街道,再穿巷,拐出镇子的北口。马路的两旁,竟是芭蕉林子,往前向东,上了一条正在拓宽的路,由于柏油还没铺设,竟是些南方固有的红粘土。当时,刚下过雨不久,路面还有部分的小水坑,师傅小心翼翼的开着。不一会,再北拐,不远处连片,向西延伸的工厂区映入我的眼帘,师傅告诉我,我应聘报到的光学仪器厂到了。

  下了车,付了摩的师傅的车资,我在工厂的东门口,向门卫说明了来意,他开了旁边的侧门,把我让了进去。进了屋子,里面还见到了同时应聘到该公司的一对西安夫妇老乡。大家互相问了好,得知他们是昨天随同大部队,集体从西安火车出发来的。后来,又来了三位老乡,在随后一个小时内,大家都陆续到齐。这时,出来一位女工作人员,我们都拎起行李,逃荒似的跟随她,向工厂深处走去。

  南海光学仪器厂,坐落在南海汉旺镇第二开发区,目前,除了它开工外,西边其它几个工厂,还在建设,工厂外围,依然都是芭蕉林,周围的生活配套设施,还都在建设中,但公司里面的绿化和植被都很到位,南方湿热和多雨的季候,随便栽种下去的植物,都会郁郁葱葱。

  进了工厂,向西,路的两旁全是三层的工厂区,一座座挨着,甚是宏伟,也很整洁,公司墙面,主基调是浅色。当时,还是中午十一点多,工厂还在上班,路过厂房的时候,也能看到窗户里忙碌的身影,几处厂房边上,铲车在来回的忙碌着。过了第四栋厂房的北侧,是一栋二层的楼房,我们在挂有人事部招牌的门口,停了下来稍做停留,又被领到了东侧一个偌大,类似教室的房间里。大家按照工作人员要求,落座不久,就进来了当时在西安招聘我们的人事经理,后面还跟进四位中年男子和两位女士。从后来的讲话中,得知其中一位戴眼镜的长者,是公司的总经理,其他分别是人事部、技术部、生产部、品质部的相关干部。因为这是一家台商独资企业,所以,他们管这里的领导统称为干部。

  经理先讲话,大意都是欢迎大家来公司就职、公司介绍、未来岗位的分配等。随后,宣读了被分配到不同部门人的名单,我一人被分到技术部,其他都分别去了生产部、品质部等部门。分完工作不久,下班的铃声响起,人事部宣布,下午大家各自去各自的部门,由那里干部带领大家办理入职正式手续,和安排宿舍,因到了吃饭的时间,我们的行李,也就先放在培训室里。同来的,都去公司食堂就餐了,我由于没有带自己的饭盒,只有跟着公司的老员工,从中间的南门,出了工厂区,到外面食品街,去吃个便饭。

  这里的食品街,实际上是在公司的南墙外,一溜临时自然形成各种生活零用商店、杂货店和吃饭小堂居多。因附近都是芭蕉林,也就除了公司食堂外,算唯一可以在这里吃饭。

  两排小店,中间一条窄窄的道路,当时,刚下过一场过云雨,路面有些泥泞,卫生状况不是很好。因为正值中午吃饭时间,各档口里,都是身穿该公司服装的年轻人,男男女女,说说笑笑,也很吵杂,巷子里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饭菜的味道和炊烟。

  我在南侧靠东的一家小店坐了下来,服务员提着茶壶,给我上了茶水,我向她要了一碗炒面,外带一个炒菜。不一会,就吃完了饭,我索性坐在那里,临时休息了一会。

  其实,从中午到此刻吃饭,有一种对这家企业很失望的感觉,也许它不是我之前所经历和想象中的企业,觉得想的和现实落差很大,加之周围确实有些荒芜,没有已往见过工业区的成型设施,在和几年前我所在东莞相比,这里简直是落后了好些年,各型的配套就更不用比较了,一种凄凉,袭上心头,但想到还没上班,既然来了,就等报道了再说。

  由于距离下午两点上班,还有近一个小时,宿舍还没分配,我后来就一个人,在附近溜达,估摸时间差不多了,就又重新进了公司的南门。向西走,碰到了在公司食堂吃完饭的老乡们。我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大家一起,说说笑笑,似乎一下变得熟悉起来。我在门口先前碰到的那对夫妇,则满腹牢骚,他们对于公司的吃饭,很有看法,当时我没去吃,只是听他们的描述。原来公司的吃饭,不分干部和普通员工,都在公司大厅里进行,分了好多个摊位,自行排队去打饭,自己买菜票。拿他们的话说,就像在工地吃饭一样,只是多了一些简易的饭桌和凳子,言谈中,感觉到了设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我没中午体验,但心里也做好了不乐观的心理准备。

  下午,我们首先去了各自报到的部门,我是在一位部门女职员的带领下,去了技术部,见到我的本部领导,随后,把我分配到了主管望远镜产品所在的小组,很快,我的办公位子和日常办公用品,也领到了手。等我把自己的办公位置收拾好不久,人力资源部门电话过来,让我们新来的拎行李去分派宿舍。在早上培训教室外,跟着报到的大队人马,在总务后勤人员的带领下,去了公司西头北面的一栋楼房,拿到了自己宿舍房间钥匙。我的房间是在一楼,那个房间,我开了门才吃了一惊,一处三十平米的房间,东西两侧顺墙,各摆放着四张架子床。屋子里面很是不整齐,除了我的一张下铺空床外,其他都歪歪斜斜的挂满了蚊帐,有些被褥,都没有来得及叠,而是蜷曲在床内,一看就是人从里面抽出来的样子。墙角、床下及门后,都堆着杂物,两张桌子上饭碗、筷子,也是凌乱的放置在那里,竟然还有没洗的几个。我顿时觉得一种失望至极,天呐!屋子里居然上下铺住满十六位工友,这是我从来也没遇到的景象,看来公司对技术人员和普通员工真是“一视同仁”,我暗自叫苦。

  后来,我在楼道里,也碰到了此次从西安同来的刘辉,一位戴着眼镜,很文静二十五岁的小伙。他房间,分到了我的隔壁,办公地点在我隔壁的质量部门。刘辉告诉我,其他几个老乡,也很有意见,他对我说,从没见过这样的工厂,言谈中,他对这里也很是有意见,但其他老乡,也许都是第一次来这边打工,也许是他们有怨言,不谈论的缘故。总之,感觉他们好像还比较容易能忍受,但我由于有了第一次打工的经历和对比参照,所以,还没有进一步了解公司的深层,就已经有了种隐约的厌恶感,心想这里还能待下去吗?。

  晚饭,我才真体会到了他们中午吃饭的描述了。在公司的小卖铺里,买了个饭盒,随着一群群、一队队在打饭桶跟前排队的员工,我费了老半天,才打到了份米饭和两份荤菜。米饭感觉像是中午的剩饭,菜也是大锅煮,而非严格意义炒出来的。新来的几个包括刘辉,就找了个空闲的条桌,坐下来吃饭,不一会吵哄哄的食堂里,就挤满了人。我们还算来的早,能有个就餐的座位,后来的,居然只能蹲在地上吃饭。看到这种的情景,我心里真不是滋味,因为,除了我们这明确能看出是公司技术人员的模样外,大部分都是二十岁出头左右的普通员工,天南地北,各种口音都有,从他们的吃饭、言谈和举止中,却没有丝毫觉得不适应的,他们似乎已经习惯,和坦然接受了这里的环境和习惯,都相当的快乐和开心,我则心情沉重。我观察了一下,这里的女孩子能占到百分之八十左右的比例,说说笑笑,也甚是开心。在这样的氛围中,我们几个,十几分钟就把一顿饭对付了过去。

  今天是周六,晚上公司加班的部门很少,我们几个,就在公司里转来转去。也巧,周六公司会在饭堂和宿舍中间的空地上,放映露天电影,我们几个,实在无聊,也在晚上八点去了那个空场。在那,已经聚集了好些员工,我们在很远的地方,挑了一处空地,都围蹲在那里。那天,到底放映的什么电影,我现在没有了印象,我们其实不是在看电影,而是聚集一起发牢骚,中心是从公司住宿、饭食开始痛斥。那刻,也许是受到他们的感染,我整天压抑在心里的埋怨,也跑了出来,我清楚记得我告诉他们,依目前的状况看,我是不会在这里长期打工下去的,但我没有把我大约二十天后,要去的另一家公司报到的事情给说出去。电影没完,我们几个中的三个,就提前起身返回宿舍去了。在宿舍的楼道里,我就听到了我们屋子里说话的声音,进去后,几目对视,只是礼貌的点点头。因为生疏,我只是收拾了自己床铺和挂上蚊帐,南方这里晚上的蚊子,是相当厉害。最近一些天,时不时的就下雨,天气的湿度很大,加之温度逐渐升高,人稍微动动,就开始冒汗。

  时间已经十点多,距离房间熄灯十一点钟,也快到了。我问了同室室友冲凉的地方,夹起刚买的塑料脸盆,带着洗漱物件,就向最里面房间走去,找到洗漱房。其实,里面也就是隔了几个相对独立的冲凉位置,进去时候,已有人在那呼啦啦的冲着了。我水一放,就冒然在龙头底下一站,猛然周身一抖,天!这么冰冷的水,原来这里,没有什么可以调整的热水,大家都是用冷水冲。当时,虽已是五月中旬的季节,南方温度也升高了不少,但晚上还是有些凉,湿度很大,冲洗是必须每晚进行的。匆忙的冲了冲,屋子里的灯光,很暗淡,连个换洗衣服放置的位置都没有空地。匆匆冲完凉,很快返回自己的屋子。这时,屋子里大部分的人都回来了。有几个明显是老乡关系,还在聊谈,其余的,基本都开始上床休息了。我因为第一天,和这里人都不熟悉,就拉上蚊帐,很快躺在自己席子上。那一夜,也许是白天折腾缘故,居然睡得很死,中间也没起夜。

  根据公司以往的做法,作为新来技术人员,都要先去不同的部门,熟悉一段时间的产品生产过程。随后的几天,我就在几个不同工作位置,熟悉和观摩操作内容,其实,更多还是在了解生产线如何装配,包括普通员工装配工艺流程,这样的过程,走马观花了三天。后来,我更多地趁这段时间,要么我找刘辉,要么他来找我。去的多的地方,就是每个车间的检验房间,因为那里,一般都是几个人一个屋子,既清静,又产品齐全,而且还可以详细看一些数据记录,对于产品尽快熟悉,也能缩短实习的周期。在那里,也常用各式样的望远镜,观看远处的景色,其实,也是无聊时才如此,但这些偷懒的时候,也要避过管理者,特别是台商的干部,因为,听这里的员工说,台干部一般管理很横。其实,在随后日子里,我逐渐也明白了,也就像以前我打工时候,大家所形成的共识,就是很多打工者,不愿意去日资和台资企业,因那里的管理和各种规章制度都很严,大部分台资企业,是推崇日资企业的管理制度,所以这两类型企业,都有着相近管理模式,对待员工有事情没事情总爱折腾你,什么企业文化和环境6S之类管理,工厂的管理、摆放、生产作业和完成工作时间,甚至是工作节拍,都抓得很是严格。这里也是一样,公司每个星期一,还要集体搬凳子,集中在各自不同的区域,去接受台籍干部训话和讲评,觉得有点文化大革命期间的作风,台资企业管这叫早课,没有办法,也只能如此,好在自己还在熟悉工作阶段,虽然觉得很是不适应,打工嘛,干好自己工作就是了,这么多的“歪门邪道”和讲究,我们几个几次碰到一起,都满腹牢骚这些东西。

  一周很快就过去了,当时,工厂休息的是周日,头一天我听说刘辉周日要去他老乡那里,拿他的部分行李,问后得知,他要去的是东莞宏远工业区,我马上意识到,何不和他一起去,一边陪他去转转,我也正好顺路看看我第二个有可能要去上班地方。说实在的,目前这个家台资企业,我是越来越不想再多待了,辞职也就是早晚的事情。刘辉听了,也很高兴我和他同去。当时的广东,说实在的,外来流动人口比例大,社会上各种被抢的事件也经常有之,甚至本地人经常设置各种陷坑,欺负外来的人,特别是针对打工者,经常的防范心理,造成我们常有结伴出行的习惯。

  我就在周日早上,带上第二家报到企业的通知书,及我的各式证件,与刘辉如约坐上了从南海到东莞的长途汽车,大约三个多小时后,就到了东莞海关车站,换乘十七路公交车,顺利到达了宏远工业区。

  多么熟悉的地方,几年来,但这里还是有了些变化,西去的大桥通车了。之前,我来老乡这里暂住的地方还依稀可见,但已是今非故人。

  很快,刘辉在宏远工业区的北侧家属区一栋房子里,找到了他的老乡,他先和他老乡打个招呼,我们就去楼下,他老乡请我们吃了顿便饭,随后,又返回租住地方,休息了一会。时间来到了下午两点多,我就让他陪我去我第二个将来的报到单位。

  经过打听,那处的工厂,在宏远工业区西,一个叫爱迪花园的地方。我俩在楼下,同搭一辆摩的,十分钟飞奔过桥,再过一家外表宏伟的新科电子厂厂区,南拐上了一条窄窄的柏油马路,很快一片六层的住宅区,呈现在我们面前,这里就是要找的爱迪工业区及爱迪花园,一片居住的小区。在一排挨近马路东侧的地方,我们停住,付了摩的师傅的车资,向路旁小铺里打听后,才知道我所要问的嘉埔机械厂,就在跨过东边两栋楼的后面。

  向小铺的师傅道谢后,我们俩向东,一条小煤渣路进去,过了后面一栋楼房的端头,一片由蓝色围墙圈起来的整齐工厂厂区,呈现在我们眼前。工厂门前,有一水泥路,大门在围墙的东北角上,大门是电动,向南侧可以打开,门柱的北侧一处小门,旁边是间精致的门卫小岗亭。接近厂区大门口,才看清楚,院子里北侧是东西走向的一栋五层楼房,它的南面,为一栋四层的楼房,后面是低矮的钢构厂房,呈方形一直伸向公司围墙的南侧,呈东西长南北窄的形状,色彩为浅蓝色。远处看,这家工厂紧凑,但却是很非常整洁,由于是地处居住的小区,公司的南侧,是正在铺设的道路,往东,还有一片荒芜的田地,再往东就是土砂石子路面,路的北面有个池塘,当时,附近还有几间破烂的猪舍围湖而建,路面的再南边,也是一块荒芜的草地,蒿草郁郁葱葱,呈现出天然的生长态。听说,通过这条当时的土路,可以往东通向新科电子厂的西侧小门,这些都是因为我们走错道过程中,才得以有时间观察到的景象。

  我们俩来到嘉埔机械厂的门前,向门卫说明了来意,门卫很客气的让我们在门房等候,其中一名门卫,随后就去了南侧那栋三层楼房,不一会儿,一名身着墨绿色工作服的女员工出来。她看了我的资料和通知书后,让我跟随他进去,当时,刘辉就留在门房等待我。

  从门卫到那栋三层楼房,中间有块宽约五十米的院子。楼房的一层门为全玻璃结构,女员工拉开一侧的门,客气的请我进去。跟着上了三楼,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整层楼中间一大块隔断结构的办公座位,我瞬间估计了一下,从西到东,总共有七八排,每排有五六个位子。位子的最后一排,是一行用格子围起来的封闭办公间,高度有一人多高,上层安装了一圈的透明玻璃,后来才明白那是公司主管或部门经理坐的办公区。在西端,有两间独立的房间,各安装有封闭的对开式大门。

  女员工将我领到最里面的门前,这时候才发现门牌写着,人事经理的字样。她先是轻轻的敲了几下门,在得到里面“请进!”默许后,门被她推开,我也跟着进了屋子。

  房间里,大约有三十平米左右,和门正对的,是偌大的一张老板桌,桌子后面坐着一位身着公司绿色工装的中年男子。看到我们进来,他礼貌的欠了一下起子,这时我才看清此人,个子有一米八左右,身形偏瘦,头有些秃顶,但人看起来很精神。

  “陆经理!在西安招聘的薛工,来我们公司了”,女员工简练的对经理说。

  “哦”,他先是顿了一下,好像半天才想起什么,反问道:

  “不是下周,才来公司统一报到上班吗?”

  “是这样的!”,我赶紧把话题接了过来,“我是过来广州有点个人的事情,就提前来了,本以为办理事情能有些日子,没想很顺利,很快处理完了,就闲了下来,索性过这边公司,看看能否安排提前点上班,否则,返回西安后再过来,来回几千里觉得很是不方便”。其实我这些话,压根就是编的善意谎言,我没敢把先去南海上班的事情,告诉他。

  “可以呀,如果你觉得可以来上班,提前点报到没有问题”,陆经理一边看我的报到通知单,确认信息的真实性后,一边说。

  他接着说:“你看什么时候能来上班,都可以,不过过来的时候,最好,先给我个电话……”。

  “那就下周二,我来上班吧”,我积极响应道。

  “行”,要的就是他这个字,我暗自窃喜。

  随后,他递给我一张他的名片,看事情也差不多了,就此道别。

  同样,还是由那个女员工送我到了门房,熟悉的一幕,让我突然联想起了几年前在虎门镇大板地麒麟工业区里,原来那个我们工艺部的女职员阿清,心里不觉一阵惆怅。

  此时,在门卫那里等待我的刘辉看我出来,还没等他开口,我就把可以随时上班的消息告诉了他,由于明白我这一路内幕,他自然也很是开心。我们俩和门卫道了别,便原路返回到了宏远工业区刘辉他老乡那里。刘辉拿了自己的生活用品,和之前留在老乡那里的包裹,我们就匆匆作别他老乡,踏上了返程回南海的路。

  长途车从东莞车站出来,已是下午四点半了,下午六点半到了广州,经过换乘长途车,当天晚上七点多,终于看到了南海汉旺镇。在镇上一个干净的小菜馆里,请陪我一天的刘辉,吃了顿像样的小炒,也算是对人家的的一种答谢。尔后,我们俩同乘一辆摩的,半个小时不到,于晚上十点多返回了光学仪器厂厂区。累了一天,洗漱完毕,我很快就休息睡觉了,对自己今天办理完上班的准备工作很是满意,熟知整个过程的刘辉,也替我开心。

  第二天,也就是周一早上上班,我就开始侧面打听,这些天如何办理辞职的事情,在办公室得到老员工回答是,尽管说是试用期可以随时走人,但还要提前一周上报申请。这天下午,我便找部门的领导说了辞职的事情,他也告诉我一样的流程。看来要明天走,是拿不到我这几天上班工资了,除非从今天开始说了辞职,还要在这里再呆一周,而我在宏远的时候,又和陆经理约定好了时间,初次不能失信和来回的变化,更何况南海的这家厂,我是一天都不想再呆下去了,特别是对这里别扭管理、蹩脚的食宿条件,顿生厌恶感。最后我想,要走就走个干净,用时间换回损失。

  主意已定,周一那天下午,我利用上班的时间,和几个同来厂的老乡便说了我第二天要走的念头。我是算我们这帮从西安来公司上班第一个要辞职离开的人,其实,我也知道他们对这家公司有不满意和牢骚,但当时,他们大部分还是苦于没有象我这样有第二个可以马上上班的储备,所以我的走,他们当时很是羡慕。当时的周一晚上,还有几个来到我宿舍。

  于是,和他们相约出去,在厂里的院子里转了转,他们认为唯一可惜的,是我这几天白给老板干了,要马上不哼不哈的默然离开,我也觉得冤枉,但考虑到辞职的繁琐和耽搁时间,也就顾及不到那么多了,亏欠只能算自己认可,也就算不上什么辞职了,采取的唯一方式,就是利用下班自动离职了,好在我也没什么东西,至于脸盆凉席之类生活用品,自己不带了,就留给这里的老乡吧。说到底自己也就一个包,决定第二天中午吃饭,跟着大家混出去了,算是“逃岗”和私自离开公司,他们听我的这个安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然。

  周二早上,利用在公司车间转悠的机会,我回了趟宿舍,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又写了个条子,大致是让刘辉和大家说声“后会有期”之类的道别话,就连同自己的盆子、凉席等,一同从窗户上投到刘辉和老乡住的屋子里,算是最后打了个招呼!

  我返回办公室,也把自己办公的钥匙挂在抽屉上,和刚刚熟悉的同事聊了聊。其实,后来这些人的面孔,记忆中都是那么的模糊,多年后的脑海里,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当然刘辉算是我至今还记忆起的一个,至于其他人,也根本没有任何痕迹,他们都和南海汉旺镇、光学仪器厂,还有厂外那条食品街等,都一同消失在那个年代的记忆中。

  南海的南海汉旺镇、光学仪器厂,这里的经历,也就此画上了一个句号。

  两年后的一天,我在东莞街上闲逛的时候,居然还碰上了刘辉。才得知我走后的八月份,他也离开了那里,去了深圳宝安区一家公司就职了,这次来东莞是找宏远他那个老乡,居然大街上巧遇了我。他还告诉,我走后的夏天,南海汉旺镇光学仪器厂所在的地方发了一次洪水,当时整个工厂都被淹了,台湾老板也损失不少,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了关于那里的消息。

  从那次后,刘辉也和我失去了联系,他后来去了那里,和至今生活的如何,我都没了音信,但在我记忆的深处,依然是那个矮小个子、窄窄脸庞,说话尖尖声调的他,也定格在了那个年代。这又是我打工生涯中,记忆深刻而弄丢的一位工友。后来,这样经历,和陪伴过工友,见多了、分的也多了,多得也麻木了,忘记比记忆中的不知道多了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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