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火与水的分界
深海里的生物长得都比较随意，就像这条两米多长的比目鱼。
它正在海水里惬意的游动，两只眼睛分别看向左方和左前方，根本没发现右边有一个银色的圆形气泡向它冲撞过来。
它退化非常严重的耳朵勉强听到了一声惊呼。于是这鱼好奇的向右边看了一眼，可惜它的两只眼睛都长在左边依然什么也没发现。
姬奕吓了一跳，她赶忙操控着气室躲开了即将撞上的比目鱼，“这什么鱼啊，怎么连眼睛都不长的，看不见我们吗？”
修竹猜测，“这可能就是比目鱼吧？这鱼的两只眼睛都长在身体的一侧，另外一侧则完全不管不顾的。”
比目鱼并没有发现她们，它挥动着鱼鳍向更下方游去，姬奕急忙蹭上比目鱼身后的水流，下潜变得事半功倍起来。
她们终于发现了下方已经明亮到不能忽视的红色光芒，它像是在自然界的画布上用红色抹出了完美的渐变色，氤氲着的深红色光芒让修竹想到《神曲》中描述的地狱之门。
“抛弃一切的希望吧，你们这些由此进入地狱的人。”
海水的温度陡然升高，现在已经到了将近15摄氏度，要知道冬季的北极海水平均温度在﹣3摄氏度，要将如此庞大的水体加热，所需要的能量是让人无法想象的。
她们距离火山口还有不到150米，这时又一股白色的气泡从下方涌上来，姬奕这次没有去用气室拦截。
“刚刚那气泡...”修竹皱眉，她好像看到气泡不断的缩小融入到海水里去了。
“那是过热水啊！”姬奕说，“被海水冷却以后密度就和普通水一样了，于是就又溶回去了呗。”
“过热水不是要巨大的压力吗？哪里来的压力？海水会有冷却作用的，不可能是水压。”修竹小心翼翼的看着下方的海底火山，“不会是这家伙吧？”
“没事啦，你看咱们前面的鱼还在往下游，要是有事它们早就跑了。”姬奕控制着气室贴上了比目鱼的右侧，还用手摸了摸它极细密的鱼鳞。
比目鱼吓了一跳，它挣扎着把头向右边扭过来，姬奕笑嘻嘻的顺着鱼的举动跟转气室，结果比目鱼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大概它也很疑惑吧，最后还是只能慢悠悠的往下游。
“真笨，嘻嘻。”姬奕要笑死了，修竹也不由露出好笑的神情，她暂时把担心压下去，认真感受着周围缓慢升高的温度。
她们离海底火山越来越近了，周围的温度开始迅速升高，她拦住姬奕准备继续下潜的意图，“不能再前进了，越近温度升高的越快，赶快看看这里是不是北山。”
“这里肯定不是北山啊，原文是这么写的：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姬奕说了一半，“后面的被损毁了...”
“意思是章尾山就是北山吗？”修竹猜测。
“谁知道呢，我是理科专业，对于这些历史啊传说啊什么的都不太懂。”姬奕摇头。
比目鱼转了一个方向还在下潜，两个人停下来目送着它远去。
“唉，结果海底火山找是找见了，北山的线索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姬奕盯着下方的火山左看右看，希望能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但显然这是徒劳的，海水阻碍了视线，只能看到红光周围一圈火山口的轮廓，
和即将消失在视线尽头的比目鱼。
“这鱼怎么还在下潜？”姬奕和修竹同时惊觉，顿时气室开始沿着姬奕记忆中比目鱼的移动轨迹前进，没过一会儿她们就发现有一道潜流裹挟住了她们。
“等一下，我们是不是有点鲁莽了？”修竹说。
“呃，晚啦，我已经感受到大自然的力量了。”姬奕尴尬的一笑。
她们下潜的速度一下子失去控制，姬奕涨红了脸，她疯狂催动精神力试图摆脱水流，但是那股力量实在太过强大，在二人的惊叫声中她们快速接近了暗红色的火山口。
潜流推开了周围的热水，使她们免于被炖熟，但是她们二人发现这水流是直直的冲进火山口里面的。
“哎，等一下，等一下啊！”她们一下超过了比目鱼，后者迟钝的看着她们被水流卷走，比目鱼慢吞吞的回身看看还有没有要超车的鱼。
“形状，我们的气室形状受力面太大了！”修竹拉着姬奕不停摇晃，姬奕反应过来，将消耗了小半的气室压成梭形。
顿时她们的下落速度变慢了许多，修竹长出一口气，她抬起头准备和姬奕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姬奕张大了嘴呆呆的看着下方，她不由也把视角转过去。
天哪，她看到仅仅十米远的下方就是微微颤抖着流动的岩浆，潜流不断地冲刷着上浮而来的过热水，使得这里的温度形成了一种脆弱的动态平衡。
她看到岩浆和海水之间有一层发白的膜，那是在岩浆和大海之间巨大压力中形成的高压力水，这种物质拥有类似冰一般的特性，如果减少压力或者降低温度，它就会恢复成水的形态。
但如果反过来增加压力和温度，它就会变成一种高压固态水，这是只有在实验室里能做出来的一种物质，人类生存的环境中不太可能出现。
这层膜阻碍了岩浆向着上方释放质量，它像个高压锅的锅盖，牢牢地锁住了岩浆与海水的接触，直到压力大到无法抵抗，才会短暂的被挤出两种物质的间隙，之前姬奕吸收的一团硫磺味气泡就是这么上来的。
“呜哇！太好看了！快拍照啊姐姐。”姬奕激动起来，她拿出手机给火山拍了个远景，然后又连续自拍，还拉着修竹一起合照。
暗红色的光不受高压力水的制约，它们照的周围百米一片通红，但这并不代表大海就容忍了岩浆的存在。
漆黑的海水巨大的压力想把岩浆牢牢制住，但上地幔和地壳深处源源不断的压力又促使火山口的岩浆向往上方的自由，于是发白的膜像是心脏一样不断地搏动，居然给人一种这火山是活着的感觉。
水流拉着她们的力并没有之前大了，姬奕随时可以控制梭形气室脱离，但一出去估计两个人就熟了，于是她们慢慢顺着潜流前进。
但是没想到潜流还在慢慢下沉，一路通向火山口里面，要知道水流或者气流是必须有两端通路的。“难道海底火山内部有一个通道？”姬奕打了个哆嗦，手机差点没拿稳。
“老祖宗，老祖宗这么厉害吗？这通道应该不是人工开凿的吧...”姬奕摇摇头，“呸呸呸，我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是人工能做出来的。”
“第三代家主通过某种方式知道了海底火山是有其他通道的，于是她带着那个造物通过通道进入了一个不可知之地。”修竹总结道，“而且那是四千多年以前，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
她们前方是漆黑的海水，只有看向下方才能看到红光，好像岩浆的光并不会被海水吸收反射。她们在黑红双色庞大的拼合之间缓缓游动，白色的高压力水心脏一样微微颤动。
她们好像是两个红细胞，通过潜流组成的血管来到不停搏动的心脏之前，二人心中充满了不安，但是此刻走回头路的难度比前进还大，假设她们脱离了潜流，一旁的高温水就会将她们煮成开水鸡蛋。
渐渐的火山口近了，她们听到奇异的岩浆汩汩流动的声音，她们看到黑色的硅酸盐在岩浆上方漂浮，各种岩石金属混合成的金色熔岩，或许这里面就有含量很高的黄金也说不定。
其实她们犯了一个错误，她们的气室虽然变成了梭形，但是体积仍然很大，也就是说很大一段海水被她们阻隔在了身后，潜流后方的压力以人类无法感知到的程度变大了一丝，这一丝压力就像是南太平洋热带丛林里的蝴蝶扇了扇翅膀。
毕竟精神力不是海水，潜流不断地冷却冲击白膜状的高压力水的进度也被气室短暂的阻挡了一下，她们看到的白膜微微搏动就是脆弱的平衡开始不稳定的预兆。
简单地说，就是她们走到哪里，哪里的水温就会升高一些，因为她们挡住了海水对岩浆的压制冷却。
不过当下仍然不会出事，额外的压力和热能会传导给其他部分，只是微妙的平衡一旦被打破，就会像是西西弗斯好不容易推到山顶的石头，将会开始不可阻挡的滚落下来。
“岩浆好平静啊。”姬奕小声的说，她距离下方金色的大海只有不到15米，她已经忍不住用精神力推着气室前进了，殊不知这样的举动对岩浆与大海的平衡是更大的破坏。
火山口内部确实有一个洞，而且还不是完全由大自然形成的，修竹看到有模糊不清的符号刻在顶端的岩壁上。
那些符号完全无法辨认，只是上面线条或深或浅的有规律的排布，才能让人能够明白这是某种具有表达含义的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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