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掌声

“现在进行第五项议题：今年的通村公路项目建设工作。这件事，以前我们已经分头讨论过，大家普遍认为虽然这是一次机遇，但项目资金相对于朱家河，补助太低，缺口大，老百姓集资负担过重，根本无力承受。就拿这条朱黄路来说，如果项目实施，缺口资金近二百万元，群众集资人均三千多元。所以，今年的通村公路项目，我们也没有申报。”洪炳遥转头看着文汉亭笑笑，喝口水，才接着道：“文汉亭同志上任后，认为，通村公路项目，今年有可能是最后一年实施，面对即将失去的机遇，有必要在经过集体慎重研究后，再做出决定。现在，请大家各述己见。”

  洪炳遥说完，大家都沉默了。在上个议题，洪炳遥试图通过掺沙式介入政府事务，来分享话语权，却被文汉亭这个平常看起来满脸书卷气，谦逊客气的乡长，据理强力阻击，才初次感受到了他内里的那股强硬和坚韧。洪炳遥倾向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通村公路项目不怎么支持，文汉亭似乎要力推通村公路项目建设。这党政一把手两人意见不统一，副职可就难做了，弄不好，神仙打架，就是小鬼遭罪。这会儿，倒真不知如何开口了。

  洪炳遥见众人都不说话，便笑着对文汉亭说道：“文乡长还是你先给大家说说你的看法吧？”

  “也好”文汉亭扫视一眼众人：“咱们还是用解剖麻雀的方法，来讨论一下这项工作吧。首先，实施通村公路项目，老百姓有没有这个愿望？请咱们家在当地领导先谈谈吧。王书记，这项工作你接触的多一些，你先说说吧？”

  “好，那我就说说”，王洪财轻咳两下，说道：“能够实施通村公路，这是祖祖辈辈朱家河人的企盼，老百姓做梦都想。班子里九位领导，有六位的家都在朱家河，家人亲戚们听说有通村公路项目，都在打问他们村的路什么时候修呀？”

  “还不都是一样，这一年多，问的最多的就是这事”，李富贵接过话来苦笑道：“前两天，一个亲戚听说，到他们村里的路，乡政府没有向上申报，不修了，还把我数落了几句。”

  “看来，在修建通村公路这件事上，老百姓是热情高涨啊，”文汉亭笑了笑，接着说道：“在这一点上，对老百姓的愿望，大家都有同感。第二，实施通村公路项目，利弊在哪？”

  “我从参加工作，就一直在朱家河。没有电，只是生活不方便，没有路，朱家河就没有了希望。”李富贵深沉地说道：“通村公路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的惠民工程，实实在在的民生工程，有百利而无一害。”

  “就是的。”王洪财道。

  “就是。”马乐平也出声附和道。

  “肯定是百利无害”，武装部长何军，财政所长蒋荣昌此刻像是被什么感染到了，也出声赞同。

  “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最后的一个问题，”文汉亭敲敲桌子，打断了正和列席人员窃窃私语的李富贵、王洪财、何军等人，将众人的目光集中过来，才说道：“实施通村公路项目，面临的困难在哪？”

  “当然是资金”，武装部长何军随即说道：“修一公里通村路，要集资近十万，前不久各村都算过帐，如果修路，任务最少的村，老百姓人均集资也要2200元，最多的接近4000元。我敢说那个村也拿不出这笔钱。”

  何军的发言，仿佛一块巨石扔进了平静的池塘，屋子里立马熙熙攘攘起来。

  足足五分钟后，会议室才复又安静了下来，目光又聚焦到了文汉亭的身上。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两个选择，修和不修。”文汉亭沉声说道：“我们来分析一下，如果修，其一，这是老百姓企盼和渴望的。必将得到老百姓的全力支持；其二，将极大的改善老百姓生产生活条件；其三，为朱家河的经济发展奠定坚实的基础；其四，1200万元的通村公路建设资金会投到朱家河；其五，弊端是老百姓会承受一定的经济压力。”说到这，他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才接着说：“如果不修，一是老百姓会失望；二是朱家河经济发展仍将十分艰难；第三，省上1200万元的修路资金将投向别处。”

  随着文汉亭话音的结束，会议室里一片寂静，你望望我，我看看他。

  “王书记，昨年在申报朱黄路的时候，这些问题是怎么考虑的？”文汉亭忽然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王洪财说道：“这是当时的李书记和王乡长决定的，具体情况马乡长应该知道，他一直分管交通。”

  “我知道什么，县上通村公路的会，是指派你去参加的”，马乐平愤愤地说道：“你没忘记吧王书记，上报的文件和表格是你弄的。根本就没有人问过我，我怎么知道？就连路运公司的技术员来测绘线路，也是你陪同的，你王书记不会是忘了吧？”

  “我也是受李书记的指派，让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呀。”王洪财的声音也有点愤然起来。

  “行了，行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再提了”，洪炳遥这时沉声说道：“还是回到正题上来吧，文乡长刚才就通村公路情况，利弊已经分析的很透彻了，大家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吧。”

  “朱黄路的第一次招标没有成功，接下来打算怎么推进？”文汉亭再次看着王洪财问道。

  “这个，这个”，王洪财口里喃喃着，眼睛却看向洪炳遥，见洪炳遥脸色一沉，又转头看向文汉亭，好一会才说道：“按照刚才通过的分工和谁分管谁负责的原则，如何推进朱黄路的建设，这个问题，从今以后，就应该要请马乡长多考虑了。”

  “你”，马乐平恨恨地看着王洪财，想说什么，终是什么也没说。

  “我看是这样，关于通村公路建设项目，讨论到现在，利与弊，现实与长远，相信大家都很清楚了”，洪炳遥扫视全场，接着道：“现在，还是直接投票表决吧，认为现有条件下，不适合进行通村公路项目建设的请举手”。

  洪炳遥率先举起手来，接着是王洪财，最后，举手的是武装部长何军。

  等了一会，见没有人再举手，洪炳遥只得说：“同意实施通村公路建设的请举手。”

  话音刚落，马乐平就率先举起手来，接着是李富贵，蒋荣昌。

  这多少有些出乎文汉亭的预料，按照他的设想，马乐平还没有真正发言，就已经有了三票，他也就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

  刘伟明望着文汉亭笔直举着的手，最后一个也把手举了起来。

  洪炳遥见此情形，只得宣布道：“三票不赞成，五票赞成，按照少数服众多数的原则，会议研究决定，朱家河乡今年继续实施通村公路项目建设。”

  啪！啪！啪！

  紧随着洪炳遥的宣布，会议室里稀稀疏疏的掌声首先在列席人员中响声，继而整个会议室里响起一片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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