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对峙
“醒了？”谢听云面无表情地坐在病床边上，手里正削着一个苹果。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执着一柄水果刀，果皮鲜红果肉饱满多汁，明明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动作，他做起来却矜贵又带着莫名的欲念。
江肆有一种如果自己说错话就会被瞬间割喉的错觉。
“那个，你哪位？”江肆缩在被子里，只露出来一双眨巴眨巴的桃花眼。
谢听云拿刀的手一滞，扭头看向江肆。
男人五官冷冽，眉眼凌厉，不说话时眼睛里的寒气也突突往外冒。
江肆莫名就想到那本小说里的描述：“谢听云大概是几辈子都没做过好事，以至于生出那样一张刻薄得惊心动魄的脸，美则美矣，却寒气逼人，不管是谁看了都生不出一点喜爱的情愫。”
“你是……谢听云？”江肆眯着眼睛，说完就想给自己一锤子。
怎么着他也是读过二十多年书的知识分子，现在竟然开始说胡话了？
谢听云明明只是小说里的纸片人，怎么会活生生坐在他面前呢？
“连失忆都懒得装了？”谢听云闻言表情没有半分松动，只是心里却觉得有哪里不对。
江肆那小子哪次见到他不是低眉顺眼地听话顺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跟个提线木偶似的白瞎了江家小少爷的身份。
江肆摸了摸脑袋，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包成了木乃伊。
“好好养着吧，轻微脑震荡。”谢听云没打算和这位小少爷多废话，“我只是代替老爷子来看你一眼，有空多回谢家看看。”
说罢，谢听云将削好的苹果往床头一放，扯出一张湿巾慢悠悠地擦干净指尖，这才起身走出了病房。
江肆蜷缩在被子里，鼻腔被满满的消毒水味包围。
他仔细回想着书中的内容，终于想起来这次的车祸也是作者造出来为了拖累谢听云的脚步，好让谢听云不能第一时间去机场接女主。
哦，我这样拆cp是会折寿的吧？
江肆有点烦躁，他的博士论文还没写完呢。
他一直等着那道机械音再出现，总觉得它还有没说完的话，然而脑袋里却始终空空。
江肆唯一庆幸的是，接下来大半个月谢听云都没纾尊降贵到病房里探视自己，倒是江老爷子心疼乖孙，遣了一大群保姆过来。
原本的手机是找不着了，江肆过了几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奢靡日子，终于在打开新手机后被那几十通未接来电和闪个不停的微信通知吓了一跳。
二管家正给江肆收拾东西，余光瞥到了微信上的备注。
“这位林先生打了不下三十通电话，后面还联系到了老宅，说是什么网剧、综艺巴拉巴拉的，”二管家没当回事儿，“不过小少爷你的合约都已经走完流程了，按道理他们没资格再强求别的。”
然而江肆却眯了眯眼睛。
他脑子里不光有江肆本人的记忆，还有这本小说未来的走向，不出意外的话，江肆在两年后就会英年早逝。
而莫名穿越到这里的江肆目前还没有找到能回家的办法，心里只盘算出了两条路：一是乖乖走剧情，二是花样找死。
而这两条，江肆觉得风险都很大，搞不好他会真的嗝屁。
嗝屁不要紧，要紧的是博士论文。
辛辛苦苦读书二十载，不能一下栽倒这破小说里。
江肆垂眸沉思几秒，点开了那个未读消息99+的对话框。
·
IoV公司位于京市三环，不算中心，但在娱乐公司里也是前十了。
此时江肆正戴着帽子口罩，慢慢悠悠地走进了距离IoV公司三条街开外的咖啡店。
林寒倒是没戴口罩，倒是破天荒的架上了一副金丝眼镜，尽管如此还是掩盖不住眼下的青黑。
见江肆到了，林寒扯出一个苦笑，“好点了吗？”
“还行吧。”江肆打量着林寒，他记得后面这位经纪人的日子并不好过，似乎是得罪了某位设计师，然后被公司舍弃。
同时被舍弃掉的还有一个被打晕送给设计师的小糊豆。
江肆有点恐同，甚至还有些恐女，对于这些颜色交易向来是万般嫌弃，因此在看到林寒这样一个在娱乐圈混了那么久却还有人性尚存的经纪人时还算和颜悦色。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林寒眼中，现在的江肆和之前的江肆太不一样了。
他的眼神不再躲闪，反倒有些往前的侵略性，直勾勾的打量后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这些情绪的转变，林寒这个人精只需瞬间就能感受出来。
但林寒无暇顾及到江肆改变的原因，他犹豫半晌，还是拿出了那份合同。
“原本你已经解约我不该来找你，但这两个星期我用尽了办法，《退潮》那边还是……”林寒叹了口气，“他们只要你。”
《退潮》就是导致江肆退圈的导火索，一部由漫画改编而成的网剧，江肆和廖言在其中饰演的是副cp。
戏份不算多，却几乎都是亲密戏，这在原漫画中是没有的。
江肆不免怀疑是廖言那个小变态做的好事。
“郭导看我不顺眼很久了，绝对不会主动开这个口，而制片方那里……想必只要公司做一些小小的退让也不是不能解决，”江肆说着顿了顿，眼神忽而变得冰冷，“只能是廖言了，难不成是他说我不去的话他也要罢工？”
天知道林寒花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口罩掩盖住了江肆的大半张脸，这让他的语气听起来越发平静。
如果不是这个声音他实在太熟悉了，林寒甚至要以为江肆是请来了什么名律来应付他。
林寒：“确实，主要是廖言那里……他们公司也是个硬茬，就任由他在那闹。”
“星辰娱乐？谈不上硬茬，只能说比较聪明，毕竟我解约这件事不算什么好听的新闻，在哪儿都占不到理，在这时候趁机踩你们一脚也是应该的。”江肆不甚在意，语气甚至有些嘲讽。
林寒这次是真没忍住，“你被夺舍了？”
江肆：“……”
所以这个江肆以前到底是有多胆小懦弱啊？
他那么冷静，甚至还有意识地装怂，怎么还是这么快就露馅了？
林寒轻咳了两声，“开个玩笑，哈哈。”然后开始战术性喝水。
江肆心里早就有了成算，此时也不愿多耗费时间心力，他现在后脑勺还有些隐隐作痛呢。
“你们的诚意呢？”江肆指尖点在桌子上，当着林寒的面将那份写着字的A4纸给推了回去。
林寒垂眸。
他知道这趟没那么简单，但没想过是被他认为最好摆平的人给先拒绝了。
江肆甚至都没打开看就知道他还有plan B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在来之前，江肆就已经知道自己非他不可了。
林寒又叹了口气，从包里掏出来他亲自写的合同，双手递给了江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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