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剑拔弩张
饶是冰雪寒，难抵暖阳春……
沈木溪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高过一声，郁时桉漆黑诚挚的眼眸似是幽深的潭水，又似浩瀚星空，一点点将沈木溪拉入。
他有些迷茫、慌乱，因为沈木溪知道若是不小心扎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那是沉沦之地。
“陛下，未免太过自信，十二岁而已，连朝堂都未能完全掌握，还想保护我？”沈木溪讥笑。他用刻薄的语气试图击退那个一腔孤勇要为他遮挡风雪的少年。
也是为了，提醒自己，切莫沉沦。
谁知听了此话，郁时桉只是浅浅勾唇，“老师不必激我，十二岁又如何，朝堂迟早会完完全全落入我手中，到那时，摘星楼上答应你的话，我自会兑现。”
沈木溪撞进郁时桉为他打造的深潭，只见那潭水漾起阵阵涟漪，耳边是郁时桉清朗的话语，“待我成长为真正的帝王，老师可不要跑，就好好在我身边看着，看我如何为你报仇。”
“郁时桉……”
“陛下，姬戎将军求见。”春暮一声回报打断两人。
沈木溪忙转开脸，郁时桉也直起身子，用整理衣袍遮掩疯狂跳动的内心。
“刚才一时冲动，对老师说了这些，也不知有没有吓到老师，只是，听到他说被‘卖’，怎么就瞬间失去理智，满脑子只想帮他报仇，将那些伤害他的人踩在脚下。”郁时桉心想。
“臣姬戎参见陛下。”
姬戎的觐见打断了郁时桉的思绪，他脸上自如换上温和的笑颜，快步上前将人扶起，“姬将军无需多礼，快起来。”
姬戎起身，看到殿中还有一人。白衣银面，整张脸只能看到一双过于漂亮的眼眸。
只是这双浅眸，和那冷淡的距离感，总让人觉得熟悉。
姬戎有些疑惑，但并未表现，自如开口，“帝师也在？”
沈木溪弯腰拱手，“见过将军。”
“听说帝师被烫伤了，现下好些了吗？”姬戎脸上依然严肃，但语气却尽量温和。
沈木溪笑了笑，“谢将军关心，好多了。”这样清冷的嗓音，姬戎更加疑惑，看向沈木溪的眼神都带着探究。
“老师伤势刚好，就到宫中为朕讲课，”郁时桉自然走到沈木溪身前，挡住姬戎探寻的眼光，“着实辛苦了。”
姬戎收回目光，恭敬说道，“的确辛苦，帝师真心疼爱陛下。”
“将军对朕也是极好。”郁时桉甜笑，满眼依赖。
每次看到郁时桉如此眼神，姬戎总觉得冷寂的心底升起暖意。他自然也知道这是对妹妹的愧疚造成的，当年未曾护住小妹的内疚完完全全转到了眼前这个少年身上。
因为郁时桉的打断，姬戎失去了追究沈木溪的心思，他转向郁时桉，“陛下，今日臣进宫，是为了与陛下商议城防之事。”
皇城司大多都是世家子弟，占着位置，拿着俸禄，却不做正事，且郁司程与大族关系紧密，所以为了皇城的安全，郁时桉之前就与姬戎商议过撤换一事。
而姬戎刚才的语气，分明就是在提醒沈木溪不该在这儿。
沈木溪自是明白姬戎对自己的防备，他正准备退下，却听郁时桉说道，“老师是朕信任之人，和姬将军一样是朕的依仗，就留下一起商议吧。”
沈木溪有些吃惊，郁时桉此举，怕是会引起姬戎不满。他有些责怪的斜眼看向郁时桉。
郁时桉当作没看见沈木溪的眼神，依旧笑着看向姬戎。
却不想姬戎只是淡然扫了沈木溪一眼 ，并未反对。
春暮知道三人要商量要事，自觉退到殿外为三人值守，并让殿外伺候的众人退后几步，以免有不相干的人偷听了去。
“陛下，臣之前的折子陛下意下如何？”姬戎首先发问。
“朕明白姬将军的意思，但若是安排你的人进去，郁司程一党必会极力反对，他们不傻。”郁时桉说出自己的担忧。
“臣明白，所以想与陛下商量一个万全之策。”
郁时桉点点桌面，转向沈木溪，“老师呢？有何想法？”
沈木溪思索片刻，说道，“皇城司在郁舜手里，成了世家子弟混吃混喝的地方，要想一时彻底拔除，必然不可能。”
“朕也是这样想，所以只能一点点渗透。”郁时桉说道。
“兵卒不成问题，问题出在正副使！”姬戎补充。
沈木溪笑，“皇城司正使现下是陈家的一个旁支——陈昱柏。此人无甚大的才能，但也没有什么大过错，暂时找不到裁撤理由。“
“帝师对朝中真是了如指掌。”姬戎冷笑。他对于这个藏头露尾的帝师存在怀疑，也丝毫不想掩饰自己的疑虑。
“毕竟要为陛下分忧，总要有点东西，将军说是不是？”沈木溪毫不畏惧反击。
郁时桉见两人剑拔弩张，试图缓和，“将军执掌军中，老师了解朝堂，有两位的辅佐，朕如虎添翼。”
姬戎也知道郁时桉此话中和事佬的意思，自然不能驳了皇帝的面子，只能将怀疑放到心下。他不再看沈木溪，而是询问郁时桉，“陛下有何想法？这皇城司正使暂时动不得，副使之职却是可以做一番手脚。”
皇城司副使之前因得罪了郁舜，被杀，之后朝中党派为了这职位，争得不可开交，郁舜一时无法决断，就一直拖着。所以现在才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副使一职要是给了旁人，世家必然要闹，但也不能给郁司程的人。”郁时桉讲正事时，身上少年气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帝王的睿智和威严。
他接着说道，“朕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观他眼中的算计，沈木溪似是知道了他所想，试探问道，“郁少锦？”
“对。”郁时桉与沈木溪相视一笑。
“五皇子？”
郁时桉此前未曾向姬戎透露那日在沈木溪府中，两人排列的关系网，所以此时说到郁少锦，姬戎十分不解，五皇子不是跟着大皇子的吗？这人可靠吗？
沈木溪细细想来，却觉得此计甚妙，不由对郁时桉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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