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葛留曼沙马厩
“在新闻频道播出之前,各单位不得引起居民恐慌。”
“第七行动组,你别嘴犟,我说在新闻播出之前。如果你的小组无法避免引起恐慌的话,那就等新闻播出之后再动手。”
“好好好,骂人是吧?老子录音了,特么举报死你……”
夜空中,孙秘书连连捣鼓着通讯器,他的身边,跟着汪笸箩、木托里之花、还有姜轻巧。
四人踩在一台金属圆饼上,这是目前仍在研发中的飞行器,速度快但不稳定,试验时出过不少事故。
显然,汪山茶那“半个小时后返回,至少参加五组行动”的要求,让孙秘书不得不选择危险的出行方式。
为了避免引起恐慌,四人飞得高,完全融入了夜色。
下方,万家灯火璀璨,各色亮丽的光团跳动着糊成一片。四人感觉他们飞行在光与暗的交界。
“陛下,前面就是帝国监狱了,这是咱们今晚参加的第一个任务。”孙秘书放下通讯器,低着头说。
他必须低头,因为他用余光看见汪笸箩正趴在飞行器上颤抖着。高空的冷气流倒灌进他因恐惧而张大的嘴里,时不时能冲刷出来几声瑟缩的惊呼。
没等来回应,孙秘书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黑夜。这飞行器上的世界简直跟地狱一样。汪国主丑态毕露,他的侍女从不搭理人。至于姜轻巧,他从行政大楼地下室出来后,就没再敢看过她。
飞行器在帝国监狱门口停下。锈迹斑斑的黑铁大门在夜色里若隐若现,只在零星几处高墙上,点缀着几盏线路老化、频频闪烁的灯火,宛如穿梭在黝黑河畔的萤火虫。
砰砰砰!砰砰砰!
孙秘书直接砸门。
“谁啊?找死是吧!”很快,里面传出走动的声音,是碎石子踩碎在靴子下的声响。
铁门缝隙里伸出一杆枪来,枪口粗暴地戳在孙秘书的胸口上。
砰砰砰!砰砰砰!
孙秘书不回答他,继续砸门。
“你特么……”
砰!
忽的传来一声枪响,几点血花从铁门里溅出,弄湿了孙秘书的手。
他停止砸门,顺势就伸向前胸口袋,准备拿出手帕来擦手。但他摸了个空。
黑夜里,他无声地笑了两下。他再一次看穿了自己的慌乱。先是烟盒,又是手帕,他事无巨细的人设在今晚碎了个彻底。
铁门打开,石子嘎吱嘎吱的被铁门磨碎,铁门也吱嘎吱嘎地震碎着它身上的锈迹。
“哎,不是应该汪山茶大人指挥吗,怎么换成你了?”铁门里伸出一只带血手枪,瞄准了孙秘书。
“你要是篡权了,就和兄弟说一声,我好杀你立功啊。”
“滚蛋。”孙秘书没好气地拍开手枪,率先往铁门里钻。
监狱大院里没有一盏灯,还是一团漆黑,孙秘书熟练地摸着黑左转右转。
“葛留副监狱长,我们时间紧迫,抓紧开始行动吧。”他催促道。
“我也想啊。”葛留无奈道,“可是曼沙那家伙又玩起来了,我有什么办法?”
“你可是副监狱长,而她只是一个审讯长。”孙秘书批判。
“呵,你行你来。”葛留嗤笑。
二人并肩走着,汪笸箩三人的脚步在后面跟着响动。孙秘书知道,葛留是绝对不会沾染这些家伙的。傀儡国主,元素使,说不好是谁的人的贴身女仆,都太过麻烦了。
“你们监狱长死在了行政大楼地下室里。”孙秘书说。
“谢天谢地。”葛留感慨,“你知道吗,我曾经尝试过刺杀他,一击就跑。结果他屁事没有,而我的身份却差点暴露喽。”
“我真是想不通,他明明是元素系,为什么会有近战系的身体素质,特么的老怪物……”
五人进了监狱大楼,顺着走廊来到了地下室,又顺着地下室钻了两扇暗门,最后停在了一处铁门前。这铁门上竟全是血手印,有干枯发黑的,也有新鲜湿润的,层层叠叠,血腥味扑鼻。
“曼沙就在里面,你不是时间紧迫吗,那你来叫她吧。”一片漆黑中,葛留坏笑着说。
“为什么不开灯,连特么大楼里都没有灯。”孙秘书唏嘘着叹气。
“曼莎那家伙不让啊,她拿着枪,把全监狱的灯泡都给突突了,谁特么敢反对……”葛留也唏嘘了起来。
砰砰砰!
孙秘书抬手砸门。
砰!
铁门猛地打开,这门居然是朝外开的,孙秘书直接被撞飞了出去。可怜的汪笸箩被他波及,俩人叠在了一起。
“糙……”孙秘书不顾疼痛,一个鲤鱼打挺就蹦起来,赶忙去扶呻吟着的汪笸箩。
在弥漫于整个监狱的漆黑中,孙秘书听见了打斗的声音。应该是木托里之花和曼莎打了起来,还穿插着葛留的劝架声,以及姜轻巧无措地走动。
“别打了,别打了!”孙秘书说,“曼沙,你特么伤到汪国主了!找死吗!”
黑暗中,打斗声里,曼沙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个废物国主?”
“大胆!”孙秘书斥责。
“那就灭口吧,然后老娘叛逃。”黑暗中,一团紫光亮起,照出了曼沙的身形。她的头发湿漉漉,好似用鲜血洗了一遍头。
“别……别杀我……我不和别人说我挨揍了……”汪笸箩怯怯的颤声在黑夜里传出。
打斗声停了下来,曼沙走到汪笸箩身前,脚步声很响。她得有一米八,居高临下地望着汪笸箩。汪笸箩虽然也不矮,但他总爱弯腰驼背,被人这么盯着,他顿时连小腿都弯了,显得更矮了。
“废物,你真不告状?”她问,鲜血顺着她的脸庞流淌。
“真不说……我真不说……”汪笸箩都快哭了。
“废物。”她转身走开,走进了她的小屋。
木托里之花就静静站在一旁的黑暗里,仿佛她方才的出手只是例行公事。
“来来来,都进来吧。”葛留招呼着大家进入小屋。
一进来,孙秘书简直要吐了出来,这里的血腥气简直浓郁得像液体,其中还掺杂着长年累月所积攒的腐臭。
至于他身后的汪笸箩则直接吐了出来,木托里之花在给他拍背。
屋里有一些在滴着血的物体,孙秘书知道他们是人,虽然他们在黑暗中的轮廓不成人形。
他这也是做了好事吧,他想,他起码缩短了这些人的痛苦。
曼沙去捣鼓一扇地门,葛留则查看着那些尸体,出声嚷嚷道:“哎,曼沙,你也太过分了,这些都是强&奸犯啊,罪不至死,最多还有三年就出去了。”
“他们的尸体今晚就可以出去。”曼沙说。
砰。
一扇巨大的地门被掀开了,鼎沸的人声立刻冲了出来,像是挣开绳子的哈士奇。
“我糙!今晚怎么没送饭?曼沙你大爷的!”
“今晚不是行动吗?特娘的,不是把我们忘了吧!”
“葛留!葛留呢!狗&日的,我家里的信怎么还没送来?”
“玛德,送你大爷啊!都出来,今晚完事了你自己回家说。”葛留骂骂咧咧,“低调点,你们都特么是法律上确认死亡的人了,老子把你们饿死都没人管!”
“你特么还好意思说,”一个黑影窜了出来,一拳把葛留打倒在地,“老子的死亡报告为什么是掉粪坑里淹死的?!”
“玛德……你们这么多人,死法能特么够用嘛!老子是副监狱长啊,真当我是导演了?!”葛留憋屈地喊叫。
“哎!诸位,快出来行动了!时间紧迫啊!”孙秘书催促道。
一个个人不断出来,走出小屋,一声声抱怨响个不停,登场率最高的分别是:“我糙,这么黑”,“我糙,汪国主”,以及“我糙,元素使”。
“孙秘书,这里留给曼沙,咱们去囚犯那里。”葛留说。
“好。”孙秘书迈步跟上。从地门里跑出来的人已经开始杀狱卒了,惨叫声在各个角落的黑暗里交替响起。
孙秘书把摄像机给了木托里之花,让她拍摄汪笸箩杀人。他感到很遗憾,甚至是心烦,因为姜轻巧跟上了他。
葛留自然不会跟元素使说话。三人就一路沉默地走到了囚室区,姜轻巧静静跟在后面。
“开门!”葛留拍打着横亘在走廊中间的铁栏杆和铁丝网。
“等会儿。”有人应声,随即里面响起了一阵猛烈的枪声,火舌照亮了很多事物,有血花和恐惧的脸,有污秽的囚牢。
大量惊呼响起,随着枪声平息后的三声威严的“安静!”,里面又恢复了死寂。
铁栏杆和铁丝网被一道道打开,足足六道,三人进入囚室区。踩着黏腻的血液,迈过绊脚的尸体。
“都听好了!过来签订契约。我会一个囚室一个囚室地开放,说废话的人死!磨磨蹭蹭的人死!”
“你们之中有些人有罪,有些人是被冤枉的,总体来说都罪不至死。罪大恶极的人都已经死了,你们是配活的。”
“我不和你们解释什么,你们死死记住一点,签了契约之后,出去杀人,去杀巡逻队的人。”
“在天亮之前,杀掉三个巡逻队之后契约自动消散,你们就可以天高任鸟飞了。”
“如果没有做到,天亮就是你们的死期!”
“好了!现在开始,签完了契约不要墨迹,去院子里集合。”
摸着黑,孙秘书听见了咔咔的铁门开启声,一个个囚犯走了出来。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他能从脚步里判断出他们的心理状态,有人很兴奋,有人很恐惧。
有契约在发光,还果真是契约的模样,还是高级的那种羊皮纸契约。
在走廊里排了六列,犯人们挤在一起,签订完就赶紧往外跑,享受着自由奔跑和跳跃的感觉。
时不时会有墨迹的人和出言询问的人被毫不犹豫地开枪打死。孙秘书并不怜悯他们,他认为他们都是蠢死的。
很快,也就一分多钟,两千多囚犯都签订完契约离开了囚室区。因为在后半段时,葛留他们直接走到囚室门口去集体签订了。一个囚室共用一张。
等人走干净了,孙秘书忍不住出言问道:“哪来这么多契约?”
“你问马厩啊。”葛留坏笑。
“嘿嘿。”马厩就是刚才威严喊话的那位,此时他笑得贱极了,“假的,这些契约都是假的。”
“假的?”孙秘书挑眉。
“废话,要不哪来这么多?”马厩笑呵呵道,“那些契约是实验室搞的小玩意儿,唬人用的。”
“然后签订契约的时候,我再用异能戳鼓戳鼓他们,有点异样的感觉就行,他们哪签订过契约啊。”
“糙……还真别说,要是我被搞这么一套,我也不敢不信……”孙秘书唏嘘道,“你们特么都是人才啊,管监狱太屈才了。”
“那是。”马厩得意道,“这可是我和葛留一起想出来的。要是真有一出去就跑的,那哥们儿也不沮丧。”
“这么干的无非就两种人,极聪明的和极傻的。前者活该他占便宜,后者算他傻人有傻福。”
“人才啊……”孙秘书摇着头,迈步往回走,“那我们这就走了奥。”
“不是,你来是干什么的,领导视察啊?”葛留跟上,叨叨道。
“是啊,回去我就告状,说特么监狱里全在消极罢工。”
“哎,别介啊!孙哥,我举报,我戴罪立功,葛留这小子特么贪污了!”马厩嚷嚷道。
“好,一定得把葛留这个害群之马给办了!”孙秘书严肃道。
“马厩!你特么……”
黑暗里,三人有说有笑地走到前面,时不时互相踹几脚。剩下的狱卒在后面收拾残局,也交谈得火热。唯有姜轻巧默默跟在三人后面,远离着后面的狱卒,自成一派。
监狱大院,时不时有枪声响起,击毙着不安分的囚犯。但囚犯们依旧像是快要爆炸的火药桶,一大团骚动在黑夜里暂留着。
孙秘书找到了汪笸箩和木托里之花。
“拍完了?走吧。”他找出扔在角落的飞行器,招呼着二人上来,但没招呼姜轻巧,似是忘了。
“没拍。”木托里之花淡淡说。
“嗯?”孙秘书挑眉,“摄像机坏了?”
木托里之花没言语。孙秘书听着汪笸箩手里因颤抖而簌簌响的手枪,明白了是他不敢杀人。
“陛下,开枪啊,时间紧迫,咱们抓紧拍完。”孙秘书接过录像机,随手抓来一个囚犯,对着汪笸箩催促。
“我……我……”
孙秘书打开录像机,夜光灯照出了汪笸箩脸上的两点泪光。
“陛下,别哭啊,这样拍出来是不行的。”孙秘书有些烦躁,但语气依然温柔,“露个侧脸,闭眼开枪就行。”
那个囚犯在颤抖,甚至尿了出来,空气中一股尿骚味。他想跑,被葛留打断了双腿。
“这是个家暴犯,长年累月虐&待家人,一点一点把媳妇打成了重度残疾。”葛留耸了耸肩,“众所周知,在监狱里最怂的就是家暴犯。他们离开了能当皇帝的家,胆子就会像耗子一样小,别人声音大一点他们就会被吓尿。”
“结果他们在家里作威作福的依仗,却是‘控制不住脾气’,哈哈哈……”
“你在笑什么,这是科普吗?”孙秘书头疼道。
“不,这是一个笑话,难道不好笑吗?”葛留又耸了耸肩。
“废物。”曼沙的声音忽然响起,紧接着,汪笸箩手里的枪械忽然吞吐出了一大串火舌,照亮黑夜里的血雾,将面前的家暴犯打成了筛子。
“呃……呃……”汪笸箩惊愕空洞的眸子也被火舌照亮,两趟清泪滑落。
“呃……呃啊……呃!呃!”
黑夜里,汪笸箩凄厉的惨叫盖过了囚犯们躁动的嘈杂,惊起远处几点虫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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