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面目全非
见过无人机的那位老乡，回想起两天前的事儿。
“其实昨天下午五六点钟，我也见过这玩意儿一回，我正在地里干活呢，就听见这呼啦啦的声音，动静大得很。可是它一晃就不见了，我就眨了眨眼睛的功夫，它一下就飞得那么老远，不像前天来得那么久。”
昨天下午五六点！
那不就是卜聿凡带着她和孩子从县城的酒店出来，接上顾左杉上高速公路去吃自助餐的时候？
“我第一次看到这玩意儿，是前天半夜，那天晚上我们打扑克打到能有半夜两点来钟。”老乡仔细地回忆着。
“我溜达回家的路上，就听到呼呼呼呼的，它飞得有三层楼那么高，有那么大一个。”老乡边说边比划，他展开双臂，温蓝再一次被震惊到。
离着三层楼的高度，老乡目测到的，是一架直径超过一米的飞行器？它究竟要干什么！
“那回它还亮着灯呢，红色绿色的。我瞅到它之后，彩色的灯就不亮了，只有一个白色的特别亮的灯。我还以为遇到的是什么UFO！”
那一定是无人机上的定高灯，是卜聿凡昨天告诉她的，也就是暖暖口中的“小星星”。
“然后呢？它飞走了？”温蓝心中的恐惧感无限放大着。
这是有预谋的杀人！它是来踩点的！前天半夜，那不就是卜聿凡从东南亚回国，飞机落地之后的几个小时吗？
“它没有飞走。它往犁头坑的方向飞了，就是我们现在待的这个地儿。它那个灯特别特别亮，就一直挂在天上，都不带动地方的。我睡觉的时候都凌晨3点多了，它一直都在。就在我们待的这个地儿的天上挂着。”
老乡也是越说越觉得邪乎。他和乡亲们商量着，是不是要把这件事告诉公安。
他们身边逐渐聚拢过来几位旁观的人，大家都纷纷表达着猜疑和同情。
温蓝梳理着前因后果，越往下想，越觉得毛骨悚然，她全身的毛孔好像都张开了，后脑勺一阵发麻。
这是有预谋的！这绝对是有预谋的！
也就是说，卜聿凡回国的消息，甚至是前天飞机落地的时间，凶手早就知道！
昨天中午，卜聿凡和温暖刚到县城的时候，就被无人机追踪上了。那一双幕后黑手，特意找了第二架无人机去跟踪他们。而它自己又来了犁头坑，又来踩一次点！
可是，如果凶手的目标是卜聿凡，周雅君又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这儿？
这不可能！这其中一定还发生了什么！
她的身上浮起了一层虚汗，后背一阵接一阵地起着鸡皮疙瘩，双手冰冰凉凉的。
“妹子，你好好保重啊。”有人安慰她，塞给她几张纸巾。
温蓝强撑着精神，点着头，说了声谢谢。她紧紧地牵住了温暖的手，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从谷底攀登上来的这条路一定很难走。
从周雅君被发现，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40多分钟，抬着周雅君的担架依然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
周雅君，她的头部被人击打过，她的小腿胫骨被人活生生地打断了！
楚安说的，现场很残忍，残忍到他连说都说不下去。
想到这里，温蓝的心就像是滴血一般地绞痛着。
卜聿凡的妈妈，刚刚从车祸里死里逃生，全身多处骨折，昏迷了那么久，刚刚才恢复过来。为什么要让一位善良的老人再遭一次这样的罪！
今天，他们就要母子相认了！
今天，原本会是一个多么幸福的，多么美好的日子！
为什么？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叫喊着，一遍遍地心碎着！
等等！
她忽然记起卜聿凡昨晚搂着她睡觉时，说了一半的那句话。
那会儿，她埋在他的胸膛上流眼泪，她对他又一次说着自责的话。
他说，“温蓝，我告诉你，我妈的车祸是有人……”
这句话没说完整，就被电话铃声打断了。
车祸？车祸！
车祸难道也是有预谋的？
那么分手？分手！
卜聿凡并不是因为周雅君出车祸的事情责怪她？而是为了，为了保护她，才提出分手？
那么，他说的那些绝情的话？他一边和她断绝着关系，让她不要再提起什么“你的家人”和“你的女儿”。
另一边，他却小心翼翼地、想方设法接近着她们，爱护着她们啊！
“卜聿凡！你这个傻瓜！你这个全世界最笨的傻瓜！你为什么要赶我走？为什么要离开我们？你为什么又是那样，宁可自己一个人躲起来流眼泪！”
她站在那儿，想到了卜聿凡，想到了那个男人为她所做的一切。她的感官，她的血肉，似乎都不存在了。
她的视线里，那些静止的树，那些奔走的人，都是没有色彩的。她的听觉也渐渐消失了。如果他死了，她甚至觉得大半个她，可以随着他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
“妈妈，你看，消防员叔叔。”温暖轻轻摇晃着她的胳膊，把那个飘忽的她，把那个失魂的她叫了回来。
她远远地看到了担架上，被固定着的……人。
她把孩子拢到了身后。“暖暖，记着妈妈的话，先别去看奶奶，啊。”
“家属！家属！我简单和你说一下情况，伤者要马上去医院抢救！”
消防、警方、医护、救援队，都簇拥着，奔走着，都神色凝重着。
温蓝看到周雅君的那一瞬间，她从嗓子眼里儿，想往外喊一声“妈”！
可是，那个字，甚至是那个音节，她都没办法说完整。
她认不出来那个躺在担架上的人是谁。她甚至分辨不出来，那一张她熟悉的、她喜欢的、和蔼慈爱的容颜在哪里。
她只看到了一个肿胀变形的，乌黑青紫的，面目全非的人脸。
她想说点什么，可是那个音节，那一声呼喊，在她的喉咙里，哽塞着，变形着，翻滚着，嘶哑着。
“家属！家属！”她好像听到医生在喊她，有人在掐她的脸。
“妈妈！你怎么了！妈！”她好像感觉到温暖扑到了她的身上。
“小蓝！”她好像还听到了爸妈的声音。还有南秘书，似乎还有顾左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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