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以梦为马

太阳的光芒射到金刀的眼睛时他才醒。

  “金刀，我提前回学校了，准备考研。你多保重，以后你要是回老家，记得提前告诉我。”金刀拿起手机看看QQ动态的时候，发现金敏QQ发来的消息，是早上6点的时候发的。

  金刀没有多想就回复了:“好的，一路顺风，愿你考研顺利！”

  “才睡醒啊，我都快到H市了，你个懒猪。”金敏回复。

  “你出发的太早啦，我都没听见QQ消息的声音。再说，我一个人在家又没农活干，起那么早干嘛。”金刀靠着迷糊的意识发消息，嘴里还在打着哈欠。

  “你个猪头，笨蛋。”金敏心想，你就不知道起来送送我嘛，只知道睡觉。

  “大清早就骂人，不好不好，嘿嘿。”金刀只跟金敏说话时才会调皮。

  “不骂你骂谁，谁让你笨的。”金敏看着手机笑。

  “好吧好吧，不跟你计较。对了，你昨晚怎么不说今天要回校啊，不然我可以送送你啊。”金刀想着可以骑电动车送她去坐车，村里距离镇上还有几里路呢，没人送就得自己走路。

  “昨晚……昨晚我还没想好要考研。我辅导员临时通知我的。”金敏随便编了个理由。

  “好吧。想一出是一出，你厉害。”

  “不和你聊了，我要下车了。”

  “嗯嗯，注意安全哦。勿回。”金刀猜到她要拿行李下车了。

  其实金敏就背了一个包，这次回来是临时的，不是长住。

  “知道啦!你勿回。”金敏合上手机。

  金刀看到最后一条消息，笑了笑就没回了。

  早上就着咸菜喝点红薯稀饭吧，红薯是隔壁大妈送的，咸菜是从外婆家带回来的。外婆腌的咸菜应该是天底下最好吃的咸菜，就连母亲都比不过。外婆眼睛得了白内障看东西都是模糊的，她腌菜全凭几十年的手感，所有的外孙都佩服。

  吃完早饭金刀准备把门前的一块平地翻一翻种点蔬菜。这块地只有几厘大小，要是太大金刀也懒的翻动。锄头挖起一整块泥土，然后敲一敲使其粉碎。整片翻好后分出两块，一块撒上香菜种子，一块撒上胡萝卜种子。到厨房铲一些灶灰轻轻的覆盖在种子上面，用手均匀的撒上一点点水就大功告成了。这些都是母亲教他的，传承就是这么来的。

  金刀是不指望吃上它们的，就是回校前在老家留下一点新生命的盼头。也许旁人会说金刀是有力无处使，也许会说种了浪费，也许会说没人管理芽都不会发。可是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金刀是按自己的内心想法做，不管别人的评论。看着自己的劳动杰作很是满意，工具收回家。

  骑上电动车去镇上买了几个油条和炉饼，这是外婆喜欢吃的，说是有嚼劲。用炉饼卷着油条，一口下去半天扯不断，但是你越嚼它越香。这就是为什么鸡骨架那么畅销的原因，看着没肉，但是越啃越香。

  小时候和表兄弟都喜欢在外婆家住，长大了就不想劳烦外婆了，外婆老了。每次回来看看她就够了，看一眼少一眼。生命的衰老和逝去是不可阻挡的，可金刀总想着能否慢一点。

  临走前外婆又装了一瓶咸豇豆、二瓶咸鱼让金刀带回去吃。就算金刀解释马上回学校了吃不完也不行，外婆坚持的事改变不了。无可奈何的金刀嘱咐好外婆外公注意身体后，带着满满的爱意回家了。像外婆外公这样的乡村老人越来越多，他们获取信息的渠道也越来越窄。外面的时间早就不流行吃腌制品了，讲究的是一个绝对新鲜。可是落后的地方年老的人谁又会在意呢?这世界就是残酷，把一代又一代的老人抛弃，而那老人曾经也是时代的顶梁柱啊。

  曾经年轻的人无限的向往外面的世界，闯荡江湖之后也是遍体鳞伤，大多落寞的回到家乡慢慢等老。曾经多少鸡鸣犬吠、桑陌交错的桃花源也不复存在。

  中国自古就是小农经济，推翻老百姓头上三座大山也是走的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农村应该是中国人的主战场啊!如今7亿的农村人口，应该是巨大无限的市场啊！可是谁又在意呢?没有政策支持，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了政策支持后，层出不穷的手段套取国家补贴，导致农村面貌依然原地踏步。农村就像被狼群包围的羊群，一步一步退到悬崖边，后退是死，原地不动是死，倒不如试一试冲出重围，活一只是一只。

  金刀想到了初中学的一篇课文《羚羊飞渡》，讲的是一群羚羊被狩猎者逼至悬崖边上，面对进退维谷的绝境，羚羊群因恐慌、无助而发生骚动。虽然羚羊善于跳跃，但是就如同人一样都有跳跃极限。从悬崖一边到另一边的距离，远远超过了羚羊的跳跃极限。然而，令狩猎者震撼的是，羚羊群忽然自动分成了两队，一队是老羚羊，另一队则是年轻的羚羊。为了种群的生存，羚羊群采用了牺牲老羚羊，挽救年轻羚羊的方式，一对一地飞渡悬崖。

  这乡村的老人不就是老羚羊嘛，而走出去的年轻羚羊是否扎根到大城市呢?一切都未可知了。

  一种想法在金刀的脑海里形成，或许那就是未来他要走的路吧。

  把菜地盖上一层干稻草，再撒一遍水。自己不在的时候可以防止鸡或者鸟来啄食。把家里打扫一遍，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明天可以回学校了。走之前有个地方要去缅怀一下。

  在金刀的故乡，另外一个村子里走出过一位“以梦为马”的诗人，他的传说流传了很久了，从金刀出生的那一年开始的。以前金刀只看过他的诗歌。从文字里能感受到属于那个时代的激情和彷徨，就像金刀感受自己这个时代的激情和彷徨一样。他用无限的激情创造了无限的诗歌，哪怕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那是一个神圣的地方，他的墓朴素、大方，一条黄龙盘在墓碑的顶端，墓身正面有两个小龛，放着他从西藏背回来的那两块玛尼石，被他父亲镶嵌在右边的佛龛里，那两块石头重约20公斤。父亲深知那是他深爱之物，便把它留在墓上陪伴他。墓初修时无碑，1994年以他年幼的侄儿、侄女的名义立了这块碑。按照金刀老家的风俗，自杀是不吉利的。村民们很难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不远千里，来这里祭奠，缅怀一个自杀的人。

  其实他像一颗年轻的流星，争分夺秒地燃烧，怕落到地球的时候砸伤人类。

  金刀回家写了一首诗，《悼念“以梦为马”的诗人》：

  人生如大海，潮起潮落。

  安全靠岸或风浪卷走，

  都是自由之身。

  月升日隐，周而复始

  快乐和幸福或酸甜与苦辣

  都是自由之事

  岁月奴役了人类

  理想远离了大脑

  那多彩的云朵是个噩梦

  宇宙已将人和天划开

  沉沦，不可沉沦.

  在昏暗的天底下,

  带着不可抗拒的死亡,

  挫败那沉沦吧！

  以梦为马的诗人，

  我和你一起驰骋，

  去夺了那奴役者的权，

  在人类惨淡的季节。

  希望天才的诗人能与自己灵魂契合，去做那梦，去寻那“野马”，在这片广阔的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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