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部落历史(五)
森一帧帧仔细回忆老族长的点滴,再仔细地推敲,当他觉得老族长私心太重是个坏兽人时,又想到了老族长确确实实通过预知吩咐族人做一些安排,族人也确实依靠这些安排而生存着;当他觉得老族长是好族长好兽人,只是被未知的存在控制着做一些对部落不利的事,他又想到了接触未知存在之初是能轻易被檩杀死的,一如长老们因食兽鱼事件暴露轻易就被檩灭杀,但檩一直没能杀掉老族长,檩认为老族长欺骗了他,认为老族长早就接触了未知的存在并养肥了它,让檩根本就杀不死老族长;也许还有第三种可能,那个未知的存在最初就很厉害,一接触老族长就控制了他,而老族长的意识一直在与它斗,老族长只偶尔能清醒并趋机吩咐族人做事。这些纷乱的头绪,无从理起,也许,只有当事人现身说法才能理顺,不过,理顺了似乎也没太大的意义了。
一个喧嚣的傍晚,野兽们与平常一样走出各自的洞穴觅食,有寻找果子进食的,有寻找正进食果子的小动物进食的,一场食物链的血腥交锋,同种群间野蛮的火拼,暗夜偷袭者从比自己强大的种群口中掠走食物后与生死竞速……这是森林里每天都会上演的生命交响曲。
水域里,顶级掠食者也在悠闲地享受着自己的猎物,小鱼虾、贝在茂密的水草中游曳,躲避潜在的猎食者……一切那么和谐,日复一日,重复着生命的旅程。
彩龙部落,有着一千五百多名兽人的大部落,部落第一勇士檩带着两百名的精英勇士队至今未归,偶尔,兽人们谈论时会提及他们。
“这几年的猛兽潮艰难的度过了,不知道今年会怎么样?”一位缺了一只手臂的勇士领着分到的食物和同伴边谈论边向洞府走去,他曾经也是精英勇士,手臂就是在去年的猛兽潮中失去的,他不曾惋惜过,因为他守住了部落,让他的雌兽和小幼崽安然地在部落里生活。
“多想想檩在部落时怎么训练我们的!”一位兽人每天都在努力提升自己的战力。
“太难了,我都没过!”这位兽人想檩提拔精英勇士的要求,就忍不住抖了抖。
“你该不会猛兽潮时还想跟着雌性、小幼崽们躲在地洞里吧!”说话的兽人目光带了些鄙夷睇视刚才的兽人。
“没有!我每天都在进步,总有一天会达到精英勇土的要求的!”兽人大声反驳,生怕慢了被认为是孬种嘲笑。
“别担心!只要达到了檩的要求,就不会轻易在猛兽潮中丧命!”这是安慰吗?这是往他心里捅刀子!他还远没达到要求。
“檩他们不知道多久才会回来?”这位勇士偶尔会想什么样的任务居然让精英勇士队耗费几年都不能完成?不过他没有檩他们那么大的本事,没有族长远见的卓识,他也就只会关心雌兽和小幼崽每天有没有吃饱,有没有好好锻炼异能,别生病不舒服,雪季的兽皮够不够,他离精英勇士的战力还差多少……
“我今天发现树上已经有好多红果了,可惜我今天采集了太多其它的东西了,明天不知道还在不在?”一位雌性兽人也拿着分配的食物与热悉的兽人结伴同行。
“明天早点去看看,我也去,那些鸟说不定没来得及吃。”又一位雌性兽人也想尝尝果子的味道了。
“那些鸟多精,它们会不吃而给你们留下?快别做梦了!明天去将能吃的果子都摘了,别都进了鸟嘴到时候后悔都没用了。”一听这位雌性兽人的话就知道是经验之谈。
“不能吃的也可以摘一些,在洞里放几天就能吃了。”这位雌性兽人的话语已经透露了生活的智慧了,她真聪明,想必很少缺食物。
“不能吃的果子在洞里放几天就能吃了?我怎么没想到呢?难怪我每年都摘不到多少果子!”一位雌性兽人终于恍然大悟。
“我家的雄兽人和崽子都不爱吃果子,带回去的果子就能我一个兽人享受了,我到时要吃个够,吃到饱!”这位雌性兽人真会享受啊。
“我就没你好命了!我家的雄兽人和崽子都爱啃果子,特别是雪季窝在洞里的时候,我跟你们说,他们可真懒,不想嚼雪,也不想打水烧水喝,就抱着果子啃,他们这是当水喝呢!也不想想洞里才有多少食物,哪够他们糟践的!”这位雌性兽人真持家。
“还不是你自己舍得,要是我,直接开揍,看他们敢不敢糟蹋食物。”这位雌性兽人真彪悍,不愧是雌性勇士!
“也……也不算糟蹋吧!他们吃了果子,吃别的食物就会少一些的。”这位持家的雌性兽人强行给自家兽人和幼崽挽尊。
“切!”引得同路的雌性兽人们哄笑。
“我今晚让我家的雄性兽人多编些藤筐,他异能强,能编好多个筐,不然我雪季不给他果子吃!”这位雌性兽人还在勉力挽尊,嗯,这是她最后的崛强了,他的雄性兽人是付出了劳动的,尽管这劳动在其他兽人看来微乎其微。
“哈哈哈哈……”这次雌性兽人们是哈哈大笑了。
“你说得也对,最少要四个,背上两个,脖子上两个,摘满了到时用兽形驼回来。”一位雌性兽人倒是挺赞同她多打藤筐的想法……
“你今天真厉害!巨狼捕过来你都没躲,还将它打死了,太厉害了!”一个小幼崽手里拿着今天分的食物,脑海里想到今天在森林边缘的战斗场景就忍不住感慨。
“也……没……没什么啦!”今天独自杀了只巨狼的小幼崽被别的幼崽夸奖,脸羞得通红。
“那只巨狼突然窜出来,我当时都呆住了,都忘了反应了!”这只小幼崽估计没有成功捕到过猎物,经历过血液的洗礼,哪还有畏缩的心理。
“我哥最厉害!”一位走路还不利索的小幼崽没听清别的幼崽在说什么,他就习惯性地一挺胸夸他哥哥来着,结果左脚绊右脚,“啪叽”趴地上了,把他都摔懵了,害羞的哥哥赶紧扶起弟弟,捡起滚满灰尘的肉块,想着一会儿回到洞里他就说是他不小心将肉摔在地上了,免得阿父揍弟弟。
“你们撒谎!巨狼只有勇士们才能杀死,你们怎么可能斗得过巨狼?小幼崽们碰到巨狼,说不定都被巨狼给吃了!”走在前面的一批小幼崽不相信,觉得这些幼崽爱撒谎,不是好幼崽!
“没有撒谎!我们才不会撒谎!”
“我哥哥最厉害!”
“当时巨狼突然窜过来,没有勇士在身边,我们跑不过巨狼只能上,是……巨狼就被划破肚子,后来就死了!”
“说得跟真的一样!”
“啊!气死我了!决斗!我要揍到你服!”小幼崽也是幼年的勇士,不能容忍别的兽人诋毁他们的战力!
“斗什么斗!天都要黑了,都回洞府去!”巡逻的勇士叫停一场差点爆发的乱斗。
“你们今天真厉害,杀了巨狼,族长已经将额外的奖励给你们兽父拿回去了。”这巡逻的勇士知道哪几个小幼崽今天杀了巨狼,族长特意给了奖励。
“他们……真……真没撒谎?可怎么可能呢?”几个小幼崽震惊不已,不敢相信……
彩龙兽人们一如往常平静地过了一天,在寂静的夜晚,亲人们偶尔交流几句,渐渐沉入梦乡。
突然,一颗闪耀的流星在夜空中飞窜,始终不见消失,彩龙部落守夜的勇士们起初并没有关注那颗流星,言语中就感慨了一句“那颗星子真亮”,等那颗流星越变越大,确定是朝着彩龙部落飞过来的时候,守夜的勇士们焦急地唤醒族人逃跑。
没有任何预兆的天灾,野兽、虫、鱼们都没有搬家的念头,都不知道灾难即将来临,让它们避无可避!
彩龙部落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沸腾了,大吼声,呵斥声,伴随着匆匆打包食物的行动力,很多兽人都很茫然,还弄不清状况,不知道为什么就听到逃跑的大吼声,好在他们手底下没有含糊,在快速的打包食物。
随着流星越来越清晰,有族人准确地判断出流星会落到狩猎场地,离彩龙部落领地还有很远的距离,于是,一部分兽人想留下,不想再经历逃难的艰辛,曾经迁徙的艰难让他们至今难忘,好容易有水草丰裕、食物充沛的领地,他们不想放弃;一部分兽人坚持要继续逃离。
“族长,您说怎么安排?”一位狩猎队的队长找到族长拿主意。
“你们想跑就跑,想留就留,各自为自己的兽生负责。”族长脸上丝毫不见焦虑之色,但眼神说不出的怪异。
“那您呢?是走还是留下?”族长没有给出任何建议,勇士们一时间很茫然,不知道要怎么安排。
“我会留在部落。”族长虽没有给建议,但他太过平淡的表情以及留下的决定无疑让彩龙勇士们摇摆不定的心安定了下来,他们相信族长的决定,一千多名族人安心地回了各自的洞府。
只有还是少年的森认定必须立刻逃离,根带领他的狩猎队拖家带囗响应森的决定,森劝族长跟着一起逃离,族长没有回应森,只用奇怪的眼神看森,最后居然向流星即将落下的地方走去,森跺了跺脚,无奈地带着只有两百多名兽人的队伍匆匆离开部落,他们只带了点食物没带其它任何行李,森一直催促快速逃离。
“赶紧跑!谁知道天灾到底是什么?先逃得远远的,躲过这劫再说!别耽搁!”森从来不会用侥幸心理去祈祷天灾的温柔。
“不是说离族地很远吗?”一位兽人虽然跟着逃跑了,但想法跟留在部落的族人却一样。
“跑快点,到时没事再回部落看看,赶紧跑!”根与森想法一样,根更坚信兽世没有安全的天灾,只听说天灾伴随着灭族或者大量死亡,从来没听说天灾与幸运并存。
“嘭!”地一声巨响,大地狠狠震颤了一阵,野兽凄厉地咆哮着奔腾,根他们更不敢耽搁,死命奔逃,有的小幼崽差点被甩出藤筐,他们没有哭闹,牢牢地抓紧藤筐,不敢有一丝放松。
“轰隆隆……”突然,仿佛天空中的闷雷炸响,一条火红的巨“蛇”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漆黑的夜空,巨大的火蛇像愤怒的凶兽在撕裂着夜空,不断地扭动、喷射,一条条火蛇轰鸣着窜出地底,在天地间纵横驰骋,天空中迅速升腾起一朵巨大的蘑菇云,这朵云还在不断向外扩张漫延,大地仿佛在怒吼,一刻也不间断,天崩地裂的声音将兽人们耳朵都震聋了。
他们那支两百多的兽人勇士队伍只回头望了一眼,几乎吓得肝胆破裂,就闷头拼命地奔逃,恨不得能生出双翼来飞奔,渴了饿了也不敢停下来,背上的藤筐早就颠散架了,小幼崽们伸出尖利的爪子死死抓紧兽人们的彩色背脊不敢出声……
他们不知道跑了多久,早就远离了部落领地也不敢停,跑到了海边,滔天的海啸也不能让他们停步,继续朝前跑……
当回头发现天空中的蘑菇云在渐渐消失时他们才敢停下来,他们带着幼崽们到处寻找食物,不管有没有毒都送入口中,有些年老体弱的兽人就这样中毒身亡,还有些老兽人将安全的食物和水留给年轻的勇士们悄悄离开,兽囗急剧下降……
等天空中看不到烟尘时,他们只剩下了一百多囗兽人,他们实在担心部落的族人,也想了解部落的情况。
不过一个多月,再踏进部落领地,已是面目全非。不见了曾经的繁荣苍盛,到处都被厚厚的白灰覆盖。华盖遮天一眼望不到头的森林消失了,只有稀疏的几片小树林顽强地挺立着,远离部落的树木还有绿意隐约在白灰中,靠近部落的树木很多即便挺立着也已经焦枯。大片的水域也消失了,远离部落的水域变成了细小的河流静静流淌,偶尔有小型野兽在河边喝水,靠近部落的河流大多已经干涸,被厚厚的白灰遮盖,偶有巨大的断肢残骸孤零零地支棱在河床上。部落里树木全部倒地,都被烧毁了大半,山洞大部分都倒塌了,没倒塌的山洞在扑漱漱地掉落山石,欲塌不塌。部落只有少量尸体,都是不完整的骨架,像被火烧掉了大部分。他们不知道族人们幸存了多少,也不知道可能幸存的族人们去了哪里。
幸存的一百多兽人临河而居,这里的食物比较多,比他们这一个月经历过的地方所拥有的食物多。
而随着树木的减少,水土流失更多,兽人没有植树造林,环境更进一步恶化,直到水域全部消失只剩下了沼泽,树木更是稀缺到偶尔才能见到一棵,很多野兽绝了踪迹,大片土地变得荒芜,泥土变成了沙子……
岁月的年轮无情地碾过,带走了所有的辉煌,留下了一片荒漠,兽人在故地艰难地生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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