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石林
六名成员共同坐上了路行车，雨霖铃坐在中间一排，前方坐着巴顿和佐恩，身旁坐着的是亚雌艾米。身后是诺亚和阿琉克斯。
车窗外戈壁风景几乎一成不变，一路众人无话。雨霖铃正在感到疲倦，想要打哈欠时。感觉到了自己身后有人正用手指通过被椅背镂空处戳自己脊背。
雨霖铃刚想回头，看看是谁在戳自己。就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被一个手掌摁住。不允许她转头过来。
刚刚还在戳自己脊背的手指也开始写字。
【接下来我要问你一些问题，是或者同意就偏头看向左边窗外，不是或者不同意你就往右边，若不确定你就看头顶的天窗。】
雨霖铃：“……”看向了左边窗外。
【你在接取任务后前往过阅览室看过 B队资料？】
雨霖铃看向左窗。
【资料上显示 B队已经完成所有任务。】
雨霖铃看向右窗。
【资料上显示B队取消了最新一次任务。】
雨霖铃看向左窗。
【你觉得已经取消的任务还能再次继续吗？】
雨霖铃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天窗……
身后之虫没有再继续写写画画。
他们B队一路非常顺利，只是路上都是一片毫无特点的戈壁滩看得雨霖铃直犯困。
直到6星时后，陆行车前方出现了许多高约数十米至三四百米的峭壁岩柱组成的一片石林。正午阳光照射其上，所有岩层细节尽显。
陆行车行至石林外缘就停下不再前进。
雨霖铃下车后，随着前面的巴顿等虫，一同步入石林，虽然在远处看来石林密度很高，石笋与石笋之间十分紧密。但实际进入后才发现石林内部空间十分开阔，狭窄处可供四辆陆行车并排行驶，宽阔处完全可以放下市民广场。
巴顿选择一处峭壁风蚀情况不太严重的背风地作为新营地。这次雨霖铃才亲眼目睹了营地搭建的过程。
和12区见到的手杖不同，9区营地建设器材是靠陆行车搬运过来的一个扁盒子，长宽1米左右，厚5厘米。打开以后会自动伸展构成一个形似微缩桥梁的长约15米的设备，这个设备不需要虫去操控，反而十分危险，巴顿命令所有成员远离它至少30米。
这台设备运行时会发出不算大的嗡鸣声，身下的土地开始一层一层的被无形的刀刃削去，大概削走30厘米深后，就直径15米的深坑边缘，用削出的土料再加工快速打印出墙壁和屋顶，一个形似蒙古包的营地就建成了。
这种靠就地开采材料建成的建筑，不需要机械设备的持续供能，经过设备处理，筛选重构的建筑材料比这片石林本身更为坚固耐磨。
如果不去刻意破坏它，可以在这片石林里完好存在二十年。巴顿这头接收到信号，营地内部也已构建好，命令所有成员进入营地简单休整。
营地中心有个供6名成员开会的小厅，四周分布着8个隔间，其中6个是用来睡觉的窄间，剩下2个是清洁室。营地外墙壁材质像是单向玻璃，从营地往外看，营地外的一切一览无余。但从外边看向营地，就觉得它只是峭壁脚下的小土堆。
巴顿在营地内小厅召开一次会议，和大家详细说明了他们的上次经历。难怪他们都说作业过程很顺利。
他们所处的这片石林非常的正常，并不像陨石坑导致的磁场混乱和毒障。北境戈壁在这个季节既不会有大风暴，也不会下雪。
作业内容也简单得不得了，就是采集这片石林岩层样本，顺便在样本开采处埋入信号装置。
唯一麻烦的是这片石林面积太大，约有400平方千米，样本要求数量多，他们6个成员要开采900 份样本，且每份样本之间要相互间隔至少50米，这意味着大部分时间他们处于单独活动的状态。
幸运的是这片区域因历次作业活动埋入够多的信号器，保证了他们团队成员在石林内活动基本能够互相联络，要是有队员遇险，其他成员可以虫化迅速支援。
他们现在驻扎的新营地是位于石林北部，除此之外石林内部还有其他8个旧营地可供他们暂休。
众成员四散开工，雨霖铃挑选了一个据此东南方向16公里外5号营地进发。她记录一次样本采集和信号器放置大概仅过了120个心跳。
若无意外雨霖铃两天来回新旧营地路上可以采集100-150份左右的样本毕竟她只是个新手“亚雌”。
但是在她出发大概不到2公里，就听到头顶传来阿琉克斯那小子的呼唤声，抬头看去。只见阿琉克斯背部展开了一双巨大的蝴蝶翅膀，阳光下折射出金珍珠一样的色泽，十分光彩夺目。
雨霖铃不由得被眼前这幅美景看得愣神片刻，就被诺亚冷漠的声音无情的打断了。
诺亚身后也是蝴蝶一样的翅膀，白色翅膀有如金属般的光泽，翅边缘处有蓝墨水滴在宣纸上晕染开的蓝点。
两虫落在雨霖铃身前，很快退出虫化状态。雨霖铃没想到这两个家伙这么快就跟上来了，都不装一下的吗？
“你们两个怎么那么快就过来了？”
“都知道这个队伍有鬼了，我们还分得那么开，不是找死吗？”诺亚理所当然的回答。
阿琉克斯还是那么喜欢捧场，马上附和诺亚。
“对呀，对呀，编号。我们两个可是成熟期雌虫，遇到危险尚有一战之力。你这个未成熟亚雌小身板。要是落单了被逮到，他们一巴掌就可以扇掉你的头！”
“呃…谢谢，我知道我很弱。”雨霖铃相当有自知之明。“但是这样我们要怎样完成任务？”
诺亚瞪大双眼，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雨霖铃。“你不会真以为他说的任务内容就真正的任务内容吧？”
“对呀，对呀，编号。我们都在阅览室里看到过资料，他们的上次任务分明已经主动放弃了，这次队伍的任务内容我们都没有从智脑那里收到。”阿琉克斯附和到。
“所以你们觉得我们三个现在该怎么做？”雨霖铃确定面前这两个虫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试探性的询问他们的意见。
“我个人还是会继续向5号营地进发，毕竟我们不可能一直在空旷地带上随便溜达，这样太刻意了。”
只见诺亚将自己包裹里面的信号装置全部抖出来给雨霖铃看“把你手上的信号器也给我，你不用管，继续和阿琉克斯去5号营地。我虫化把这些信号器随便洒落在其他方向，够散就行，撒完了回头找你们。”
雨霖铃明白了他们两个的意思，毫不客气的将手中的信号器全交给了诺亚。诺亚拿到信号器后展翅就地飞走。
然而雨霖铃和阿琉克斯往前走不到一里地，诺亚就折返了回来。
“好了，现在就我们三个，来说说有发现他们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看到可以敞开聊天，阿琉克斯就兴奋起来首先说到。
“那可真是太多了。首先就是他们说自己都把样本都带回来，才被智脑告知任务放弃。现在又重新开展上次同样的任务。虽然我没有外出作业的经验，但是我有脑子啊！”
阿琉克斯掰着手指说：“要是他们前次任务被放弃时就已经完成了任务。他们已经将样本按数按量带回基地内。那么在他们重新得到和上次一模一样的任务，是在接到任务的一刻，他们就已经完成任务。那我们三个被编入b队的时候，就立马能蹭到这一波积分。”
雨霖铃表示同意：“可是我们并没有蹭到这一波积分。”
阿琉克斯掰着另一根手指：“所以我就猜测的是另一种情况，他们并没有完成任务。那么他们并没有发生减员的情况下智脑又把我们三个重新安入了b队。这不是很奇怪吗？”
诺亚这时候开口插入：“我怀疑是他们5个在外头就把他们的前队长费罗给做掉了。他们以前是做什么的我们都不知道，说不定以前就是干洗货这行的呢。”
洗货就是星盗的代称，是星际间最臭名昭着的组织。他们在浩瀚的宇宙中游荡，神出鬼没地出现打劫过路的民用舰。
“不，前队长费罗确实回基地了”雨霖铃打断诺亚的猜想。“是我给他收的尸。”
诺亚：“……”
阿琉克斯：“……”
“当时6辆车厢停在站台，前队长费罗所在车厢内部破坏得很严重，已经报废了，尸体太烂了，我还是用铲子铲进裹尸袋的。”雨霖铃语气相当平静。
阿琉克斯：“虽然…但是…编号你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雨霖铃诚实回答：“我没有工作。”
诺亚忍住揍阿琉克斯的冲动把话题拉回来。
“你当时在车站上确实看到了6个车厢？能具体和我说说现场的情况吗”
“当然。当时突发的一些事故，我没有来得及处理所有车厢。但可以确定的是6个车厢，除了前队长费罗所乘坐的车厢遭到破坏，其他5个车厢外表看上去也不存在明显的损坏…”雨霖铃复又想了想，没有在继续叙述，转头看向诺亚。
“诺亚，我想询问一下你外出作业过几次？你看起来挺熟练啊。“
诺亚有些不满雨霖铃突然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微微皱眉：“也就5次这样。”
雨霖铃：“你们曾经有任务发生过减员吗？”
诺亚：“发生过两次。”
“如果你们队伍有次任务，剩余队员不足6名，当你们幸存成员乘坐回到站台时。巡航磁轨缆车会同时运行6个车厢回到基地站台吗？”
“当然不会，巡航磁轨缆车只会运行实载车厢。”诺亚大概已经明白雨霖铃想表达的意思。
“我上次的队伍也是这样，我和队友先后回到基地，我先单独出发，站台内只有我乘坐的那辆车厢在站台内。”雨霖铃也分享自己切实经历，这是为了帮助阿琉克斯这个纯新手了解现在的状况。
“我刚刚不是提到其他5个车厢吗？它们并没有遭到破损，但奇怪的是车厢外侧表面遍布血污。刚开始我并不知道其他车厢上的血污来自哪里，因为其他五个车厢并没有尸体。”
“后来我在维修车间清理前队长费罗乘坐的那辆车厢，发现车厢内部布满刀刃切割般的划痕切口，我怀疑其他车厢上沾染的都是从这些切口划痕上溅射出去的血液。”
“所以你认为他们不仅是6个成员一起乘坐巡航磁轨缆车回到的基地，还应该看到了前队长费罗所乘车辆的惨状。”阿琉克斯思维敏捷，很快的就跟上了两人的逻辑。“但是他们又统一口径说费罗是提前一虫脱队逃回来的。”
“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雨霖铃点头赞同。
“而且他们说过，上次出来并没有发生减员，按理来说就算前队长费罗已经牺牲，B队也还有5个成员，召集再出发只需要再召集一个补位成员。可现状是，我们三个都补位进来了。”
诺亚补充到：“所以是有什么原因让剩下两个幸存者无法加入队伍。这个和站台处的异状有关。”
“对照实验。”雨霖铃提出一个猜想。
“我们三个补位进来，其实就是对应他们三个。我不认为我们三个心理互助小组同时进来是种巧合。”
诺亚点头同意：“他们刚好是两个雌虫，一个亚雌。经历过外出任务，互相之间比较信任。”
阿琉克斯顺着诺亚和雨霖铃的看法提出了一种猜想。
“你们说会不会剩下的那两人其实已经插入了其他队伍，这片石林内其实有两支队伍在行动。”
“如果一切如所想，这种可能性很大。”诺亚也有这种想法“所以智脑那边没有给我们公布任何关于这次任务的消息。”
雨霖铃同意诺亚和阿琉克斯想法：“你还记得巴顿说过他们一下缆车后就被狱警押去医疗室，直至这次B队外出作业任务开启才被放出吗？”
“这就是你觉得智脑在做对照实验的核心因素？”阿琉克斯追问。
“嗯，我猜测当时是这样的情况：他们就是6个队员一同回归，但是在下车时只有其他五个一起下来。”雨霖铃拿起路边的白色碎石，在淡黄色的地面上画起图来“前队长费罗所乘坐的那个车厢刚好是最前面那，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半途突然在车厢内虫化了，而且剧烈挣扎之下破坏了车厢厢体，血液顺着缝隙被压出，像下雨一样淋到后面的车厢上…”
诺亚想到了一个点“你确定当时站台内没有被溅射到血液？ ”
雨霖铃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后回复诺亚。
“我非常确定。我认为车厢是在运行途中遭到破坏，就是因为站台是没有被喷溅到血液的，只有其他虫工作时踩踏到车厢内血液带出来的血脚印。”
“你有没有直接碰到费罗的血液”诺亚神情警惕起来。
雨霖铃露出一个轻松笑容“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诺亚。但是我可以和你保证。我工作时全程做好防护，他虫的血液可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我可不会给自己找这种麻烦。”
“但是智脑不确定。”阿琉克斯接话过来“他们5个在医疗仓时肯定被确诊什么感染，这种感染肯定不只是肉体上的。他们上次作业信息遭到破坏，无法获取，所以智脑才选择你作为只要实验参照物，通过对照实验来确定是怎样被感染，何时被感染。我们两个只是顺带的。”
“那我只能说句抱歉哦。”雨霖铃耸了耸肩。“你们两个现在还要跟我在一起吗？”
阿琉克斯立马表明态度“当然！这个时候不抱团取暖。等着别人将我们各自击破吗？”
诺亚则是表现得比较谨慎：“不，我们不能黏在一起。这次他们不露出马脚，智脑还会安排我们下次跟他们一起行动。这样下去没完没了。”
雨霖铃表示赞同诺亚的观点“我也是这么觉得。所以我继续向5号营地进发。你们两个…”
“你们两个都想分开，我还有的选吗？”阿琉克斯眉眼沓耸下来。
诺亚一脸不耐烦的咂了咂嘴“你刚刚脑子不是挺灵光吗？为什么现在又突然死机了？我说不要黏在一起，没说我们三个一定要分开的远远的啊！”
“诶？”阿琉克斯听到诺亚这话眼里重现光彩“你的意思是说要编号单独进5号营地，我们两个埋伏在外边？”
雨霖铃觉得阿琉克斯和诺亚这一唱一和的真的是好玩，就跟看小品似的看多久都不会感到腻味。
“行了，既然我们达成共识，就按计划出发。早点出发到达5号营地，让我好好休息一下，我体力可比不上你们两个雌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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