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宿命之战，无双落幕
以目前情形，姬无双与天州五姓，都不算太大的威胁，真正能让孟轻舟感到压力，觉得是心腹大患的，唯有监天阁而已。
天州统一是大势所趋，他从没想过阻止破坏，没有必要。
逼迫监天阁出世，正大光明暴露在天道视线下，才是孟轻舟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
根据推测。
姬家分为主次两脉，次脉组成天州五姓的姬家，主脉则是大隐隐于市的监天阁，倘若姬无双危在旦夕、命悬一线刹那，监天阁十有八九会忍不住出手。
他们将赌注全部押在姬无双身上，必不可能坐视他死去。
孟轻舟心思转念，背脊微微发凉，隐约有些预感。
冥冥中似乎有人在注视着他。
是监天阁主吗。
“时空剑圣，这是你逼我的！”
姬无双剧烈喘息，将那枚帝品恢复丹药一口吞下，顿时，气势如充盈，骨髓血肉重新焕发活力，瞳眸炙热如火，道：
“也罢，就让你见识一下，全盛状态的【诸世道】！”
姬无双两臂敞开，仰面朝天，发丝飞扬，低声道：
“诸天万道，奉吾为王。”
“九天玄刹，八卦六爻，寰宇黄泉，乾坤周数，运行如常。”
“道不将道，法不类法...”
“百川归海，万道归一！”
晴空霹雳叱咤，电蛇游走虚空，一条条道则横亘青冥苍天。
【傀道】、【天师道】、【尊神道】、【古神道】、【禅道】、【战法道】、【遁一道】、【司农道】、
【鬼道】、【剑仙道】、【无常道】、【规理道】...
...
古往今来，世上但凡出现过，曾一时辉煌过的道则，全部莅临出现。
汇聚古今万千道则第一人。
姬无双衍变诸世道，仿佛有一万张面孔，时而喜怒哀乐、时而朦胧、时而威严如帝临尘，时而沧桑看穿红尘，时而漠然如傀儡，数以万计面孔在挣扎着想要脱离，发出可怖地嘶吼。
“给我融！！！”姬无双揽住满天道则，拼命往怀里收纳，歇斯底里呐喊。
对此。
孟轻舟并未阻止，静静地等候，喃喃自语道：
“诸世道融合归一，起码需要擎天后期根基，确保内宇宙稳固非常，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否则恐有失控暴毙风险。”
“具备逆流而上的勇气，这点看来，你比赵构之流，的确更加优秀。”
想到这里。
孟轻舟摩挲着下巴，忽然发愣，暗暗想道：
“怎么感觉我才是反派大魔王，心高气傲露出血条，坐视热血主角团爆种。”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
姬无双气息愈发紊乱，精神识海动荡，随时要崩溃瓦解，眼里充斥着疯狂，喘息未定，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一条条道则融入，犹如建造一座通天桥梁，诸世道中上万道则就是搭建桥梁的部件。
唯一道则雏形构建完毕，紧接着完善补充。
整座天州都能感受到来自姬无双的威压，五姓家族高层目露紧张情绪，有人期待，有人担忧。
“融合诸世道，需要选定一条道则为主体，面对时空剑圣，他的胜算渺茫，倘若随意选定，败亡几率便会成倍增长。”李枭目绽精芒，凝重道。
李黛鸢呼吸沉稳，淡然道：
“李释，立刻回到李家村落，前去禀报李夜老祖，让他随时准备动手！”
闻言，李释先是一愣，而后面色剧变：“家主，您不是说需两头押注，谁都不偏帮吗？”
李黛鸢说道：
“情况变了！姬无双提前融合诸世道，对未来修行路颇有弊端，等同葬送一部分未来，这是已经黔驴技穷的表现，说明姬家剩余的底蕴，不足以应对此时此刻的时空剑圣！”
“而且以时空剑圣的性格，若非有十足把握，断不可能坐视姬无双将诸世道融合归一，所以...姬无双必败无疑。”
“姬无双是监天选定的第二任人皇，监天不会放任时空剑圣杀人，我猜...”
“或许隐藏万年的监天，将要出世了。”
“让老祖以及李家全体族人，准备好应对狂风骤雨。”
听完李黛鸢一通分析，李家高层皆面面相觑，略微思索，都是面色微变。
“我明白了！”李释正色颔首，不再犹豫，转身就走。
李元空捋着胡须，感慨道：
“老夫终于明白，为何两位老祖都一致决定，让你当家主，霜烬老祖甚至不惜以死，为你逆转死局，诛杀第九殿主。”
“你的确有掌舵李家的资格。”
不止如此。
林家、龙家同样敏锐察觉到风雨欲来征兆，暗中悄悄运作，提前布置二手准备。
突然。
一道怒吼响彻：
“融合，归一！！”
姬无双皮肤裂开血痕，呈现出诡异的红色纹路，瞳孔深处有万法轮转印记。
内宇宙世界搭建出一条通天大道。
“吾以自身为【诸世道】主体，吾既为万道载体，既为万道主宰！”
“采诸教之长，博古通今，取万千天骄道则，融汇贯通，众生为师，贯古今豪杰，与我融为一体，便是携他们的意志，奠定成皇路途。”
姬无双狂笑不止，全身绽放盈盈光辉，诸世道彻底融合。
他搏命搏赢了！
成功迈出至关重要的一步，临死际极限升华，将【诸世道】升格，蜕变为崭新的至高道则。
嗡...
忽地有紫气东来，迎风飘出万里天空，无尽气运如醍醐灌顶，从姬无双头顶百会穴灌输。
天道认可，诸世道进阶成为至高道则！
轰隆！
擎天中期！
姬无双咧嘴笑着，心情愉悦，道：“距离擎天后期，仅仅一步之遥，天道垂青威力果真非同凡响。”
就这么水到渠成，一步迈出一个境界。
孟轻舟有些吃惊。
突破至高道则还能引来天道垂青？
不过，时空道则是禁忌之道，不被天道认可，否则凭他屡次进阶时空大道，恐怕能把天道羊毛薅精光。
“时空剑圣，现在，我已是完全体，正值生命年华地最巅峰状态，来！一战！！”
姬无双豪情万丈，狂傲不羁，主动邀战。
对此。
孟轻舟微微一笑，道：“满足你，来，向我进攻，你为攻方，我为守方。”
“此前诺言依旧奏效，能够让我流淌一滴血，就算你赢。”
闻言，姬无双不怒反笑，嘴里吐出两个字：“猖狂。”
自古以来，骄傲狂妄者，最终都会自取灭亡。
狂妄，既是强者践行验证修行成果的权利，也是强者跌落神坛，被弱小者撕碎吞噬的诱因。
显然，眼前的黑袍青年，非他能够抗衡的。
好在对方足够狂妄，这就是漏洞！唯一制胜的道路！
「万道领域！」
「制世衡物！」
姬无双双手横拍，领域张开，扩展笼罩四极。
诸世道迎来最终蜕变，走向另一种极端，成为真正的至高道则。
「制世衡物」中蕴含上万种旷古绝今、威能无边的道则。
“有点本事，但不多。”
孟轻舟微微摇头，嘴角翘起，剑指轻点虚空，如弹奏乐谱。
构成「制世衡物」的丝线，在一根根断裂。
傀道构成，破！
禅道构成，破！
魔道构成，破！
禁道构成，破！
...
姬无双不敢置信瞪大眼睛，旋即立刻惊醒，额头渗出冷汗。
“「制世衡物」乃是「诸世道」大成的体现，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不能放任他继续破坏下去，一旦领悟破碎，我将彻底败亡。”
匆匆念想划过脑海。
姬无双眼眸发狠，急忙将修补「万道领悟」，从内宇宙中剥离道则，填补进去。
然而。
黑袍青年剑指连点动作愈发娴熟，愈发快速。
“完全跟不上，明明这是我创造的大道，为何他能抽丝剥茧破坏「万道领悟」，像是非常熟悉！？”
姬无双腮帮子隆起，咬紧槽牙，眼里逐渐露出慌乱神色，当偶然惊鸿一瞥，望向黑袍青年时，陡然愣在原地，直勾勾盯着他。
只见黑袍青年笑容恬淡，身形却无比朦胧虚幻，仿佛不存在于这个时代。
在他周围，有浆白色浓稠雾霭，以液体形态缓缓流淌。
姬无双凝眸察看，猛的瞳孔收缩，像是见鬼了，满脸惊恐，禁不住退后几步，从尾椎骨腾升起一股瘆人凉意直窜天灵盖。
“那是...我的过去？！”
“狗日的...”
“这家伙在窥探我的过去！！”
于那雾霭里，一颗颗渺小水汽粒子中，映射出画面，数以亿万计的粒子中倒映每幅场景都各不相同。
倘若将其连贯起来，不难发现。
这些是姬无双从出生到现在，所有人生的画面！事无巨细，哪怕一天吃几顿饭，一顿饭吃多少，都详细无比。
姬无双呆滞住，眼睛发直，渐渐不再修补破破烂烂的「万道领域」。
他甚至看见少年时期的自己。
水珠映射里，一位满脸煞气少年，手持长刀，杀光一整座世界的天骄，当杀死最后一个敌人，临场悟道，直接盘膝坐下，口中喃喃：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自开天时代，有三千初代神魔执掌乾坤，到后来的众神时代、万族时代、上古时代、人皇时代，到如今，往来豪杰皆埋骨，又有谁笑傲古今？”
“一人之力终究有限，世间最长寿者，莫过于不死不灭的众神，而祂们照样沦为天道走狗，任其驱使。”
“初代人皇何其耀眼，不还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既然如此，不如集古今豪杰的全部智慧，成一家之伟业，我不需要成为天才，我要让天才成为我的养料，籍此踏破天关，问鼎古今第一人！”
话音落下，少年放声狂笑，五指张开笼罩一整座修罗场般的世界，疯狂掠夺各种道则，从中精挑细选出一百条道则，纳入身体，境界一路飙升，毫无阻碍从搬山境突破直接覆海境。
小世界钟声响起。
——“自今日始，姬无双为监天阁第三千三百三十六位【少主候选者】。”
...
...
姬无双手掌不受控制颤抖，心里拔凉拔凉，眼神死死盯着水珠倒映中那名放声大笑的少年。
不。
准确来说，是盯着少年身后，一位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突兀身影。
那是一位黑袍猎猎，绸缎遮目的青年，正仔细凭借剑意领域感受。
不止如此。
亿万万水珠映射里，都有黑袍青年身影出现，通过剑意领域静默观察。
“时空道则...”
“这便是令天道都畏惧的禁忌之道吗？”
姬无双跌跌撞撞后退，茫然无措，双目失神，几近呓语说道：
“我的一生，如一部书籍，毫无秘密的呈现在他面前，任由翻阅博览，他从中游离，等同经历一遍我的人生。”
“那我在他面前，和光着身子有何区别？”
“直接就跻身于不败之地。”
此时此刻，姬无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望着黑袍青年，如看见一尊择人而噬的恶魔。
恐惧如潮水，顷刻间占据他的全部心神。
这种大恐怖感，比凌迟处死更加令人毛骨悚然，杀人不过头点地，可孟轻舟手段，让骄傲一生的姬无双，像是在面对另外一个自己。
一个可能比你本人，还要了解自己的存在。
咔嚓！
破碎声音响起。
唤醒茫然的姬无双，抬眸望去，「万道领悟」被黑袍青年一指点破，彻底土崩瓦解。
倾尽一生谱写的传奇，就这样在他面前瓦解。
同时，与他的道心一起破碎了。
噗通！
姬无双膝盖酸软，不受控制跪下，耷拉着脑袋，死死瞪着地面。
哗！
所有人都被这一变故吓得不轻。
原以为免不得有一场龙争虎斗，最终以一方惨胜，伤痕累累才能敲定尾声，没想到，战斗还没打响，刚开始就结束了。
“我败了...”姬无双苦笑道。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他竟有些放松，悔恨不甘、恐惧害怕等情绪固然有，但更多的是释然。
“在真正的天骄眼前，我终究还是太羸弱了。”
“当年有人跟我说过，「诸世道」弊端非常明显，那些掠夺而来的道则，尽管集合了古今豪杰的智慧，可那些不是自己领悟，终究不是自己的东西...”
“我...掌控不住。”
姬无双心知肚明，这一战是他输了，没必要继续打下去，那是自取其辱。
“不。”
忽然。
一道醇厚温和嗓音响起。
黑袍青年噙着笑意，淡然道：
“「诸世道」是个非常厉害的构思，实话说我很敬佩。”
“可是你的路走错了。”
“掠夺道则，简简单单一番杀人掠道，如杀鸡取卵有何区别？倘若换做我是你的话，不妨利用「傀道」，化万千假身，各自携带一条道则，成为一名真正的修行者，一步步从微末中崛起，彻底将万千道则变成自己的东西。”
“这样或许太漫长，所需时间太久，硬要解释，应该是一条正道人士走的路，你是不择手段的枭雄，应该更果断狠辣一些。”
“不光掠夺道则，还要掠夺他人灵魂，将那些被你剥夺道则的修士灵魂，与自己融合为一，哪怕最终可能会失去理智，分不清自己是谁，但那样一来，你的成就会更高。”
“你说对吗？”
对此。
姬无双先是沉默半晌，而后冷笑道：
“观他人一生，当然旁观者清，但身在局中，我哪里能考虑万全，须知人无完人，别尽放一些马后炮。”
黑袍青年耸耸肩，不在意道：“也是，说的没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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