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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玉玺传奇


连日的奔波劳累加上担惊受怕,单雄信刚到五里坡竟然病倒了,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儿,穆老头摸摸脉,开了两副药,笑呵呵的离开了。王楚楚带着儿子守着单雄信,感受着五里坡完全不同的人文气息,竟然觉得如此的自由!既不像皇宫那般拘束,又像皇宫那般安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忙忙碌碌,来来回回,坐在杜安的小院前,看着远处搭了高架的地方,不停的有火花闪动,似乎在做着什么巨大的东西,满怀好奇的问了问身边慈祥的老人,说道:“牙夫人,那边在做什么?黑黢黢的,如此巨大!”

  牙婆:“水塔,咱们院子里不是有泉水吗?就是那里过来的。”

  王楚楚:“水塔,那个黑罐子里,是要装水吗?这么高,怎么灌进去啊!”

  牙婆:“呵呵,不用人灌,机器自动会灌进去。”

  王楚楚:“机器?”

  牙婆:“是啊,咱们这儿有很多机器,一开始是硝皮子那里,后来就是打铁那里,慢慢会更多的。”

  王楚楚:“机器是什么?”

  牙婆:“一种会自己动的铁疙瘩,你见了自会明白的。”

  王楚楚:“铁疙瘩多沉啊,还能自己动?”

  牙婆:“我也不清楚,反正是会动的,很有劲儿,我家顺顺会使那东西,干活顶几十个好汉子。”

  王楚楚:“五里坡离长安这么近,不怕官家会?”

  牙婆:“咱们这又不是贼窝,怕什么?按我说,没人能动五里坡,也没人敢动五里坡,要是有人来找事,我让顺顺打烂他的脑袋。”

  王楚楚心下讶然,你这怕不就是个贼窝吧,李渊来了,你还砸烂人家的脑袋?太不把皇家当回事了吧,人家大军一镇压,任你是什么也无济于事,都得乖乖臣服,把好东西都交出来,身家性命也攥在人家手里。直到许多年后,王楚楚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

  洛阳玉清观

  杜安和小云躲在道观听墙根,说是墙根,其实是在房梁上,隐蔽了身形,低头看着下面几个人在交谈着。

  小云:“你说李世民脑袋是不是有问题,秦王只是王,怎么能做皇帝呢?上面还有李渊李建成呢?”

  杜安:“那还能怎么办?能杀就杀了呗,反正李世民这些天也杀了不少人,多他爹一个不多,少他爹一个不少的,是吧!”

  小云:“这杀兄弑父的,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杜安:“不好听可以改嘛,谁写的史,找过来,拿捏一下痛脚,挑个毛病,你说,你这死罪怎么办?你说这些史官怎么办?”

  小云:“秉笔直书真算无上品德了呀,一个两个硬脖子,不能都是硬脖子,总有顶不住皇帝压力的,确实,这样看,读史书呀,得动点脑子,有时候一些明显不合理的事情,肯定是史家人告诉咱们这些后人,这里有蹊跷,你们小心了。”

  杜安:“是啊,能写书的,谁肚子里没有二两墨,词句一换,说法一改,事儿还是那个事儿,上下一读,就是怪怪的,这就是点读书人呢。最怕一些昏头的家伙,拿着这种史书,告诉大家这是怎么个事儿,其实现实远远不是那样,全是狗血剧情,而且不停的重演。”

  小云:“你说李家也得演一遍?”

  杜安:“你以为皇帝位置是个好东西?”

  小云:“那岂不是说,只要沾了这个,就像吸了那个什么胺?”

  杜安:“甲基苯丙胺。”

  小云:“对,甲基苯丙胺,欲罢不能,即便到死也不愿意撒手,我也体会到了这种感觉,掌控别人,确实会让人上瘾,师父,你说这是不是我要修行的地方?”

  杜安:“看你怎么想这件事,如果你想牢牢锁死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只管把权力抓到手里,大事小情,事无巨细都会来找你,听你的意思,这么说吧,哪怕你长大了,精力更加充沛了,也没法处理完所有的事,这些事情会吸干你,让你成为一个傀儡。”

  小云:“师父您的意思是,权力要交给制度,让接受过教育的孩子撑起这个制度的脊梁?”

  杜安:“是的,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孩子了,能很快想明白这些事情,你看看师父,事情交给有能力的人,给予信任和爱护,他们不会让你失望的,你需要做的不是管理各处细节,是要掌舵,掌控着这艘大船的方向,让它能按照合理的方向前进,同时发掘有用的人,给予他们发展的平台。”

  小云:“新文庆是怎样一个人?”

  杜安:“新文庆,偶尔有些意气用事,也有些傻愣,但是这都不能掩盖他愿意替手下兄弟惜命这个事实,说起来简单,这种东西是学不会的,你看李世民,嘴上说爱民如子,待手下士兵如兄弟,这都是表面功夫,打起仗来,比谁都心狠,明白其中的区别吗?”

  小云:“新文庆虽然不是一个好的将才,也很难成为将军,优柔寡断,甚至有些畏畏缩缩,但他的那些手足兄弟愿意信他,即便不能争天下,在一些不需要博命的地方,一定是有大用的。”

  杜安:“对的,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都不能否认的是,他的性格符合以人文本的理念,这种思想以后要写进宪法的,在和平年代,新文庆的号召力,一定比李世民强,需要给他一点点成长的时间,你想一下,当下跟着谁比较明智,王世充,不信任他们,小气吧啦,李世民虽然跟他也是哥俩好,不过人家会演,多少好上一些,矮子里面拔高个儿,不是有历史原因的,都会选李世民,李世民就很好吗?他杀心太重了,即便打下洛阳,后面的局势他也收拾不了,他的格局还达不到,还得看李建成,李建成这个人敦厚直爽,没有李二的小心眼,愿意给别人机会,这样天下英雄才能归心,人心这东西,很奇怪的,杀不怕的,都是敬怕的,即便是敌人,说说对方的优点,夸一夸人家的长处,说不定哪天人家都愿意跟你干了。”

  小云:“单雄信是这样吗?”

  杜安:“不是,咱们用的夫人策略,单雄信名字里有个信字,说话做事心口一致,而且是个场面人,他虽然觉得王世充不是东西,还是不反他,是觉得王世充对他有恩,还嫁了闺女,不能做那狼心狗肺之事,所以朋友的一些缺点能容得下,这就是拿捏他的点,让他夫人应下事情,他俩感情还不错,左右一想,也不能做了那忘恩负义之事,他肯定知道是咱俩把他捞出来的,还派了许多人接应他,甚至把他媳妇从洛阳弄出来,这些恩情束缚着他,不得不跟着咱们走,若是换了瓦岗寨那些东西,除了他和王伯当,你等着吧,不把咱们五里坡坑成大黑窟窿,都算他们有良心。”

  小云:“也是,鸡鸣狗盗之辈,多半没有信义,喝酒的时候大话喊的震天响,真是事到临头不定怎么落井下石呢!”

  杜安:“不是这样的,人品有时候是个伪命题,真把人逼到一定份儿上,其实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看事情的时候,有个很重要的参考就是这件事对于当事人来讲是不是真的很重要,你看下面的李世民,王远知几句话就把他说动了,你想想看,真是王远知把他说动了吗?再看看房玄龄那小眼神儿,跟王远知眉来眼去的就差睡一张床上了。”

  小云:“李世民早就有了夺位的想法,来这儿只是找个旁证,看房玄龄这样儿,他平日也没少撺掇,想来也对,跟一秦王总没跟一个皇帝有盼头,再不济也混个国公县公当当,肯定比秦王府的幕僚有出息,对吧?”

  杜安:“对,这些人野心勃勃,天天说为了天下黎民,你看看有几个是真正从民出来的,都是世家大族出来,李世民就不必说了,八柱国的家世背景,程咬金,也是家世显赫,所以啊,天下大乱,乱的是民生,大争之世,也就是那几个人在争,几万人,几十万人,几百万人都是陪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只能随着这几个人的野心,抛头颅撒热血,成了荒地的孤魂野鬼,遍地枯骨,最终得益的永远是这几个人,成了皇帝,得了天下的供奉,然后各种作妖,把国家作没了,再换几个人,继续重演,人名不一样,这锅汤的味道一成不变。”

  小云:“所以师父要让我整治这个世界?”

  杜安:“对,也不对,这要看你的立场,我的意思是用一个比较温和的手段让你们好好的活着,我不信你们在李世民这样的帝王制度下能活的好,毕竟他随便一句话,你们就得付出很多代价,甚至生命,这是我不允许的,所以,重开一个盘,你们可以安稳生活的地盘,现在天下还乱,直接下场不明智,要慢慢养出一些实力,等天下将定,人心思稳之际,给李世民来个意外之喜。所以这个时候,你的立场就很重要了,你是要整死李世民,还是有一个敌人,慢慢陪着你玩耍,缓慢柔和的改变这个世界,让两方有个对比,既能激发本地人们的信心,又能从根本上彻底解放生产力。”

  小云:“师父的意思是伤疤要从边上慢慢揭开,一下子扯掉,会过于痛苦?”

  杜安:“是啊,改变从来都不是主动的,你想想,划一条线,咱们这边的人,天天吃肉,线那边的人,粗粮都吃不饱,他们会做什么?咱们又会做什么?人心会变成什么样?”

  小云:“如果这条线不能打破,那只能越过去,成为对面的人,一起吃肉,所以过来的人愿意放弃他们所谓的传统,来遵守咱们这边的规矩,新的思想和行为准则,新商街一系列的文明守则就是这个意思啊,不能随地大小便,修建了许多厕所,让需求有个去处,既能收集粪便沤肥养地,又能美化环境,还有要诚实守信,给大家一个稳定的信号,可以放心做生意,师父做的一切就是为了驯服天下人?”

  杜安:“不行吗?只要你的思想够远大,有什么做不成的?天下人都守你的规矩,不是难事,如果天天想着怎么把天下传给子孙,呵呵,用不了两代,就得坏到根上。”

  小云:“家天下才是最大的私心,巨大的诱惑必然生出巨大的贪婪,那肯定就不惜天下人受苦了。”

  杜安:“是的,以后的国家,让他们选举,每个县,每个省,独立自治,公平选举,干几年,重新选,没能力的都下去,让争天下变成一场柔和的博弈,不再动用国家机器去抢夺,这样虽然仍逃不脱大家族大势力的钳制,毕竟有了不死人,或者说不大规模死人的方式获取天下的途径,让世人不再诉诸暴力。”

  小云:“这样是好,不过最高机构也这样选吗?”

  杜安:“当然啊,肯定要选的,最高机构的首脑更难,要拿下各个省的选票,取得绝对优势才能当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小云:“意味着皇帝专制将被抨击的体无完肤!五里坡的女人能做最高首脑吗?”

  杜安:“你想吗?”

  小云:“现在想,不知道以后还想不想,我更愿意听师父的话,做个闲散的读书人,幕后掌控也是一样的,一年做一两件大事,活的充实,还有时间陪着师父。”

  杜安:“傻孩子,你长大了要嫁人,肯定是要陪着丈夫,陪师父干嘛,师父说不定那天就离开了。”

  小云拉住杜安的胳膊,有点惆怅的说道:“师父,你不要离开嘛,我还小呢,需要你的庇护呢。”

  杜安:“哎呀,好了,好了,看你那样子,我不是说了嘛,说不定,肯定要很长时间的。”

  小云动了一下腿,觉得有点麻了,皱着眉头说:“咱回吧,出来这么多天,水塔差不多弄好了,第一批的菜也要进库了,我要看现场,不知道这批菜能顶多久,如果真能存很久的话,那真是有的玩儿咯。”

  杜安:“我想不明白一件事,你说王楚楚怎么会有传国玉玺的?他说是王远知给他的,我觉得怎么这么扯呢?”

  小云活动了一下腿,从怀里摸出一块玉玺,拿在手里仔细看了许久,说道:“王姨娘说王远知受过萧家的恩情,萧家的女人把玉玺送过来,大概是不想让李渊得着吧,王姨娘一直拿在手里,竟然没给他爹,想不通,难道他想做皇后?”

  杜安:“好像也说的通,毕竟皇位这东西,还是很吸引人的,传给自己的儿子总比传给别人的儿子强。”

  小云:“这就是个体的不可预测性吗?谁能想到,一个跟萧家没什么交集的牛鼻子老道,传递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一个重情重义的傻女人。”

  杜安:“你这两句词儿,能写一部琼瑶剧了。”

  小云:“琼瑶剧?”

  杜安:“对啊,专门讲情啊,爱呀,打打杀杀的不要,就是你侬我侬,为了爱情,天南地北的跑。”

  小云:“这不是化蝶吗?”

  杜安哈哈一笑,唱道:“我破茧成蝶,愿和你双飞,最怕你会一去不回,虽然爱过我,给过我,想过我,就是安慰,我向你飞,雨温柔的坠,想你的拥抱把我包围,我向你飞,多远都不累,虽然旅途中有过痛和累,是不是很有那个调调?”

  小云摸了摸胳膊,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真有这么肉麻的歌儿?”

  杜安:“为什么没有呢?可以有啊,现在的人接受不了,不代表以后就接受不了,反正慢慢的,什么都不再稀奇了,这是规律。”

  小云:“那行,等以后有时间了,在咱们自己的地盘上,写一个肉麻的爱情戏剧,就叫玉玺传奇,演给李世民这个正统皇帝看看。”

  杜安:“杀人诛心啊!你是不是还想让他看看这个玩意儿?”

  小云:“为什么不能,咱就用这天子印给咱们的戏剧本子上盖个大红戳儿,我羡慕死他,哈哈哈哈!”笑声震的灰尘飘动,慢慢落了下去。

  这群人都往上面看,难道有什么小鸟刚才在梁上扑棱翅膀了?怎么会落灰?

  杜安看此情形,搂住小云,一个闪动消失了身影。

  一日后五里坡

  看着巨大的黑罐子,杜安感慨良多,就一个储水罐,用得着铆钉吗?还钉的花里胡哨的,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这群孩子也没见过世面,至少还不知道电焊这东西,甚至连防锈都不懂是什么玩意儿!这么大个黑罐子,夏天一晒直接就能洗澡了,算了,不想了,不想了,还是留点脑力想想怎么搞一下吧,低头看一眼仰着头盯着黑罐罐的小云,小云也转脸看了一下杜安。

  杜安:“我还是自己来吧,这东西不能用,咱俩给他改了。”

  小云:“怎么改?”

  杜安:“外面镀锌,里面镀银呗!”

  小云:“怎么镀?”

  杜安:“你不看过一些热力学知识吗?锌这种金属四百多度就会蒸发,遇到冷的铁皮就会凝结成锌金属,这样不就均匀的沾在铁表面了?可以防锈的,银的蒸发温度是两千多,咱们的所有水管不都有银?就跟烟雾一样,管子里一吹,完事儿,是不是很有意思?”

  小云:“确实好,玩一下?”

  杜安从怀里掏出一包金刚砂,随风飘荡起来,围着铁罐子一顿大力刮研,打磨的光亮至极,里里外外都露出钢铁本色,一块锌抓在杜安手里,直接蒸腾成烟雾,贴着铁罐子飘荡了一圈,整个罐体从略微暗沉的铁色变成了银白色,顺着架子爬上去,两人趴在罐子上面的观察口,一块银子抓手里,呲呲化做烟雾,对着罐内飘动,不多时,罐体内光亮的如镜面一般。

  小云:“哇,可以做镜子耶,师父,咱们可以这样做镜子吗?”

  杜安:“可以啊,不过需要一些平整的底座,这样的罐子就是占了个体型大的好处,才能有镜面的,很多地方不平,照出来的人歪歪扭扭的。”

  罐体上放了一个浮标装置,杜安把它安装好,整体做好密封,用专门的通气孔排气,下面的抽水机安排好,做一个浮漂开关,正式接入水网,电闸合上,巨大的电弧差点打到手,叉,瞬间负载有点大。嗡嗡嗡的声音响起,开始蓄水,两人站在下面看了许久,才听到电机停下,小云转身跑到酒厂,打开水龙头,发现水流确实大了许多,果然水压一上来,出水就是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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