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凉透的奶茶
深海市西北方近200公里处的一处山谷
曹莹莹抬头向上望去，头顶的高架桥上时不时有车子慢慢的开过，引擎的轰鸣声随着灯光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仿佛流星缓缓划过夜空；
低头往下看，山谷中有很多警察正打着手电寻找着各种痕迹，灯光摇晃，像是一地萤火虫；
灯光的中心是一台车架严重变形、车体支离破碎的小轿车，鉴定科警员正在小心的收集着小轿车上的各种痕迹。
轿车旁盖着四块白布，那是陈慧珠一家三口和司机的尸体。
“老罗，怎么样了？”，见鉴定科的罗芳兵往这边走了过来，周正国皱着眉头问道。
“局长，情况有点复杂…”，罗芳兵同样眉头紧皱：
“通过对现场的勘察，初步的结论是：陈慧珠一家人乘坐的轿车驶入高架桥时，应该是遇到了紧急情况，司机有急刹车的动作，这一点可以通过高架桥路面上的轮胎印判断出来；
当时，车子很可能已经完全停了下来。
之后，司机便遭到了枪击，当场毙命，轿车冲破高架桥围栏，翻下了山谷。
这不是意外，这就是一场谋杀，而且凶手毫不掩饰，十分嚣张，他好像是在故意告诉所有人，人就是他们杀的。”
“老罗，你的意思是说，轿车在撞破围栏翻下山谷之前就已经被逼停了？这也就是说，轿车是被推下山谷的？”，曹莹莹眉头一扬，开口问道。
“是的，准确的说，是被一台大马力的车在后面顶着，硬顶下去的。
不过车子在下落过程中翻滚破损得厉害，想要在车辆尾部提取到撞击车辆的痕迹，很困难，唉…”
罗芳兵说完轻叹了一口气。
“能确定是什么车在后面顶的吗？”
“这个不好确定”，罗芳兵摇了摇头：“轿车车尾部损毁比较严重，我暂时还没有提取到有用的痕迹。
高架桥路面上也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我判断那台车肯定做过改装，车体前方应该是焊接了十分牢固的防撞装甲，否则这么大力量的撞击，无论如何也是该留下一些碎片的。
现在太黑了，或许等到天亮时，我们能找到一些线索也说不定。”
“好了知道了，你继续去忙吧”，周正国深吸一口气说道。
“是。”
罗芳兵继续去工作去了，曹莹莹刚想跟周正国说些什么，周正国的手机响了起来，看过来电号码后，周正国接了电话。
电话是市委书记刘玉生打过来的，周正国将现场勘查的结果向刘玉生汇报了一遍。
“老周啊，你认为这件事是什么人做的？”
“书记，现在还不好说。”
“不是海鹞子干的吗？之前为了防止海鹞子报复，你们不是还保护过陈慧珠同志很长一段时间吗？”
“有这个可能，但看过现场后，我觉得大概都不是他们干的，这不是简单的谋杀，这更像是一场处决！”
“处决…保卫处的同志在不在？”
“在的，他们来得比我们还快”，周正国稍稍压低了声音说道。
“知道了…既然保卫处的同志过去了，那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呼~刘玉生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老周啊，不管保卫处的同志在做什么，咱们自己该查的还是得查。
程中进同志和陈慧珠同志都是我们的干部，这件事非常棘手啊。”
“是啊，说起这个，书记，您能不能出面跟海西省那边协调一下，毕竟程中进同志是贵山市的副市长，陈慧珠同志又是计生协的主任。
这件事的真实情况如果曝光出去，我担心会引起群众恐慌。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对外宣称这只是一起交通事故？”
“你考虑的很对，这件事确实不宜对外公布，交给我吧，我去协调。”
“那太好了，谢谢书记的支持。”
“这谈不上支持…唉，对了，保卫处的同志有说什么吗？”
“没有，他一直在勘察现场，从头到尾没说过话。”
“明白了，等保卫处的同志勘察完现场，你可以跟他沟通一下，至少也要弄清楚我们该如何配合。
如果有什么最新进展，无论多晚，给我个电话。”
“好，书记请放心。”
周正国挂断电话，目光在人群中搜索起来，好半天后他才在人群的边缘找到了073的身影。
073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小轿车上，他正在四处张望，四周一片黑暗，真不知他在搜寻着什么。
周正国咬了咬牙，暂时没有去打扰073，转头问王铁军道：“铁军，要不你带着缉毒队的同志们先回去吧，我和莹莹在这里盯着。
你们已经接连忙了很多天没好好休息过了，大家又都跑到这里来了，我有点不放心家里。”
“行，那我先带人回去”，王铁军想了想后点了点头，现在到处一片漆黑，这么多人挤在山谷里确实意义不大，搞不好还会破坏现场。
“对了，铁军，你们赶回去肯定已经凌晨了，给大家买个宵夜吧，别让大家饿着肚子回家。票留着，我给你报销。”
“不用了，刚刚我给夏菁打了个电话，她说安小海的人点了很多外卖送到局里去了，局里留守的同事根本吃不完，好大一堆都堆在传达室呢，我们回去后，去食堂里热一热就好了。”
“什么？安小海还没有离开？他的人也没有走，还聚集在门口？！”
“是啊，夏菁是这么说的。”
“你什么时候跟夏菁通的电话？”
“就刚刚，10来分钟前。”
“不对…不对！铁军，你现在立即核实一下，安小海现在是不是还在局里？他的人是不是还在门口聚集着！”，周正国有些焦急的说道。
王铁军微微一愣，但马上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立即拨通了值班警员的电话，经过核实后，王铁军也是心中一震：
“局长，安小海没走，他的人也都还在，很安静，都蹲在局里大门口！”
“不好！今天的事儿还没完！”，周正国终于色变：“铁军你去车里等我，我跟你一起回去！曹队长，这里就交给你了。”
周正国话音未落，就已经向着073所在的位置小跑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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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茶不合胃口吗？”，夏菁咬了咬吸管，小心的问道。
“确实有一点不合胃口，太甜了，我不太喜欢吃甜食”，安小海笑了笑说道。
“是怕发胖吗？”
“不是，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吃甜食。”
“你真直接。”
“对朋友还是直接一点好，这样大家才不会累。”
“我们算是朋友吗？”
“当然算，我们是朋友，还是一起并肩战斗过的朋友。”
夏菁的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丝笑意：“你，其实没必要一直坐在这里的，这椅子很不舒服，你要是累了，可以去我的办公位上坐着的。”
“你也坐过这种椅子？”
“我偷偷试过，挺难受的。”
“哈，想不到你的好奇心还挺强，这是犯人坐的椅子，一定不会舒服的”，安小海轻轻呼出一口气说道：
“这里挺好的，也许是在牢里的时间有点儿长了吧，这种环境反而让我更有安全感，能让我彻底冷静下来。”
“坐牢…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
“不好说”，安小海再次微笑：“坐牢，就是用坚固的围墙，密密麻麻的铁栏杆，将你和这个世界隔绝开来；
在牢笼内，能特别清晰的感应到光阴的流逝，感受到孤独的沉重；
牢笼能隔绝开你与这个世界之间的交流，却无法阻挡这个世界对你的恶意；
当你慢慢习惯了牢笼中的感觉，很可能就不愿意再走出去了，一旦走出牢笼，回到外面这个忙碌而又纷繁的世界，你很可能就再也难以安静下来，渐渐的，就会忘了活着的目的。”
夏菁的目光一直在安小海脸上，安小海的目光却看向了虚空。
窗外淡淡的月光反射在安小海的瞳孔里，给他的瞳孔蒙上了一层谜一样的色彩。
“我还是第一次听人把坐牢，说得这么有诗意…”，也不知过了多久，夏菁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握着奶茶杯说道。
杯中剩下的奶茶，早已凉透。
拘留室门外，刘聪背靠着墙壁，掏出一根烟叼在嘴上，拿出打火机却久久没有点燃。许久之后，刘聪把烟塞回了烟盒，默默转身离开。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指节叩击在冰冷的铁门上，发出来的声音细小而又沉闷。
背靠着墙壁的夏菁，稍显慌乱的站直了身子，安小海扭头看向了拘留室的门口，却发现门口站着的，居然是南江县人民医院，那位满头银发的女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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