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除夕新年
<p>年三十这天，陈国还在服国丧。</p>
<p>钱进和宝儿已回到卧牛村和**团聚，史华德一家也被请来了。</p>
<p>虽然陈律规定国丧期间不准操办红白喜事，不准看戏奏乐，但村里面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本来也没这么多讲究。再者，观海城离京城十万八千里，陈律有时候也管不了这么远。</p>
<p>厨房里面，珍妮正在跟文氏学习做菜。只见她左手小心翼翼的按住豆腐，右手正准备切的时候，却因为按的力气太大，把豆腐压烂了。</p>
<p>文氏忙给她演示。一块豆腐到了文氏手里，横一刀竖一刀，不一会就变成了豆腐丁。然后，她又拿起一只萝卜，不一会就把它变成了一碗细细的萝卜丝。珍妮在一旁啧啧惊叹。</p>
<p>屋子前面，宝儿和艾米莉正在玩炮仗。这个游戏一般只有男孩子才敢玩，两个小姑娘却玩得不亦乐乎。</p>
<p>史华德则在堂屋跟钱进学写毛笔字。他用惯了鹅毛笔，一支毛笔到了他手里感觉就成了一条泥鳅，怎么拿都拿不稳。钱进只好手把手的教他。</p>
<p>离晌午还有半个多时辰，文氏已经把菜全部都切好，就等着焖炖煎炒炸了。她从灶房出来跟钱进说道：“进儿，你再去村口望一下，看你爹回来没有。”</p>
<p>钱进应了一声，便披了个袄子出门。</p>
<p>路上，前几日下的雪已经结冰，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响。这已是今年第三场雪。</p>
<p>钱进立在村口那个小山包上，一边跺着脚取暖，一边朝着进村的那条路张望。按理说老钱出门快三个月了，算算日子也应该回来了。</p>
<p>等了约摸半个时辰，钱进朝村口瞥了一眼，只见远处缓缓行来一个人影，虽看不太真切，但行走姿势跟老钱有些相像。</p>
<p>待那人走进，正是离家三个多月的老钱。</p>
<p>只见他整个人瘦了一圈，裹在一件玄色的厚棉袄里面。嘴唇有些干裂，脸上长满了胡子，倒显得多了几分粗犷。脚上的靴子也是长筒的，靴面上还缠着两根稻草绳作防滑用。</p>
<p>这是十多年来老钱出门最久的一次，而且是在这种大雪天气里。以往每次出门，老钱总是能在一些重要的日子赶回来团聚。作为一个男人，做到他这种程度已经没什么可挑剔的了。</p>
<p>钱进两兄妹能够平安长大，老钱居功至伟。就算钱进脑子里面装满了现代的知识，以后前途无可限量，没有老钱，他可能还没机会使用便沦落到街边要饭甚至饿死的地步。</p>
<p>想到这里，钱进迎上去接过他身后的一个大布包，说道：“爹，终于回来了啊，大伙就等你吃团圆饭了。”</p>
<p>老钱咧嘴笑道：“大雪封路，车马都走不了。我走走停停，愣是走了一个半月。”顿了一会，老钱奇道：“进儿，你刚叫我什么啊？”</p>
<p>“叫你爹啊。”</p>
<p>“好小子，终于肯叫我爹了。”</p>
<p>…………</p>
<p>回到家中，宝儿见爹爹回来，早已兴奋的喊叫起来。文氏听得动静，也从灶房出来，见是父子俩回来，顿时喜出望外。</p>
<p>见到史华德夫妇，老钱行了个标准的脱帽弯腰礼。史华德夫妇也回礼。</p>
<p>钱进在旁边笑道：“老爹，你这个礼还真像那么回事。”</p>
<p>“一边去。有空你也多跟宝儿学学。”</p>
<p>回到家中，老钱第一件事便是打两桶热水泡了个澡。这个把月都在赶路，估计他也没机会洗澡。</p>
<p>等老钱出来的时候，文氏这边也已经张罗好饭菜。待祭奠过祖先，一屋人坐好。这时，钱进说道：“今天我有点好东西给大家尝尝。”</p>
<p>众人见他说的神神秘秘的，忙催他快点拿出来。钱进取出一个酒壶。</p>
<p>老钱问道：“这里面装的什么？”</p>
<p>“谷酒啊……”</p>
<p>众人一听便没了兴趣，这里只有老钱好酒。钱进小心倒了一满杯，对老钱挤了挤眼睛，笑道：“爹，您先尝尝。”</p>
<p>旁边文氏听得钱进管老钱叫爹，心说这娃今天怎么转了性？自己以前好说歹说，这孩子也不听。今天没人劝便自个叫上爹了。</p>
<p>老钱跟平常一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却感觉一条火线沿着喉咙直钻肠胃，把他辣的够呛。等辣劲过去之后，隐约感觉一股暖流在胃里面涌起。</p>
<p>“怎么样？”</p>
<p>“有劲……这是什么酒？”</p>
<p>“就是谷酒啊，不过是收过水的。”钱进呵呵一笑。</p>
<p>这段时间天寒，钱进便做了个简易蒸馏装置，最后蒸出两壶50°左右的白酒。因为没有专门的密封设备，酒气跑了很多。不过这种天气，喝一口高度酒，身子也暖和好多。</p>
<p>钱进又要给史华德倒上。史华德忙说不用，作为主的使者，他是不能饮酒的。旁边珍妮没那么多顾忌，自告奋勇的喝了几杯，连呼过瘾。</p>
<p>待用过年饭，文氏便急忙问道：“相公。我爹和哥怎么样？”</p>
<p>“岳父身体还硬朗。他老人家也很想念你，嘱咐我早点带你们娘三回江西住段时间。你哥把岳母的灵柩安顿好之后，便准备在家守孝三年。”</p>
<p>文氏听了，眼圈又有点发红。</p>
<p>钱进见状，便问道：“爹，这一路可还好走？”</p>
<p>“别提了。这段时间北边冰雪成灾啊，车马基本上已经不走了。我从江西出来的时候，有些人家窗户都已经堆上雪了。幸好我跟上了一路行商才顺利回来。”</p>
<p>“官府没想办法赈灾吗？”</p>
<p>“府县这些人烟密集的地方官府还能照顾到，偏远的村落估计顾不上了。”</p>
<p>众人唏嘘不已。吃完饭后，老钱从袋子里面掏出很多吃食，都是江西的特产。文氏专门装了一袋递给艾米莉，又塞了一些给宝儿。</p>
<p>老钱递给钱进两本字帖，说道：“进儿，你外公听闻你喜欢临摹字帖，让我带了两本给你。”</p>
<p>钱进接过一看，一本是《蜀素贴》，一本是《寒食帖》。于是满心欢喜的问道：“这是真迹？”</p>
<p>老钱敲了一下他的头，笑骂道：“你想多了。这是你外公的得意之作。”说罢，他又取出一把长命锁挂宝儿脖子上，说道：“宝儿，这是你外公给你的。”</p>
<p>宝儿轻轻的抚摸着那把长命锁，心中想象着那位从未谋面的外公的模样。</p>
<p>旁边，艾米莉满脸沮丧。老钱又从布袋里面掏出几本小人书来，递到艾米莉跟前。艾米莉终于破涕而笑，拉着宝儿一睹为快去了。</p>
<p>等文氏收拾好之后，众人围着一盆火唠着家常，磕着今年新收的瓜子，不时爆出一阵笑声。</p>
<p>不知不觉夜幕便降临了。村里陆陆续续便有人家点上了油灯，只是那点点灯光与即将到来的浓夜相比，显得格外渺小。</p>
<p>远处，稀稀疏疏的不时传来一阵鞭炮声。仁武皇帝即位以后的第一个新年就要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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