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老百姓的口碑
牤子和小梅探视小百家返回时已经临近傍晚,夏日天长,二人路上未做停留,天黑时赶回了幸福屯。
经过这次旅行,两人情感更加交融,彼此心心相印。如果说以前两人是初恋,现在已经升温为热恋,只是彼此还保持着传统的不越雷池的矜持。
小百家既可爱又可怜,领养小百家的事,小梅和牤子已经打定了主意,按照小百家的意愿,准备以牤子父母的名义领养,落户到牤子家。
关于领养后对小百家的安排,两人商定暂时让小百家生活在小梅家,小梅想教他学习文化。将来,牤子和小梅结婚后,让小百家跟他们在一起生活。
如果领养成功,平时准备让小百家到奶牛场帮忙,也可以去东山帮姥爷看管果园,做些力所能及的劳动。
这样的安排看似完美,可是牤子回到家说起这件事,却遭到了父亲大倔子的极力反对。
牤子回家向父母和兄嫂叙述看望小百家的经过,大憨和托娅很感动,托娅听得泪流满面,母亲李桂香也眼圈泛红。
大倔子叼着烟袋不以为然地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再怎么说他也是杀人犯。”
“爹,小百家不是罪犯,他的过错是不可原谅,但他本性善良,”牤子说,“我和小梅商定,准备领养他,把他落到咱家户口上,以后……”
还没等牤子把话说完,大倔子就恼了起来:“你脑袋是不是有病啊,咱们何家血统纯正,都是写进族谱的,他算是什么人?一个小乞丐,何家亏他的还是欠他的?凭什么收养他?就你是大善人?东院可怜他,怎么不让小乞丐跟他们姓,放在他家养?”
牤子道:“爹,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至于发火吗?小梅说了,不用你养,平时生活在她家,不吃你粮不吃你米,你白捡个儿子孝敬你还不高兴吗?”
“我高兴屁,他是什么人?屁大点儿就敢拿斧头砍人,长大了还得了,急眼了还不把房子给你点着,你还当是好事,老话讲的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何家祖坟都被人掘了,你还嫌事少是不是?”大倔子放下狠话说,“这事没商量,谁愿意领养谁领养,你别妄想把他落到咱家的户口本上。”
“不落就不落,我不跟你犟。”
牤子没有就这件事与父亲争吵,他心里有打算,大不了他和小梅结婚后分家另过,把户口分开,然后把小百家落户到他和小梅的户口上。
只是,这样的话,办理领养手续还需要时日。
第二日,牤子向小梅说起这件事,小梅欣然同意。
牤子家刚盖完房子,除了房子再一无所有,牤子准备来年再考虑与小梅结婚的大事。
这样,领养小百家的事又要拖很久,牤子和小梅实在不忍心。
小梅正在放暑假,有闲暇时间,这件事她想找邹杰帮忙,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以牤子和她作为监护人先把小百家放出来。实在不行,如果小百家不反对,也可以小梅父母的名义领养,把小百家的户口暂时落在小梅家户口上。
邹杰是公社妇女主任,妇幼儿童属于她的分内工作,正好对口。
小梅有了这样的打算,还没等去找邹杰,这日傍晚,高老三骑着派出所的三轮摩托车,车上坐着邹杰,邹杰抱着孩子,风尘仆仆地来到了幸福屯。
摩托车直接停在了小梅家门口。
小梅从院子里跑出来,见到邹杰和孩子惊喜万分:“邹姐、高所长,你们怎么来了?”
邹杰开玩笑道:“我儿子刚百天,到你家躲骚窝子来了,哈~哈~哈~”
“骗我,别以为我不懂,人家都是满月回娘家躲,哪有孩子百天挪窝的?”小梅一边说一边从邹杰的怀里抱过来孩子。
“小梅老师,看看三哥对老婆怎么样?”高老三从车上往下搬运一堆吃的用的东西,“就差把供销社搬来了。”
小梅冲高老三笑了一笑,没明白邹主任和高老三到底此来是何意。
邹杰整理衣服和头发道:“小梅,看见没?我准备在你家常住沙家浜,欢迎不欢迎?”
小梅道:“那我得多么荣幸啊,我正愁这个假期没人陪我呢?”
“没人陪你?找牤子去呀!你俩不是刚逛县城回来吗?”邹杰问道,“见到小百家吧?”
“见到了,我正好有事要和你商量呢,心里正念着你,你就来了,我是不是比如来佛还厉害?”
说说笑笑,小梅把邹杰和高老三让进院子,叶坤老师和小梅妈也迎了出来。
小梅的母亲见到邹杰的孩子喜欢得不得了,赶紧从小梅的怀中抢过去:“都长这么大了,白白胖胖的,这大眼睛真好看。”
高老三是一对小眼睛,听到小梅妈这样说,有点不是心思,估计心里五味杂陈。叶坤老师招呼并陪着高老三。
进得屋来,邹杰才说道:“猜不到我是为啥来吧?幸福屯被牤子搞出名了,县领导要来视察,公社派我来督导,打前站搞调研,写调研报告,正好借机来清闲清闲。还没来得及跟王队长打招呼,我就自作主张直奔你家了。”
“欢迎,欢迎,责无旁贷。”叶坤老师赶紧表态。
“用你说,文绉绉的不实在,小杰不把这儿当她自己家我还不干呢。”小梅妈怼了叶坤一句。
“多有麻烦,感激不尽,感激不尽!”高老三点头哈腰。
坐了一会儿,高老三起身准备告辞,邹杰调侃高老三道:“我不在家,你悠着点,身体是革命本钱。”
“老婆放心,你不在家,我吃斋念佛。”高老三道,“再见叔、婶,再见小梅老师。”说完,高老三挎上摩托打道回府。
就此,邹杰带着孩子在小梅家住了下来。
安顿好后,小梅和邹杰聊起了领养小百家的事,邹杰非常支持领养小百家,办手续的事包在了她身上,忙完调研的事,回去就着手办理。
邹杰的意见还是按照小百家的意愿,把小百家落户到牤子家,这样将来小梅和牤子结婚也不至于非要分家另过。
小梅说牤子的父亲不同意,邹杰说:“这事好办,我去找他做工作,走,到大门口把牤子给我叫出来。”
说曹操曹操到,两人正往外走,牤子已经进院了。他听说邹杰来了,特意来问候。
牤子招呼道:“邹姐,听说你来了。”
“我和小梅正要去找你呢,”邹杰道,“怎么,听说你爹不同意领养小百家,白捡个儿子都不要?”
牤子默认:“我拿他没办法。”
“牤子,这你就不如姐了,这事不怪你爹,要怪就怪你,你想事干事我佩服你,做人的思想工作你得跟姐学习,” 邹杰道,“走,领我去见你爹,信不信我用不上三句话,他准答应,办成了罚你去挑水,晚上我和小梅洗澡。”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牤子一听,马上领着邹杰和小梅去见他爹大倔子。
大倔子正在大门口纳凉,见邹杰来了,有心想躲,被邹杰叫住:“何叔,见我躲啥呀,别走,我有喜事要告诉你。”
大倔子一听有喜事,马上停住脚步回头招呼一声:“领导来了哈。”
“什么领导不领导的,我又不是外人,”邹杰道,“牤子和小梅要领养小百家,有心落户到你家,我得恭喜何叔白捡个儿子,平时让他生活在叶老师家,不吃你的不用你的,每年你家凭白多出一个人的口粮,他还能挣个半拉子工分都归你,将来还给你养老送终,你说是不是好事?”
大倔子一听,翻了翻眼睛:“你说的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户口落在你家,你说生产队算不算你家人口?生产队不给他分口粮,你干吗?”邹杰道,“小梅父母说了,不会找你要他的口粮,生活上的事也不用你管,你不同意,就把小百家落户到叶老师家,小百家姓啥都无所谓。”
“我不是不同意,我就是不明白,那孩子干嘛要跟我何家姓?”大倔子心里同意,一时面子转不过来,抛出这么一个问题。
邹杰道:“这个我得说清楚,小百家认可的是小梅,小梅将来要嫁给牤子,他只有到你家,才能和小梅成为一家人,何叔,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大倔子听明白了:“牤子也没说清楚,早这么说,我能不同意吗?”
“那好,这事就说定了,过几天我回公社就办手续,何叔你就等着福星高照吧!”邹杰说完,向牤子和小梅递个得意的眼色,牤子和小梅纷纷竖起了大拇指。
这件事说定了,只待时日。
话说,邹杰住在小梅家在幸福屯督导、调研,调研报告很快就写好了。
七天后,幸福屯迎来了县领导视察。
视察团由县委书记向荣、县长李继承带队,副县长刘兵和县委宣传部、农业局、畜牧局领导参加,鹿山人民公社党委书记韩向阳,公社主任高长河、妇女主任邹杰等随从。
县委书记向荣和县长李继承乘坐吉普车先到幸福屯,专程看望了高老头,随后视察团一行赶到,一起视察了幸福屯生产队农田水利建设和奶牛场。
向书记、李县长和刘副县长对大旱之年幸福屯的庄稼长势欣喜万分,询问原因,王奎队长实话实说,幸福屯今年没搞庄家密植,山坡地旱田春耕泡种种植,为预防旱灾,从初春开始挖渠蓄水,保大田灌溉。看到木匠小墩子创新制作的近似水泵的手摇提水渴乌很感兴趣。
随后,视察团视察了奶牛场,品尝了馨香的牛奶,了解到两头奶牛生产的牛奶能养活上百人,县领导啧啧称赞。
县委书记向荣、县长李继承当着视察团和社员群众的面夸奖王奎生产队长当得好,是全县学习的楷模。
就在这时候,四姑娘在人群中喊道:“都是牤子的功劳。”
有人带头,李刚和很多社员群众跟着附和大喊。
“是牤子,是何百胜。”
“牤子是我们幸福屯老百姓的大救星!”
这还了得,大队支书刘忠诚听到这话,立马制止道:“不许胡说,你们这是什么作风,成何体统!民兵去看看,是谁喊的。”
“免了,免了,”县委书记听到刘忠诚训斥社员群众,微笑道:“啥时候也不能不让老百姓说话,社员群众用词不当可以理解,不是什么原则上的大问题,民兵不是针对老百姓的,堵住老百姓的嘴,我们能调查出什么问题?”
县长李继承随后道:“谁是牤子?何百胜是谁?”
这时,邹杰在人群中把牤子拉了过来:“李县长,这位就是何百胜,因为能干像头牛,社员群众给他起个绰号叫牤子。”
“领导好!”牤子向县委书记、县长等人行了一个鞠躬礼。
“很年轻吗?年轻有为,牤子这绰号不错,俯首甘为孺子牛,孺子牛精神是值得学习的。”向书记看着周围的群众问道,“你们为啥喊他是你们的大救星呀?这荣誉可是不小呀!”
花喜鹊当仁不让道:“说牤子是大救星是有些过分,可是我们幸福屯的老百姓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去年牤子一个人为生产队开垦了两垧地,为人民公社种上了蓖麻田;去年大旱闹饥荒,他带人费尽千辛万苦从科尔沁草原买回两头奶牛,不光是我们幸福屯的人,周围村屯的老百姓都跟着享用;今年春天修水渠、不搞密植、泡种种地也是他的主意,我们说错话了我们改正,但牤子何百胜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哈~哈~哈……”
花喜鹊结尾一句话逗得在场所有人哈哈大笑,前仰后合,岂不知这是花喜鹊故意调侃的。
视察团的人在笑,此时的幸福屯的社员群众却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这掌声压抑了很久。
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牤子不知不觉被推到的风口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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