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何至于此
陆侯惨然一笑，既然身份暴露了，便就拉下了自己面上的面巾，露出了众人所熟悉的面孔。
“陆伯伯……”
其中感触最深的就要数燕子川了，两家是世交，陆侯对燕子川这个晚辈也素来是照顾的。
叶飘雪与谢婉华不在军中，所以对陆侯到没这份感情，走上前来，只道：“所以，长公主府这是不打自招了吗？二十年前的宣诚一战，长公主果真是罪魁祸首？”
陆侯深深的看了眼前几个年轻人一眼，道：“我今夜要是不来，你们不就将陈有福的魂魄凑齐，要审阴案了吗？何必那么麻烦，一个鬼魂能说得清楚什么，不如本侯亲自说如何？”
“你是毁坏证据不成，要自首喽？”叶飘雪问。
陆侯冷笑道：“你觉的，本侯还有的选吗？”
“的确没的选。”
沈琼枝也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道：“陆侯就算要说，我等也是没资格审讯你的，毕竟你乃十三侯之一的陆侯，而起此事牵扯了长公主，更是我等不能审的。”
说完这句话，沈琼枝突然抬头看向了一点，大声道：“陛下，可以下来了吧？等你很久了。”
周武帝也在？
还是说周武帝从始至终就都在？
“清场。”
这时，那漆黑的楼宇内，传来一个太监的声音，很快就有皇宫的禁卫军进来，将之前陆侯带来的那些黑衣玄术师，统统都带了出去。
“这些人要么是摄于陆侯府的淫威，要么是我花钱请来的江湖浪客，不要伤他们性命，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陆侯此刻才露出了不一样的神色。
足可见，陆侯这个人不管平日是什么样子的，但仁慈，还是他的人格底色，但这样的人，却走到了这一步，令人不禁心虚。
“陆侯放心，陛下今日只想知道有关二十年前，宣诚一战的真相，”那太监的声音继续道。
陆侯仿佛这才微微放心，露出古怪一笑。
“好，那臣就如数告知。”
此刻整个国师府里，已经没有外人了，周武帝才缓步从二楼一处房间走出，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便是周朝的太子殿下。
四外亮起了几盏灯，至少让大家看清楚了对方的面容。
周武帝的表情，又何尝不堆满了复杂之色，他率先第一句话就是：“皇姐呢？为何没有与你同来？”
陆侯垂下眼帘，道：“她本来要入宫请罪的，她本来要将一切罪责都担下的，但她毕竟是长公主，是我周朝的一个象征，我怎忍心……所以我迷晕了她，便自己来了。”
能毁了罪证最好。
若是毁不了，那就他一人抗下吧。
所有人闻言，都不禁差异了一下，虽说长公主可能人品有问题，但她与陆侯夫妻的确称得上是情深义重了。
陆侯甚至愿意为长公主做到这一步。
周武帝面沉如水的问：“二十年前，宣诚一战，究竟是怎么回事，朕要先听了才知道。”
所有人都微微屏住呼吸了，等待着下文。
就听陆侯道：“二十年前，我与长公主刚订婚没多久，我们在战场上相识相知，自然也更喜欢边城的自由自在，所以那年我们一同驻守星河，当时两国并无战事，却有着一条只有老兵才懂的边境线，双方巡逻士兵都会绕着那条边境线，若无战事，绝不越过雷池半步。”
“原本巡逻这种事，是轮不到我们这些京城子弟头上的，可当日大家却是突发奇想，说要边境线上赛马，看谁先到，而意外也在那日发生的，我们不小心跑过了，与敌军一股巡逻的队伍撞上，还发生了口角辱骂，当时我记得清清楚楚，敌国那为国的小将颇为高傲，声声质问，激怒了我们……”
“应该是激怒了长公主吧？”周武帝纠正，“我对皇姐年轻时候的脾气还是很了解的。”
性如烈火。
陆侯无奈点头，“如你们所想，我们双方打了起来，原本以为只是正常交手，双方多是年轻人，打累了也就散了，不想敌国为首的小将，被打掉了头盔，也是一个女玄术师，长得极美……”
能让陆侯这种老实男人夸一句极美，想来那女玄术该是非常的角色了。
周武帝的脸色开始变的不好看了。
这是犯军纪的事。
不光周武帝，就连燕子川和宋藏等人，也露出了不齿的表情，甚至是愤怒。
“……有人对那女玄术动了邪念？然后长公主便直接纵容了他们，对吗？”周武帝严肃的问。
陆侯紧紧咬着唇畔，不敢说了。
因为当时双方还是守规矩的，那女玄术师在与陆侯交手的时候，不是陆侯的对手，差点命丧陆侯的剑下。
陆侯经常与长公主交手训练，面对女将的时候都会有一种本能的回护，他下意识的一伸手，将那女玄术拉住。
也就这一伸手，长公主不高兴了，一鞭子甩在了那女玄术师的脸上，那女玄术师的身份也不一般，瞬间大怒。
双方的矛盾才会直接原地升级，造成了后面的惨剧。
长公主下令让人好好教训那个女玄术师，然后便气恼的带着陆侯走了。
几个男人教训一个绝美的女玄术师，能怎么教训！
此刻所有人的拳头都握的咯咯直响，因为这是耻辱。
“后面的事情，想必不用我多说你们也该知道了吧？那女玄术师竟是敌国公主，她活着回去，很快敌国就疯狂的发动了战争，他们不为夺城，只为报仇，杀了长公主……可惜他们不走运，加之时机太过仓促，最终在星河城三万精锐的拼死抵抗下，足足撑了六日，等来了援军，我们大获全胜……”
长公主成了那一站的女英雄，更是奠定了她日后在国中的威望，和军中的地位，之后的十几年，她几乎都活在以那一日为基础的荣光里。
而在边境线上发生的那件事，却成了每个人心里的一个禁忌。
当时知情的将士，多数都死在了那一战，活下来的不多，因为是犯军纪的，很多人都选择忘记。
陈有福算是长公主和陆侯身边的老将了，年轻的时候也是不止一次的替他们挡过明枪暗箭，都是过命的交情。
所以长公主对陈有福是信得过的。
只是谁又想到，他们能爬过战场上的血雨腥风，老了老了，却抗不过京城的人情世故，人心逐渐变质。
才有了陈有福儿子出事，他求告无门，用这件事相威胁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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