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自荐为妾


就在沈柠与萧南谌和沈青柏坐在院子里饮酒说话的时候,谢家正院书房里,谢风亭抬手就将茶杯朝谢连玉砸了过去。

谢连玉硬是没敢躲,生生受了这一下,被砸到额头,眉角登时就红肿起来。

谢风亭指着自己的嫡子,气的几乎要发抖:“你居然一个字都没写……你竟敢一个字都不写,就将那问询册交了回去!”

说完,他更气了:“不,不是一个字都没写,你还耀武扬威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谢风亭只觉得,眼前这蠢货要不是自己亲生儿子,他恨不能抽刀将他劈了。

“陛下给我们谢家机会,让人将问询册送到家里来让你写……你竟敢空白着就还了回去!你眼里还有王法,还有陛下吗?”

“愚蠢,极度愚蠢,目中无人,自大张狂!”

谢风亭指着谢连玉:“老子怎么会生出你这种蠢货来的!”

谢连玉嘴唇抖了抖,强撑着分辩:“是沈柠将问询册送来,她……她是故意想看我低头,我……”

“你如何?你那头是金子做的,低不下去?”

谢风亭咬牙切齿:“办事不力害了几十条人命在先,背信弃义当众闹事退婚在后,你占了那一条理?你凭什么不肯低头?啊?你给老子说,你凭什么不能低头,你那脑袋有那么金贵吗?”

谢连玉说不出话来。

他也知道自己当时一时怒意上头做了蠢事,可是……

“沈柠她自己答应退婚,如今却拿着鸡毛当令箭,竟连父亲您都不顾,公然要给我们谢家难堪。”

谢连玉冷声咬牙:“都是她故意的!”

“蠢货!老子怎么生出你这样的蠢货来的?全都随了你娘,半点没随老子,目光短浅,心胸狭窄,自以为是!”

谢风亭指着谢连玉骂道:“若来的是旁人,那问询册如今已经送到刑部呈至御前了,是柠柠,她有意转圜,将东西给了七殿下,七殿下又将东西重新交给我……你还在这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简直是个废物,愚蠢的废物!”

谢连玉被骂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悻悻道:“幸、幸好七殿下与父亲您关系不错,不会与我们为难。”

“闭嘴吧蠢货,七殿下是皇子,谁说他与老子关系不错的?这种话能说吗?脑子进水的东西。”

谢风亭骂了好半晌,自己也骂累了,前日踹了谢连玉一脚,谢连玉这两日都还在吃药,打也是打不得了,只能气自己。

要不怎么说生个蠢货儿子要短命呢,都是给气的。

半晌,谢风亭才长长吁了口气:“万幸陛下并未打算收回皇恩,明理司安防还是由我们谢家来负责,否则,你这个蠢货万死难辞其咎,就是打死你都对不起谢家军数万将士。”

如今各军队都在抢霹雳弹的份额,毕竟,谁先装备上,谁装备的多,就意味着谁的战力更强,在战场上死伤更少。

好好的肥差差点被蠢货儿子搅黄,谢风亭气的胸口疼。

谢连玉一听,顿时松了口气,勉强陪着笑脸道:“那就好,父亲息怒,儿子知错了,儿子往后会更加上心,好好……”

“闭嘴吧你,往后不用你了。”

谢风亭瞥了眼愚蠢嫡子,心里无奈,然后道:“从今往后,明理司的差事由允城负责。”

这个庶子什么都好,有脑子有胆识,唯一可惜的就是出身不好……

谢允城上前一步抱拳恭敬道:“儿子绝不会让父亲失望。”

谢连玉则是已经僵在那里。

片刻后,兄弟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书房往外走去,谢连玉停在廊下,回身面无表情看着这个庶弟。

谢允城则是勾唇笑吟吟冲他拱手,拱火不嫌事大:“多谢兄长将这个好差事让给我,弟弟一定会努力做好的。”

谢连玉眉心突突跳了几下,咬牙:“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多久。”

谢允城点头:“那就请兄长好好看着吧……”

说完,他冲谢连玉勾唇笑了笑,转身径直走开。

对这个愚蠢却倨傲的嫡兄,谢允城十分满意。

毕竟,嫡兄不蠢的话,他这个庶子这些年也不会有这么多机会,一步一步爬上来,爬到任何人都无法忽视他的地方。

时间一晃而过,又是十日,再一次的三人碰头后,萧南谌送沈柠回顺城坊沈宅,沈青柏则是留在永兴坊的家里盯着下人收拾吃完饭后的东西。

除了充当贴身书童的四月,宅子里仆从下人原本不少,只是沈青柏不习惯,他一个人也用不着那么多人,就送走了一些,留下了几个粗使的,所以院子里显得稍微有些冷清。

就在沈柠与萧南谌离开后没多久,院门忽然又被敲响,门房去询问后给坐在树下喝解酒汤的沈青柏回话:“公子,来人自称徐硕,说是您同窗。”

徐硕?

沈青柏起身:“请他进来吧。”

平宁徐家落败,就剩了个徐硕与妹妹徐莹还有庶妹徐娅,兄妹三人沾了京城徐家的光被徐家带回京城来,给徐硕安排进了国子监念书,徐莹和徐娅则是在徐家大宅成了徐婉晴的玩伴。

片刻后,徐硕进了院子,看到沈青柏,直接拱手:“青柏兄,叨扰了。”

徐硕当初在平宁县学的时候,虽然资质平平,但因为身份的缘故,一直十分有地位,同窗也都捧着巴着,对沈青柏一口一个“贤弟”。

如今,他虽然与沈青柏同在国子监进学,可沈青柏才华斐然,甚至比裴元洲都更得教习看重,而徐硕的学业则是末流。

沈青柏在永兴坊这样的地段有这样大的一套“沈宅”,徐硕则是被徐家与徐家别的前来投奔的亲戚一起安置在一处别院,说好听些是投奔,其实无非寄人篱下。

再加上有的人知道平宁徐家的事,好事者还会拉着徐硕问他那些暴乱的奴役是如何在徐家杀人放火一类的话……这里不是平宁,能进国子监且敢问这些话的,徐硕全都得罪不起,竟是也很快学会了隐忍奉承旁人那一套。

也是因此,如今见了昔日的“贤弟”沈青柏,徐硕便成了一口一个“青柏兄”。

沈青柏知道徐硕不是什么恶人,当初在平宁县学还曾维护过他,对徐硕一如既往的温和客气:“徐兄太客气了,快请坐下。”

徐硕坐下后,粗使丫鬟上了茶水,徐硕端起茶杯,露出十分不安且难堪的神情。

看出他恐怕是有事,沈青柏便开口请他直言,徐硕也没再作态,叹了口气道明原委。

原来徐硕是来借钱的。

进了国子监,为了快速融入,徐硕便学着旁人的样子请同窗喝酒吃饭,虽然徐家也会给这些投奔的亲戚每个月发些月银,但那根本没几个钱。

平宁宅子卖了的银子尽数在徐莹手中,徐硕要不到也抹不下脸皮与妹妹因为银子闹僵,于是,便想到了沈青柏。

沈青柏听了后立即便让四月拿来三十两银子交于徐硕,徐硕面红耳赤,又是感激又是难堪,再三保证会设法尽快偿还,那架势就差发誓了。

沈青柏温声宽慰他:“当初在平宁没少受徐兄关照,这些银子当不得什么。”

这是徐家出事以来,唯一对他态度没有改变的人,徐硕一时之间心中酸楚的快要哭出来,也顾不得许多,哽着嗓子问沈青柏要酒喝。

方才萧南谌带来的酒还有小半坛,下次定王殿下还会带别的好酒来,沈青柏便将那小半坛酒给了徐硕。

几杯酒下肚,徐硕拉着沈青柏眼泪哗哗往出冒:“做梦一样啊青柏,到如今,为兄我都时常还觉得像是在做梦,好好的一大家子,说没有就没有了……一个家族,就这样倾覆,活着的活得艰难…死了的死的难堪……”

沈青柏知道自己不擅长安慰人,索性闭口不言,只是给他倒酒。

没过多久,徐硕便醉倒了。

沈宅有客房,沈青柏也不是那等朋友落难便连借宿一晚都容不得的人,正要让下人将徐硕扶下去安置,门房却又来禀报,说徐公子的妹妹来接兄长了。

被下人领进来的是徐莹。

徐莹如今早已没了以往的骄矜倨傲模样,清瘦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怯怯的,瞧着也有些阴郁。

沈青柏知道徐家的事,也知道徐莹和她那个作恶无数的二叔还有祖母,是那些奴役最记恨之人,当初受了罪,幸好活了下来,不像她那二叔,受尽折磨死得难看至极。

“徐小姐。”沈青柏神情淡淡:“徐兄在那边,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此刻,这一处就只有徐莹和沈青柏离得近一些,除了旁边的四月,远处,下人正要将徐硕再带出来。

徐莹毫无预兆忽然朝沈青柏福了福身:“当初我不懂事,对沈公子言语冒犯,还望沈公子莫要记恨。”

沈青柏淡声客气:“陈年往事我早已忘了,徐小姐也不必再提。”

听到沈青柏的话,徐莹眼中透出几分希冀来,想到什么,咬了咬嘴唇,强忍着难堪鼓起勇气:“我知道我如今是配不上沈公子的,若是公子不嫌弃,我愿做侍妾,伺候公子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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