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节
“终于还是结束了。”
一个比我装着模样更加淡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原来还是有人安排的，我们就像棋子一般，任人鱼肉，无法逃脱。
很明显，我认得这个声音，如今是熟悉而害怕了。
我以为我自己淡然一点一切都会变得淡然，我以为只要我不在乎不想在乎的这一切就都与我无关，我以为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我的人生就不会后悔。可是当我发现我的一生只是生活在我以为的世界里时，我想支撑着我精神层面的那抹微不足道的力量也彻底崩塌了。
再如何，你是棋子，终究是！化不开，逃不掉，在你走错的那一步起，一切都变了。
走错？我又何错之有？我做错了什么？
“姐姐，姐姐，救我。”
又是熟悉的声音，我如今真的讨厌我对声音如此敏感，真的讨厌自己可以闻音识人，如果耳朵聋了，眼睛瞎了，连触觉也没有了，是不是世界都安静了。
“浩浩？”
对于自己越发平淡的言语我都吓了一跳。
“姐姐，不要过来，她只是想要姐姐而已。”
不要过来，总是这样，总是这样自以为自己有多伟大，自以为自己可以帮别人挡下身前所有的枪，别人就不会痛了一样。
“我不过来，不会过来。”
我的这番言语倒是真的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滚滚火球终究是虚幻场景，尽管轰鸣声如此真实，却没有一块朝我们而来，我把手伸像空中，还能碰见自己房间里的衣柜模样，这也只是个平行时空，或许只是个超现实的时空，所有的场景不过是在现世的基础上生出的一个幻像罢了，但是，他们是幻像吗。
我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全全现在我面前的还剩下的驱魔者的各位，驱魔者也已经散了吧，明明还没找齐所有的驱魔者，就一个一个的离开了，这个团队，果然并不和谐，连活着都不肯。
“我做什么？”
我呆呆的看着困住浩浩的那名男子，刚才连目光都没有聚焦，是真的一点也不想再有什么焦点，如今才看清楚了他们的模样。
不过看清楚好像也没有什么作用。
浩浩被捆绑在一个铁笼之中，铁笼外的灵力很是明显，想必浩浩的灵力也觉醒了，不过还不会使用罢了。
至于铁笼旁的这名男子嘛，带着一个连五官也没有的面具，若依平常心去看还真真有些可怖的，只是现在害怕什么的我是真没有的，我只是什么都不想做，我只想躺在地上，就这样，什么都不做，等待着那个操作棋子的人抓狂发疯的模样。不过我可没有那个本事就这样躺在这个被火球映照得火红的地面之上，所以，我也没有本是把这个下棋的人气得半死，保不准我是他最得意的棋子呢。
“这个剑是他为你做的，只要你心甘情愿的用魂魄祭祀这块早已冰冷的废铁，我就能拿到这个必须用五种灵力才能打开的宝藏，哈哈哈，我要的不过是属于我的宝藏罢了。”
我想我应该知道这个带着铁面具的怪物谁了。
一般坏人带面具无外乎有两种原因，一是面部毁坏怕吓着观众，二嘛便是观众所熟知的人。
羽渊的死而复生是因为什么？
从一开始，我感受到的压迫，感受到的来自驱魔者的破裂源头就是他吗？
“把面具摘了吧，这么好看的脸蛋，不要像心一样被遮住了。”
我说得淡然，手指不自觉的拿下了炎天给我的簪子，鸢儿这时为何不出来了，她的出镜率委实少了些。
“我自然知道，瞒不住你。”
羽渊轻笑着缓缓摘了面具，细长的手指一点一点的靠近黑漆漆的铁皮时，我只想感叹如果他心上的那块黑暗也可以这样轻轻拔下该有多好。
终究……我们改变不了任何人，还被别人无情的改变着。
“唔……羽渊？”
霍玄冰大约是因为有些吃惊所以忘记了自己本该沉默的设定吧。
“怎么活的？”
启凡大约也没有猜到吧。
“他早就不是现世的人了。”
启心淡定的说着，像是早就明白了一切的模样。
明白人总是不能透露明白的信息，这也是人物的设定吧。
“这个，看看。”
启心翻出了我们侦破游乐园迷宫之案的那份报道。
“这个……”
“其实这里有一个很明显的与他们死亡时间完全不一样的一具尸骸，只是你们没有看见罢了。”
很明显，这是启心想给我们提供线索的唯一方式。
“这具尸骸，大约就是羽渊的吧，一个大约8岁的孩童，在十多年前就已经离世了。”
启心淡淡的描述着她辛苦为我们提供的在眼前的线索。
“不只一具。”
我说得更加淡然。
侦探就是这样，越发淡定，越明白之中其中缘由。
人嘛，就是要活得没有自我，也不知道这上天想告诉我的是不是这个理。
“紫凝？”
想必是霍玄冰对紫凝的愧疚实在是忒深了些，就算是变小了，化成了白骨也终究认得出来。
“不错，就是紫凝。8岁那年，阿凝落入山下，就像那日一样，我看着却终究……拉不到她的手。我想救她，在驱魔者的禁忌案中我终于寻找到了能救她的方法，只要我自己落入灵界，再依靠自己的身体在现世生存，找到5位驱魔者，打开这个所谓的宝藏，就能让人起死回生。”
“只是……紫凝已经不存在了，5名驱魔者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聚齐了是吧。”
“你的脑子到底是如何长的啊。”
羽渊像看怪物一般看着我。
“只是……这个世界上没有我罢了。”
我对他的惊讶翻了个白眼，却觉得自己好像很是明白曾经看武侠小说时所谓的忘我的感觉，“无我”才是最高的境界果然是这样。
“好了，来吧，让你可爱的弟弟亲自动手如何？”
“所以帮你拿到你要的宝藏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心甘情愿，我的命就这一次，你要如何让我心甘情愿呢？”
“如果可以还你弟弟自由呢，还有你旁边这个有些发狂的男子，让他好好的活一次，这样的交易你愿不愿意与我做？”
看着不知为何自己在旁边抱着头凌乱的炎天，他一直是很注意形象的，想必要是看见这样的自己，也会觉得可怕吧。
我爱的……终究只是个作为棋子来现世的躯体罢了，让他好好活一次，却也真的挺好的。
“这个交易真的打动了我，来吧。”
“小允……”
大约是没有想过我会这么快的放弃自己的生命吧，这一刻我想我也明白了启心来现世的目的。
既然是驱魔者的禁忌，那定是逆天而行的暗黑手段。
我想……或许我的决定会让他们无法收拾这个残局。
但是……我最在乎的两个人，都可以很好的活下来了，这样就够了，残局什么的，想要处理也终究是与我这棋子无关，小天，你说呢？
我呆呆的看着炎天，抓狂的他全然没了意识，他大约再也不会用那双深情的桃花眼看着我了吧，虽然……那本就不属于我。
“小允，不要……”
想必启心发现自己的到来全然没有任何作用，甚至可能说加快了我放弃的步伐，心下着急又不知道该如何，只有一声似乎有些绝望的叫喊让我再次聚焦着目光看着她所在的方向。
她终究不能改变什么，却发现其实自己也有一颗棋子，一颗已经发狂却更加好控制的棋子。
这颗来自地狱的棋子，身上带着地狱的火苗从腰间逐渐蔓延，扩散到身上的每一个角落。现在炎天才是真正的火球，真正灼烧灵魂的火球。
“地狱之人非要插手此事我也没有办法，想清楚我们的约定。”
“约定只是用来约束你的，如今你要做的是逆天之事，约定自然也就做不了数了。”
启心说得理所当然，丝毫没有影响到她操纵炎天的灵力。
“既然这样，便也约束不到我了不是？”
什么样的约定可以约束到一个想要起死回生的人？
终究……与我无关。
“去吧。”
牢笼打开，浩浩手上拿着羽渊要取我性命的那把长剑，很明显……他被控制了心智。
炎天身上的火焰委实猛烈了些，却又没法自己控制着动向，浩浩也是个全然没有心智的躯壳，两个躯体的殊死搏斗倒让人想起了斗兽场的场景。
左撞又撞如猛兽一般的两个人撞在一起又分了开来，如此重复着动作，丝毫不知道疼痛，即使两人都已经遍体鳞伤。
“不要打了！”
我把炎天一股脑推开，只见浩浩的躯壳极快的反应找到了时机一股脑的对着心脏刺了下来，力气好像很大的模样。
人在濒临危险时总会闭着眼睛，我也不例外，不过这个剑的力气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大，刮在心上却没有刺穿，痛却又不彻底。
但是……我能感觉好多粘稠的液体在流淌，又似乎……不是我的。
我睁开眼睛，很清楚很明白的看见了眼前的炎天，桃花般清澈的双眼，那双没受世俗污染为我而生的桃花，正在努力绽放着，本想着更加绚烂时，却发现自己正在逐渐凋谢。
我看见了他的不舍，这一世……还后悔吗？
他在剑来的那一刻，扑在了我的身上，一剑下去刺通了整个胸膛，这样的躯体……会痛吗？
他的灵力在渐渐散去，地狱之火逐渐的只剩下了火星，他终于成了一个陨落的棋子，却找回了自己。
“丫头……唔……炎天为你而生，爱的是你，不是上一世，不是下一世，就是你……落允。”
我到底在……纠结什么！
他爱不爱我真的重要吗？如果爱就这样爱着，如果不爱，如果是前世的替代品，他也会骗我这一世，我依旧会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受着他的宠爱，我到底在纠结什么！
我……
“丫头别伤心……我永远在你身边，记住我，这一世别再忘了。”
他缓缓的把手抬了起来，轻轻的摸着我的头，挠乱了我的头发，很满意的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你好自私，好自私，我便是要忘，忘得干干净净，忘得丝毫不剩，忘得连你的影子也没有。你来做什么，若是让我无端伤情这一次，我倒宁愿你从未出现过。我是爱还是舍不得已经有你在身边习惯性的撒娇我也不知道，若是习惯，你逼着我改掉给我的最舒服的习惯，也是够狠的，我要怎么报复你，你说，要怎么报复你？”
想必自己也是半疯状态了，胡乱的言语也不知道有几分意识。
“那就……生生世世忘了我，如果我从来不曾出现，你应该会过得很好，我总是不信，总是不信。”
炎天用着最后的力气缓缓的亲着我的手，他自己不能再触及我的唇了，已经没有力气了。
“唔……”
我能感觉到腹部的一阵阵疼痛，能感觉到有液体在大腿上流淌，不过好像也不是很痛，又或许是因为太痛了，痛到麻木没了感觉罢了。
我主动的寻找着他的嘴，他的舌头，他的每一份温柔，不过他已经没有力气了，连那为我盛开的桃花也即将逝去，他自己很努力了，我该放他走了。
我轻轻的靠在他的身上，放过了他，也同样放过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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