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池之周的视频打进来的时候，时央正托着下巴发呆。
“怎么这副表情？”
视频里的池之周穿了一身深蓝色的睡衣，领口的纽扣随意的解开了两颗，露出胸前白皙的皮肤，慵懒地坐在沙发上。
“你说未来是什么？”时央望着视频里面的他，表情有些迷茫。
池之周指尖轻点着沙发靠背，“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有时候感觉我自己像一条没有理想和目标的咸鱼。”时央失落地摇摇头。
“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觉得要从事无人机研究的吗？”池之周漆黑的眸子盯着镜子里面的时央，满是专注的情绪。
“什么时候？”
“其实在我选择出国念计算机本科的时候，我对未来并没有任何的规划，我只知道在自己能力的范围内一定要做到最好。”池之周沉吟片刻才接着说道：“真正萌生出这个想法，是在我某次在美国参加野外徒步的时候，遇上了雪崩，当时命大，找到了一个避难的洞穴，最后是无人机在山野巡逻的时候，才发现那个山洞里面还有几个活着的人，很幸。”
“再后来，看到世界各地的战乱，突然就冒出了一个想法，要是无人机用在军事侦察上，那么是不是很多无谓的战争都可以避免了。”
时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静静地听他讲着自己的故事。
“所以，现在没有目标算不上什么，那就慢慢去试，总会找到自己向往并且愿意为之努力的方向。”池之周的声音低沉清冽。
心中的那个细细的导火线就这么被一瞬点燃，点点的火苗渐有燎原之势。是啊，她在担心什么，怕什么呢？未来这么长，世界这么广，她有那么多的试错机会，总会找到自己真心喜欢的。
视频里有片刻的宁静，池之周轻笑一声后，说道：“再不济，还有我在你身后。”
这句话就像一颗石子投进了一面平静无波的湖泊。
无数的气泡细细密密地浮了起来。
正如时央此刻的心情。
她豁然开朗，扯着嘴角笑了，笑得娇俏明媚。
春天来得快，去得也快。立夏悄然而至，阳光也有了几分灼热。
时央下了课跟池飘飘告别，到理科楼找池之周拿充电器，昨天在他的公寓里面写作业的时候，充了电把充电器落在他家里了。
夕阳的剪影融进楼梯的窗户，像画里的丹青，将走道映照得火红而热烈。
夹着一支香烟的瘦高的侧影，似是从动漫里面走出来的颓废人物，呼出的烟雾散进落日余晖里。
男生狭长的眼眸猝不及防地望了过来，眼神里是未散去的颓丧与迷蒙。
时央没想到他会突然转头，僵了一下，无措地点点头便别开视线，准备往走廊里面走。
错身的瞬间，她听见身后传来声音，“你就是时央？”
时央来不及想他是从哪里得知，下意识地回头，视线与他交集，点了点头，“我是。”
“你是池之周的女朋友？”男生眼里多了些玩味的打量。
时央被他的眼神盯得不舒服，眉头轻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有什么事吗？”
“没事。”他的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时央点头示意后，就朝着池之周的实验室走去了。
门一开，时央就被拉了进去。
时央紧张地张望，发现这间硕大的实验室里，除了他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呢？”时央问道。
“去新疆了。”池之周整理着桌子上的仪器。
“新疆？去新疆做什么？”
“试飞。”池之周把最后的零件收进柜子里，关上玻璃柜的柜门，转身，“下周我也会过去。”
时央下意识追问：“多久？”、
池之周回头望她，“一个月。”
“哦。”时央所有所思地点点头。
下一秒她的手被轻轻握住，“很快就回来了。”
时央撇撇嘴，“我又没有说什么。”
池之周指尖轻点她的鼻尖，“那走吧。”
说完，反手打开了实验室的门——
与郭教授迎面撞上。
“对了，之周，我正在找……”郭守方手里握着一叠资料，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到池之周身后的时央以及两人交握的手时，声音戛然而止。
他顿了几秒，八卦的目光在两人的脸上游移了一番，干笑着说道：“好，年轻就是好。”
“得了老郭，找我什么事？”池之周下巴朝着他怀里的文件轻点。
时央知道他们要说的可能是实验的事情，识趣地点点头，“郭叔叔，我去那边。”
她走到了走廊的尽头，魏从柏已经不在原地了，浓烈的烟味也消散不见。
没等多久，池之周就从实验室里面出来了，只不过眉头处有一片阴郁。
“怎么了？”时央握着他的手腕，轻声问道。
池之周轻叹一声，“新疆项目那边出了一点事，我今晚就要出发了。”
时央微怔，然后说道：“那快回去收拾东西吧。”
“跟我一起回去拿你的充电器，我下次回来要一个月之后了。”池之周垂眸看她。
时央被他牵着往他的公寓走，一路上没有说话。
两人在一起不过几个月，从未经历过这么长的分别，不舍的情绪无声地在心里蔓延。
回到家池之周拿了一个行李箱出来，时央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充电器的线，默默地看着他收拾东西。
黑色t恤，灰色运动裤，黑色的内裤……
时央的脸突然就红了，不自然地转过身，手指绞着。
身侧传来行李箱被合上的声音，身前突然笼罩下一道阴影，阴影下一刻倾身而下，将她压在沙发与他之间，四目相对。
时央垂在沙发上的手，松开了手里的充电器，伸手攀上他的后颈，紧紧搂住，直直地望进他的眼睛，从他漆黑明亮的眼睛里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屏住呼吸，悄悄地凑近，与他呼吸相闻，仰着头朝着那张偏薄的唇吻了上去。
池之周单手撑在她身后的沙发背上，手扶上她的下巴，动作极轻，带着温柔的怜惜，慢慢地与她接吻。
先是时央受不住，撤开半步，转头望着墙上的钟，“时间快到了。”
声音里带了些几不可察的低落。
“乖，我很快就回来了。”池之周摸摸她泛着红的脸。
“池之周这丫害人不浅。”赵韩儿捧着碗里的蔬菜沙拉感叹道，“看看咱们央央都魂不守舍成什么样了？”
“瞎说什么呢。”时央撇撇嘴。
“看看这小脸儿都瘦了一圈了。”赵韩儿越过餐桌捏一把她的脸。
“我那是忙的好不好？”时央辩驳道。
这话真不假，自从那天和池之周视频之后，时央就决定多去尝试，直到找到自己最感兴趣的方向。
所以在池之周走后，她就去申请了一份实习，是做同声传译的，主要是接待外国客户和商务翻译。
因为缺乏一些商务谈判的技巧，在面试之前她恶补了一番，最后好在被那家翻译公司成功录取。
吃过晚饭之后，时央就跟她们道别，回了趟家，去取放在家里的一本翻译书。
在地铁上，在家庭群里面发了一条信息：【马上回来拿书。】
她打开门的时候，里面寂静无声，脱掉鞋子，走进客厅——
时清越和邓景并肩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
“发生什么事了？”时央站在原地，局促不安地问道。
邓景下巴轻点旁边的沙发空位，示意她坐。
“你郭叔叔刚刚给我打电话了。”时清越开口，语气平淡，听不出他的情绪。
时央心里咯噔一下，猜到了是什么事情，没有搭腔，静静地坐着。
“你跟池之周那小子，什么时候的事？”末了时清越轻哼一声。
时央心道，爸，你前几天可不是这样的，一口一个小池亲热得很。
“没多久，就几个月。”时央含糊其辞。
“爸妈不反对你谈恋爱，但是千万不能因为谈恋爱影响了自己的未来前程。”邓景扶了扶眼镜，眸光闪过一丝犀利，话语里意有所指。
“妈，我知道。我的绩点是专业第一，没有影响学习。”时央不满地撇撇嘴。
“谈朋友归谈朋友，申请学校的事情不能落下。”邓景盯着她开口。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从不给她选择权，自作主张地就替她把未来决定了。
时央的指甲掐进掌心的肉里，按得生疼，她面无表情地抬起头，试图心平气和地交谈：“妈，我最近在找实习，我想找到我自己最有兴趣的东西。”
邓景一愣，没有想到她会反驳，“不管你现在做什么，到时候你才会发现妈妈说的才是对的。当然要深造，而且还要出国深造才行。”
无力感瞬间蔓延至四肢、胸口，压得她喘不过气。
“我就不能有自己的选择吗？”时央冷淡的眼神直直望向邓景，坚定而固执。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呢？我什么时候不让你有自己的选择了！”
时央不想听她苍白的狡辩，丢下一句“我先上楼了”，转身就走，将邓景的愤怒抛在身后。
时清越拉着邓景的手腕，“冷静点。”
“你看看你女儿，她什么时候这么叛逆过？”邓景转头瞪着时清越，“我看就是谈恋爱谈的，亏你还说她那个男朋友人优秀。”
时清越辩驳：“小池人是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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